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想到的是,刚躺了没多久,宫里头就来人了。赵明莘久病初愈,宫里头来的是太子身边的小公公,十分客气,进了府邸后,让赵明莘就这么躺着。
帘子拉了下来,小公公也没说什么:“赵大姑娘,这都是殿下送给您的,不值什么。殿下说,让您放宽心,莫要着急,什么事情,自然由殿下做主呢。”
隔着隐隐绰绰的帘子,赵明莘只见到外头堆得满满的,开口,病殃殃的道:“多谢太子殿下,小女子身上不便,多有得罪。”
“无妨,”小公公干笑着,徐公公可是趴在榻上交代了,如今谁不知道这赵大姑娘是不能得罪的啊,“那奴才就先回宫复命了。还有一事,方才殿下特地让人请了罗太医过来,过一会儿也该到了,梁嬷嬷,烦劳您去前头迎一迎。”
“是。”梁嬷嬷心中诧异,这太子殿下竟然如此重视赵大姑娘了。
旁边自然有丫头看赏,小公公拿着个沉甸甸的荷包,心中十分喜悦,回到宫里自然被徐公公骂了个狗血淋头:太子妃的东西也敢要。
而此时赵明莘则让人把红绸揭开,打开橡木箱子,顿时亮瞎了双眼,这金光灿灿的大镯子,金光灿灿的金抹额,白光闪闪的白玉山,光泽花色都极光鲜的金镶珠宝荷包。这殿下对原主真是十分上心啊,只是原主怎么还这么病殃殃的,一直没好?
赵明莘吩咐丫鬟将东西收到库房里,却将册子又吩咐识字的誊抄了一遍。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佩玉碰撞的声音,却是赵明莘的继母张氏:“明莘,你可是能起身了?”

第3章 古琴与琴谱

3古琴与琴谱
张氏今日上山,到那灵泉寺正在南望,站在索桥上北望,山下郁郁葱葱,风光旖旎,再远处有一个偌大的湖泊,虽有雾气萦绕,但阳光映照下的湖面,粼粼波光,闪烁熠熠。灵泉寺,虽规模不大,但殿宇林立,气势恢宏。善男信女依旧络绎不绝,香火旺盛,烟气袅袅。
她上山是为一双儿女祈福的,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心神不宁。
很快就有家丁来报,得知宫中有太医要来看赵明莘,她立刻就赶回来。
张氏一路赶下山,软轿子换了马车,赶回来。
一回来就看到月珠浑身哆嗦在屋子外头等她,张氏这才知道赵明莘竟然醒了。
当下,她也顾不得要陪着梁嬷嬷等太医,而是径直过来看看赵明莘的情况,眼见为实。
赵明莘听到张氏的声音,抬起眉眼,张氏来得可真巧。再看看浑身哆嗦的月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氏长得颧骨稍高,身材略瘦,身上的穿着翠绿色缠枝花的刻丝褙子,却不是她的身子骨能撑起来的,头上的珠钗令人目眩神迷。
看着面前的张氏,赵明莘不由想起了这具身子的母亲去世时候的样子。
那时赵明莘的母亲靠在虎皮太师椅上,身穿月白底子牡丹穿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骨瘦如柴。长长的凤目,鼻梁高挺,嘴儿小小的,五官轮廓美丽,然而,她憔悴而瘦黄。不只是无情的岁月使然。因为赵明莘母亲去世的时候,三十多岁,不会超过四十,可是看上去她却显得比她的年纪要苍老得多。
赵明莘的母亲去世是因为是难产后身子没恢复好,只是这病却不知道是否和张氏有关。张氏是先帝隆昭帝赐婚的平妻,张氏乃是先帝的亲姐姐固仁大长公主的女儿。
安国公赵植年轻时生得俊美端华,虽然是武将,但毕竟是世家,在文墨上也不差,娶了董氏。而身为固仁大长公主的大女儿,张氏靠着先帝赐婚嫁给了赵植成为平妻。
张氏手腕了得,算是当今的表妹,身份不低,府里上上下下对她都是敬惧交加。而穿越前的赵明莘虽然性格柔弱,但却不是蠢笨之人,只是身子先天不足,这才大病一场,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赵明莘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对待张氏的态度,此时也不柔顺:“夫人疼我,知道我醒来,立刻来看我,想必母亲灵下得安。”
赵明莘脸上没有妆容,原本枯黄的脸仿佛一夜间散发出的活力,柔媚动人,这么近的距离也完全看不到毛孔。没有妆容,让她的美静静的,却刺痛了张氏的心。这脸蛋太像董氏。
赵明莘肤色憔悴偏黄,但也并非病人的蜡黄,如今显出粉嫩的肤色。而水润的唇,让她的唇瓣看来有如最甜、最诱人的果冻。赵明莘是长得极美的,董家虽然是武将世家,但生的女儿却一个赛过一个的美。
张氏看着赵明莘憔悴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不由攒紧了手心。
都进了半截棺材的人,丧事都在预备了,竟突然好了。
张氏心中恨恨,面上却不显,顺势坐在赵明莘床边,笑道:“我不疼你,谁疼你。”
“是啊,夫人特地派了月珠这丫头过来,月珠素来也贴心,多亏了夫人。”赵明莘明明看见张氏嘴角的笑容快要裂开来。
张氏轻轻点头:“不知道月珠犯了什么错,怎么满脸发紫的,如今温度这么低,传出去可不是咱们府里不善待下人?”
