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脸上再也挂不住了,转身就走。
她一走,赵妈妈就冷笑:“姨娘当自重身份,怀着身子就不要到处闲逛了,要知道保住肚子里的,才能保住自个儿。”
彩霞小意点头称是,乖乖地跟着赵妈妈走了。
躲在假山石后的绯玉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小云你看得透,如彩霞这般,成了姨娘当了半主又如何?不过是当成生育的工具罢了。”
“国公夫人可把彩霞看得可真紧,二太太可不常对人好的,赵妈妈就这样抹了二太太的面子,二太太肯定得不高兴了。”绯云皱眉道。
“二房早就儿孙满堂了,世子夫人过门多年未得一男半女,二爷又眼高于顶,一直不肯娶妻生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脉,能不看重么?若是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孩子坏了怎么办?”绯玉摇头道。
“不至于吧,大房有了子嗣,二房就算不开心,也犯不着动什么手脚,就算世子爷没子嗣,不是还有二爷么?”
“二爷?呵呵。”绯玉苦笑,二爷是个异类,在信和院里当过几年差绯玉越发感觉二爷与世子爷之间的气场不对劲,不过,都是嫡子,亲兄弟之间有什么好争的,还是小云说得对,那些个少爷主子还是少亲近些的好,没准哪天就被当成了炮灰。
“今儿二爷屋里召人,彩莲姐姐也去了,三小姐若是知道,怕是会生气。”两姐妹边往家里走,边闲聊。
绯玉听了也有些担心,三小姐那人脾气可不怎么好,最忌恨这个了。
“咣当!”
青花瓷碎片在脚边散开之际,绯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啊,我的青花瓷套茶,怎么又是你们两个贱婢,你们是想存心气死我吗?”
冷玉蓉尖厉的叫声让绯云莫明其妙,她们姐妹走路边人影都没碰着,好好的茶杯就摔在了脚边,不对,分明就是有人砸在她们脚边的。
“小姐,卖了她们也不值您这套茶具呢,先前在世子夫人屋里冲撞您就算了,现在还敢摔您的东西,奴婢瞧着怕是她们攀高枝了,根本就不把您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一天之内两次嫁祸,绯玉吓得面无人色,很显人,冷玉蓉是非要针对自己姐妹了。
看绯云要上前辩解,绯玉拦住她,跪下就磕头。

第四章:因祸得福

绯云气得五佛升天,上前去扯绯玉,这个时候跪下不是自承罪过么?
“三小姐,所有的错都是奴婢的,与小云无关,您有什么气就撒在奴婢身上,放过小云吧。”绯玉却死也不肯起来,继续磕头,额头很快见血。
“五百两银子一套的茶具,你觉得光卖了你能赔得了吗?”
冷玉蓉漂亮的大眼里满是阴笑,附身挑起绯玉的下巴,啧啧两声:
“确实有几分姿色啊,怪不得眼高于顶的二哥哥也会夸赞你,呵呵,可惜,再长得狐媚子又如何,二哥哥神衹一样的人物,会看上你这样的贱婢么?碧莲,曹全来了没,把这两个贱婢交给他卖到怡红院去,银子就当是他婆娘的医药钱了。”
莫非所有祸端的起因,仅仅是二少爷夸了姐姐绯玉两句么?先前的彩霞如此,现在的冷玉蓉也是如此,那位二少爷是朵白莲花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那珠钗根本不是你掉的,而是你故意丢在我姐姐脚下,只等她也检起再治她个偷盗之罪,只可惜,曹婶子眼尖贪财,检了去。”绯云怒道。
“是又如何?下贱坯子,凭你多聪明多能干,本小姐想治死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冷玉蓉神情越发阴戾,一挥手道:“直接打死。”
绯云被蛮横地按在长凳上,厚重的板子雨点般落下,背后撕裂般的痛着,精神却好得让她想晕也晕不了,前世今生她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疼痛让汗水流进眼眶,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蒙胧中,她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袍飘然前来,渐行渐近,黑缎白底的靴子停在不远处,周糟的气氛瞬间冰冻,而那人的声音比雪山上的冰川更冷,冷得不含半点人间烟火气,吐出来的语句简短却不容抗拒。
“抬走。”
绯云醒来时,只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痛中又带了一抹清凉,有感觉就说明没死,想移动下胳膊却扯得身后更痛。
“你醒了?”
