早有小二前来迎接:“公子里面请!”
她走在前面:“楼下还有位子吗?”
小二领道:“有的,这边请!”
楼上是雅间,楼下是大堂,容少卿带着三月坐在了角落里。
三月低着头不敢乱看,她要了米饭,点了酱鸭脖,一壶酒,和另外两个小菜,小二火速离去,不多一会儿,饭菜就全上了桌。
正是晌午饭食,香满阁的人越来越多,一会的功夫人来人往就多了不少的人。三个小二楼上楼下不停地穿梭,三月只一味吃东西,小心翼翼的连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容少卿倒了酒,自斟自饮。
不过片刻功夫,她身后客人结账而去,又一拨人吵嚷着坐下了。
只听啪的一声摔了东西在桌上,有人笑道:“大美人!今个楼上没地儿了,就在楼下凑合凑合吧!”
一人大力拽了椅子置身坐下,刚好和她背对背。
动作之间,似乎是靠着她了,容少卿不以为意,倾身躲了躲。
小二过来伺候着,只听原来那声音笑道:“美人吃什么?”
容少卿听见个声音在她脑子里炸开:“闭嘴!”
她口中鸭脖差点噎住,僵直了身体,想着那一世已经过去,二人现在是陌生人,这才缓了口气,放松下来。
“哎呀别气嘛,你说说你这明明去练兵了,结果三个月了脸没晒黑,脾气倒长了不少,白瞎了这张美人脸,啧啧啧,越看越觉得可惜,你若为女子…”
景昶他白袍在身,端坐在座,他马鞭就在手边,清俊的脸上似是镀上了层冰霜。
他厌烦身边人的聒噪,一跺脚,一双桃花眼已是盛满了怒火。
“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像个娘们…”
身边一锦衣男子嘿嘿笑着:“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算最貌美的,就你表哥那模样…啊呀我可真想男女通吃了啊!”
“啪!”
景昶马鞭一扬,正甩在他衣摆上:“我警告你,周允!你滚离我表哥远一点!”
小二端了酒菜来,锦衣男子,正是当今新皇亲弟睿王周允,他极爱男色,男女通吃,是有名的年轻色鬼。
他的母亲是景家女,和景昶是姑表亲。
也就是说,景昶也是他表弟。
这个表哥可是个不靠谱的表哥,周允倒了酒递给景昶:“别这样嘛,一样是表哥,你这待遇可差多了啊,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那喝酒怎么不去找他偏来找我啊!”
景昶更恼:“闭嘴!还不是你多嘴?教我娘装病骗我回来,你真该打!”
周允大笑:“诶呦喂!我当是什么事,舅母还不是惦记着早点抱大孙子嘛!你说说你年纪轻轻从武状元到小将军才几年啊,发展前程挺快,可对女人就不开窍,她还不是怕你像我似的?”
景昶狠狠瞪着他:“那你就给她出这么个主意?现在我娘逼我去容家,要是容家顺水推舟你就死定了!”
周允挑眉:“有何不可啊?容家家教甚严,听说容姑娘样貌也是顶尖的,不过也是,再美也美不过你哈哈…我可跟舅母说了要先交八字去合的哈哈。”
你这是生怕我好过!
话未说完,景昶拍案而起,他马鞭一甩,还未等抽到周允,已经殃及了池鱼,身后那桌上盘子哐当一声抽得起了起。
他赫然转身,背后那人一身牙白长衫,背对着他反手抓住马鞭,扯着一动不动。他后颈肌肤白皙如斯,鞭上手指更是白净修长,看起来干净至极。
就这么一双修长纤细的手,圆润的指甲毫无一点瑕疵,景昶只觉得冰肌玉肤,应是女子才有。
“对不住了,”他有错在先,自然道歉。
容少卿扯了马鞭缓缓转身,周允悠然夹着的菜吧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面。
景昶微微怔住,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可谓是淡雅如兰,清眸流盼时方见眉间一点红更显清灵。他扯了扯马鞭,发现仍旧扯不动。
容少卿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容颜,微微抬眼。
他那双含情桃花眼目光灼灼,微微抿起的薄唇,柔美的相貌可还是那样的…好看,她细细端详,按照重生开始分别的日子计算,两年未见,他仍如初见。天生的男生女相,景昶身披银白披风,容貌冠绝,站在她面前可谓是使天地失色。
她站起身来,比他矮了些。
二人四目相对,三月嗷呜一声,掩了口舌。
容少卿松了马鞭,挑眉道:“不知景小将军可记得,今日容某差点被你践踏在马蹄之下。”
他疑惑的看着她,既然能飞快抓住他抽打的马鞭,大力擒住,又怎会躲闪不及被他踩在马下?景昶放下马鞭甩了甩,引得旁人惊呼。
他一手撩起额间碎发,更显绝色:“你看,只甩甩马鞭就有人躲闪开来,青天白日,我鸣锣开道你却站在当街不动,怎是我错?”
