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围猎的时候,那家伙也一定要待在冯夷身边,声称只要有冯夷在,老虎一定会出现。“冯夷是小兔子,老虎喜欢吃兔子。”他这么说。“其实是你想吃兔子吧。”冯夷嘀咕。那家伙一定喜欢吃人肉,不然嘴不会这么臭。这么想来,冯夷之所以总在围猎时迷路,不仅仅是方向感不好。不过比起其他人将冯夷拖到暗处臭打一顿,比较英俊的某某子其实要文明多了。他只有一次打群架时误伤到冯夷,冯夷才知道他的拳头有多硬。冯夷的嘴皮一下子就破了,鼓起一大块。为了那次群架,那家伙被首领狠狠地抽了一顿,没人能受得起首领的三鞭子,那小子居然咬牙挺住了五鞭。问他错了没有,还是死不认错。首领觉得没趣,笑着对着冯夷的母亲说,这小子应该生在你们家的。
那时,冯夷看看非常帅的首领,摇了摇头。
冯夷不想说,其实母亲已经离那个强大的祖先非常遥远。没有人比冯夷更清楚母亲的弱小。冯夷每次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为他计算未来,冯夷那想踏进家门的脚就怎么也抬不起来。为什么母亲总要依靠什么才能活下去呢?为什么母亲要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呢?只要看到这样的母亲,冯夷忍不住也会变成母亲那样的弱者。
看到某某子,冯夷觉得一辈子都做不了一个战士。他不可能像首领,也不可能像某某子,甚至他不可能像他的母亲那样活着。在一次看过祭司的舞蹈后,冯夷苦笑着对母亲说:“那种柔软的舞蹈,我学起来倒是不觉得难。”不管什么原因,听到儿子同意做祭司,母亲露出了愉悦的微笑。冯夷顿时觉得轻松很多,他才意识到自己可以为了母亲活着。
某某子听说冯夷要做祭司,来质问他原因。冯夷只是冷冷地问他:“那么你告诉我,我不做祭司能做什么?”一个半大小子怎么可能回答冯夷的问题呢。冯夷在嘴边留下了一个给对方也给自己的嘲笑。
“就这样吧。”
冯夷想和河伯道别,可是说什么呢?对那个张着一双大眼睛听他讲自己故事的河伯说什么吗?感谢它?感谢它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感谢它,因为它不是人类?
冯夷觉得自己老了,还没成年就已经老了,和老松树的年轮那样老。看着冷冷清清的祭坛,看着被红色的血涂满的四壁。冯夷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他想哭,他想一个人大哭一场,可是哭又能怎么样呢?就这样给自己放了松,自以为可以活下去吗?一定还会有一天,还会在一间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想哭。冯夷颓然地坐到在地上。明天吧,只要明天就会好的。我会难过想哭,只是因为天黑了,只是因为害怕了。只要太阳出来,我又能找到理由。只要太阳出来,日子就会过去,一天又一天。总有全部走完的一天,总有消亡的一天。
就在祭坛冰冷的地上,冯夷想起自己没能去参加河伯的宴会。就这样吧,反正也是要气气他的,不去好了。这么想着,冯夷闭上了眼睛。
这时,冯夷听到好像老鼠行动的声音慢慢爬上自己的脚尖,他朝着黑暗一脚踢过去,立刻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有人“哎哟”叫了一声。
脚上的触觉,是踢到人身上了。冯夷朝黑夜探去,试探着问:“某某子?!”
“我不是,我是…”那人在黑暗中反驳着。
“果然是你。”
“不是我是谁?”某某子在黑暗中坐好,似乎和冯夷面对面。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顺便喂点饲料,小兔子…”
“你好烦啊,那么多年都没玩腻?”
“…算了,不玩了。”
“这还差不多。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我才来。”
“…那么你坐一会儿,我去睡觉了。”冯夷倒头就睡。黑暗中某某子叹了口气。“你想没想过祭司是做什么的?”
“组织祭祀,帮部落里察看神的旨意,差不多就这些吧。”
“说你是兔子,脑袋长到耳朵里去了。部落里已经有了一个祭司,还要你做什么?”
