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迟到是值得原谅的。”尤烈只碰她的手套,语调带着嘲弄。

“素心,先喝杯酒?”子洋细心地问:“薄荷酒还是些喱?”

“快九点了,相信每个人的肚子都在抗议。”尤烈没等素心回答子洋的问话,轻蔑地说:“晚饭应该开始。”

尤烈极之不礼貌,坐着在等吃。李素心毫不介意的,微笑着对子洋说:“吃饭了,饭前酒也可以省了。”

“哼!”尤烈翻了翻眼,嘴里咕哝:“我尤烈会在乎一杯酒,笑话!”

那顿饭吃得并不愉快,其实尤烈和素心每次碰在一起都不会愉快。平时不是尤烈请客,素心还会说些笑话,几个大男孩就乐了,今天素心也省得开口。

饭后跳舞,早已约好的,尊尼说:“尤烈,在你的贵宾未来之前,先把金杯颁给冠军。”

“金杯又不是我独资购买的,随便找个人颁奖。”尤烈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等尤先生的小姐来了,由尤先生的小姐颁奖,岂不更热闹?”素心这么一说,众人齐声赞同。

尤烈可不会那么笨,在小姐们的面前认输,他马上拿起金杯,往素心面前一推:“你的!”

素心接过金杯,连声地谢,她一面看着大家问:“我不知道有没有弄错,如果尤先生输了,他会向冠军敬酒。”

尤烈面色涨红,气火啦!

“尊尼,你好够朋友!”尤烈怒目而视。

“这是你自己提议的,你赢了,大家向你敬酒;你输了,向冠军敬酒。而且,我们不是朋友,是亲戚。”

“好,敬。”尤烈拿了一杯酒,尊尼连忙替素心拿酒,素心一直在微笑,像看戏似的。

“敬你!”尤烈气呼呼的,举了举杯,可不是对素心说,然后“咕噜咕噜”地把酒全灌进肚里。

“谢谢!”素心也把她的酒喝了,尊尼领头鼓掌。

气氛本来很热闹,但对尤烈来说是火上加油。

他气鼓鼓地坐在椅上。

不一会儿,他那些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全来了,一共五个,尤烈看见她们大声吼:“我以为你们都不来了,没有时间观念,就只会打扮讨男人欢心,没出息!你们化妆要多少小时?三个?五个?”

“你不是叫我们十一时三十分来的吗?”其中一个委屈地说:“现在才十一点二十五分。”

“还驳嘴?改天来见我,全部不准化妆,我看你们不擦粉是个什么鬼样!”尤烈推她们走出贵宾厅。夜总会的舞池旁,已经准备好了一张大桌子。

尤烈首先带领他的舞伴——刚获选为慈善公主的女孩子到舞池跳舞。

“他简直像疯狗,”素心看着尤烈翩翩起舞:“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他今天心情特别烦躁,平时不是这样的。”子洋说。

“没办法,他给那些小姐们宠坏了!她们只会讨好尤烈、巴结尤烈、迁就尤烈,谁都想做尤烈太太。”尊尼摇一下头。

“他喜欢刺激、新鲜,他不会安份守己,一生一世对一个女人。”

“这倒是事实。”子洋听到换了音乐:“素心,我们也去跳舞。”

“喂!你身边不是有一位小姐?”尊尼马上抗议:“素心是我的舞伴。”

“我和你陪素心一起来,素心是你的舞伴,也应该是我的舞伴,”子洋压低嗓门说:“至于我身边的小姐,是尤烈的,与我无关。”

“大家别争了,冷落那位小姐是不公道的。”素心说:“你们分别跟我跳一个舞,跟那位小姐跳一个舞。”

素心的话,尊尼和子洋是不敢反抗的,何况素心的处理方法也公平。

看完第一场表演,李柏加突然提议说:“尤烈,你是今晚的主人,素心是主客,你应该请她跳一个舞。”

“是吗?”尤烈站起来:“李小姐,请!”

尤烈甚至没有走近去为素心拉椅子,素心大方地站起来,主动走到尤烈的身边,两个人像拉线木偶似的——只会动,不开腔。

素心打破僵局:“尤先生,你今晚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从未输过?”

