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早就在屋里听出了院子里站着的是谁,看来小屁孩三年来过得不错,笑得还真有精神。小孩子就是会记仇,而且记性也忒好了,三年前的话一字不漏地全还给她了。
小树穿上外褂,系好衣带,边挽着头发边走到门边,对蔓娘说:“娘,您先去忙吧,快到烟儿小姐用早膳的时辰了,这里我一会儿会打扫。”
“他…”蔓娘不放心地指指夏尘阳,略带顾虑地说,“他是京城来的楚公子的表弟,老庄庄昨日还特别吩咐,对楚公子一行要特别礼遇的。”
“明白,明白,娘放心,有小树在呢!”小树腾出只小手,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那好,娘先过去,顺便去叫小公子的下人来接他。”蔓娘说着,悄悄地走出小院子。只要是树儿说没事,肯定会没事的。蔓娘自己也说不清楚,好象从小树四岁起,有些事,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听小树的。
难道是…
蔓娘的脸色有点发白,脚步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的那条跛腿变得更沉了,令她几乎迈不开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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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挽好头发,插好木簪,看院里的小人儿还在那里笑个不停,冷不丁说了一句:“红色肚兜有什么稀罕的,姑娘家不穿肚兜穿什么?”
“哈哈,红色肚兜,还姑娘家…咦?”夏尘阳傻眼了,喉咙象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噎着,脆嫩的笑声戛然而止。
细嫩的小手指向小树,难以置信地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说:“小树,你是…你是…”
原本他都想好了,这次硬是求着玉楚表哥带他来苍烟山庄,就是想说动小树跟他一起去京城的。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瘦弱可欺、喜欢哭鼻子的可怜孩子了。跟着他,小树会大有出息的,总比一辈子在苍烟山庄当小厮强。再则,他一直对小树这个救命恩人印象极好,虽只见过一次,但还时常想起。若是有小树陪着他,师父不在的时候,他在京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苦闷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小树居然是个女娃娃!
“刚刚还想夸你气势不错,怎么一转眼又成了小虾米了?”小树跳到夏尘阳面前,拍掉他的手指,小老太婆似地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冷声说道,“你找我做什么?现在就准备报答救命之恩啦?不是跟你说过,救命之恩不可忘,记着就行了,等需要你报答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可以了,我知道你还没有忘,下一次不必特意跑来告诉我的。”小手很自然地挥了挥,示意夏尘阳可以走了。
在自个儿的小院里,当然是自己做主,哪还管什么礼遇。再说小虾米的样子,看起来就象很好欺负似的。
昨日见过楚公子了,对他的身份已有九成的笃定,小虾米是他表弟,那不就有可能是…想到在镇上茶楼里听到的那些传闻轶事,不禁大叹麻烦。眼前这个还算有点可爱的小屁孩绝对是个敏感人物,还是能躲则躲,不要太熟络为好。
一腔热情被迎面泼了盆冷水,夏尘阳仰着小脸,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小树,眼睛眨呀眨呀,一副被人欺负的小媳妇模样,无比委屈地喊了声:“小树…”
小虾米真是孺子可教啊,瞧那小桃花眼闪得…
小树缩了缩脖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禁不住怀疑,自己三年前有跟他这么熟吗?好象也就是无意间遇上,不小心出了点意外,捞他上岸,看他瘦弱苍白,哭起来挺可怜的,长得也算可爱,难得善心、耐心和愧疚心同时大发,毫不吝啬地贡献了几尾烤鱼,还陪了他一下午。当时以为从此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似乎还有的没的说了些什么…
现在是怎么着?看他的样子,倒象是赖上她了。
不要啊,丫鬟小厮都不想做,老妈子更不愿意啊!
再说,他们也就是一面之缘,救命之恩嘛,其实…其实也是有水份的。
“小虾米!”放柔声音,换上一张不逊于对手的、同样天真可爱的脸,准备改用自己最擅长的怀柔战术。
“夏,我姓夏,夏尘阳!”太好了,小树总算愿意理他了,小树说过的方法还真管用,桃花眼继续努力闪啊闪。
“是,小虾公子。您看啊,这里是下人们住的地方,您身娇肉贵的,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
“小树能来,我就能来。”急迫反驳,没有听出“小夏公子”与“小虾公子”的区别。
装作没有听到有童声插播,小树继续苦口婆心地说:“小树也就是个庄里的下人,自然不能与您这般显贵的客人私下里多来往,这不合庄里的规矩。若是被老庄主和庄主知道了,小树怕是没办法在庄里呆了。三年前,小树若是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小虾公子千万别…”终于说到重点了,三年前好象说得有点多,小虾米不会到处乱传吧?