“做候补?”
“笨!她们是要把你杀掉,去喂神!”大声叫喊后,黑暗中传来对方大声的喘气声。冯夷的心口收缩了一下,立刻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愣愣地接口:“啊~是吗?”
“被杀掉你都无所谓吗?”
“如果他们先让我睡着的话。”
“你这个人!难道不想活下去吗?”他跳起来,大声叫着。
“我能干什么?你说我能干什么?现在冲出去,对着她们大喊:我要活下去吗?谁会听?谁会相信我?”
“至少你可以试着逃走。你原本就不是我们部落的人,为什么要为我们死呢?”
“我不是为你们死,我是为我自己…”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不管了,我跟你说,我从那个通道偷爬进来,你就跟着我爬出去。乘着天黑,你快点从这里逃走。”
“我的母亲怎么办?”
“你的母亲不会有事的,我妈妈会照顾她。”
某某子一把抓住冯夷的手。“快逃吧!”
冯夷没有告诉某某子,他那句“快逃吧”在冯夷的耳朵里,和“快死吧”没什么不同。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一点都不想这么死…”冯夷突然哭起来,某某子在黑暗中停住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么死…我想…”
“那么就活下去吧。作为冯夷活下去。”
某某子的最后一句话,突然被一声巨响淹没了。这种声音,这种熟悉的感觉?冯夷竖起了耳朵。
“河伯?!”
“啊~~~~~~~~”
那种摄人魂魄的巨响,在部落的四周发出咆哮声。眼睛还没熟悉屋外的亮光,大水已经将冯夷和某某子冲散了。冯夷在水中大力地挣扎。他上下扑腾了好几下,这时,他看到一个发光的东西。那是河伯的眼睛。河伯的眼睛在黑夜中发着光芒,青色的刺人的光芒。借着光芒冯夷环视四周,还有什么村庄,部落,什么都没了,到处都是水。
比听到自己将要死去更大的恐惧席卷了冯夷全身。他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冻结,瞬间又碎裂了。一股力量冲突他的体内。
愤怒。
他干的!是他干的!冯夷怒目转向河伯,河伯望着他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冯夷竭尽所能地用身边的水泼向河伯。自己能干什么呢?只是徒增笑料罢了。但是,不这么做…
冯夷的力量被水的阻力化解了,无论他多么愤怒,一次又一次地挥起拳头,大水都轻轻地按下他的拳头。
河伯又开始变化了。慢慢变大,变粗壮,变成一个成年男子。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河伯神出现在冯夷面前。银色的铠甲,白色的飘带,庄重、残忍和豁达。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冯夷问。
“想见你。”河伯回答。
大水朝冯夷淹没过来,直灌入他的嘴中,肚子鼓了起来,意识也慢慢地消失了。
对了,那个救我的人,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该死,最后想记住一个名字都做不到。
冯夷静静地闭上双眼。大水淹没了山川河流,淹没了整个大地。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望着这个被水温柔包裹着的星球,依旧发出千年前的光芒。
冯夷以为自己死了,在很多年后,冯夷仍然固执地要给自己过忌日。宓妃嘲笑他:你的忌日不就是河伯的生日吗?这时冯夷会反驳一句:我不是河伯!
冯夷当然不是河伯,他怎么可能是杀死自己母亲的仇人,他怎么可能是扯断自己是人的牵绊的凶手呢?他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男人,银发青眼,有着一条大尾巴?
冯夷愤怒地打着地,用他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砸到皮肤破裂,鲜血迸出,打到指尖神经质地抽动着。不痛,一点都不痛,和内心中那仿佛被刀剜去的伤痛比起来,和那让他忍不住呕吐的屈辱比起来,这点算什么?!
河伯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冯夷的头脑中不断地喊着:“杀了它!杀了它!杀了这个家伙!”但是一次又一次被它冰冷的视线打败,独自趴在地上呕吐。
“打完了吗?”河伯问。在水里,河伯的声音居然不那么吵耳了。
“没有!”
“该完了,让我们办应该办的事情。”河伯一把抓过冯夷的手臂,冯夷被他的力量扯起,旋即一甩,摔倒在大理石地面的另一侧。
“事情?”