“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是,败在一个女的手上,就不是平常事了。”

“我并不承认败在你的手上,如果你真有本领,你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挑战。”

“第一个过终点是我,你自己亲眼见的。”

“你不要把我当傻瓜,你利用美色买通几个男人设陷阱,我都知道。只有你这种女人才会这样卑鄙的。”

“你现在身边有五位小姐,你也可以用美男计,设个陷阱来害我。”

“跟你这种人闹,赢了也不光彩。”

“尤先生,音乐已经完了。”

尤烈没有停止舞步,用力揽着素心的腰,没半点怜香惜玉:“没有一条法例规定,跳完一个舞不可以跳另一个舞。”

“整个舞池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想和你合拍表演。”那时候,刚好另一个音乐响起了。

“你的舞技平凡,根本就没有资格做我的舞伴。”尤烈冷笑几声:“还说表演呢!你别丢我的面子了。”

素心甩开尤烈的手,挣脱开来,回到座位,三分钟内,尊尼替她披上披风,离座而去,子洋马上跟着告辞。

“这女人真没礼貌,”尤烈回到座位:“舞跳了一半,走了也不向主人告别。”

“看样子,你们又发生争吵。”

“我才不会和不相干的女人争吵。”尤烈耸了耸肩:“佩斯,跳舞,该轮到你了。”

“二小姐,甜蜜蜜香味不褪色唇膏菲林送来了。”莎莲娜说。

“好的,你在试片室等我。”素心签了文件,交给采购部经理。

她回了几个电话,然后才到试片室。

她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开始。”

灯全部熄灭,小小的银幕上出现了画面,素心瞪着双眼看,面色变了一次又一次。

放映完毕,莎莲娜看了看素心:“二小姐,你…”

“岂有此理,这是什么广告?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信任他!”

“尤氏广告公司,是这儿规模最大,而且也是最有名气的广告公司,过去,他们所做的广告实在不错。”

“打电话给尤烈,”素心霍地站起来:“叫他马上来见我!”

“广告接头的事,他从未亲自处理,大不了派个经理来。”

“这个广告我不是花了几十万,是几百万,我要广告一出,第一批货全部销掉。”素心很生气,一边走回办公室一边说:“他不来,和他取消合约;还有,我找他的死对头——万象广告公司。他不在乎钱,面子可得顾啊,哼!”

她回到办公室,靠在椅背上直呼气。

一个上午找不到尤烈,下午,莎莲娜总算找到他了。

“二小姐,尤烈说,六点钟来。”

“六点,”素心等得发火,嚷着:“谈公事为什么不在办公时间?”

“他说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处理,他肯来,是看在李小姐份上。”

“哈!好多情重义!我姐姐在天堂也会笑。”素心挥一下手:“以为这样就可以消罪,休想!”

“二小姐,你何必生气,反正两点钟公司要开会。”

虽然天气还很暖,但是,已经要为冬季男女用品筹备一切,开完会,差不多五点钟,素心叫莎莲娜先回家。

“我不忙,我陪你等尤烈。”但是,七点钟,尤烈还没有来。

素心又气又饿,正要拨电话找尊尼帮忙找尤烈,尤烈施施然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我也有很多重要事等着办,你竟然要我等一个多钟头?”素心忍无可忍:“你没有手表,我去钟表部替你选一个,免费的。”

尤烈两手插着裤袋,一套浅灰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有型有款,他闭闭唇懒洋洋地说:“这是我们广告公司,制作部副经理——胡志文先生。”

“胡先生,”李素心向他挤出了一点笑容,回头再对尤烈说:“甜蜜蜜唇膏的广告你看过了没有?”

