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昶对容少卿拱拱手,下了马车。
她闭了眼睛,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直接咽了下去。
叶西凤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状元郎还有旧疾在身?”
她轻轻点头,更觉得身下又是一股…
耳根逐渐热了起来,吞下的药丸仿佛噎到一般,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他的目光落在她两耳边的玉石而扣上面,细细端详,灼热的目光似感染到她,容少卿抬头,挑眉相对。
“叶大人在看什么?”
“状元郎的耳扣好生别致,”他勾起唇角:“叶某倒是听说民间男子鲜有在耳上打洞的,容公子生得花容月貌,又这般装扮,倒有些女儿家的风味儿呢!”
容少卿单手下意识抚上一边耳扣,马车行走时,微微颠簸都觉得身下难受至极。她分心应对,只勉强笑笑。
“叶大人有所不知,少卿出生之时乃是早产儿,地方上有一种说法就是在两耳边打耳洞然后配戴玉石将儿命锁住,能保平安的。”
“哦?”他低低地笑:“还有这种说法?”
“嗯。”她暗自庆幸,这说法用了二十年了。
叶西凤淡淡眸光在她身上流转,她脸色发白,却是一动不动。他收回目光,暗自叹了口气,却是两指拈起了车帘,车外车水马龙的街头,不知谁家姑娘谁家少年行色匆匆…
不由得再叹:“本是翩翩少年郎那!”
再无言语,没过多久,马车吁地一声停了下来。容少卿说了句告辞,欠身起来就要下车。他无意间的一瞥顿时皱了眉。
她走过他身边,外面三月已经从车辕上跳了下去。刚要下车,身后一暖,一件白色大麾已经披上了肩头。
容少卿愕然转身,叶西凤微微起身,因着马车内地方狭窄,他弓着身体给她系上细绳。他浅浅的呼吸就吐纳在脸边,她不由得想要后退,不想被他大麾兜住,一动也不能动。
他仔细整理一番,这才坐回车里
“秋日天凉,状元郎保重身体。”
“多、多谢。”
她抱拳下车,赶紧带了三月直奔客栈。叶西凤这动作实在太过于亲密了些,容少卿细细回想,前世,他也未做过一件细心的事,到了这,偏就这样,莫不是…他转了兴致,真的有了龙阳之好?
她快步走进客栈,早有小二迎上来,也顾不上吃东西,容少卿叫三月去打水,自己一溜小跑冲回了房里。
三月很快打了热水来,她先准备了灰带,等浴桶水快满了这才让他去外面守着,容少卿解下叶的大麾,忍不住翻过来看了一眼,果然,上面印着暗暗的血迹…
她脑中嗡的一声,脱下衣物查看,裤子就不必说了,紫色的外衫上面血迹隐隐可见,想起叶西凤的举动,她眉峰紧皱。
上一世,她身份的暴露是因为景昶,叶西凤对她是女子这件事只是皱眉不语。这…难得他发现了?可她自从进京开始,也只见了他两三面而已…
容少卿泡在水中,却是心思如潮。叶西凤此番举动让人生疑,她是重生才活过来的,之后不但历史有了太多的改变,很多人也变得陌生。
难道,他有了异能?
想来想去都觉得十分不靠谱,索性放下了心思,顺其自然。当今之计,是有一个自己的家,还有景昶,若他…若他…
她不敢妄下判断,拍了自己的脸才精神了些 。
因为葵水的缘故,她很快就从水中爬了出来,仔细拾掇了一番,才让三月收拾屋里。她颇为不好意的将换洗衣裤都交给了他,差点红了脸。
以前也是三月洗衣服,但至少没给她洗过带血迹的,还有叶西凤的大麾上面还有血迹,她不知如何应对才好。也只好自己动手,清理了下,这才挂在床头,等干了才送回去。
懒懒的不爱动,容少卿在屋里看书,没等晚上,小二领来了个姓吴的男人。他五十岁左右,看起来陌生的紧。问了才知道是皇上赐的状元府收拾好了,里面还有三两个奴婢,只等着她去入住。
她感叹这样的福利,决定先去看看自己的家。三月还在洗衣服,容少卿跟着这吴大叔刚要出门,又有人寻了来。
是容府的一个丫鬟,她说容府的周氏请她过府一叙。
容少卿换了身玄色外衫,重新系好了配玉,想也未想就答应了。前世,周氏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玉兔就是关键。今生,她心有不甘,到了京城势必要搅上一搅,如何还能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她早早送去了单耳白玉兔,就是告知周氏一样。容少卿乃是容太傅之子,她自己去查到岂不是很有意思?