“河伯的继承仪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河伯笑笑,看着那张和山坡上完全不同的脸,冯夷不禁想自己真的见过它吗?曾经和它在一起?
“当然有关,你是——我的继承人。”河伯轻轻地指着冯夷。
“河伯家族代代相传,不知道多少代。每一代都继承了上一代的美貌和力量。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会吃掉自己的父辈,将力量的源泉:记忆和情感融合在我们的体内。也就是说,我的体内有着我无数代祖先的记忆和情感。”河伯顿了一下,想找到一些容易理解的字眼。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河伯每一代都会有唯一的继承人。到了对方成年的时候,先一代的河伯就会奉献出自己的肉体成为儿子的食物。而我,没有子嗣。我不想要孩子。可是当我看到你,我忍不住造了一个孩子,一个幻影。就是你在山坡上看到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我也不是我。”
冯夷眯起眼睛,河伯猜想他并没有听懂,但是河伯没有时间了。
“我原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一个恶劣的玩笑。我很快发现这个玩笑的代价太大了。你看看我…”河伯让冯夷看自己的脸颊,“你看到这些鳞片了吗?它们开始老化了,居然就在一个星期里,我老到要死的地步…我一点都不想死,我为什么要为我制作的一个孩子死呢?就因为它出生了就必须活下去吗?那我呢?我要去哪里呢?”
“我哪也不要去,我要去一个更加年轻的身体里,我要寄托下去。你知道吗?一个虚幻的河伯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人类就不一样了。你有身体…”
冯夷狠狠地抽了一下凑上前的河伯的脸。
“你想也不要想。”
“是啊,想。想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我原本不想要孩子,想结束这一切。你明白吗?几百个几千个记忆和情感贯穿身体的感觉?你能够体会吗?”河伯一把抓过冯夷的脖子,将他吊起来。看着冯夷痛苦的模样,河伯青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你当然能够了解,你要做我的继承人。”
“我不要做!死也不做!”
“哈哈,你已经死了,还能说什么?况且你这么弱小,我可以轻易地抓住你的嘴巴,亲手将我的肉塞入你的嘴巴。”
“我不会吃的,我不会…咳咳…”
“你会的,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心心相通。”河伯抚摸着冯夷的胸口,然后叉开五指,长长的指甲嵌入冯夷胸口,冯夷居然不感到疼痛。慢慢地从手指到手臂,进入他体内。羞耻感立刻浮上他的脸颊。
“住手!”
“我们有一样想要结束一切的心,我们也一样有不想结束的心。一切不会结束的,对不对,冯夷?我也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我们都是不会死心的家伙。
“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和我们没关系,和任何人、任何生物都没有关系。既然所有的生命都要开始和终结,那么繁衍有什么意义呢?文化的存在有必要吗?只是徒增烦恼和恐惧罢了。繁衍——它根本是和这个世界背道而驰的东西!我们不要繁衍,冯夷,我们什么都不要…”
从体内的传来的诡异的声音,让冯夷快疯了。
“你想要什么?”
“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冯夷,让我们永远的活下去吧…”
“别妄想了,你这个臭老头!”
冯夷从口中呕出一道长长的水柱,河伯从中变化成人形。
“既然都要死,你就去死吧!”冯夷大口大口地呕吐着,生怕河伯还有什么留在他的体内。
“你那么害怕活下去吗?”河伯问。
“我就算是要活下去,也绝对不要和你一起活下去。要和你一起活下去,我宁可死。”
“你为什么抗拒我,只是抗拒我吗?”
“你毁灭了我的一切,除了这些还不够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这个凶手在一起?”
“我可以给你,给你更多,家人、力量、还有爱…你可以活很久很久,只要没有孩子,你可以永远活下去…”
“你还不明白吗?”冯夷大笑起来,浑身颤抖,连眼泪都抖了出来,“我现在除了抗拒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河伯一愣。“人类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们那么相似…”
“我不会接纳你的,绝对不会。”
“如果我将你的一切还给你呢?”河伯冷冷地问。
“什么?”
