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满朝文武,竟只有沈洛一人看出了裴少卿的禽兽本质。我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恰在此时,脑中顿时灵光一闪——沈洛原是亲军都指挥使,平日里除了除暴安良最大的职责便是保护皇室,时常有事没事地在宫里宫外溜达两圈。若有他等我,我也就不怕裴少卿将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我欣喜道:“好,太好了!沈洛,你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沈洛回我鄙视的目光,二话不说立马将我送到御书房门口,留给我一个“如果有事你就大声叫吧我会冲进来救你的”的眼神,便转身去巡逻了。
我本想叮嘱沈洛不要走得太远,可他武功太过高强,我的话刚到唇边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我站在御书房门口叹息不已,最终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推门而入。
虽说御书房我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以丞相的身份来,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
此时,裴少卿已然褪去龙袍,只着一袭单薄的白衣,瘦削的身形看起来竟有几分柔弱的美感。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案后,手执朱笔批阅奏章,身旁是堆积如山的卷轴。凭良心说,他不毒舌不使坏的时候,单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皮还是挺具有欺骗性的。
小喜子笔直地站在他身旁,正奋力地朝我挤眉弄眼,神情颇为玄妙。我揣摩了良久,愣是没明白他到底想向我传递什么意思。
见我呆立在门口,裴少卿放下手中的朱笔,悠然道:“第一次看见朕不穿龙袍吗?扶爱卿这是什么表情?”
果然一张口就使人幻灭… #
不过眼下这身平易近人的打扮,倒教他这一招少了几分杀伤力。我立即肃颜,走到他面前磕了个头,明知故问道:“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裴少卿哼了一声,不冷不热道:“方才不是扶爱卿强烈要求朕选后纳妃吗?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便忘得一干二净,莫不是舍不得朕,所以反悔了?”
我呸,鬼才舍不得你,我就算舍不得小喜子也不会舍不得你!
我佯装恭敬地垂眸,咬牙切齿道:“…不是的皇上,微臣自然记得。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要微臣全权负责此事,微臣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尽心尽力!”
“这些是刚送来的一等秀女的画像,皆选自三品以上官员和宗室重臣之女,你过来看看罢。”
我望着那堆成小山的画卷,心中疑窦顿生:连画卷都准备好了,难不成这厮竟早有纳妃立后的准备?我偷偷瞥一眼小喜子,他却悲壮地闭上眼,大有不忍直视的意思。
裴少卿看看我,复看看小喜子,眸光一亮,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小喜子,你退下。”
小喜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空荡荡的御书房中只剩下我与裴少卿两个人。
我虽跪在原地,却分明能感受到那凤眸中略带三分戏谑的笑意。按理说我不该怕裴少卿,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怕过他,可为臣者谁人敢不敬畏君王?自从出任丞相以来,每每接触到那似笑非笑的视线,总能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头皮发麻。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外,试图寻找沈洛的身影,未果。
裴少卿不动声色地打量我的面色,挑眉,笑得意味深长道:“扶爱卿,还不过来?”
“臣遵旨。”我爬起来,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
他随意取过一卷画像展开,微微扬起下巴示意我看。
我盯着那画仔细地研究了半晌,凭心而论道:“平章政事的孙女?嗯,家世够格,长得算是也是甜美可人,乖巧伶俐。不过…看她耳骨单薄、耳垂瘦小,似乎无大福大德之相。皇上若是喜欢她,宠姬当得,母仪天下就差了些!”
“宠姬当得?说得倒挺中肯。”他凉凉道,便换了一卷。
我说:“这个额高鼻挺、颧骨高突,此类女人多善妒多疑,典型的悍妇妒妻,微臣记得隋文帝后独孤氏便是这脸型。皇上若是娶她为后,只怕此生就别想要三宫六院了!”
他神色稍霁,又换了一卷。
“鼻梁无肉、尖削露骨,这个分明长了一张潘金莲的脸,此类女人心横无情又命硬克夫,为了皇上龙体安康着想,最好不娶!”