“咱们府里的规矩摆在那里,”赵明莘面色平静,“月珠越来越漂亮了,我也是刚发现,也不知是该说不该说,前些儿日子,月珠不见了,我派人去找她,竟看到她和吴丰管事…这不今日才一番拷问。”
其实,赵明莘看到的并不是月珠和张氏的心腹吴丰,而是月珠和赵荣琛。赵荣琛是张氏心尖尖上的唯一儿子,张氏只要派人一查,便知道。赵荣琛不过是十岁的孩子,自然是月珠狐媚惑主了。
不过,张氏素来依仗着吴丰管事,甚至府里头传来风言风语,只不过没找到证据。
张氏拿起帕子轻轻咳嗽了两声,月珠这个不省心的小蹄子。张氏看了月珠两眼,这丫环此时年轻貌美,美艳无比,不由心中咯噔,打算回头查查。
“月珠,今后你就不必伺候大小姐了,跟在我身边吧。”张氏朝面前的月珠笑道。
月珠面色苍白显得有几分虚弱,本以为张氏能训斥大姑娘,可张氏却没能给自己撑腰。
这月珠妄图勾搭赵荣琛,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古代男人十三四岁生子也不算稀罕,这么一想,也能理解月珠的行为了。不知道她最后会怎么样,赵明莘掩面轻笑:“夫人可要好好查查月珠的事情,吴管家可是府里头的老人。”
最好是立刻查到了月珠想要攀上赵荣琛,也不用脏了她的手来惩治月珠。
张氏仍是换上笑脸:“明莘,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今儿个我特来同你商量点哪些丫头给你陪嫁。”
正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梁嬷嬷的声音,梁嬷嬷是皇后派过来伺候赵明莘的,只是赵明莘却对梁嬷嬷始终有些戒心。梁嬷嬷因为见赵明莘这几日昏迷不醒,知道宫里今日派了罗太医来,连忙去迎接。
赵明莘原来有个奶嬷嬷刘嬷嬷,刘嬷嬷虽然养大了赵明莘,但见赵明莘在家中处处受到张氏的掣肘,便心存欺弊之心。穿越前的赵明莘对下人的管束一贯严格,将这刘嬷嬷直接赶走了。
刘嬷嬷走后,皇后就送来了梁嬷嬷,梁嬷嬷原来是宫里头的掌事姑姑。
而这个月珠却是刘嬷嬷的女儿,先前还遮掩住了自己的心思,看起来颇为懂事,原主就留了她在身边,却也不十分信任。
张氏手心渗出汗来,这梁嬷嬷不是好打发的。梁嬷嬷从小是皇后家的家生子,被送入宫中。这几日,赵明莘身子昏昏沉沉,梁嬷嬷可没少让她这个做主母的心烦,本想趁着赵明莘快不行了,收买住梁嬷嬷让梁嬷嬷教养自己的女儿赵明妍,可梁嬷嬷却丝毫不领情。
“夫人,”梁嬷嬷自然听到了张氏的声音,请安过后,面皮却板起来:“这陪嫁媵妾皇后娘娘自会为侄女儿安排。不知夫人可曾听说过大隆朝的丽贵妃,本是皇后从婢,却善弹琵琶,迷惑主子。”
梁嬷嬷说的此人是大隆朝过去的丽贵妃,能弹琵琶,工歌舞。皇帝坐则同席,出则并马,可算是宠冠后宫。
张氏怒火攻心,本想安排自己娘家人女孩儿成为赵明莘的陪嫁媵婢,却遭到梁嬷嬷这样羞辱。
又听梁嬷嬷说道:“大隆朝的规矩是太子妃媵婢八人,男、妇十户,皇后娘娘已经赐了四人下来,各个年轻、聪明、利索、干净,剩下的就选熟悉主子姑娘生活习俗的,照顾方便。”
大隆朝开朝以来,历朝公主们的婚嫁陪房,都有大量的陪嫁奴仆包括丫鬟、太监等相送,而那些下嫁远方或异国他乡的和亲的公主们,则更有一队长长的陪嫁队伍。其中一名盛宠的公主,便是当今的妹妹柔宜长公主,当时柔宜长公主下嫁时,皇帝赐给随嫁陪房300户,这些陪房中有各种工匠,谓“七十二行”,这些还是排除在公主贴身侍女仆从之外的。
而她嫁入皇家,自然是比不得公主下嫁,不过能让她带这么多自己人进东宫邸,已经是额外开恩。她母亲早逝,身边心腹不多,皇后帮她安排了一些人,她也不能推辞拒绝。
张氏心下忖度了几番,看来就要在这剩下的几人中做功夫了,便笑道:“外头买来的人,自然不如宫里头的好,你好好养病便是,莫要胡思乱想。”
“这病养着也没有用,非得找到病因不可。”赵明莘脸上的笑容很深,深凝了一眼张氏,挑了挑眉,“既然嬷嬷说了有些事情不能妄自决定,我想问问夫人,先前妹妹将我的那琴和琴谱可真是都烧了?”
