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四阿哥错爱。林宁愧不敢当。江南风光旖旎绮丽,林宁胸无大志,还是在江南生活更习惯些。”淡淡的,若即若离的微笑,却把胤禛拒绝的这样彻底。
“好,你喜欢这里,那就留在这里吧。这个你拿着,有什么为难之事,尽可找江宁知府去办。”胤禛说着,接下腰上佩戴的和田玉佩递到林宁眼前。
“林宁多谢四阿哥厚爱,只怕这样会害了四阿哥。”林宁俯首淡笑,京中阿哥私交外放大臣,乃是大罪。自己虽然不是外放之臣,但却是林如海的书童,这件事情传出去,恐怕会授人口柄。
“你不会。”胤禛说着,便把玉佩扔到林宁的怀里,毅然转身离去。
林宁苦笑。
你怎知我不会?就像十年前我们许下的承诺吗?
十年前,同样是二月的天气,京城要比南方冷了许多。
那年二月,紫禁城的柳树刚刚冒出嫩芽,远远看去,只是一层淡淡的鹅黄色。
“四哥,四哥,二哥欺负我…”小胤祚拉着哥哥胤禛的衣角告状,一脸的不忿。
“六弟,二哥是太子,他的话,我们大家都不去顶撞。为什么你非要跟他对着干?”七岁的胤禛住脚,转身看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有些话他说的就是不对嘛!”胤祚不服气,撅着小嘴皱着眉头,看着比自己大一岁的四哥。额娘说,四哥是自己最亲的哥哥,虽然他跟佟母妃住,但血浓于水,他总是自己最亲的哥哥。所以,胤祚相信他,书房里,众位阿哥一起读书,胤祚也总是挨着胤禛坐,寸步不离。
“六弟,有些事,只能装在心里。不能随便说出来,懂吗?”胤禛轻声叹了口气,掰开胤祚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嘴角抿了抿,最终没有多说,只是拉着他的手,一起去德妃住的永和宫给额娘请安。
那时候,他只是比自己大一岁,仅仅七岁。却比自己懂事那么多。
林宁呆呆的站在暮色中,知道腿脚酸麻站立不稳时,方才回神,捏着那枚冰凉的玉佩,慢慢的转身回房。
林宁再怎么有才华,在巡盐御史府上也只是个下人。府上所有的下人都住在西北角那片屋子里,林宁也算是合了林如海的心意,竟然叫管家给他收拾了两间干净的屋子,是里外的套间,里面安置了床铺和两个衣柜,外边有一张五成新的八仙桌并两把椅子,平时林宁喜欢看书,索性管家又做了人情,把林如海不用的一架旧书架给他摆进来,倒是让林宁好一阵感激。
出了小花园,沿着西跨院的穿堂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不想却被一个婆子给叫住:“林宁,老爷叫人到处找你,不想你却跑来了这里。还不快去书房伺候?”
“哦,好。”林宁忙答应着,转了方向,往外书房疾步而去。
他在林如海书房里当差,今日若不是胤禛和胤祥到来,他哪儿会跑到这里来躲避?想来他们已经走了,林如海发现了端倪,要跟自己细谈一番吧?
林宁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进了书房院,林如海却早就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等他。
“老爷。”林宁走到林如海跟前,恭敬地叫了一声。
“哎呦!”林如海忙从藤椅上起身,连连摆手,“你可千万别再叫我老爷。不敢当啊,不敢当!”说着,林如海拉着林宁的手进了屋子,把里面伺候的丫头都支出去,自己反手关了房门,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宁一遍。
“老爷,您看什么?”林宁微笑着看着林如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第04章 远离纷争做闲人
林宁微笑着看林如海,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哎!罢了!”林如海终于长叹一声,摇摇头,又对着林宁拱拱手,“公子请上座。”
“不敢当,难道老爷要把林宁赶出去了吗?”林宁敛了微笑,依然站在原地。
“不不不!”林如海急忙摇头,“岂敢岂敢!四阿哥临走时,特别叮嘱如海,要好生照看公子。依我看,公子是不能姓林的,都是玉儿那丫头胡闹,还请公子不要生气。”
“小姐聪慧过人,又怎么会胡闹呢?”林宁摇摇头,“林大人有心要把我往外推,我也实在没办法。许是‘林’姓高贵,我还不配跟着林大人姓?”