再换。
“这个长得太骚气,一脸狐相,恐将媚惑君上。啊,微臣失言,微臣不是说皇上是为美色所惑的昏君,微臣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裴少卿瞥我一眼,不甚在意地摆手,眼底不知何时竟沾染了笑意,“爱卿直言,何罪之有?”
那么我就继续了。
“三白眼、尖下巴,不行!”
“薄嘴唇、短额头,不行!”
裴少卿忽的停手,眉梢微微动了一下,狭长的凤眸之中已然笑意盈盈,“原来扶爱卿竟连看相也懂,从前倒是朕小瞧了你。”
我谦虚道:“略懂略懂,师父教得好。”
“你将满朝公卿之女都说得如此不堪,朕这皇后还怎么选?”
我一噎,退后一步道:“微臣也是为皇上着想,为许国的江山社稷着想。有道是宁缺毋滥,天下女子何其之多,即便出生稍差些也无妨,只要相貌端庄、懿范性成,改日让哪位宗室重臣认个义女,解决了家世问题便能堵住悠悠之口。毕竟皇后乃一国之母,选立皇后之事马虎不得。”
“没想到扶爱卿考虑得如此周到。”他似真似假地说道。
我心道当然了,微臣我可是拿出绳命在为你选后啊╭(╯^╰)╮!
他起身,缓步走到红木书架前取下另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稀世珍宝。“既然如此,你且看看这个如何。”
原来裴少卿早有心仪人选,方才那些不过是充数的炮灰。然,话说又回来,我自幼与他相识,在国子监学习的那一年更是朝夕相对,却从未听说他对谁家姑娘青睐有加,小喜子亦不曾向我透露。哪里料到是这小子保密工作做得太周全,竟能瞒天过海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真真是个用心良苦。
我不悦地轻哼,嘀咕道:“既然皇上早有主张,何必让微臣白费心思,白费口舌?”
嘴上这么说,但对于裴少卿这位神秘的心上人我到底还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等国色天香的女子,值得他这么费尽心机地保护呢?
我勉为其难地将脑袋凑过去瞧了瞧。
只见一株淡雅清芬的花树下,黄衫少女明眸皓齿、色如春晓,手执纨扇婉转而笑。风吹起身后大片的花雨漫天纷飞,几片花瓣栖落在她的肩头,映得人比花娇。
画卷右上角的题词笔法俊逸,行云流水般地写着“桃花已作东风笑,小蕊嫣然。□暄妍,缓步烟霞到洞天”,一看便知出自裴少卿之手。
这女子虽然算不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却也是如花似玉、清丽灵秀。只不过,这画中之景看起来为何如此眼熟?难不成我曾过去这个地方?
再看看,咦,这女子竟也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这便是你的心上人?”我疑惑道,心里惦记着八卦,连君臣之别都顾不上了。
他爽快道:“正是。”
“谁家的姑娘?好生眼熟。”
“她啊…”提起心上人,裴少卿的面色是难得一见的柔和温软,“她比我小两岁,我俩从小便相识了。”
裴少卿今年二十,小他两岁也就是十八,与我同岁,且还与他自幼相识。放眼帝都,还有这号人物?