当年她与容太傅一见倾情,容太傅可是毫无保留地交代了,包括她的娘亲。周氏让人送回了定情物,母亲就这样被休弃。当年,容少卿的娘亲心高气傲,伤心之余却也独自养大了她,她本是歌1妓,从小将女儿当成男孩来养,只盼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为她出一口恶气。
离世前,就在离世前,她还期盼着女儿能上京寻父。
想起已故的娘亲,容少卿冷笑连连,再不犹豫,独自出了客栈。她让吴大叔晚上再来,自己则跟着丫鬟去了容府。
前世是容太傅再三试探,今生是周氏心神难安。
她想知道什么?
那去一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挠头,这故事改来改去变成擒妻记了…也不知合不合大家的口味啊!


走在断袖大道上

第五章
小丫头跑去通报,不多一会儿就回来说夫人有请。容少卿对她微微一笑,只叫她红了脸,不时偷眼看她,咬着唇十分羞赧的样子。
周氏不动声色地安排了容太傅出了门,这才叫小丫头来寻容少卿。她避开儿女,只将人引到了容家书房。容少卿在门口站定,下意识摸了一摸腰间的玉兔,这才缓缓走进。
容府的书房中都是书画,她坦然步入,周氏坐在书桌边上,拿着佛珠念着佛等她。她心中嗤笑,却是不可失了礼数 ,微微欠身,容少卿朗声道:“夫人。”
周氏这才看向她,她的目光从头顶到脚底一路巡视,最后落在了她的腰间玉兔上面。
“容公子请坐吧。”
她撩袍而坐,姿态间尽显风流。早有丫鬟过来倒茶,周氏端起茶碗抿了口,小丫鬟立时退出去关好了房门。容少卿叶端起茶碗来,听见她低柔说道:“今日少玉及笄,客人多了些。当时慢待了状元郎很是过意不去。”
容少卿吹着茶间热气,对她笑道:“无妨啊。”
周氏美艳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皱纹,虽是保养得宜,可也是四十岁的妇人,当年的娇俏全被日子磨成了精。她和蔼地看着她只话家常:“待客人都走了才想起容公子来,你和容家也是有缘,不仅是姓氏相同,就连名字都是一派呢!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家的儿子呢!我看着你这模样可实在是喜欢的紧啊!”
容少卿放下茶碗,挑眉看着她:“夫人叫少卿来,有什么事吗?”
周氏淡淡笑道:“少玉很喜欢那块玉兔,我请公子来,就想问问缘何一对,就送了一块呢?”
她垂下眼帘:“听闻容家女才貌双全,少卿初到京城身无长物,只有这一对玉兔乃是祖传,舍其一才入得容府。”
拿了绢帕擦了擦嘴角,周氏只温柔地看着他:“ 其实我看了容公子送的玉兔,十分像一位故人的东西,这就突然想起你来,想询问一番。孩子,”她慈爱道:“你家可是江南义县的?”
容少卿假装诧异:“夫人怎知?少卿的确是出自江南义县。”
周氏了然地看着她:“你娘亲可叫雁娘的?”
她欣然点头:“是的。”
周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别数年,雁娘可好?”
她眼眸黯了下来:“我娘已经过世了。”
一听她说过世了,周氏一口叹息,却是心思百转:“那你爹爹呢?”
她心中冷笑:“我爹爹也去世了。”
周氏松了口气,温柔地看着她:“你娘可对你提及过京中远亲?”
她迷茫地叹气,只说没有。这周氏更是心安,骗她说她容家与她是本家,七拐八弯的偏亲也攀了一点,让她时刻记得,若是有了难处一定要来寻她,定然全力帮忙。
容少卿全都应下,她又假意留她下来用饭,她推脱掉了,只说有事先走一步。前世这个周氏对她明地里也是犹如亲母,暗地里却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当时若不是被叶西凤一语点醒,恐怕致死也没能看透这人的真面目。
她假意交了底,周氏这才放她离开。容少卿从书房出来正遇见容少玉送客,她走到大门前,与二人相遇。容少玉看着她走过来轻轻咦了一声。
身边紫衣女子正是在容府玩了一天的周朝阳。
她对她灿然一笑,挡在了她的面前。
“喂!你就是容少卿?”