“我将部落、母亲,还有你的朋友的生命还给你呢?你会做河伯吗?如果我把你痛恨我的理由都消灭,你会做河伯吗?”
“你能够吗?”
“我当然可以,我并没有杀死她们,我很好心地将她们保存在水域中,只要你接受我的条件。”
冯夷怔住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他不敢确认,他望了河伯很久,才试探性地说。“可是,我一旦变成了你,我也无法回到她们身边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乎她们的生命,原来你并不在乎。”河伯的笑声越来越冷,让冯夷直打哆嗦。
“其实谁都无所谓的,不是吗?母亲死与不死都无所谓,只是只有那个人爱着你,你才不想失去,并不是因为她是你的母亲。其实只要有一个人无条件地爱你,你就能活下去,不是吗?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河伯,你会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难道你还找不到吗?那个爱你的人?
“来吧,让我们立下契约,这样你的母亲,你所生活的地方就会再次出现在大地上。除了你不在了,这个大地不会有任何改变。”
河伯搂住了冯夷,那个小小的身体在河伯的怀里抽动着。
“你想哭吗?冯夷,没什么,所有人都会哭。但是河伯不会,快点变成河伯吧…来…”
河伯轻轻地将头凑向冯夷。
“把我吃掉,一点点都不可以剩下哦…”
听着那恐怖到让人错觉成温柔的声音,冯夷居然找不到反驳的力量。是吗?只要我不在了,大家就能活下去。只要我不在了,大家就能够幸福了。原来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不存在”。原来如此…
冯夷颤抖着张开嘴,一股酸楚堵满了他的胃。
他想吐,想吐。
冯夷的身影渐渐模糊了,四周的光弱了下去,就像后世的投影一样的景象,在宫殿的穹顶上慢慢消失了。
银色光芒变成光柱,回到它们的本源——宫殿中央的那面巨大镜子里。在黑暗中,光柱就像美丽的银河。那面镜子,乍一看会误以为是一个室内湖。光柱集聚的光点,就像清晨弥漫在湖面上的水汽。偶尔光芒会随风飘走,化作花瓣模样,朝着宫殿的尽头飞去。在那里“花瓣”飞进一道金色的光海,敲碎了,消失了。
在光之海洋中央,伏羲端坐着。金色的长发扬过他宽广的额头,好几次差点遮去那双琥珀色眼睛的视线,他只是紧紧地盯着银色光芒中河伯的影子,不曾将这些头发撩去 。
在伏羲千百万神奇的能力中,有一种能力可以让他知道他人的过去。就像附身在被探视者上,穿越历史的河流,伏羲可以清楚看到对方所经历的一切,甚至化作对方的思绪。
他不喜欢冯夷,不仅因为冯夷抢走了最心爱的女儿宓妃。
在即将消失的银色的光芒中,他瞥到被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河水深处石壁中,冯夷疯狂的样子。他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过去被窥视了,踢开一边的石头,仰头向着石壁撞去。一声低沉的响声,没有尽头的石壁从根部裂开,伤口如利剑迎着石壁的走势向上冲去。碎裂的石壁化作无数利剑,砸落到河伯身上。石剑滑破他的脸颊,血丝飘过他的嘴角,他苦笑着。一阵骚动后,他不动了。低着头,拳着双手,双肩微微起伏着。仿佛在等待灵魂的下一次冲击,他想要高喊,想要挣裂,想要号泣,可是在黑暗的河水深处,河伯的愤怒很快被水浪卷走了。
一点都不会剩下。
伏羲闭上了眼睛。他走下金色的王座。
那个男人,太危险了。
金色长发从头顶延伸到长袍的尽头,在地面上绕了个弯,又朝着一边游去。第一次与伏羲见面的人无法揣测伏羲的头发有多长。在这座宫殿里面,伏羲的长发就像日光一样,无所不在。静静的金色河流热烈同时又带着孕育生命的骄傲,盘踞在这个宫殿里。在金发中露出来的象牙一般的额头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散发着近乎冷漠的安宁。
宫殿外的人们在等待伏羲的决定,他们想知道河伯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地上的人们虽然渺小,却是天上界神灵们喜爱的宠物。他们无知地在地上奔跑时,神灵们就像看着初生的牛犊或是猫仔那样眯起双眼。
对人类放任自流是神灵间的默契。
这也是神灵的本性。
神灵相比盘古开天辟地的时代,并没有改变。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如缺乏家长的孩子,在大地上肆意地奔跑,嬉闹。他们有过一位女神,可是那位女神比他们还要顽皮,还要热爱自由。女神将一个个新生命,作为礼物赠送给神灵们。曾几何时,女娲创造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那么美好。什么时候,天平开始倾斜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俯视人类,由我们来裁决人类的生死?不,做决定的一直是自己,就如同下规定的是自己那样。
伏羲知道,自己对冯夷事件的处理,将决定未来神灵对待人类的态度,是像一个父亲那样守护人类,还是像主人对待宠物一样,或是像是主人对待奴隶一样。
这一切都等伏羲的一句话。
杀死河伯还是放任河伯?