绯云虚弱地抬眼搜寻声源,就见一个沉静明艳的女子坐在身边,看穿着并不象是府里的主子,可却也不象下人,因为没有哪个下人会穿细葛布,那是贡品,可又没有哪个主子的会穿这样的款式,衣角上还绣了个冷字,那是大户人家家奴才有的标志。
“你是?”
“醒了就好,先养着吧。”女子微笑着帮她掖了掖被角:“别担心你姐姐,已经有太医为她诊治过了,幸好救得及时,都只是皮外伤,养养就会好的。”
从穿越过来后,除了几个极亲近之人,几乎没有人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过,绯云心中暖暖的,就想起身行礼,“多谢恩人。”
女子听了扑呲一笑,眉目越发明妍动人,绯玉长得也很好看,但比起她来,却是少了分自信和从容。
“可不敢当你的恩人,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让我吃排头不可,你就叫我红梅吧。”
红梅口中的“他”应该就是那个白袍人么?
既然她没有直说,绯云也不好再问,从善如流道:“多谢红梅姐姐,不知这里是…”
“宁墨轩!”
绯云的心肝惊得快震成两半,两眼瞪得老大,宁墨轩,不就是二少爷的院子?彩玉口中府里丫环削尖了脑壳,彩莲宁可得罪三小姐也要进来的所在?
莫非是二少爷救了她们姐妹?
随既一想又摇头,二少爷出了名的不管俗事,传说中,那人俊美无俦,气质卓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人物,她们姐妹何德何能让这位大神屈尊降贵营救?
她的表情让红梅有些失望,墨竹还说这个女孩子如何的胆大心细口齿伶俐,原来也是个心存妄念觊觎二爷的花痴,保不齐先前一番做作全是为了进宁墨轩呢?但愿二爷没有救错人才好。
“药一会子画儿会给你送来,安心养伤吧。”红梅脸上仍是有笑,眼神却有些发冷。
“红梅姐姐,三小姐她…”
“进了宁墨轩,外头的事就莫要多想,还是你认为二爷护不了你?”红梅头也没回地走了。
好霸道的语气。
红梅,紫兰,墨竹,白菊,听说二少爷跟前有四大丫环很受器重,二爷的吃穿住行全都由她们打点,她们的地位,比起府里的姨娘来只高不低,连国公夫人院里的赵妈妈这样的管事妈妈都要避让三分。
而理国公府最让人奇怪的就是,二少爷冷奕勋明明就一没爵位而没功名,地位却似是比世子爷还高一层,全府上下,包括国公爷都让三分他。
而且,听说老太君更亲近和宠爱这位二少爷,对世子爷倒是冷淡得很,同样是嫡孙,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老太君都偏心得很,好穿的好用的全都只仅着二少爷来,世子爷只能靠边站。
身边的奴婢都如此霸道,主子就更不用说了。
以后若能一直呆在宁墨轩,也不失一个好去处,只要不讨冷奕勋的厌,外头的刀刀剑剑就戳不到自己姐妹身上来,不管如何,也能安逸一阵子吧。
背后的伤一阵痛过一阵,绯云却安心地睡了,不管冷奕勋出于什么原因要救自己,反正暂时天不会塌,那就先养好病在说吧。
这一养就是足足一个月,这一个月吃得好睡得饱,还不用做事,期间还与姐姐相聚过几回,算得上是绯云穿来之后过得最惬意幸福的日子,幸福得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扫把星的名声。
“你的伤都好了吧。”红梅再一次出现在小屋里让绯云心中有些忐忑。
自上次醒来见过后,绯云就再也没见过她,问照顾她的画儿,画儿一脸羡慕:“若非二爷特地关照,红梅姐姐又岂会到咱这小院里来,她是宁墨轩的头等,咱们这些末等的,想见一次也是难的。”

第五章:画儿之死1

当然,见贴身大丫环一面都要碰遇气,要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二少爷冷奕勋更是难上加难了。
“谢红梅姐姐关心,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绯云垂首应答。
“那就好,收拾东西跟我来。”
绯云猛然抬头,掩去眸中的一丝黯然,默然跟在红梅身后。
看到堆积在井口边如小山一样的衣服时,绯云松了一口气,能派她差事做,至少证明她暂时不用离开宁墨轩了,只是不知姐姐会领什么差事。