“那是小树跟我的秘密,谁都不会说。”赶紧保证。小树和他有秘密噢,想起来就不错。那时候,小树不但救了他,还做很好吃的烤鱼给他吃,又送了他东西…
嫩白小脸突然变得通红,一直红到耳根。
“小…小树,我得走了,我会再来…再来看你的。”夏尘阳低着头结巴着说完,然后慌不择路地急闪而去。
咦?轻功练得蛮不错的嘛,三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人说走就走,小树也懒得细究原因。是麻烦,走了就好。只是,屋里床下那个装零碎物的小酒坛子里,好象还有件属于小虾米的东西忘了给他。
算了,不管了,以后找着机会再还他便是。她摇摇头,捡起地上的扫帚,在院子里练起她自创的“群魔乱舞”的扫地功来…
第7章 比景更美的是美人
苍烟山庄的东苑是庄里平日招待贵客的地方,占地极广。苑内又分成几个独立的庭院,每个庭院里,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均错落有致、清幽净雅。其中,烟霞楼位于烟霞院内,地势最高,是东苑景致最佳的楼宇。登楼远眺,云雾缭绕的苍琅山峰、近处的苍烟山庄以及山下绵延数里的苍琅镇,皆能尽收眼底。
苍烟山庄的柳家,历代当家人都严守祖训,柳家男儿均远离朝堂,不得入朝为官、封官拜爵。柳家一向尚武崇文,几代后辈又都资质甚佳,武学精堪者颇多,人才济济,老庄主柳临山和现任庄主柳月生更是其中翘楚。
柳家男儿虽然没有人违背祖训涉足朝堂、建功立业,但闻名前来苍烟山庄拜师学艺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有真心求艺的,也不泛借学艺为名势图与柳家接交、寻求庇护的。柳家门下弟子众多,遍布各地,柳家男儿虽不在朝堂,但朝堂内外均具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苍国九朝以来,有八位皇后出自柳家,此显赫家世殊荣,苍国已没有哪个家族可与之相较。柳家的支系旁亲开枝散叶,人丁众多,均聚居苍烟镇,以苍烟山庄为中心,依山建宅。但近几代来,柳家的嫡传人丁日益单薄,到少庄主柳云济这一辈,只剩柳云济和柳烟儿两人。
然而,柳家门下弟子虽多,能真正拜在历任庄主名下的并不多,历任庄主对亲自收授弟子都极为慎重,因此名下弟子人数屈指可数,但个个资质不凡,皆为人中龙凤。
此时,幽静的东苑象是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丫鬟、小厮们来来往往,显得极为繁忙。被派到东苑的人都知道,前个晚上入住烟霞楼、烟云楼、烟月楼的三位客人,是柳管家一再交待要小心伺候、不得怠慢的贵客。
五年前,庄主柳月生收来自京城的楚公子和闻公子为徒。两位与其它柳家弟子不同,除每年会定时来苍烟山庄小住几日外,庄主柳月生一年里也有数月会亲自进京授业,这是其他弟子想都不敢想的际遇。两位每年来苍烟山庄,均是入住招待贵客的东苑,楚公子更是每次必住烟霞楼。这让好多下人们私下里也不免议论,以京城一般商富人家子弟自称的楚公子,究竟与柳家有怎样的渊源,可以获得家世不凡的柳家如此多的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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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兄,六师兄,方才你们觉得西苑的风景如何?”柳云济也就十五六岁上下,秉承了柳家儿女一贯的好样貌,他翘着二郎腿懒散地靠坐在檀木椅上,语带戏睨地问道。他早在几年前就知晓两位师兄的身份,他爹亲收的弟子共有六位,其他四位年岁都较大,唯五师兄君玉楚和六师兄闻燕笙与他年岁相仿,一向也颇为交好,说话自然随意了些。
“美!美不胜收!”君玉楚尚未开口,闻燕笙却脱口赞道。他端起茶杯,掀盖轻呡了一口,笑着又说,“景美,人更美!柳家出的女儿果然个个名不虚传。”
虽说每年他都会来苍烟山庄小住几日,两年前在柳烟儿的八岁生辰宴上,更是对她隔帘吟诵的一首《碧空吟》赞叹不已。原想她也不过是个年岁尚幼的女娃娃,今日一见,方知是位娉婷多姿的绝色少女,举手投足,雍容婉娩,一派大家风范,完全不似一个刚满十岁的女娃,令人惊艳不已。只是可惜…闻燕笙想到此行来的目的,不由摇摇头不愿再想。
柳云济对自家妹妹的才学和容貌一向自信,见闻燕笙不吝赞赏,心里自然高兴,清俊的脸上露出几分自豪。他见君玉楚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扇,低头不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于是高声又问:“五师兄,你觉得呢?”