张氏听言,冷汗沁透了背心,先前赵明莘和赵明妍一起学琴,不知道怎么的赵明妍就看中了赵明莘生母留下来的琴,那琴刚好送出去保养,回来后,就到了赵明妍的房间里。赵明莘领着人去赵明妍房里拿,谁不知道赵明莘是身子弱的,这不就躺到了今天:“这…”
赵明莘见张氏停顿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着急,让丫鬟将刚刚册子誊抄了一遍的纸张拿了过来,吹干了上面的墨迹,慢慢检查,一边检查一边对梁嬷嬷说道:“殿下如今竟是对我上心了…”
张氏眼光斜了斜,上前要看那册子。
赵明莘将纸张倾斜,就是要让张氏看个清楚。只见到张氏面色灰白,目光暗了暗:“这些是太子殿下送的?”
梁嬷嬷应道:“正是。”
赵明莘懒懒地撑起身,扶着额头:“一会儿还要让太医过来,我这头被推了一下,痛得十分难受,唉。”
张氏面色愈发难看,挣扎了两下:“如今那琴自然还是在的,琴谱也好着呢。都是你妹妹不懂事,回头我教训她。采芝,还不去拿过来。”
采芝听言,顿了一下,赶紧出去取。
赵明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等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给太医缘故,要不是我这次挺过来了,恐怕连命也没了。”
张氏坐立不安终于开口道:“你妹妹如今还在夏家,回来后我罚她抄上一百遍女诫。”
“好,不如再加上一百遍《心经》,好让妹妹也静静心,就去外祖母的佛堂里头抄,抄不出来,不要出来沾油腥。”赵明莘心想,还是要何老太太看着才好,如今何老太太不管家中庶务,但毕竟是长辈,那威严惯了,由不得赵明妍偷懒。
张氏咬了咬牙,甩了甩帕子,终于点头答应,这次不让女儿吃点苦头,赵明莘恐怕要告状了。
不一会儿,采芝就捧着黄色绸子包裹下的古琴来了,赵明莘吩咐丫鬟将古琴收好,又仔细查看了琴谱,见每一页都十分完整,这才点了点头。抬眼望去,却见张氏表情十分憋屈。
“我倒是要谢谢妹妹将我这古琴拿到房间里,不然还不知道妹妹有许多珍藏的孤本。”赵明莘可不仅仅是拿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松口了,脸上的笑容此时十分的动人。
张氏脸上的笑容渐止,勉强道:“哪里是什么孤本?”
赵明妍学琴学得十分好,张氏下了血本给赵明妍找来了许多琴谱,之前赵明莘闯入了赵明妍的房间中,还是第一次见着了。
“哦,既然不是孤本,就都送给我吧。福儿,你跟着采芝再跑一趟。”赵明莘笑道。
张氏咬了咬牙,这太医就要进来了,她只能松口:“好。”
采芝,面色大变上前道:“夫人,这些可都是二姑娘最珍爱的琴谱,若是给了大姑娘,岂不是委屈了二姑娘?”