“公子又何必强人所难?!‘林’姓乃普通百姓的形式,在百家姓中排名居中,祖上既无伟人,更无君主,有何高贵之处?倒是公子身份贵不可言,恐怕继续用这个姓氏,不合适啊!”
“有什么‘贵不可言’的?我不过是攘攘红尘中的一粒尘埃而已,随波逐流,生死皆不由己,又有什么可‘贵’之处?老大人不必耿耿于怀。若是怕我住在这里会引来灾祸,那么我今晚即可离开。”林宁固守己见。
“既然公子这样说,如海也只能替公子瞒着了。只是以后这书童的说法还是要改改。不如公子就做我府上的清客吧。”
林宁点点头,算是答应。
其实离开这里林宁照样活得很好,而且可以悄悄地摸进京城圆满的完成任务,再回到自己来的地方。可是一想想小黛玉的病,他又忍不住决定留下来——毕竟这样的病症能被自己治好,就是回去了也有炫耀的资本。
林如海即刻开门,叫了管家进来,吩咐下去。以后谁也不许拿林宁当书童待。说林宁原是出身的公子,从小熟读史书,因与家人失散,才流落到此,说不定将来找到失散的亲人,却是一方大员,名门贵族。又严令,从此后家里上上下下,都要叫他‘宁公子’。谁有一丝一毫不敬之心,立刻打死。
林如海素来宽以待人,如今跟随他来扬州上任的,又都是林家的世仆,这些人在林如海跟前当了十几年的差,多多少少,总也见过一些世面,明白一些要紧的道理,老管家更是陪着林如海一起长大的,从未见过他如此严厉,如今这般吩咐,知道里面定大有文章。一个个全都连声答应,不敢有半点违拗。
林宁也不多话,嘴角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眼前这一切不过是浮华虚梦一般。
老管家立刻忙起来,先给他调换屋子,又安排家居摆设,林如海因惦记妻子的病情,同林宁点点头,率先回内宅去了。
贾夫人一觉睡醒,此刻正歪在炕上同女儿说话。因听说前面来了贵客,不免又猜测一番。
忽听门口丫头请安的声音,知道林如海回来,便强挣扎着坐正了身子。黛玉忙又吩咐丫头拿了一件如意琵琶襟的小袄披在她瘦弱的肩头。
林如海进门见这般忙碌,便叹道:“何必又起来?还是躺着吧。”
“一天到晚的总是躺着,这身子都酸麻了。还是坐一会儿舒服。”贾夫人酸涩的笑笑,极力做出一副无碍的样子来,无奈总是憔悴的面容无法掩饰,于是笑,便越发显得她形容枯槁。
“哎!瞧这一场病,把夫人给折磨成了这副样子。好歹天气暖了,也不怕了。”林如海叹了口气,在窗前的绣墩上坐下,因见女儿脸色好些,便道:“宁公子的汤药很是对玉儿的病症。不如明儿也请他来给夫人诊诊脉?”
“宁公子?”贾夫人奇怪的看着林如海,何时结交了以为宁公子?