“红梅姐姐,我姐姐她…”
没有看到意料中的失望与黯然,那双漂亮的凤眼反而平静而安然起来,少了先前那份小心与忐忑,倒让红梅有些意外,并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那堆衣服道:“尽量在两个时辰内洗完。”
说完转身就走。
各院有各院的规矩,绯云知道自己不能再多问,挽起袖子开始洗衣服。
能放到洗衣服房里来洗的衣服,自然不会是二少爷冷奕勋的,这种贵公子的生活都由贴身丫环亲自打理,不可能与一大堆粗布衣服混在一起,沾染浊气,堆在这里的全是马夫护院杂役们的换洗。
看着手中衣角上颜色淡淡的血痕,绯云怔了怔,看这款式应该是车夫所穿的,宁墨轩的车夫身上怎么会有血痕,而且染血的这一块分明就是处理过的,如此欲盖弥彰定是不想让人发现,莫非…
多年来养成的职业病让绯云在洗这件衣服时留了一手,她只是将血迹周围洗了洗,刻意将那血痕留了下来。
一堆衣服洗完晾晒后,绯云看着磨破皮的十指苦笑,人果然是不能太惯着的,一个月好吃好喝休养下来,这具自小劳碌的身子竟然也变得娇气了。
当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住处时,听到有人惊讶的叫她:“绯云?”
“真的是二爷救了你?”彩莲还有些不太相信眼见的事实,语气里带着一抹羡慕,似乎宁愿当初被打二十大板子的人是她。
“是啊,彩莲姐姐也如愿以偿了么?”绯云的语气里也透着欢喜,彩莲是为数不多不嫌弃她扫把星身份,又肯对她好的人,自然愿意与她同在一起当差。
彩莲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我是来帮三小姐送补汤的,看见你没事,真好。”
那天她没被选上么?
看她不敢多说,绯云只好道:“多谢,我在洗衣房做事,以后常来玩儿啊。”
她是一片好意,既然彩莲这么想进宁墨轩,这也未偿是不是个好借口。
彩莲笑得有些免强,点点头,转身走了。
晚上睡觉时,同屋的画儿没回来,绯云有些诧异,想问,却知道宁墨轩的人对她扫把星的名声也是顾忌的,平素相遇冷淡得紧,生怕与她多说一句话就沾染了晦气。
她很自觉的没有出去讨人嫌。
早上画儿好象是说请了假回去看生病的老娘,兴许留在家里没回吧。
没有多想,累了一天,倒床就睡了,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早上惊恐的尖叫声都没能把她吵醒,被人从被子里拎起扔在冰冷的地上时,她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所以。
抬眸见,就见屋中间有个人影在半空中晃动,细看下,一身冷汗,那梁上吊着的,不是昨晚没回屋的画儿又是谁?
再回神,才迟钝地发现小小的屋子里显得异常拥挤,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穿着相同款式不同颜色,姿色绝佳风情各异的四大丫环齐齐环视着她,尤其是墨竹,脸色铁青,看她的目光能喷出火来:
“当初就说还是送她走的好,红梅姐姐偏心是软,留个扫把星在院里,果然出事了,还真是晦气。”
“可怜画儿还侍候了她一个月,就这么被克死了。”紫兰的语气有些悲伤,可怜地看着梁上应该死透了的画儿。
红梅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眼神复杂地瞪了墨竹和紫兰一眼,挥手:“来人,把尸体放下来,拖出去埋了。”
“红梅姐姐是还要留着这个扫把星?也不怕二爷也沾了晦气?”墨竹瞪着绯云道。
红梅皱眉沉默,她是四个丫环之首,地位比其他三位高,也更得二爷器重,墨竹并不服气。
两个小厮进来将画儿的尸体放下,抬起就走。
“慢着!”
包括四大丫环在类的屋里人全都回头,怎么也没想到,这声冷静中略带威严的呼喝竟然来自她们口中的扫把星。
“我是不是该感谢几位姐姐并没有把我当成杀人嫌犯抓起来呢?”
绯云美丽的凤眼里蕴着冰寒,当低调和忍让成为别人欺凌,逼迫你走投无路时,再保持下去就是愚蠢。
没想到会被这个不起眼的丫头质问,火暴性子的墨竹冷笑:“克死一个人和杀死一个人有区别么?”