他一如既往的耍无赖手段,容少卿眼底平添一丝笑意。
“如此,那容某在此告罪了。”
“这位莫不是新坑状元郎容少卿?”周允跻身过来,好奇地看着她:“真是…”
话未说完,已被景昶拍头按了回去。
正是这时,二楼之上,一男子刚是站定。
叶西凤黑袍在身,月华之姿带着淡漠的表情正看着楼下。他俊美的轮廓仿佛高高在上的仙人神君,翩翩黑衣更使他蒙上了一丝神秘的色彩,只冷淡如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
他看着景昶:“上来!”
周允挤了挤他:“你大表哥叫你呢!”
叶西凤的目光扫过来,他只嘿嘿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容少卿也偏头看去,景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他心中莫名的起了躁动,边走还不时的回头张望。
她微微抬头,楼上的首辅大人也低头看着她,前世,她是他的成名爱将,叶西凤对于她的栽培有伯乐之称。
她陪伴他多年,彼时他还是个冷清的病公子,偶尔悲春感秋时候,她总是打诨引了他的注意力,大不了是受了些许惩罚,他却是拿她无法…
以前,他只站在那里,她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如今隔了一世,容少卿直直地看着他,却觉得他陌生如斯。
原本一直没有真实感,这才发现真的是恍如隔世。
叶西凤转身离去。
容少卿轻笑垂目,这个故事落在自己身上,可真是有趣,不是吗?
三月呜咽一声,她忙转身,却是对上了周允的笑脸。
他讪讪地:“是新科状元郎吗?呵~”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修改了一下,不知道人物关系还还乱不乱,希望大家会喜欢的。谢谢支持,谢谢撒花的好孩子,你们快点收藏此章节,把我带回文件夹吧亲!


父慈子孝有容家

第四章
门前两座石狮,匾额上偌大的容府高高挂在上面。容少卿站在大门口,微微抬眸,这个容字,本是她的本家,这个容字,本应有她的位置。可惜她母亲的资助,换来的是遗弃。
她头戴紫玉小冠,身穿同紫色宽袖长衫,里面对襟白色顺边,银丝滚边的领口处高高束着,紧紧将她女性的特征包裹在内。腰间白玉腰带,还悬着一块单耳玉兔,配着紫色流苏金结扣,随着走动摇曳生辉。
三月拿出请柬,守卫的护院,连忙将两个人让了进来。
容府和前世没有什么两样,从进门开始都是花树满院,交错的小路引人到了前堂,后院则是假山小庭院以及二层小楼。
那就是容家千金容少玉的住处,容祁之妻,是当年荣亲王家的郡主,彼时公主驸马成就良缘也曾轰动一时。如今夫妻恩爱,更是让人羡慕…
容家门前车水马龙,多少贵客纷纷上门,容少卿刻意迟了一点才到,客人多了,也不会有人太多注意到她。
两个人缓缓走近,只见高阶上面站着夫妇两人,容太傅刚送进去两个人,只一转身,容少卿就到了眼前。
当年的郡主,如今的周氏仍是风韵犹存,她一身珠光宝气,显得贵气十足。抬眼见了个清俊的后生走到跟前,有点眼生,顿时懵住。
“这位是?”