黛玉却已经听到了前面父亲的吩咐,便轻笑道:“母亲不必多心,宁公子就是原先的林宁。”
林如海便扭头,对屋里的丫头打了个眼色,众人忙悄声退下,贾夫人的贴身丫头最后一个出去,顺手关紧了房门。
黛玉从小懂事,见父母有要事商量,便要起身告退,却被林如海留住。
“玉儿不必走开。你也不小了,一些事儿多知道一点儿,放在肚子里,自己也求个明白。只是记住谨言慎行四个字,也就罢了。”林如海说着,从绣蹬上起身,坐在床边,轻声叹道:“今天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来了。”
“两位阿哥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贾敏惊诧的看着林如海,见他神色凝重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国事。
“他们是微服来的,一个随从都没带。我想,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扬州。”说着,林如海又叹了口气,“其实他们来也没什么,虽然我现任巡盐御史,是个肥缺,但我林家素来自重,不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为伍。就算是皇上微服私访,也找不到我林家什么错处。只是,想不到啊!今儿竟然发生了一件奇事。”
“什么事?”贾夫人焦虑的看着林如海,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
“娘亲,您不必担心,既然是奇事,便算不得坏事。何必着急?”黛玉忙上前替贾夫人抚摩胸口,捶打后背,好一阵子,贾夫人终于平静了喘息,叹道,“是我焦躁了,反而不如玉儿。”
“玉儿救回来的那个人,被四阿哥瞧见了。四阿哥竟然愣神了半晌,还念出了四句诗…”
“这倒是奇事。难道四阿哥会认识一个流落异乡无家可归的游子?”黛玉不解,疑惑的看着父亲,只等他把话说清楚一些。
“那四句诗,别人不知道,我确是知道的。十年前京城地震,皇宫里数处宫殿倒塌,皇上和各位娘娘被护送到京西畅春园暂居,在转移的过程中,德妃娘娘所出六皇子胤祚,不幸掉进护城河,生死不明。那年,四阿哥只有七岁,我恰好陪夫人进京探望岳母,因奉皇上召见进畅春园面圣,恰好六皇子生死不明的消息报上去,七岁的四阿哥在皇上的澹宁居门外,听见这个消息,一边流泪,一边吟诗,就是这四句。”
“难道,这是四阿哥悼念六皇子的诗?如何今天又重新提及?”贾夫人也有些云里雾里。
“四阿哥说,林宁有六分像,像他的一个故人。夫人哪!你说,这其中是否藏有玄机?”
贾夫人一下子愣住。
十年了!一个六岁的孩子到一个十六岁的公子。
竟然还有六分像。
足见其中的端倪啊!
贾夫人不傻。
林如海更不傻。
黛玉从小精灵,更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一家三口,结沉默不语。
卧室里安静的可怕,连空气都凝结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老爷,这件事若是不报上去,可是杀头的大罪。”贾夫人终于打破了沉静。
“可是,夫人,他不承认,我们就算是想报上去,又有谁肯信?就算报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会信吗?时隔十年,这件事情若是真的翻出来,那要牵动多少人?”林如海十分的为难。
“可是四阿哥今天已经见到他了。”贾夫人担忧的看着林如海,自己举案齐眉同甘共苦了二十多年的丈夫,满怀担忧。
“四阿哥临走时说,让我好好地照顾他,并没说其他。我也试探过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啊!总归,要好好地待他就对了!从此以后,他不是咱们家的奴仆,而是我的朋友。夫人自然明白,而玉儿——你,也明白为父的心吧?”
“父亲,女儿明白的。以后女儿只称他宁公子。绝不轻慢。”黛玉的心一沉,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有一个十分喜爱的东西忽然间丢失了一般。
“好,好女儿啊!为父上了年纪,后院的丫头婆子们若有什么言语上的差错,玉儿也一定要上心才是。万不可因小失大!”
“是,父亲的教诲,女儿记住了。”黛玉早就站起身来,等林如海的话一说完,便立刻福身下去,满口答应着。
“罢了,玉儿还是小孩子。老爷别吓着她。你去吧,让王嬷嬷服侍你吃了药,也早点睡下吧。”贾夫人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心疼的说道。
黛玉辞别了父母,出门来,带着丫头婆子回房。一路上一言不发,连平时喜欢开玩笑的雪雁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05章 宁公子之养生道
