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她手势,表示不知道她要什么。

美人儿露面了,她举起手中的球拍,又做了一个球的手势,再做一个用劲打球转身,又再做球形,然后指着他那边的树林。

他边打手势边说:“你的球打进我家花园的树上?”

她很开心,拼命点头。

“我去为你找,你等我。”

她做了还礼的手势。

钟宇希马上树翻树的找球去了。

一方面,甘于替心仪的白雪公主效劳,再说,他闲得发慌。

乐于没事找事做。

终于,在一株近墙边的树上,找到个雪白羽毛球。

他爬回吊床,向美人展示,美人拍手欢呼。

他打着手势又说:“我们相距太远,球抛不到给你,我把球送回你家去,好吗?”

美人不断点头。

钟宇希好像找到个大玩意,立刻由大树爬下来。

原本球可以由管家送回去便可,但他空闲,他喜欢当消遣。

由他家到邻居大门口,原来也有一段路。

花园大,空间大。

美人儿的菲佣已经在大铁门外等候着。

铁门是敞开的,有护卫员守卫着。

钟宇希把球交回给菲佣。

“我们小姐邀请先生进去,一起吃下午茶。”

“小事罢了,不用客气。”

“先生,若我不能请你进去,那,我也不能进去,在这儿站着,直到任务完成为止。”

钟宇希不是不想进去,是怕唐突,菲佣这么说,似乎推辞不得。

菲佣带领他进花园,进屋子,经过长走廊,走人一个厅房。

里面的布置,粉红衬金,很像法国的室内咖啡室。

一大排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花园内的花圃喷泉,蝴蝶翩翩飞舞其间。

菲佣请他坐在靠近玻璃的座位。

菲佣出去,咖啡厅静加深海。

钟宇希有点紧张,美人儿呢?

就在此时,美人儿出现在人口处。

她穿着纯白无袖露肩衬衣,下面一条天蓝色牛仔布热裤,裤上有许多立体人造小白兰,十分别致可爱。两条雪白长腿尽露,白短袜,天蓝牛仔布鞋,鞋头各有一朵人造小白兰。

她长发向后梳,扎得很高,发顶同样一大朵人造小白兰。

他已经完全清楚看到她,美!真的很美,虽洋味重了点,但真是美人儿。

他心如鹿撞,呆了半晌,终于才醒觉站起来。

“我叫花朗,中英文名发音都差不多。”她大方含笑,伸出了欢迎的手。

“我叫钟宇希,英文名难听,只为了方便上学。”

“请坐!我们吃下午茶了,好吗?”

“我替你拾球是小事,用不着这么客气地请我吃下午茶。”

“我请你吃下午茶,是想找个伴儿聊天消闲,我还没有多谢你为我找球,又把球送回来。”

佣人推来两部餐车,上面有许多法国糕、饼、点心、冰淇淋、饮品,还有正在煮沸的香喷喷的咖啡。

佣人送上食物,就退出去了。花朗按一下按钮,就有些轻柔的浪漫音乐播放出来。

“马利亚不知道怎样打球,我一大筒新羽毛球,她全替我把它们打了出去。”

“还有球在我家吗?我回去找找看…”

“不用了,都打出墙外,就只有那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眼看着她手用力一挥,那羽毛球光一般飞人你家树上,真难以理解,我们两间房子相距并不近,怎样掷也掷不过去。”

“可能菲律宾人比较强壮有力。”

“她根本不会打球,用蛮力。我本来不喜欢打羽毛球,她骗我说她会,好啦,反正闲得慌,找个人陪,玩玩打发时间。”

“家人都出去了?”

“我有什么家人?爹哋年年月月日日公干呀!公干呀!一个地球的飞,一个月没见过他的影,否则一定拉着他打网球。”

“你妈咪呢?”

“他们早就离了婚,她根本不在香港。”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这个年代,父母离婚很平常,我都不怪他们,只是太寂寞了。”

“兄弟姐妹呢?”

“独生女,连个妹妹都没有,否则,也不至于无聊到和马利亚玩球。”

“朋友。同学?”

“我妈咪在伦敦,她已经再婚了,后父待我很好,他喜欢女孩子。我在英国住了两年,他有两个儿子,虽然感情不算好,但也可以结伴玩玩。”花朗叹口气:“同学、朋友全都留在英国,我去年底才回来。”

“做事后会认识许多新朋友。”

“你看我多大?”

“十八九岁吧!”

“二十一了,但还差一年才大学毕业,不想太快做事,看见爹哋的非人生活就害怕。去年回来不是时候,要等今年十月才可以人大学,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孤单…”她突然拍一下手:“我的全是闷事,不说了,你呢?你是邻家的亲戚,小住度假?”

“你这样想?”钟宇希觉得她很坦白随和,应该是聊天的好对象。

她由冰盒拿了盒雪糕:“如果你是邻家的人,我不可能从未见过你。”

“香港和外国不同,香港极少有邻居相通,各家自扫门前雪。”

“本来是,我也不认识你那边的主人,但我回来几个月,你喜欢睡吊床,你在高,我在低,我又常在花园,必然容易见面。”

“你说得对,上次我掉了一篮水果,吓你一跳。”

“是你吗?”