“嗯?”容太傅也转身过来,一见她微微怔住。
“少卿这厢有礼了。”她微微欠身,奉上礼物。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扫,赶紧给夫人介绍一番,周氏一听是当今的状元郎,不断夸赞。二人将她迎进前堂,三月则留在了外面。
女儿家及笄,外客甚少,小厮丫鬟之类的,更是不得见。容少卿留恋地看了那礼盒一眼,终于大步走了进去。
她送给容家的见面礼,也是一只单耳玉兔,那本来与自己身上的是一对。正是当年爹娘的定情物。
里面客人多半已经落座。堂前分成两排,容少卿远远的坐了。轻轻扫了两眼,竟发现叶西凤在上座,下意识寻了寻,没看见景昶。她记得前世里,周氏最中意的就是景昶,她和景家夫人也算闺中好友,彼时结亲的想法从未间断过。
她暗暗腹诽,淡淡目光从座上远远看去,京都里名门大户多半还有点印象,容太傅面子不小,年轻的公子哥可是来了不少。
叶西凤的目光似漫不经心的扫过,她大大方方地看了他两眼,发现他今日竟是穿着朝服来的。可想是匆匆而来,他朝服在身,腰间金丝蟒腰带,乌发整齐束起,上面是镶玉小金冠,全身都带着不可一世的模样,微微靠在椅背上还似乎眯着眼。
更像是…在打盹?
他的目光似真似假,她却是好奇地猜想,这人前世是冷清的病公子,万事都要做到极致,唯有他的身体总与他作对,于是他总在极累的时候靠在椅背上小憩。
她定神看着他,这才瞧见叶的身边还坐着一位穿紫色衣裙的娇俏少女。正是好奇,身边又有人落座。容太傅夫妻走了进来,想必是吉时已到,叶西凤顿时坐直了身体,她唇角带笑,觉得他这样的性子定然是被逼来的,不然不会带着这么些许的不耐。
“今日小女少玉正满十六及笄,”容太傅站在前面笑意盎然:“感情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容府观礼,少玉,上茶!”
他回身坐下。一边,早有丫鬟端了茶,一少女从掀帘而入,她柳眉杏目,穿着鹅黄的裙衫,远远看着俏丽可爱,正是容少玉。
丫鬟捧茶而行,容少玉翩翩而来,逐一奉茶。
前面有睿王周允,苏家兄弟等人,叶西凤和那少女更是贵客,自然是排在最先。容少卿从未经历过及笄的场面,她十六岁的时候也正是正淘气,却只简单的被娘亲插了跟发钗了事。
她仔细看着容少玉,少女似感受到她的目光一般,红着脸对她轻轻点头,不多时,就轮到了容少卿前面,她端坐于斯,这才看清身边人是谁。
景昶满脸不耐地点着脚,他一身白衫,发冠微乱,身上毫无半点饰物,正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她感叹这奇妙的缘分,心中竟不争气的微微乱了下。
“公子,喝茶。”容少玉将她面前茶碗斟满,意思一下就又向景昶而去。
“景小将军,喝茶。”
他看着她倒茶,从鼻腔中嗯了一声。
礼客结束,容少玉回到里屋更换吉服。
景昶长长地呼出一口长气,容少卿知他多半是浮躁难安,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他瞥着她,咬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笑什么?”
“将军可见,”容少卿也学着他的模样一字一句低声说道:“容女貌美。”
他眸光流转,更是咬紧了些:“状元郎可求亲。”
二人本就临座,她亦是轻声道:“将军良配。”
说话间,容少玉从里面又走了出来,只见容太傅请了岳父荣亲王亲自给女儿结簪…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景昶更是不耐,无奈娘亲非叫他来,只好受着。容少玉在堂前跪下,开始跪拜谢礼,聆听父母教诲。
容少卿怔然,少女娇羞得剪了刘海,头上戴着飞凤长钗,身上是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她是场中的焦点,多少贵公子的目光都锁定在她的身上,父母为其骄傲,兄长为其引路,更是一一谢过。
她心中酸涩,直到听到礼成这才赶忙端了茶掩袖而抿,热气直冲上眼眶。容少卿暗自痛骂自己,轻轻放下了茶碗,这才发现景昶挨得近了些。
席间开始有丫鬟穿梭其中上酒菜,他看着前面的主宾位,幸灾乐祸般笑道:“容兄可有福了诶嘿嘿。”
她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叶西凤身边的紫衣少女正对着她笑得甜美。
“这…”她在脑中思索了下,可也没想起这人是谁来:“景小将军何出此言啊?”
“嘿嘿,”他挑眉道:“我看容兄福气还不小呢!”