黛玉的闺房,虽然屋子不大,却被收拾地错落有致: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青花加白天球瓶,插着稀稀的一簇的海棠。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绿釉折沿笔洗。
清晨,早饭后。
林宁和往常一样,来给黛玉诊脉。
因走的次数多了,林宁对这里极为熟悉,进门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个人影,于是他便轻声咳嗽一下,抬脚进门。却见黛玉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写字,背后恰好一副赵孟頫的行书“,泛黄的纸张,古朴的装裱,映衬着这个紫衣少女越发的鲜活可爱。
“大清早的,就在这儿用功?我若是你的老师,可要好好地夸奖你一番。可惜,作为你的大夫,可是要批评你的。”林宁一双斜飞的凤目的看着黛玉,似笑非笑。
黛玉忙把笔放下,敛衽起身,对着林宁轻轻一福,“宁公子早安。”
“这是做什么?”林宁愣住,原本这个小丫头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的,说话虽然有些刻薄,但却没有半点虚假伪装。想不到一夜之间,随着林如海的吩咐,连她也面对自己竖起了这道厚厚的墙壁。
“宁公子乃家父的贵客,黛玉岂敢放肆。”
“小丫头,你可不可以和原来一样跟我说话?”林宁往前走了两步,到了黛玉的跟前,底下头去,压低了声音,在黛玉的耳边打商量。
“呃,这——”其实,黛玉也不喜欢这种陌生的官腔。原本两个人已经很熟悉,又经常见面顶两句嘴,此刻如此虚伪的客套,本不是她的天性。所以林宁一这样说,她又犹豫起来。
“你还小,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在我们那儿还光着屁股满大街跑呢。想这么多事儿,累不累?”林宁轻声一笑,伸手拉着黛玉转身,走到书案前,看她写的字。
黛玉听了他这些不拘小节的话,心头一轻,待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光屁股’的那些话来,于是只好红了脸,保持沉默。
“字也不要连了。你的簪花小楷已经很好了,这辈子又不指望着写字吃饭,何必苦苦的练这劳什子。”林宁说着,只把这副海棠花笺折叠起来,放入自己衣袖内。
“那要做什么?女红针线你也说不能做,看书的时候也不能长了,如今索性连字也不要写了。这长天白日的,可怎么打发时间呢?”黛玉见林宁依然是那副小无赖的样子,跟原来没什么改变,心头的压力也小了些,一时又恢复了几分小女儿的纯真。
“你闲闷得慌,我便带你出去逛逛,如何?”林宁见小黛玉说的可怜,想着她这样的女孩子从这么一丁点儿大小就开始闷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真是没有人性。
“这如何使得?让父亲知道了,还不罚我跪一夜?”黛玉连连摇头。
林宁也明白,林家原是汉人,最重礼仪规矩。不像自己,被两千零二十年的一个怪人救走,在几百年后的未来社会生活了十年,早就习惯了男女平等的理念。
只是,既然自己那么巧合,穿越回来与她相识一场,自然不能白白的相识,总要教给她一点东西,免得这小丫头将来为了屁大点儿的事儿郁闷而死。于是略一沉思,便淡笑道:“你是不是怕你父亲不准?不如这样,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吧?”
“母亲病重,岂有做女儿的出去闲逛的道理?”黛玉微微低头,轻声叹息。
“好了,且不说你母亲的病了。先让我替你把把脉吧。这几天可有按时服用我调配的汤药?”林宁见小黛玉的脸上又没了笑容,知道动员她出门走走暂时是行不通的,凡事要慢慢来,心急不得,便索性提起了正事。
“都是按时服用的,我就算是想偷懒,无奈还有个监察御史呢。雪雁那丫头,不知中了什么邪,见天儿的盯着我吃那些汤汤水水的,一天五六次,比吃饭还多。”黛玉想起此事,便有些窝火,这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吃药,喝汤,放下这个碗,就是那个碗,没个消停的时候。
“呵呵,这倒是怪我了。”林宁的手指从黛玉的手腕上拿开,又让她换了另一只手,再细细的去诊,“这中医嘛,最注重的是养生,而养生的关键又是养心。总之,还是养心为上啊。既然你嫌烦,那我就索性精简两样好了,省的治好了你身上的病,却让你心里不痛快。”
黛玉淡笑,像他这样的见解,乃闻所未闻,然细想之,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第06章 林宁空手套白狼
黛玉终究是说不过林宁,在他的怂恿下,用了汤药,换了一身小厮的衣裳,带着同样换了小厮衣裳的雪雁,和林宁一起悄悄的出了御史府。