张氏训斥道:“大姑娘是什么人,自然紧着大姑娘。”
采芝只得领着福儿去了,不一会儿那些珍本就都送了过来。
“夫人,这些可都是送给我了?”赵明莘假作刚刚没听明白。
“送。”张氏心中十分不快,咬碎一口银牙,只说出一个字来。
赵明莘吩咐丫鬟将珍本都收好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紧接着,太医罗苍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名青衣药童捧着药箱。罗苍是宫里派来给赵明莘看病的,和先前常来的太医不同,出身十分好,是江太医令的徒弟。
罗苍进来后朝张氏行礼后,就上前为赵明莘诊脉。因为是皇家太医,时常为公主娘娘看病的,也就不必放下帘子。
赵明莘望着面前的罗苍,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身穿宝蓝色云纹锦衣,面容安静英俊。太医令在当今还未登基的时候,已经奏明了上任皇帝,创建医学署教授学生。当时的昭宗准奏,同时还设立了太医博士、太医助教等医官。而如今这教授医师的地方,更名太医署,太医们集中在此一起办公,并教授学生。太医署直属太常寺领导。“太常寺”是掌管礼乐、郊庙、社稷等一些事务的。
太常寺少卿便是罗苍的父亲,罗苍如今跟着太医署的太医令江太医学医,水平自然是高。听说太医署的考校标准是:凡医师、医正、医工,疗人疾病,以其痊多少而书之以为考课。罗苍的治愈率在所有人当中是最高的。
此时,罗苍低下头,由着梁嬷嬷在赵明莘手腕上缠上丝线,他搭上丝线的另一端。赵明莘愣了愣,心里想道:这古代的中医博大精深,这丝线真能诊脉吗?
脉诊是中医“望、闻、问、切”四诊中“切法”的基本内容,是难度最大的一种中医诊断技术,脉象精微,其体难辨,心在易了,指下难明。脉诊很多时候也用来考验医生水平的高低,悬丝诊脉就是现代人,传说中的一种技术。医生不用亲自触摸患者的脉搏,而是在患者手腕部系上丝线,由医生在离患者较远的地方查看脉象。
她听说过一位御医给太后牵线诊脉,御医在既看不到她的神色,又不敢询问的情况下,隔着帷帐,在金色丝线上切了脉,并小心翼翼地,开了三帖消食健脾药方。太后服后,病体大愈,并赐他“妙手回春”金匾一块。许多年后,御医隐居后,透露了当时的真情。原来他事先用重金,贿赂了内侍和宫女,获知太后的病是食蟹肉引起消化不良,由此拟出药方。
赵明莘看着面前的罗苍,清秀的男人眉头微微蹙起,不由想起罗苍和太子关系十分要好。
正在此时,却见罗苍眉头拧起,愁容满面。张氏心里大喜:“罗大人,莫非明莘身子还没好全?”

第4章 诊脉的罗苍

4诊脉的罗苍
“非也,”罗苍心道不好,这赵明莘脉象弦中带涩,怎的是男子的脉象。难道他今天出门前忘了吃药了?罗苍镇定心神,将药童招上前,打开药箱,准备给赵明莘写药方。
赵明莘心中忐忑,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罗苍的动作,就看到罗苍在打开药箱的同时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丸药。罗苍动作极快,赵明莘还是看到了他猥琐的动作,这罗苍难道是心脏病,这是吃速效救心丸?看来自己病得不轻啊,她得多大病才把罗苍给吓成这样!
罗苍屏退众人后,只留下梁嬷嬷,而后问道:“赵小姐,最近可是吃了什么补阳的虎狼之药?”
赵明莘瞪大澄澈的眼睛,无辜极了,而后泪珠就“啪啪”掉落:“罗大人,这药都是夫人吩咐人煎的,难道夫人…”
其实,赵明莘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已经奔腾而过,这罗苍是看出她的症状了,她心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暴露了自己长出了髭须这件事情。心中想着回头一定要揍死小绿。
罗苍此时见赵明莘哭了,竟然生出两分羞赧的神色。刚刚她没仔细看赵明莘的模样,此时见她泪珠儿似露滴花梢,不由呆了呆。赵明莘虽然憔悴,但素来生的是极美的,睫毛轻轻眨动,那泪珠就落在了绸缎上,惹人怜惜。
“放宽心,也不是无药可医,只是赵大姑娘身子金贵,我需得回去禀告师傅。”罗苍安慰道,心里却觉得不知道要怎么报告道宫里,难道要这么说,皇后娘娘,你儿媳妇变男人了,可能未治愈前不适合生孩子了。要是你不要了,打包给我吧,我把明莘治好后,还是一个香喷喷的好姑娘。
罗苍低头写下药方,俊美的脸,略带羞赧的表情,从第一眼开始,就能闻到那种属于医者的药香。低垂的脖子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优美,而纤细的手指简直是完美的白玉一般。