容少卿站定,心想这紫云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民风还不至于这么开放,她竟是当街就叫住了她,还双臂拦住不让走…
她连忙欠身:“少卿见过紫云公主。”
“干什么这么客气!”她眼尖地看见她腰间的玉兔,眼珠一转就凑近了些。
容少卿连忙避开身子,来接公主的马车这时候缓缓行了过来,她更是后退,朝阳对容少玉摆了摆手,爬上马车之后对退得远远的她叫道:“一起走啊?”
她倒是活泼,容少卿连忙告退,生怕她再留,竟是大步而去了。
容少玉扑哧一笑,朝阳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啪嗒一声摔了车帘。
容少卿从容家回来之后,漫步走在街上,她开始后悔为了一时的冲动打草惊蛇了。初到京城,她根基尚还不稳,虽然是吃一口皇粮,可那荣亲王可是好应对的?周氏用不了今晚就得找她那大哥去诉苦 ,到时候给她使绊子岂不是一大堆一大堆的?
她缓缓走着,其实又有一丝兴奋之情,自从重生以来,本就没有实在感,她一直寻不到生的目标,娘亲过世之后更是活得浑浑噩噩,现在走在京城,也就是想给那些前世让她吃苦的人添堵吃苦,周氏若是动手,逼得急了,她刚好以弱势掀开谜底,别说容太傅认不认她,天下人也会唾弃他。
这京中名贵,尤其大周第一夫,名声可是最要紧的。
她恍惚想着,走着走着就到了状元府,吴大叔说里面已经收拾稳妥了,容少卿站在大门口,看着匾额上面的状元府三个字,轻松地甩了袖子。
这个地方,以前是谁的了?
她已经记不清了,敲了门,刚好是吴大叔来开门。他福了福身,赶紧给她迎进门去,容少卿跟着他走进家门,发现家具物事都已经置办好了,她心有疑虑,不动声色地走了走四下看了看。
家里还有两个小丫鬟,一个叫做初雨,一个叫做初雪,两人都是十六岁,模样清秀的,说是皇上从宫里赐下来的。灶房还有一个厨娘,吴叔叫她赶紧准备饭菜,又有个小厮叫做环儿的,叫去客栈寻三月。
他全然一副管家的模样,容少卿可是省了不少的心。她走在内院,被一个月亮门吸引,走过去,发现里面是一片竹林。回头看看,这小小的状元府格局紧凑,实在不应有这么一大片的竹林,她疑惑地走过去,穿过竹林竟还有一座二层的竹屋!
前世她偏爱竹林竹楼,景昶曾为此特意在家中后院…那也是她的葬地。容少卿心跳加快,下意识四处查看,四周只有偶尔的鸟叫,她迷茫地走在竹楼下面,赫然发现远处还有院落。
这一片相连,怎能都是状元府!此时已近黄昏,她走在阁楼下,转身间发现楼上已亮了灯火。她漫步上阶,踩在竹梯上面吱吱地直响。
威风掠过,竹楼呜呜作响,她走上竹楼,里面没有一丝声响。缓缓走近,容少卿站在门前敲了敲门。
“有人吗?”
“…”
无人应答,本能的,她感觉诡异。本来想转身下楼,但是,鬼使神差的,莫名的诱惑让她推开了房门。里面摆设简单,床榻上面铺着软褥,竹窗旁边的书桌上面,摆着一具罩灯,两壶小酒。此时正发出微弱的亮光,以及若有若无的酒香飘在周边。
天逐渐暗了下来,她站在门口,刚要反身退出去,灯火突然灭了。房门啪的一声合上,屋里有人!容少卿蓦然转身,却不防一人掌风过来,昏暗当中只见一男子在门前站定,她反应极快出臂格挡,不料那人却是虚招一晃,直接抓了她的肩膀一个借力就将她按在墙上!