君玉楚抬头看看柳云济,不紧不慢地打开扇子,轻轻地摇着,温声说道:“不错,荷花开得很美!”
“五师兄,你只赏了荷花吗?”柳云济不相信似地惊呼道。烟儿妹妹虽说很少露面,一年里也总有几回会随他娘亲去寺庙礼佛进香,但凡见过烟儿妹妹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会惊为天人,疑似九天仙女下凡。今日午宴,他爷爷和他爹特意安排在西苑的观荷亭里,还让烟儿妹妹做陪,态度自然十分明朗,京中的新太子之争,柳家明显已选定了立场。可五师兄的态度,莫免也太冷淡了吧?
“嗯…荷叶长得也很好,新鲜碧绿…”君玉楚又说。午宴上,他看到满池的荷叶,又瞧见桌上有一道“乌鸡老鳖汤”,很自然地就想到昨日在莫名湖边吃到的“神仙鸡”。提到荷叶,他再次想到那张布满烟熏污渍、表情丰富多变的小脸,不由自主地薄唇微扬。
柳云济见状,朝闻燕笙挤了挤眼,一副心中了然的神情。五师兄性子清冷,身份特殊,一向又洁身自好,与姑娘家接触不多,自然会有些害羞。不象六师兄,偶尔也会涉足烟花柳巷,倚红偎翠,软香入怀,阅美无数。
柳云济只道是君玉楚脸皮薄,明明与闻燕笙一样,惊艳柳烟儿的绝色,却不好意思说出来,故意顾左右而言它。
闻燕笙跟随君玉楚多年,虽君臣有别,相处却一直亦兄亦友,十二岁时两人又一同拜柳月生为师,更多了份师兄弟的情份。他对君玉楚甚为了解,看君玉楚的样子,知他可能根本没有留意柳云济的问题,于是直白地提醒道:“师兄,云济是问你对烟儿师妹感觉如何?”
“烟儿师妹?…才学出众,绝色无双,实乃奇女子。”想到席间那位韶颜雅容、含羞带娇的绝色少女,君玉楚很由衷地赞道。昨日宴席上,柳烟儿也曾隔席抚琴一曲,而且听闻柳烟儿与一般大家闺秀不同,武功更得老庄主真传。今日一见,不光才艺俱佳,容貌更是出众。如今年纪尚小,假以时日,“苍国第一美人”的名号定能归她所有。
柳家能出八位皇后,虽说缘于苍国开国皇帝的一道遗诏,但历代柳家出的女儿个个才智非凡、容貌出众,确有入主东宫的资格。而且苍国九朝以来,仅有一朝皇帝违背先祖遗诏,未立柳家女儿为后,期间天灾人祸不断,在位仅六年就早薨。无论是巧合还是天意,其后几任皇帝再不敢违抗。而他——苍国的三皇子,日后如果能登大宝,自然也不会轻易拿皇位和性命开玩笑。对他而言,立谁为后,应该不会有感情上的羁绊,既然如此,柳家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皇后的娘家在苍国具有极大的影响力却又不在朝中掌握实权。只是柳家到此一代,嫡传子孙中女儿家仅有柳烟儿一位,京中甚至流出“得柳家女即得皇位”的传闻。他此次来此,一是避开京中紧张局势,以退为进,二来又何尝不是为了这位柳烟儿。想到这儿,君玉楚不免有些苦笑。
“我家烟儿妹妹可是我爷爷的宝贝疙瘩,真正宠到心窝子里去了。只是烟儿妹妹性子太静,象她这般年纪,如能活泼些就更好了。以后两位师兄住在庄里,自然要抽空多陪陪她才好,你们定也要将她当自家妹妹疼噢!”柳云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日后,烟儿妹妹免不了会与五师兄有纠葛,两人若能两情相悦、相处融洽自然是最好。看来他家爷爷还是疼孙女儿多一些啊,教唆他故意来传达这番话。无非就是表明他们长辈的态度,以后这段日子,两位师兄可暂将烟儿妹妹当自家妹子,不受那些规矩约束,可以多见面多接触。
君玉楚和闻燕笙听罢,两人均笑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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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自家妹子的性子,柳云济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虽说柳烟儿聪明伶俐,长相又出众,但性子实在过于安静,小小年纪又极有主见,即使长辈不在,与他私下里单独相处,也是一副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模样,很少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心性。身为女娃娃,更从来不曾在他这个哥哥面前撒娇使性子,让他着实失落了一把。在他看来,若是烟儿妹妹性子能更活泼些,那就真的完美了。
他有时候还挺羡慕他的贴身小厮小洛子的,读书练功之余,他也常听小洛子跟他说一些他干妹子的事。那个叫小树的丫头他也见过几回,一副男娃娃装扮,长得也一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听小洛子说起来,他与他干妹子相处可融洽得紧,小丫头满脑子古灵精怪的主意,脾性、行事更是有趣…
“云济,庄里可有一位叫‘小树’的小厮?”柳云济正想着,君玉楚突然开口问道。
柳云济疑惑地看看君玉楚,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心里不由嘀咕:“难道方才胡思乱想时,不自觉得把名字也说出来了?”