赵明莘纯粹是一种欣赏,桌布遮挡了她的视线,看不见罗苍修长的腿。那真是挺美的一幅图画,专心写药方的罗苍,宛如一头失去戒心有着最漂亮花纹的小白兔。
待到墨迹干后,罗苍将药方呈给了梁嬷嬷,收拾好药箱后,又叮嘱了几句,跟着药童出去。不知道为何,他觉得今日的赵明莘有些不同,看向他的目光带着陌生的欣赏。
他身为太常寺少卿的次子,自然时常为公主贵人看病,至于来给赵明莘看病,这还是第二次,因着他年纪与赵明莘相仿,赵明莘又是未来太子妃,要避嫌。
送走罗苍后,赵明莘躺在了床上,看着梁嬷嬷和张氏说话,一只手在被窝里,把小绿好一顿揉捏。
而梁嬷嬷送走罗苍皇后,早已经板起了脸皮。
张氏被梁嬷嬷话语中的怀疑吓得面色发白,也不敢用帕子擦额头上的冷汗。
赵明莘看张氏吓得这么厉害,不禁感叹古代的皇权果然可怕。见张氏急急分辩,心情大好,暂时放过小绿。
张氏走后,赵明莘便和梁嬷嬷一起吃中饭。
梁嬷嬷看赵明莘身子虽然好了许多,但又沾染了别的病症,也不敢逼得太紧,学规矩的事情暂时停了。
因为生病的缘故,赵明莘依然用的是小厨房的饭菜。
然后就回床上睡午觉。
躺在床上后。
赵明莘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变化,她穿越的时候,她正好在植物园,于是自带了植物空间,可以种植灵植,提高身体素质。
而现在空间还小,只有一张手帕那么大,记得小绿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说的就是:明莘姐姐,不要吃我。
胖胖的小绿,抖动根须,十分可爱,身上散发着白色的灵气。
此时,小绿探出头来在她脸上看了又看。
赵明莘想起罗苍的话语,又气呼呼地把小绿拎了起来,小绿立刻楚楚可怜地抖动着叶子和根须:“主人,我错了,不过太医说了,你还能治好,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赵明莘真不知道这个笨植物是怎么进入空间的,把它丢一边,进入午睡状态。
午睡醒来后,本来是要去看望自己的弟弟,还要给父亲请安的,但因为身子又不好了,所以都免了。
吃完午饭的时候,便听张氏的丫鬟来说,查出了房里做鬼的人了,是月珠在赵明莘的药里头下肮脏东西的。
本朝素来仁政,开朝律法之中,写明鞭之为用,残剥肤体,酷均脔切,虽云远古式,事乘仁者之刑,枭首及鞭,并令去也。
月珠被张氏罚了杖责十下,而后月珠被关到了柴房里。
没多一会,就听见夫人房里的赖嬷嬷进来了。赖嬷嬷进来后,先福了一福:“大姑娘受惊了,月珠做的事情,都是夫人疏忽了,定然会严惩不贷,姑娘放心。
“嗯,”赵明莘歪在榻上,这个月珠看来被查出来了,“月珠做出这等事来,莫非夫人还要怪我御下不严?”
赖嬷嬷听言,冷汗涔涔,这大姑娘如今越发不好对付了:“不敢,自然是月珠该死。”
赵明莘表情仍旧冷冷的:“下去吧。”
这醒来的第一天,赵明莘还是有些困困的,除了睡觉,就喝了些粥。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听福儿说,月珠被关起来后,听说昨天晚上从柴房里跑出来,竟然偶遇了赵荣琛。赵荣琛带着月珠去见夫人,夫人气得要命。
“想不到二少爷年纪小小,倒有这心思,”赵明莘嘴角是讽刺的笑容,“幸而我们荣安不是这样。”
“自然的。”梁嬷嬷应道。
福儿接着说道:“听说,昨天发现此时的小厮说看到两人时,两人纠缠在树后,窸窸窣窣的响声,衣裳飘落在草地上,两个脑袋凑一块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真是造孽啊,赵荣琛还这么小,会不会做那事儿还是个问题,这月珠也真是病急乱投医。
却听得梁嬷嬷道:“福儿,莫说了,在姑娘跟前说这些腌臜事不好。”
福儿住口。
赵明莘笑道:“嬷嬷,莫要训斥她了。我昨天已经吩咐了厨房的丫鬟熬粥,这会儿应该已经好了,我打算去看看父亲。”
她特地在粥里加了小绿的根须,痛得小绿是哇哇大叫,希望能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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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阳光初起,屋里却已经是昏暗的一片了,满满地泼洒着浓郁的黑。
春天燕子在房檐树梢上下穿飞,欢娱无比,而安国公赵植的院子里安静极了,屋子里窗户糊了起来,里头昏暗的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