“她既不温柔又不体贴,什么宽仁孝慈、温恭淑慎,跟她没有半点关系。非但如此,她还总是迷迷糊糊的,又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还时常闯祸,气得夫子吹胡子瞪眼睛。”
这人…
“她不爱学习,总是抄我作业,有时还不慎将我的作业弄丢,害得我被夫子责罚。其实我很讨厌懒惰之人,不过因为是她,讨厌也变得喜欢。其实只要她高兴,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怎么听起来…
“如今我为君,她为臣,她见了我百般端举,倒显得生分疏远了,却不知我还是喜欢她那张牙舞爪的模样。”
这么像我…
6我如星辰君如月(1)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还是黄桑…其实是我断章断得不好,囧 !今天是元宵节,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啦~刚才在微博上看到有人在讨论元宵是甜是咸的问题。在我们家这边,元宵有甜的也有咸的,之前在《圣僧》那文里写到的四喜汤圆,就是我们家这边的特色小吃,有芝麻、豆沙、鲜肉、五仁四种口味~说的好想吃,哈哈~
我脑中嗡的一声响,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心里拔凉拔凉的,面上却不由自主地烧烫起来。芳龄十八,既要自幼与他相识,还要在朝为官…不、不会这么巧吧!余光扫过那两行题词,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犹记得从前在国子监时,我见裴少卿的字风骨奇秀、清新洒脱,便以为他研墨三日为交换条件央他教我习字。
依稀是暖风三月的时节,帝都草长莺飞,春意袭人。他在我身后,轻轻握住我的手,一笔一划耐心地教我书写。他与我靠得极尽,湿热的气息肆意地喷洒在我的耳际,仿若带了几分独属于他的气息。我偷偷地回头,他笑若桃花,我方知何为君子端方如玉。
一纸浅淡的花笺上,写的正是“桃花已作东风笑,小蕊嫣然。□暄妍,缓步烟霞到洞天。”
虽然彼时我才十二岁,却也算得上早慧,而十四岁的裴少卿更不可能不通人事。难不成,自打那时起,他便对我存了那个什么什么的心思?
做人不能自作多情这个道理我固然明白,但照他方才那么说,我实在不得不怀疑那画中人…
转念一想,又立马否决自己的念头——要裴少卿喜欢我,这难度简直比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的难度还要高!况且,照他平时对我的恶劣态度来看,这喜欢也喜欢得太不明显了。
所以一定不是我!
裴少卿一瞬不瞬地将我望着,神色微动,漆黑的凤眸灼亮迫人,似有漫天星光溶于其间。我本专注于那幅画卷,不觉怔忡,豁然间抬头,不期然地撞进了那双近在咫尺的黑亮双眸中,竟似被夺去深思,一时间微微失了神。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面颊,玩味地笑道:“你脸红什么?该不是以为朕在说你吧?”
我蓦地回过神,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起我俩靠得竟这么近了。心下骤然一惊,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孰料,脚下不知踩中了什么东西,猛地一个趔趄,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朝后仰去。电光火石之间,惊觉腰上被人用力一揽,下一刻便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爱卿,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对朕投怀送抱吗?”
我心中一跳,面上一烧,“臣、臣不敢。”说完,尴尬地笑了几声,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来。哪里料到用力过猛了些,不慎又踩了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身子骤然前倾,这回裴少卿亦是始料未及,来不及使力便被我推倒在地了。
于是,七年前的那一幕再度上演…
我英明神武地骑在裴少卿身上,双手撑在他胸前,他一手搭在我背上,另一手揽住我的腰,双颊薄绯,幽深漆黑的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两相对望,鼻尖轻轻触碰,彼此呼吸相闻。
四周宁静无声,空气中仿佛弥漫着几分古怪的暧昧。
除了师父之外,我还从来不曾与其他男子这么亲密过…
我扭了扭身体动了动腿,试图挣开他的怀抱。谁知,身下的裴少卿竟像被雷劈了似的,身子猛地一颤,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而凌乱,眸子里的火光愈盛。
他一瞬不瞬地将我望着,喉结一阵浮动,声音低沉暗哑:“别乱动,不然我吃了你。”
不知何时起,那双大掌开始在我背后四处游移,动作轻柔温缓,惹得我浑身战栗不已,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凌乱不堪的心跳。
我讷讷道:“是,微臣不动。”
两相沉默许久,他忽然张口:“小嫣。”
“皇上是在叫微臣?”
“不是你,还是谁?笨小嫣。”
“皇上,微臣不笨。”
“小嫣不是笨,是傻。”他笑道:“傻样。”
“不要再称呼我皇上,好吗?”
我一呆,“那叫什么?”