天还未全黑,她仔细辨认着面前的人:“叶…”
话未说完,他抵着她,却是噙住了她的唇。她惊叫出声,他更是趁势登堂入室,淡淡的酒香顿时席卷了她的味觉。容少卿暗叫一声不好,前世他从不沾酒,可是沾酒即醉。唯一的一次因她嫁与景昶那日饮了些许,却是醉后到她面前荒唐了一场…
她一手被擒压在头顶,一手被其压在身下,刚一用力顿时被他死死抵住。他灼热的呼吸吞吐在她的脸上,口中更是被席卷一空,容少卿只能呜呜出声,得了空隙腿下用力,登时又被踩住。
她眼一闭,仿佛回到成亲当日,叶西凤醉酒轻薄,刚要狠心咬他,他却是松开了她。叶西凤贴在她的脸上,低喃出声:“真好、你还在真好…”
容少卿猛然推开他:“ 叶西凤!”
他顿时又凑过来 ,一指压在她的唇上:“嘘…”说着又是压身过来抱住她,清淡的酒气
容少卿被他钳在怀里动弹不能,正要劈晕他全身而退,他却是从她身上滑落。她下意识扶住他,他却是了无生息地闭了眼。是了,他醉酒之后就会很快睡着,还会起疹。她无语地将他身形稳住,黑暗中绊绊磕磕地搀到了床边放倒,这才赶紧离开。
魏三从不离他身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出现,容少卿再无迟疑转身就走。回到院里,吴叔正在四处寻找她,她连忙问了,他这才不好意思的说这状元府本是与首辅大人的院子相连,原先这是一富商的院子,叶西凤买下之后不喜这角落破败,一直放着不用。
状元府刚好捡了个便宜,皇上这才大发慈悲的送了院子又送丫鬟管家的。原本是打算将那月门堵上的,但是时间紧凑,就这样留下了…
容少卿更觉无语,住下不提。
她从竹楼翩然离去片刻,一人从旁边树上一跃而下,他三两步到楼上,屋里已经点了灯火。只见叶西凤脸上通红,显然是起了疹,正坐在桌前抚额叹息。
他担心主子赶紧上前:“主子?您没事吧?”
叶西凤使劲揉了揉额角:“无事,只是含了一口。”
魏三飞快道:“御医在前院,还是先叫他看看吧!”
他默然点头,赫然站起身来,哪里还有一丝醉态…
作者有话要说:面目全非的故事啊,我囧…求留言批评我。


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七章
第一次进翰林院,容少卿当然是很慎重的检查了下自己的着装,她脚蹬布靴,身穿六品绯色朝服,头顶小玉冠发,依旧佩戴了单耳玉兔摇曳在腰间。对镜收拾妥当了,这才离开家门。
得知叶西凤与自己是邻居之后,她有点感叹这奇妙的缘分。走到大门口,下意识看向他的宅院,因是转角还看不真切。
三月追出来递给她落下的绢帕,她伸手抚慰似的揉了揉他额头,收好在怀里,这才缓缓而行。
正是葵水多的时候,动作之间一股一股的涌动身上很是难受。容少卿不得不感叹女儿身的不易,尽量缓和着步伐。
此时天色尚早,甚至还未大亮,幸好早一日熟悉了京中布局,也幸好皇宫与前世无异。翰林院就在皇宫东北元明大殿,其中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人,学士姓苏,正是京中苏容二家中的苏家。
这苏学士虽才年过四十,家中却有两双儿女了,嫡女苏雪柔已嫁入宫中玉妃是也。庶女雪瑜待嫁闺中,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他家长子苏雪英年过二十一事无成却乐施好善,是有名的大善人,次子雪剑年方十六,虽成长在文学世家却喜爱舞刀弄棒最让他头疼。
前世苏家与叶家乃是政敌,容少卿与他们没有太多的交情,这一世,她没想到进了翰林院,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苏大学士。
秦时两人被分到国史编修,她以为她也会被不轻不重的交待那里,不曾想这苏大学士捏着胡子想了半晌,拿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周,竟然将她带到了元明大殿外的偏殿。
苏大学士平日负责起草诏书,管理史册、文翰、考议制度、详正文书等等,其实这偏殿正是他常在之所。据她所知,因叶西凤身为首辅,独揽大权,这翰林院全都形同虚设。
跟着他走进偏殿,远远的就瞧见案前坐着个熟人。
叶西凤身穿一品朝服,紫色的正统官服穿在他身上却有着别具一格的风流姿态,他两指捻着一奏折,正是皱眉。
“叶大人,这位便是今年新晋的状元郎,你看是让他留在这儿呢还是遣回编修国史呢?”