伏羲走近镜子,银色光芒已经完全被吸收进去。他伸出手,镜子居然化作水汽,慢慢向伏羲的手心飞去,大量的水汽集中起来变成了一个圆球。圆球的中心亮了一下,倏地整个光球消失在伏羲手心里。
这就是被誉为水之神器的——水玉。除了伏羲,没有人能操纵它,甚至很少有神灵看到它。这是伏羲无数个无趣的早晨不小心发现的众多宝物之一。神灵将一切都交给伏羲后,似乎对探究这个世界也丧失了兴趣。伏羲像在无人的战场上清理战利品,不小心捡到了无价之宝,却无人分享。
这时,黑色的使者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道,“陛下,帝俊陛下的四皇子椒图殿下求见。”
“椒图?”伏羲确认了一下那个名字。
黑衣使者点了点头。伏羲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出宫殿,穿过黑色的走廊,他没有看到俊美皇子的身影,只看到一面巨大的门板。
“帝俊的四皇子——造门专家——椒图,看来没错了。”伏羲抬起头,仰视着这面精美的门板。


第三章

与此同时,河伯的宫殿里,眼前来回走动的红色身影差点把宓妃的头弄晕了。
“我说还是散了吧,如果你觉得那个男人不适合你,还是散了吧。”那人拍了下手掌,说。
“啊?”宓妃傻傻地问。
红色身影扭头望着她,说,“宓妹,我说的是你和冯夷的事情。我说了这么久,你不会都没有听进去吧?”
“五姐姐,我…”不等宓妃解释,宓妃的五姐——囚牛的妻子璟夫人一把握住宓妃的双肩,“我听说了,椒图给了他门板是吧?那不是意味着他和椒图是一路货?我看你还是早点和他散了吧。男人不是看长相的…优柔寡断的男人…啊~真让人受不了!”
“冯夷不是…”再次打断妹妹的话,璟夫人不耐烦地说,“不是什么?爸爸已经决定审问他了,按爸爸的性格,一定会查看他的过去。被爸爸看过过去的人,没一个不招爸爸讨厌的。我看你还是早点和那男人散伙,爸爸真的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
说到伏羲生气,璟夫人伸了下舌头。还记得爸爸是怎么对付帝俊的第十皇子九隆的吗?因为他追你,你才会落入洛河溺死。事后伏羲大怒,不仅禁止任何人谈到他,还将他从天界除名。人们提到九隆,连“那个人”都不能用。现在大家只知道帝俊有九个皇子,忘记了他还有第十个孩子。
“如果爸爸这么对付冯夷…?”璟夫人瞟了宓妃一眼,只见她咬着双唇,一声不吭。
父亲生气的样子是别人向她转述的。在宓妃记忆中那么温柔的父亲,竟然差点用怒火烧死九隆。帝俊的三皇子螭吻实在看不下去,上前阻挡时,伏羲几乎把螭吻也烧死。
一直在边上看着,没有表态的帝俊这才说:“我会让宓妃复活。”之后他笑了笑,“在你毁灭世界之前。”帝俊没有说一句为九隆求情的话,对之后伏羲的决定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九隆被带到哪里去,他是不是死了,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