扬州古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两旁商铺林立,商铺前也有些小商小贩,或挑着担子,或推着小车,或摆着地摊,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很。
雪雁原是个小丫头,平日里总有出门的时候,所以并不觉得十分的好奇,黛玉就不一样了,没走两步,便被地摊上的小杂物吸引住,指着这个布老虎说要买回去,又指着那个绳编的小香囊说那个也要,不多会儿雪雁的双手就提的满满的。
林宁见了雪雁苦着脸跟在身后,便在一边买了个布褡裢,让她把东西一股脑儿都装进去,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原本青衣小帽的他,一下子成了小公子的大跟班。
一条街走到了尽头,黛玉便累得脚酸腿痛,口干舌燥。林宁说前面有个书院,要进去选书,黛玉索性转身坐在一家茶摊上不走了。
“你要去你去,我要在这里喝茶。”黛玉一边说,一边摆手,如今她是真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很想再继续逛下去,无奈脚丫子生疼,半步也不想走了。
“那我也喝杯茶再去。”林宁却不觉怎样,这点子路对他来说,连舒活筋骨都算不上。只是让黛玉和雪雁两个女孩子在这里吃茶,他还是不放心的,于是一撩长袍,坐在黛玉的对面。
茶摊原是个凉棚,江浙一带素来产名茶,这家茶摊虽然朴素,但茶却是老板自家茶树上采下来的新茶。
“恩,这茶不错,真正的雨前龙井。”林宁跐溜一声尝了一口热茶,连声称赞。
“小哥好见识,这可是今年的新芽,我家老爷子亲手炒的。说句不知深浅的话,就是贡茶也就是这么味道。”茶老板炫耀的说道。
“嗯,还有没炒制的吗?给我打包拿点带回去。”林宁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
“好唻。嗯?客官,我家老爷子炒茶的功夫可是祖传的,连我还都没学会呢。您要生茶,自己拿回去炒吗?”茶老板开始没反应过来,待听明白林宁的话后,又觉得十分的奇怪。
“其实,这茶不炒,用晾干的方式味道也不错。不过要求比较高,我只要辰时一个时辰之内采的茶尖,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银子你随便开口,但必须要符合我的要求。”
“哎呦,我的妈呀,我们家祖上世代种茶炒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话,客官,恕我无知,请指点一二。”茶老板一下来了兴致,拉了个板凳坐在林宁身边,一副虚心请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8}【0】『0』<小>【说】(网) .800yule.
“我这是个人的小见识,没办法跟你祖传的手艺相比。你不听也罢。”林宁摆摆手,淡淡的笑道。
黛玉原本也安静的听着,想听听林宁到底有什么好的办法炮制茶叶,谁知他此刻又故意卖关子,忍不住吃的一声笑了,低头去吃茶。
雪雁却忍不住了:“人家一心请教,宁公子倒是卖起关子来了。惹火了人家老板,根本不卖给你茶叶,你总有再好的办法,也没地方使去。”
此言一出,林宁忍不住一叹,点点头说道:“这话也是,老板还没答应我能不能卖给那生茶呢,我这会子纵然说了,也没什么意趣。不如你给我生茶,带我拿回去炮制好了,给你送点子过来,你也给你们家老爷子尝尝,我的方法可行不可行。咱们再说后面的话,如何?”
茶老板是生意人,听这话里面大有玄机,心中暗道:若果然他的办法可行,可是我发达的机会来了。瞧这三位小公子气度不凡,非富即贵。若能打上这条船,恐怕我下半辈子就不用摆着茶摊了!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机会,越看越觉得林宁不是凡人,于是茶老板一拍大腿,朗声说道:“这位公子,你要茶叶的事儿包在小的身上,明天早晨,小的带着老婆和女儿亲手去茶园采茶,只要辰时一个时辰内采的上好的茶尖儿,明天巳时二刻,您还来我这茶摊上,小的不要您的茶钱,只当教您这个朋友。行不行?”
林宁人精儿似的,一眼便看穿了茶老板的心思,当然也不点破他,只点头微笑道:“你是个有眼色的。只在这里摆个茶摊子,实在是屈才了。这样吧,明儿你给我拿茶叶来,我若觉得还能用。自然不会白用你的,银子我暂时不给你,给你你反倒觉得我不上道。这样,我许你一个扬州第一的茶楼。怎么样?”
此言一出,茶老板和黛玉皆愣住。
茶楼倒没什么,只是这‘扬州第一’四个字,未免太狂妄了些。
“怎么,不相信?不相信那你就开个价码,多少银子,我给你就是了。”林宁说着,看了一眼黛玉。黛玉立刻会意,吩咐雪雁道:“雪儿,给银子。”
雪雁听了,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还是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钉五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