容少卿再三辨认,看了又看,可任那少女大胆对视也没记得前世的记忆里,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只好出口询问,掩袖道:“不知,对面的那位小姐是谁家的?”
叶西凤的目光轻轻扫了过来,景昶笑得舒心:“容公子这都不知啊,那可是我们大周的紫云公主啊!她一直看着你怕是看上你了呢!”
他秉承的是自己不舒心,别人要是也不舒心,那么他心里就平衡了。容少卿无语地垂眸,紫云公主朝阳,前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嫁给了番邦,彼时她还未进京城,后来叶西凤平定番邦的时候她带孕归来最后难产而死。
这一世,很多东西都有了变化,那么朝阳如今一十八岁未嫁,这历史可真是可笑。容少卿甚至以为,自己的前世是做了一个美梦,躲开对面咄咄的目光,她暗地里叹息。景昶笑得这么幸灾乐祸,此中必定是有内情。
景昶见她避开朝阳大胆的目光,暗笑不已。憋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拽了袖口,端着酒向她举杯示意。
“景昶,今年二十有三,不知容兄今年贵庚啊?”
“刚满双十,”容少卿叶举起酒杯相撞:“叫我少卿即可。”
“好吧,少卿,”他眨着眼睛,一双桃花眼盛满了狡黠:“我若是不提醒你那可真是对不起你,这朝阳公主脾气火爆,选了谁做驸马算谁倒霉!”
容少卿挑眉相对,一本正经:“你本来就对不起我。”
他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轻勾薄唇:“不就是差点踏到你么?还要记多久?”
她饮下烈酒,半真半假地看着他:“其实我上辈子见过你,景小将军可算故人。”
他愕然看着她,继而轻笑出声:“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是上辈子…”景昶挥袖而过,抱拳以对:“那不知上辈子是怎么个样儿的?”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取笑,容少卿微微叹息,对着这熟悉的容颜侃侃而谈:“前世如做梦,梦中容某双十年华一过,遇见景小将军模样的美人一个,她任性心小,因同生共死过,可也是美满姻缘。”
景昶更是笑出声音来:“少卿莫不是真的在做梦吧?哈、哈…”
容少卿轻轻点头:“的确是梦。”
她再饮烈酒,看着他笑得敞快,默默为他斟满了酒。
这一席,便到了晌午。客人们逐渐散去,景昶也忙不迭地告辞,他只觉这状元郎有点意思,才陪了酒吃了点菜。
她只喝了几碗酒,其余什么东西都没动。一见他要走,也站起身来,只似乎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容少卿刚一起身,顿觉头晕眼花,打了个踉跄才站稳。
景昶诧异地看着她:“少卿不是喝多了吧?这酒可是出自美酒坊,全是烈酒呢!”
她是男儿模样,自然不怕,更是搭了他的肩头,他趁势扶了她一把。
“有劳小将军了,”她无奈道:“送我一程。”
礼也送到了,人也看见了,想必容太傅也会刻意去看自己送的单耳玉兔。前世,她留在最后没走,他悄然来问,没等人家说什么自己就激动得全说了。
结果呢?
她皱眉,只说自己的侍从在院里。
景昶扶着她,二人刚要离去,对面叶西凤已经到了跟前。
他的目光落在微醺的容少卿身上:“怎么了?”
景昶忙道:“我送他出去…”
朝阳被请进内堂和容少玉说着话,叶西凤看着二人,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容少卿勉强走了两步,脚步轻浮得很。前世她大碗喝酒从未这样过,这却是大意了。景昶虚扶了她,一起走出去寻找三月。
不想这一找就找到了大门口,三月就站在叶西凤的马车边上,看着他二人连忙过搀扶容少卿。景昶见是表哥的马车顿时拉了她,要她上车,说送她回去。
叶西凤掀起车帘,露出俊美的脸。
他只瞥了一眼便让开身边的地方,景昶连忙来扶,容少卿深怕在容家门口出丑,赶紧先上了车,三月在身后推了一把,她尚未站稳,立时扑进车里,一下撞进了叶西凤的怀里。
她尴尬不已,一抬头,正对上他饶有兴致的眼。
刚要起身,容少卿瞪大了双眼。
她身下一股热潮缓缓涌出,怕是葵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和第三章是重新写的,内容与以前大不相同,没看过的还是回头看看。求戳一下插入书签,以便方便看书。


感叹谁家少年郎

第四章
容府中一片和乐融融,刚及笄的少玉得了诸多礼品,正拽着朝阳一起四处查看。容太傅心事重重,端着茶碗不知所想何事,一边周氏满脸慈爱地看着女儿,抿不住嘴的笑。
少女心思,都是喜爱精巧的小玩意儿,可惜礼品单中,多半都是贵重的繁复文物之类的。她在里面翻了翻,忽然见个扮装可爱的兰花盒子。好奇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羊脂玉,容少玉轻轻从盒子里拿出来,竟是一只小兔子的模样。
她看着喜欢,反复在手中摩挲 ,这才突然发现还是一只耳朵的玉兔。不由得惊呼起来:“好可爱的小兔子啊!”