“昨日去后山闲逛,不小心迷路了,是庄里一位叫‘小树’的小厮帮了我。”君玉楚平静地解释。
“小树?倒是有一个,不过…”柳云济刚想说出小树是个小丫头的事实,却见闻燕笙不露痕迹地朝他打了个眼色,他话锋急忙一转,“不过是庄里下人份内的事,五师兄不必挂心。还是…五师兄找她有什么要紧的事?”
“也没什么。只觉得那孩子挺有趣的,长得也机灵。若是不麻烦的话,调他来烟雨楼做事可好?我的贴身小厮因派他有事还留在京中,要晚几日才到,楼里这些个丫鬟还是都撤了吧!”君玉楚瞅了瞅楼外廊下侍立的几个丫鬟,皱了皱眉说道。离开苍国的那八年,身边虽然有闻燕笙,他还是学会了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回到苍国后,身边一直也就是一名贴身小厮小楼,不太习惯由丫鬟们侍候。
“云济,既然师兄觉得那个小树合适,你就派人去找‘他’过来吧。”闻燕笙笑盈盈地说。
师兄平日不近女色,连身边侍候的下人也只留小厮不要丫鬟。他常常劝师兄,什么东西避之不及就有可能对其缺乏了解,看不透其实质。那个叫小树的明明是个丫头,师兄还一直以为人家是男娃,还想招来当贴身小厮。好吧,就让那个丫头自己来揭示真面目吧,让师兄这么聪明的人也受个小小的教训。下次可不能说他对某些事情的偶尔而为之是玩物丧志,那可都是长了见识的。
闻燕笙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捉弄师兄一番,站起身来催促柳云济快去。
柳云济看看君玉楚又看看闻燕笙,一时不知道是该马上离开还是该留下来说说清楚。
闻燕笙抛他一个“不会有事,有事我顶着”的眼神,柳云济这才心情愉快地走出烟霞楼。他知道两位师兄素来交好,六师兄虽然性子闹,常做些不寻常的举动,但绝对不会做不利于五师兄的事。既然如此,他乐得放下心来,站在旁边也瞧个热闹。
第8章 被看光了得娶人家
苍烟山庄后苑一方寂静的小院内,有两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槐树底下,晃晃悠悠地支着一张简易的吊床,吊床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娃儿睡得正香,小嘴不时扎巴着,仿佛梦里还在回味什么美味。
小娃儿正是小树,她一早打发了夏尘阳,就出庄去妖人师父的沁竹苑逗留了两个时辰,完成了一天必学的功课后,又忙不迭的赶回庄里,就为了厨房菊婶特意为她准备的那顿美食。此时的她酒足饭饱,自然要美美地睡个午觉。
往年柳烟儿生辰,来贺礼的宾客很多,菊婶在厨房经常忙得不可开交,在当天便顾不上小树了。不过第二天中午,总不忘为小树补上几道拿手的小菜,七岁起,还多了一小壶桑果酒。
菊婶是柳家八杆子也未免打得着的远房亲戚,相公早逝,当年带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小洛子投到苍烟山庄,被老庄主收留,因为有一手好厨艺,做了庄里的厨娘。如今一晃十几年,儿子小洛子也在少庄主身边做事,母子两人也算生活有依。
小树她娘的境遇与菊婶有些相似,当初蔓娘母女到了苍烟山庄后,菊婶对她们很是照顾,对小树一直都是疼爱有加。蔓娘在西苑里做事,不方便带着孩子,小树四岁前基本上都是跟着菊婶在山庄的厨房里度过的。小人儿从小就懂事,长得机灵嘴又甜,说话经常象个小大人似的,也颇得厨房那些大娘大婶姐姐们的喜爱,菊婶更是把她当自家女儿般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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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小树!你在吗?快出来,有急事!少庄主有事找你呢!”