“小姐,广告公司只不过是我们机构属下的一间公司。每天要求我们广告公司为他们做广告的客户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每个广告都要我先过目,那我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那请看在亡姐的份上,去看看你们的杰作。”

四个人进试片室,莎莲娜开了放映机,尤烈和素心一面看、一面争论。

“喂!我卖唇膏广告,你看你那三个模特儿,嘴巴大得可以放进一个拳头。这个是哨牙的,好,是假哨牙,这个没唇型,没唇线,最丑的嘴巴。”

“小姐呀,她们三个虽然嘴巴不漂亮,但是样子漂亮,身材又好。”

“我不是卖泳衣广告。”

“我说你不懂广告,就是不懂广告,你现在是卖唇膏广告,可不是卖嘴唇广告,你为了几个嘴巴把我找来?”

“你敢否定嘴巴和唇膏没有关系?嘴巴这样丑,人家看了,肯买甜蜜蜜唇膏才怪,那不是告诉人家丑嘴巴才用甜蜜蜜唇膏?谁肯承认自己嘴巴丑?”素心吩咐莎莲娜把画面固定下来:“我一共要卖两套广告:第一,介绍甜蜜蜜唇膏不褪色的好处。你安排那模特儿和一个混血儿亲吻,然后那模特儿作陶醉状,这是什么意思?”

“我挑选丑嘴巴,是想突出你们的唇膏,我怕人家只顾看嘴唇,不看唇膏,你不领情。那模特儿涂了你们的甜蜜蜜唇膏,竟然吸引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那男孩脸上没有唇膏印,那已经达到不褪色的要求。”尤烈拍一下手。

“你看,你看,”素心翻开了甜蜜蜜的资料:“第一套广告,我的要求是怎样的?现在你们货不对板。”

“李小姐,这儿没有灯光,我看不见。”尤烈看也不看。

“好,你听着:第一套是这样的,一辆劳斯莱斯驶过来,停下,一位高贵的绅士拖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女人下车,然后两人热烈吻别。那女的走进一幢房子,绅士拿出白手帕来抹嘴,手帕还是洁白的,那绅士惊喜不已;那女的在露台说:‘用甜蜜蜜唇膏,永远没烦恼。’”

“妙,妙极!”尤烈一下一下地拍着手掌:“甜蜜蜜唇膏是为偷情男女而造的。可怜的女人,两百多块钱买一支唇膏,讨男人欢心。啊!要是世界上没有男人,化妆也从此销声匿迹了。”

“尤烈先生,下一个月的广告,是介绍男性护肤水,八百元一小瓶。现在,男性化妆品并不比女性少。”

“是吗?”他故作惊讶:“噢!时间不早,我们继续看第二套广告。”

“你自己看看,甜蜜蜜唇膏一共有七种香味,七种唇膏就齐齐地排在前面,后面坐着一个赤裸模特儿,她的大脚板几乎有十二英吋,那些消费者看了不作呕才怪。那模特儿还捏着嗓门说:‘我钟意呀!’,我的毛孔全都扩张了。”

“顾客永远是对的,你到底想怎样?”尤烈不耐烦,伸着两条长腿吐气。

“模特儿每卖一种唇膏,都应该有一种特色,比如卖玫瑰香味唇膏,除了涂上那种唇膏,还要用牙齿咬着一枝玫瑰花。薄荷香味的,模特儿要把一杯盛了薄荷酒的酒杯贴近唇边…”

“李小姐,真对不起!我还要赶着去赴宴。”他截住素心:“志文,明天你亲自来听取李小姐的意见。”

“我早已和你们广告公司的经理说得一清二楚…”

“志文,模特儿的嘴巴一定要好看。”他拉起胡志文,两个人走出试片室:“你跟李小姐明天见啊!哈!”

“气死我!”素心把文件掷在地上:“他这个无赖…”

“二小姐,他不负责任又可恶,要不要换万象广告公司?”莎莲娜问。

“不要!忍他一时之气,将来要他加倍归还。”素心掠一掠头发:“差不多九点钟了,我请你去吃晚餐。”

“赵先生约好了今晚和你看九点半,要不要改午夜场?”

“索性替我推了他,我很疲倦…”

素心接到尤烈的请柬,星期六在他的祖父的别墅里开餐舞会。

“这次请客是什么名堂?”素心问。四角财团刚开完会,她和尊尼、子洋在俱乐部吃午餐。

“外公,就是尤烈的祖父,用一亿元买了座用金、翡翠、宝石、玛瑙、珊瑚造成的怡红院。”

“红楼梦的怡红院?”