朝阳凑过来看:“这小兔子怎么只有一只耳朵啊!”
二人叽叽喳喳地在一起看着,一边容太傅猛地失手,茶碗刚碰到桌面他站起身来,不想整碗水都栽到桌子上面,周氏低呼一声,身后丫鬟赶紧过来收拾。
容太傅走到女儿身边,目光复杂:“什么兔子?给爹看看。”
容少玉忙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爹你看这兔子一只耳朵是不是很有趣儿?”
他心如捣鼓,勉强抑制住颤抖,从女儿手中拿过玉兔,脑海中闪现的,是那年轻后生的模样。她长得和雁娘几乎是一模一样,他早在她进京的时候就发现了。经过一番调查,只认定了的确是江南义县人士。
他甚至也姓容,还唤作少卿。那是多少年前与她的约定…
容太傅目光呆滞,看着掌心的单耳玉兔不由得心思澎湃,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他留下了一对单耳玉兔,二十年后,竟出现在了眼前。
那孩子,那孩子毫不声张,却只送了一块,难不成是故意的?
他下意识看向周氏,她看着丫鬟收拾了桌面已经走了过来,容太傅赶紧将玉兔抓在掌心,只对女儿说道:“看样子这兔子本应是一对儿,送礼着只送了一只,怕是意图不明。你才十六,婚嫁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东西爹先帮你收着,日后再还与你。”
容少玉顿时有点失落:“哪有那么多的意思啊?我瞧着怪好看的,能不能给我玩玩?”
他厉声低喝:“不行!女儿家家的,若是这么轻易就戴着那成何体统!”
她不敢再言,周氏推了他一下,赶紧哄女儿去了。
容太傅拿着玉兔转身去了书房。
再说容少卿,酒色微醺,不知为何竟然轻易醉了。她坐了叶西凤的马车可谓坐立难安,一路忐忑,窘迫得真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前日在醉红楼,她就觉得是葵水将至,胸才胀得疼痛不已。结果不出两日,竟然真的到了,而且还在这么个时候。
因是秋日,她里面还穿着两层,也只能期盼着少一点点血迹,那样的话就不至于沾染到人家马车内的绒垫上。
她开始头疼,又不敢真的起身去看。
叶西凤坐在左侧,垂目不语。容少卿开口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冲右边景昶说道:“先送我去吧,叶大人日理万机的,莫要耽搁了。”
景昶刚要点头,叶西凤淡淡的目光已经瞥了过来。
“先送你回去,姨母心急着呢。”
“表哥!”
不说还好些,一说起景昶抚额长叹:“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啊,我娘她就是再喜欢容家小姐那也得我愿意啊!”
容少卿垂下眼眸 ,只觉得头痛欲裂。
叶西凤瞥着她的脸,随即也垂下了眼帘:“门当户对,金童玉女,为何不愿?”
他不答反问:“当初朝阳公主一心爱慕,多少人也说是天造地设,男才女貌一双璧人般的,表哥为何不愿意?”
容少卿听着他二人你一句他一句的,细细回想,这叶西凤前世可没记得对谁家姑娘上心,直到她死也没见他成亲…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前世中,周氏就一直想把容少玉嫁给景昶,为此,在她回到京城坦诚了女儿身订婚之后,容太傅还曾来相劝。
劝她姐妹共事一夫。
紧接着,就出了事,战场五年同生共死,当初惊艳怎么也比不过温柔乡,只一个送进家门的小小名妓,就没抵住战线,二人误会连连,景昶终于让她死心。
正是胡思乱想着,竟到了景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