小洛子领了柳云济的命令,不敢怠慢,一路从东苑跑到后苑来找小树。小院子的门从内拴着,他只能拍着门,大声地喊着。透过破旧木门的裂缝,刚好看到院子里树下的吊床,他不由松了口气。小树越大越喜欢神出鬼没了,大白天能在小院里找到她还真是万幸。
“小树,我是小洛子。你别装了,我看到你了!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踹门了!”小洛子又虚张声势地大叫了几句,仍然趴着门缝往里看,不敢真得踹门而入。虽然那扇破门经不起他的一脚,不过小树的脾气有时候可是很大的,未经同意,他若是闯进去,后果是很严重的,他可不敢冒险。
“来了,来了,吵什么呀!”小树不情不愿地从吊床上跳下来,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开院门。其实小洛子刚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就醒了。虽然师傅的武功她学得半截八拉,警觉心倒是练出来了,以后就是想装睡装傻也难啊。
“小树,你就别磨蹭了,快跟我去见少庄主吧,他有事找你呢!”小洛子见门开了,劈头就是一句,墩厚的黑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来,他也顾不得擦一下。
“不去。”小树边说边走回树荫底下,刚想去拿早先准备好的一壶凉茶,没想到被身后的人抢先拿到。
小洛子一仰脖,对着壶口“咕嘟咕嘟”一顿狂饮,然后把茶壶递给小树,抹了抹嘴巴,后知后觉地问道:“为什么不去?”
“我又不是他家的下人,他叫我去我就得去啊!”小树闷闷地把茶壶扔在一边,气呼呼地说。上午特意从师傅那里拐来的上好干菊花泡的菊花茶,被小洛子一顿牛饮,全没了。
“小树,你就帮帮我吧,少庄主指派的这么点小事,我若是做不好,以后让我怎么在少庄主身边做事啊!好小树,小树妹妹,你就帮帮我这个干哥哥吧。我要是被责罚了,或者被赶出庄了,我娘可就要伤心了…”小洛子低声下气的哀求着,适时地亮出他的杀手锏。小树虽然行事有些古怪,脾气也有点喜怒无常,不过他自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很了解,只要是对她好一分,她总是会记成三分,嘴上强硬,心肠可是软得很呢。
唉!吃人嘴短啊,小树认命地叹口气说:“行了,行了,我去就是了。别老是拿菊婶出来说事。”
见小树松口,小洛子一脸高兴,急急地催促道:“就知道小树妹妹对我这个干哥哥最好了。那快点,快点,别让少庄主等急了。”
看看扔在一边的茶壶,小树有些不甘心地瞪了小洛子一眼,仍有些气恼地说:“别催了,急什么呀!还有,谁是你的妹妹啦,我可从来没有认过什么干哥哥。”小洛子那点心眼又怎么能逃出她的法眼,菊婶老是对人说,想要她以后当自己的儿媳妇,小洛子这个黑小子居然敢嫌弃她,还到处宣扬什么干哥哥干妹妹的,不就是怕冬雪那丫头误会嘛!
突然小树心思一转,装作一副娇羞地样子,说:“小洛子,我可不是你的妹妹。菊婶中午给我送了一小壶桑果酒,菊婶还说,再过几年,等小树再长大些,就要传授我酿酒的方法呢。”她盯着张着嘴巴发傻的小洛子,又恶作剧地补上一句,“我待会儿见了冬雪姐姐,一定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冬雪姐姐也很喜欢喝桑果酒的。”
酿桑果酒是小洛子家祖传的,一向传内不传外,传媳不传儿。
“小树…”黑小子求饶地大叫道。
他就知道,他斗不过小树的。小树好是好,就是太聪明了。女娃娃长得这么聪明干什么,害他从小就只有被捉弄被欺负的份。他更确定了,他还是比较喜欢象冬雪那样傻乎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