“是不是很漂亮?”子洋问。

“我也没见过,外公说,等星期六才公开展览。”

“他祖父买了宝物,没有理由尤烈出名请客?”素心不以为然:“轮也轮不到他,他还有爸爸、妈妈。”

“素心,你不知道,尤烈为什么这样嚣张?他不单只被女孩子宠坏,而且还被家人宠坏。”尊尼说:“我外公有七个女儿,只有尤烈爸爸一个儿子,而尤烈的爸爸,生了两个女儿,第三个是尤烈。如此类推,尤家只有一个男丁,传宗接代的责任,也落在尤烈的身上;所以,人人宠尤烈,外公更视他如心头肉,怡红院是特地买回来,给尤烈将来结婚作聘礼之用。”

“什么?那花花公子要结婚了?”素心放下叉子,心里却压住一块石。

“结婚?”尊尼“哈”的一声笑:“尤烈是不会结婚的,他曾经说过,男人怎可以一生对一个女人,连续相对一年也会生厌,他喜欢每晚换一个女朋友。”

“尤烈也对我说过,他生平最怕两件事——结婚、生子。”子洋说。

“要是他和他的女朋友有了孩子呢?”素心马上想起李蕙心。

尊尼和子洋相视而笑:“尤烈是个有办法的人,还没听他闹过丑闻。”

“他会不会养下私生子,把他们收藏起来?”素心问。

“他不会跟任何人有孩子。”

“那么肯定?”素心一直在试探。

“他不能有孩子,他有了孩子会被迫奉子成婚。”

“原来他也那么喜欢孩子?”

“不是这回事。”尊尼摇一下头:“家人天天迫尤烈结婚,无非抱孙心切,现在尤烈还可以找到借口推;如果让家人知道他的女朋友有了尤家骨肉,他们还会放过尤烈?”

素心点了点头。

“不要老说尤烈,”子洋说:“五点钟我们还要参加一个酒会,素心不是说要回家换衣服吗?”素心连忙低头吃甜品。

她一面吃,一面想,一定是尤烈知道蕙心有了孩子,但是,他又不愿意和她结婚,当然溜!蕙心年纪比他大,又不漂亮,尤烈不肯娶她,是意料中事;可是,尤烈不应该污辱她又迫她堕胎而死。她死了,尤烈一点也不难过,依然花天酒地,根本不把蕙心当人,太可恨…

“素心,你喜欢吃些什么水果?”

“啊!哈蜜瓜…”

素心联同尊尼、子洋、柏加一起到尤烈祖父的别墅,参加他们的餐舞会。

尤烈穿着金粟色的燕尾服,周旋于宾客之中,他今天心清似乎特别好,看见谁都展露笑容。他笑的时候,眼睛也在笑,女孩子,谁都过不了他这一关。

他迷倒晚会所有的女人,就是对素心,始终冷冷淡淡。素心也没有理会他。

怡红院就建在客厅旁的偏厅,任人欣赏,每个人对那精巧的手艺,都赞不绝口:“太美,太神肖!”

素心看见距离展览品不远处,坐着一位穿真丝长袍的长者,看他的年纪,他应该是尤烈的祖父。素心走过去,恭敬地叫“老伯!”

“啊!欢迎光临。”老先生站起来,一看,禁不住打量素心。

素心梳了一个圆髻,髻上插着一支翡翠镶钻的发钗。

身上一袭纯白的软锦晚装长旗袍,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晶莹剔透。

这女孩子不单只明艳照人,而且气质十分高雅,不用说,一定是名门闺秀。

“小姐是…”

“老伯,请坐。”素心温婉地回答:“我姓李,叫素心。”

“李小姐。”

“叫我的名字吧!老伯。”

“那我就不客气。素心,你是仔仔的女朋友?”

“仔仔?”