“画儿的身量比你高大,你又怎么可能杀得死她,再者你与她交好,我们虽不喜欢你,却也知杀她于你没有半点好处,你当我们是傻子么?”紫兰冷笑。
怪不得能成为宁墨轩的头牌丫环,确实有些头脑,从她们的言语中绯于还可以断定,这件事应该与这四位无关,不然,画儿的死,同屋的自己嫌疑最大,如果这一切只是想赶走自己,扣个杀人的罪名就来得更彻底。
“说得不错,但画儿死得不明不白,几位姐姐就不想查个究竟么?”
“一个粗等丫环罢了,爷一会子就要回来,赶紧地处理了,莫污了爷的眼。”红梅道。
原来粗等丫环的命就如此贱么?
“姐姐们也是奴婢,又比画儿高贵多少?”如此贱视生命,还是与她们一样身份的奴才,绯云出离的愤怒。
“大胆!”被戳到痛处,墨竹扬手打来,绯云稳稳接住那白玉一样的手婉。
“画儿不就是被你克死的么?你想替画儿讨回公道,那便自裁谢罪吧,也可安慰画儿在天之灵。”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菊似笑非笑道。
“被吊在悬梁上,要么就是自杀,要么就是他杀,只有这两种情况,我倒希望我有克死人的体质,自小到大,府里欺负我的人还少吗,克死一个两个也好出口气。”绯云冷笑,指着地上的画儿道。
“那你可看得出来,画儿是自杀还是他杀?”红梅问道。
“他杀!”
四双美目又齐齐看过来,墨竹眼里便是讥讽:“你凭什么说她是他杀?要是他杀最可疑的就是你,只有你与她同屋。”
“红梅姐姐且看,刚才画儿是吊在这个地方,而这把她用来踩脚的椅子却倒在了离她两尺远的距离,这不合常规。”绯云没有理彩墨竹的冷嘲热讽。
红梅点头:“不错,可也许她死时用力过大,将椅子蹬得太远。”
绯云上前去扶起那把倒着的椅子,并搬过来,“红梅姐姐再看横梁和椅子的高度,这根绳子并不长,就算画儿踩在椅子上,也够不到绳子,她又怎么吊上去的呢?”
“不错,确实不象是自己吊上去的。”墨竹上前来比了比绳子的长度,不得不赞同道。
绯云又爬上刚才小厮用来解尸搭着的楼梯,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画儿是被人杀死后,再吊在这里的,那个人比画儿身材高了很多,故而绳子的长度再加椅子肯定是够的。”
“你又如何能肯定?”红梅诧异地问。
“当然是横梁上的灰尘告诉我的,一个人如果是吊死的,死前一定会挣扎,挂在横梁上的灰痕定会有乱,而不是现在如此完整的一条印子,说明画儿被吊上来时就已经死了或是昏迷了。”
墨竹有些不信,还真爬上去查看了一眼。
“可是她脖子上的伤痕你又做何解释?”
“她脖子上有两道伤痕,这一道明显是被掐过的,这才是致命伤,而这一条,是死后才造成的。”绯云蹲下来细细查看画儿的伤道。
“确实是有两条,可你凭什么就说这一条是死后才造成的呢?”墨竹还是不服气。

第六章:戏弄美男

“这两条印子,一条呈红色,而这一条是白色,人死之前造成的伤痕因为血液流通的缘故,会呈红色,而人死后,血液凝固了,伤痕就会是白色。”绯云边解释边抬起画儿的头细看。
“没想到你这个扫把星懂得还真多,奇了怪了,莫非你学过验尸不成?”紫兰满是诧异地盯着绯云看。
绯云脸色僵了僵,眼神黯淡:“从小别人都怕我,见着了都避得远远的,没人跟我玩,我就会去义庄…”
听她说义庄,几个大丫环脸都白了,看她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同情,墨竹打断道:“那你现在看出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她脸上有紫色瘀痕,应该是被人用手捂出来的,杀她的人肯定是怕她喊叫惊动旁人,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气,对了,红梅姐姐你看,这条伤痕是用手掐的,径骨都断了,这应该就是致命伤。”绯云认真地说道。
她的嗅觉向来好,边说又边掀起画儿的裙摆,心中有了结论。
“从查看尸体的结果来看,画儿应该是被人先奸后杀的。”
几位丫环都是未嫁的女儿家,听她如此轻易的说出奸杀二字,顿时脸都红了,墨竹忍着羞意啐她:“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怎么看得出她是被人…被人…强了的。”
绯云一窒,哭笑不得,要如何解释她是闻到了男人精,液特有的麝香味儿?解释起来,这几位会越发对她起疑吧。
“那个…她的裙上有血污,画儿被害前是处子,这些血污该是处子血…墨竹姐姐若是不信,可请忤作或是燕喜婆婆来验证就是。”
见她声音越来越细,神态娇羞小意,红梅心中的怀疑这才有些消散,一个十六岁的家生奴才,既不识字又没见过世面,却对验尸,男女之事了解如此之多,实在可疑,如今看来,她应该胆大心细又聪明过人,也是把把星的名声太过,怕被连累赶出宁墨轩吧。
墨竹还真请了府里的燕喜婆婆查验,当真如绯云所说,画儿临死前,被破了身子。
在宁墨轩竟然出了这样的凶事,红梅脸色越发沉冷,郑重的问绯云:“你与画儿同一房间居住,昨晚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么?”