他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我脸上,来回摩挲,柔声道:“像以前一样,叫少卿。”
这…我微微别过脸,道:“微、微臣不敢造次。”
他怔了一下,挑了挑眉稍,目光登时深沉了几分,连神色亦变得莫测。
我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躲避他的目光。视线自上而下,意外地落到那张薄唇上,心口又是一阵狂跳。
凭心而论,其实他的唇型长得很好看,薄而不削,仿若精心雕琢。看着看着,我的心里竟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看是很好看,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半晌之后,裴少卿眼中的火光终于渐渐熄灭,似有雨打春花,凄艳艳的。
他缓缓收回手,恢复了往常的欠揍脸,皮笑肉不笑道:“看够了吗?还赖在朕的身上做什么?想弑君吗?”
我瞬间回神,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滚下来,跪在一旁:“微臣该死,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心下却暗叫不妙,难不成我被他吓傻了,方才居然会对这禽兽产生那般恬不知耻的想法!
他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坐回案前,道:“算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朕都习惯了。恕你无罪,你起来罢。”这说话的语调,听起来怎么都有些阴阳怪气。
来不及想那么多,我叩首道:“多谢皇上!”一边伸手抚了抚仍然烧烫的面颊,一边麻利地站起身,静立到一旁。
他瞟了瞟我,“爱卿,你长胖了,方才真是压得朕够呛。”
长胖了?可自上任以来,我分明感到衣带渐宽了啊…
我将信将疑,道:“那…微臣、微臣奉旨减肥。”
他冷哼一声,道:“是该减了,该好好减减。坊间有传闻说你日进斗食,起初朕还不信,如今看来倒也有几分是真的。姑娘家吃这么多不是好事,更何况你是一国丞相,好歹注意下形象。”
什么跟什么啊,这厮该不是被我压坏脑子了吧,见缝插针地打击我。 #
我满头黑线,“遵、遵旨…”
恰在这时,听得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皇上,二等秀女的画像送到。”
简直如闻天籁…沈洛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裴少卿仍看着我,“送进来。”
沈洛手捧一大堆画卷走进来,余光从我脸上扫过,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裴少卿指着他手上的画卷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扶爱卿,你把这些带回去看罢,看完来向朕汇报。”
我如蒙大赦,忙道:“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直至走到御花园,我仍觉心有余悸,抬眼瞥了瞥沈洛手中那堆足有半丈高的画卷,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本相我这是顶着一品大元的名声,拿着贩夫走卒的俸禄,干着青楼老鸨的活计!
其实他裴少卿娶老婆又干我何事,纵观古今,也断然没有丞相为皇上遴选后妃的先例,大都交由女官署负责。我原本只是想看看他为难的模样,以报他那日轻薄调戏之仇。哪里料到他竟顺水推舟,将一切推到我身上。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这等小聪明还是不耍的好。
沈洛道:“你脸红。”
你才脸红,你全家都脸红!╭(╯^╰)╮
我试探道:“沈洛,你刚才可曾听见什么?”
“傻样。”
我猛地噎了噎,颤抖的手指着他道:“你你你…你竟然在外面偷听!”
“不需要。”
…也对,他武功高强,能轻而易举地探听十丈以外之人的气息轻重急缓,更别提两个大活人的说话声。
我谄媚地笑道:“沈洛,你最讲义气对不对?”
他斜睨我一眼,沉默不语。
“方才在御书房那件事,你可不要告诉师父哟。”
他顿下步子,反问道:“哪件事?”
我狐疑地打量他,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但这小子常年一种表情——那便是没有表情,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良久,我泄气道:“…当我没说。”
话音未落,小喜子迎面跑过来,瞧神色竟有些慌张。我劈手拎住他,问道:“小喜子,你方才对我挤眉弄眼的什么意思?”
小喜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绿豆眼将我望着,道:“奴才没什么意思啊。”
这会儿还不说实话?我捏一把他的圆脸,瞪他道:“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干嘛朝我做鬼脸?”
他连连摇头,“大人,奴才没做鬼脸啊!”
难道是我眼花?
我想了想,又道:“那我问你,你贴身伺候皇上十多年,可知道皇上心仪谁家姑娘?御书房中的那幅画卷你看过对吧?来,告诉大人,画中女子究竟是何人?”