苏大学士走在前面,待她走到了才侧身让过。容少卿偷眼瞥见叶西凤脸上残留的一点红疹赶紧低下了头。
说不定他就是喝多了…
“见过叶大人。”
“嗯,坐吧。”叶西凤眼也未抬,只问苏道:“原先在这轮值的是谁儿?”
苏大学士轻笑道:“是老夫的两个得意门生,现下一个去了礼部一个还在待命。”
“哦…”叶西凤做沉思状:“既然礼部要了你的人去,那就让她留下吧。”
苏大学士当然清楚他说的人就是容少卿,事实上他心知肚明,什么礼部要了人去,还不是叶西凤给人调走了,他摸不清这位状元郎的来路,只知道叶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因此也就简单的随他答了几句。
容少卿听得清楚,因官员等级在那摆着也不敢贸然开口,只老实坐一边等着安置自己。这偏殿面向东方,此时阳光初升,透过窗格照到案上。暖暖的就连叶西凤的脸也觉得可亲了许多,她百般无聊四下打量,随着他的动作念起了过往。
前世他待她不薄,今生又这么遇见,难不成作为他的部下是命中注定的?昨天可是吓了她一跳,若不是自己男装二十年,重生以来从未被识破还当他是知道自己女儿身来试探一番呢…
这人,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轻薄…把她当成了别人?
容少卿正是胡思乱想,听见啪的一声,她循声看去,叶西凤将手中奏折扔在了案上。
他面色不虞冷冷道:“朝中的大臣都太闲了吧,什么时候连我的终身大事也提到了皇上面前?”
苏大学士轻咳了两声也没忍住唇边掩不住的笑意:“其实是皇上先提起来的,就连苏某也想对小女推荐一番呢!可惜小女才疏学浅…”
叶西凤的目光淡淡的盯着他,他自知失言连忙闭口不言。
案上起草的诏书和基本奏折摆放在一起,容少卿意会过来,这是叶西凤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苏大学士仔细叮嘱了一番就先行离开了,这偏殿还有一人在值是他的学生名唤雁北的,她二人轮流换值。
殿内再无他人,容少卿按照学士大人交代的翻看着史册,因为刚开始接触还有点迷糊,幸好她记忆力不错,几乎是一目十行。
她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看着史册上记载的东西就一头扎了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轻咳,这才看向叶西凤。
他一指轻轻刮在脸上的红疹处,想来是还有一点痒:“倒茶。”
容少卿连忙起身,这种事情前世她没少做,现在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端端举到他面前。
他接了过去,淡淡瞥着她:“你叫什么了?”
她赶紧答道:“少卿,容少卿。”
“少卿…”叶西凤似在默念,随即垂目叫了声:“少卿?”
容少卿好笑地应了声:“少卿在。”
他一本正经:“研磨。”
她怔了怔,见他侧了身子赶紧上前,案上墨水尚钱…
翰林院编修,其实又有谁知道竟然做这种小事呢?
好容易到了晌午,宫里送来了午饭,趁着间歇,容少卿草草吃了步出殿外,外面阳光大好。秦时与她有点相熟了还特意过来恭贺一番。翰林院里大伙都在议论说她这番景象怕是要做了小学士了,苏学士明摆着是想提拔她,叶西凤留了她也定然是喜她样貌等等…
提起这个他生怕她不知,还特意与她说了叶的典故。新皇登基之后,秘闻叶西凤的府上曾经流传出一种说法,他四处征战时候,其实是心有所属的。只不过,这个人是男人…
可以说这个消息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容少卿实在消化不掉,只打了哈哈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堵住了。
秦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叶府那段时间经常有各地送来的美貌男子京中百姓是有目共睹的,她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新皇召见才撇了开去。
叶西凤过了晌午进宫面圣后再未出现过,容少卿就在偏殿里一边胡乱编排着他的断袖故事一边校正史册。
第一次当值,她也不敢大意,好在皇上无新诏,这一天过得也十分简单。从宫里回到状元府时候,她步子更沉,每次葵水一到,她都会小腹胀痛难忍。这一次也不例外,吴叔将状元府打理得十分妥善,容少卿也不想听他一一汇报,敷衍的笑笑,只说有点累早早回了屋里。
三月早就等着了,他负责她的起居,自然也知道她女儿身的秘密,每次葵水也都是他帮忙打理。容少卿赶紧去屏风后换了灰带,等三月处理了那脏污的回来时候,她已经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