是啊,凶手杀了人之后,移尸到这间屋子里,还把人吊在了梁上,自己竟然是半点不知,平日里也不会睡得这么死啊?
这么多进屋,都没有把自己吵醒,若不是被扔下床…
绯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门与窗间细细查看,果然看到窗纸上一个小洞。
画儿的尸体上已经出现了浅浅的尸斑,以此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上午,也就是说…
而且,她脖子上的瘀伤是个惯用左手之人造成的,那件脏衣右袖上的血迹…
她又拿起画儿的手细细查看,心中有了成算。
“红梅姐姐可知,这件衣服是何人所有?”找出那件带血的衣服,绯云淡定地问红梅。
“这些不都是护院马夫所穿的么?莫非你怀疑…”红梅眼睛一亮,叫来洗衣房的管事婆子。
得知衣服的主人后,绯云胸有成竹地问:“红梅姐姐,不知庄亮现在人在何处?”
“庄亮一早不是跟爷出去了么?按时辰该回来了…”墨竹的话还没完,绯云就穿了件衣服冲出了房间。
经过这一番对画儿死因的分析,四大丫环对这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丫环心存了佩服,不但没有斥责她的无礼,反而好奇地跟了上去。
理国公府大门外,马车刚好停下,赶车的是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壮年男人,只见他矫健地跳下马车,恭敬地候在车旁。
车帘掀开,丰神如玉的男子优雅地跳下马车,绯云冲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明明是阴天,那人俊美得太过亮丽,如同太阳光般晃了她的眼,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将藏青色穿得如此飘逸出尘,她搜肠刮肚,想找个词语来形容,却发现,读了十几年中文的她竟然找不到。
只见他,眉如染墨斜飞如鬓,梁黑的双眸若浸水明珠,漫天星辰都为之失色,五官精致得如刀刻精琢。
绯云突然不满起来,造物主也太偏心了,怎么可以将一个人塑造得如此完美无暇,一个男人如此倾国倾城,祸国殃民,让身为女子的她怎么活啊!
“要死么?敢盯着二爷发花痴。”红梅气结,若非看她还有些小聪明,真想立时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过,似乎也不用她动手,二爷已经皱了眉。
红梅退开一步,好与绯云保持距离,不知死活的丫头,你自求多福吧。
周身的温度骤降,阳春三月怎么会有置身冰窟的感觉啊。
当冰寒刺骨的眼刀戳过来时,绯云才看到大美男眼中如雪崩般翻涌的怒意,贵气天成,高傲如绝顶雪莲,又岂容她这种卑贱小丫环窥视?
不是没有被人轻贱蔑视过,可这一刻,骨子里的自尊与傲气让她不愿意屈服于他高贵的目光。
指尖一抬,神情无比认真:“就是他,先奸后杀了画儿。”
被指之人明显有些怔忡,随即眸中翻卷的怒意微敛,透出几分许玩味与意兴。
红润的薄唇微微上扬,竟是带着一丝笑意,这一笑,成功的让绯云再次花痴。
红梅用“你死定了”的眼光看她:“来人,把这个冒犯主子的奴才拖下去。”
绯云浅笑:“为什么啊?红梅姐姐不是要我查出杀人凶手么?我找出来了,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