小喜子看了看沈洛,复看了看我,像只猕猴般的抓耳挠腮。我明白他的意思,遂道:“不用管他。就算他退到宫墙外,我俩说话他还是能听见。”
沈洛点头。
小喜子一脸为难道:“这…”
果然有内情。
“不说?”我作青面獠牙状恐吓他道:“不说信不信我把你迷晕了卖到醉仙阁当小倌,让那些猥琐饥渴的龙阳大叔把你这样那样,让你痛不欲生!”
小喜子连连告饶:“哎哟,扶大人饶命啊!奴才不是故意要瞒您,只是这…奴才实在不敢说啊!皇上再三叮嘱奴才不得外传,若是说了,皇上非要阉了奴才九生九世不可!”
九生九世…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果然是穷凶极恶、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昏君!
“这样啊…”眼见威逼不成,我只得转而循循善诱,放柔声音道:“皇上命我负责遴选后妃之事,我自然想选一个皇上满意、百官满意、百姓满意的皇后。既然皇上已有心仪人选,我若能投其所好,岂非三全其美?小喜子,扶大人平日里对你那么好,怎么也得帮我这一次,对吧?”
见他神色松动,我继续道:“要不你给点提示罢?如果猜不中我自认蠢笨,往后也不会再向你追问此事。如果我猜中了,那也与你无关。你看这样好吗?”
小喜子纠结良久,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左右张望一番,做贼似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提示便是‘三品以上官员或宗室重臣之女’,扶大人,奴才只能帮您到这里了!”说完,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三品以上官员或宗室重臣之女…说了等于没说。_|||
我摸了摸下巴,难道果真有玄机?
7我如星辰君如月(2)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不要抛弃师父啊!!!!!!!!!!!!!!!!!!!!!!!!!!!
回到相府,已近晌午时分。我命管家将画卷送去我房里,便与一同沈洛去书房见师父。
师父素来不沾财酒女色,却独独喜爱江南风景,他曾特意从兰陵请来能工巧匠,将相府后院修造成雅致婉转的园林。
院中烟柳画桥,风帘翠幕。雨过天晴,满园春天色无边。
师父与沈湄比肩坐在梦竹亭中,言笑晏晏。他低头冲茶,眉宇间温润宁静,薄唇微微抿出一抹如水般的笑意。沈湄望着他,秋水剪瞳中是毫不掩饰的倾恋与爱慕。
我脚下一滞,不知为何,眼前这男才女貌的画面分明和美静好,我却觉得无比扎眼,心下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什么。
全帝都喜欢师父的姑娘很多,排起来大约可绕城墙三周,可却没有哪个像沈湄这般坚韧不拔。
从前师父身体尚好时,她便费尽心机制造各种偶遇,国子监里、上朝路上、御花园中…好像太医院闲得没事做似的,连我心血来潮拉着师父一同逛个夜市都能遇到她。如今师父身体大不如前,她便借口为师父诊脉医治,镇日里不是往书斋跑就是往相府跑。
人道“金诚所致、金石为开”,瞧这光景,难不成师父竟是被她所感动,打算从了她?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搅得我心神不宁,心里酸溜溜的,像是在醋缸里泡了几天几夜,连吃饭都觉得味同嚼蜡。
师父已经二十有八了,旁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先帝曾多次为他指婚,却每每被他婉拒。我知道,师父终有一日要娶妻生子,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可知道归知道,却总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现实,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我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或许有那么一丝希望,我可以永远陪伴在师父身旁,永不离开。
我偷眼打量师父和沈湄,面上还要装成没事人嘻嘻哈哈。一顿饭下来,简直快笑成面瘫了。
师父温声道:“嫣儿,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湄善解人意地附和道:“看扶相脸色不太好,不如稍后我给你请个脉罢?”
我忙摇手,勉强扯出笑道:“不用不用,我没事的,或许是太累了罢。”话刚说完,却见沈洛向我投来一个困惑不解的目光。尽管不是一码事,我还是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讲。他一愣,默默地移开视线,低头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