“噢!我这老胡涂。”他用手指敲了敲头:“仔仔就是尤烈,幸而没有让他听到,否则他又要发脾气。”

“我和尤烈先生是朋友,也是生意上的拍档,四角财团,我是股东之一。”

“呀!你年纪那么轻,竟然会做生意?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

“我本来在法国留学,家父、家姐相继去世,我不能不抛下书本,回来管理生意。”素心垂下头,黯然。

“陪我坐会儿好吗?我这儿有最好的绿茶,要不要喝一杯?”

“谢谢老伯。”素心在他身边坐下。

“你除了和亚烈合作,自己做什么生意?”

“我们家是开百货公司的,一共三间。我们代理好几种名牌子羊毛衣,改天我送几件给老伯。”

“你姓李!”老人家想了又想:“李氏百货公司,对不对?”

“是的,老伯,你竟然一猜就中。”

“你知道吗?我是你们家百货公司的老主顾,我脚上穿的短丝袜、你刚才说的羊毛衣、冬天的颈巾、帽子,还有,人太多或上街,我喜欢喷些古龙水。”

“美男的茉莉香。”

“你知道?”

“老伯身上就散发这种香味。”

老人家呵呵地笑:“素心,以后我去你的百货公司购物,可不可以给我打一个九五折?”

“我给你一个五折。”

“那不行,做生意不赚钱,也不可能亏本啊!我看…八折已经最多了。”

“好,我改天送张八折咭来,老伯到公司,通知我,请老伯喝茶。”

“你不要叫我老伯,我叫你的名字,你应该叫我爷爷。”

“我不敢。”素心垂下头,面红了。

“为什么不敢,你是亚烈的女朋友,我又挺喜欢你,叫爷爷,叫啊!”

“爷…爷!”

“呵!呵!乖孙女。”老人家很开心:“你见过亚烈的爹妈没有?”

“还没有,我刚来不久,听说伯母在打牌,世伯和一班银行家在书房聊天。”

老人家伸手召一个男仆过来:“请先生、太太马上到这儿来。”

不一会儿,一对华衣美服的中年夫妇走进来。

“爹!”

“老爷!”

“你们看看,谁坐在我身边?”

“一位很漂亮、年轻的小姐。”尤太太一脸温柔地笑。

“你们只顾谈生意、打牌,一点儿都不关心儿子。”

“亚烈?”

“李素心小姐,就是亚烈的女朋友,你们竟然冷落她。”

“亚烈的女朋友?”尤太太眼睛发亮,几乎想双手把素心捧起:“李小姐,真对不起,事先亚烈没向我提一声,否则我绝对不会打牌。”

尤先生笑眯了眼:“亚烈的眼光真是第一流。”

“爷爷,我和尤烈其实只不过…”素心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明白,我明白。”老人家打着手势:“女孩子害羞,我不会令你难为情的。你们不要叫她李小姐,就跟我叫素心吧!”

“素心,以后你多点来我们家玩,亚烈朋友不少,老爷最喜欢你。”

“你自己不喜欢?”尤先生看了看妻子。

“我当然喜欢。”尤太太过去拉素心的手:“哎唷!皮肤好嫩滑。”

“别瞧她娇滴滴,做生意挺本领。”

“怎么?年纪小小,还以为她是个大学生。”尤太太瞧着她:“很白净,五官很美,很健康。”

“素心是法国留学生,刚回来。”

“素心!”尊尼走进来:“我和子洋分头找你,以为你失踪了呢。”

“我在这儿跟爷爷聊天。”

“外公、舅父、舅母!”尊尼匆匆说:“我们等素心玩游戏。”

“快吃晚餐了。”

“吃晚餐前先玩个游戏。”尊尼想伸手去拉素心:“来吧!”

“爷爷!”素心望住老人家,在征询他的意见。

“你去玩吧!年轻人都喜欢活动,你已经花了不少时间陪我,玩得开心些。”老人家含笑挥了挥手:“日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寂寞的老头。”

“等会儿吃晚餐,我陪你,好不好?”素心逗他欢心。

“好,好,我在这儿等你…”

舞会散后,尤烈马上被父母捉住见爷爷。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我要洗澡睡觉。”尤烈在皮椅里打呵欠:“都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