“你看不到我?”

“看到个男孩子,但没记住,那好像是不久前的事…我好像见到间树屋。”

“我本来想到树屋吃水果,谁知弄翻了水果篮,树屋也实在大小了,不合用。”

“树屋是谁的?”

“我的。”

“你家在隔邻?”

“是呀!不过几年来:我都在美国留学,最近才回来。”

“怪不得!你一定和父母一起住,因为你知道我父母离婚会说对不起。”

“是的。”

“你幸福啦!”

“我父母天天忙赚钱,忙应酬,我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他们一次。”

“兄弟姐妹呢?”

“独生子,连个可以作伴的弟弟也没有。”

“这么巧?同学、朋友都留在美国?”

“我在美国也很孤独,没有什么朋友和好同学。”

“你,”花朗望住他:“很难相处?”

“应该由你说,你觉得我很烦?”

“我没有这种感觉,我们认识才一个多小时。”

“我是被父母放逐到美国去的,因此,我很不甘心,也不开心,人变得内向沉默,不愿意和人相交,在美国时故意抗拒朋友。”

“放逐完毕!回来后,出社会做事,自然不用担心交不到朋友。”

“我并不想太快做事,根本我是父母的磨心,我二十三岁,大学毕业生,为免麻烦和充实自己,我十月入大学研究院,做研究生。”

“哈!情况和我一样。”她又拍一下手:“你有没有孤单寂寞的感觉?”

“有!我一个人守住一间屋子,一天几顿一个人独据餐桌,问得想叫救命。”

“绝对同病相伶,我们应该可以交个暂时朋友。”

“可以呀!为什么暂时?”

“唔!或者相处下去,大家爱好、性格不合,两个遭遇相同的人,未必就适合在一起。”

“我同意,还要志同道合。”

“你会不会打网球?”

“中学时代,我是运动场上的活跃公子,什么运动。球类都喜欢。不过到美国这几年,人内向,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相信球艺亦生疏了。”

“生疏了可以多练习,会就行,我们又不是比赛,反正有空,打发时间罢了!约明天,明天你来我家打球,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当然好!就怕打扰你…”

“你知道我渴望有人打搅。喜欢吃什么菜?我家有中、西厨子。”

“有个伴已经很好了,什么莱一样吃得香。”

“完全同意,我一个人吃二十六道意大利菜越吃越没趣,反正寂寞找个伴,就由厨房伤脑筋好了,约定了。”

“只怕你反口。”

两个人相对笑了起来。

钟宇希交了个女性朋友,有了个玩伴,生活增添姿采,热闹了,人也开心了。

但是,仅此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见面都是吃喝玩乐,说是酒肉朋友,一点没有错。

花朗的父亲公干回来,花朗就不会约会他,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约会花朗。

钟宇希一直都很被动。

他一有空,也会自己去看祖母。

这天的祖母家天台,他听见紧贴他们的天台,发出颇大的声响。

他好像“很久”没关心隔邻了。

隔壁有个好可怜的铃铃小妹妹。

他一看,换装啦!隔邻天台,做了个半边上盖,盖下一半架了尼龙绳晒晾衣服,另一半有个木架台。

木架台两边各挂了两条铁链,刚才是挂铁链的声音。

汤铃由里面推了个旧车胎出来,放在架子下。

她两手都戴上工业用的厚线手套。

她辛辛苦苦托起车胎,把铁链穿进去,然后把铁链拉呀拉,拉得差不多,左手大概不够力,车胎就滑落下来。

“汤家小妹妹。”钟宇希由第一眼看见她,就想着她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冲口叫出来。

她朝声音的方向抬起头,看见钟宇希便说:“我并不认识你。”

“认识钟婆婆吗?”

“认识。”

“我是钟婆婆的孙儿,我叫钟宇希。”

“啊!你好!”

“你一个人托不起一个车胎的,我过去帮你好吗?”

“谢谢!我相信可以应付。”

“怎能呢?你是个小女孩,别说单手,双手都未必捧起它。”

“车胎我是由楼下一个人弄上来的,我想试试,改天聊。”

她继续埋头埋脑的做。

她无意继续讨论下去。

“为什么?”钟宇希想:“自己做不来的事,为什么不让人家帮忙?”

会不会是她不方便邀请他回家?

姓庄的一家三口,不喜欢她带外人回家,所以她不敢。

听说她同学、朋友都没有,那太过分了。

车胎转移放在她两腿之间,那天她穿了工人裤。

她把铁链穿进了车胎,慢慢拉上去,好像有点成绩,那中年女人进来,和她说了些话,她把一切放下,跟随那女人进去。

钟宇希等了许久,始终没见汤铃出来。

吃晚饭时,钟宇希就问祖母。

“下个星期,就是铃铃十六岁生日,我们大家问她喜欢什么礼物,她说喜欢一个秋千。”钟老太解疑团。

“原来她想做秋千,那大家为什么不给她做一座秋千?”

“她不想要,我们任由她,便每人送她一个高架。铁链、旧车胎…都是她提出要的,”

“她年纪那么少,又是女孩子,怎抬得起车胎?应该替她做嘛!”

“住第二座的李先生就说为她做,他开工程公司的。铃铃说,她想试试,若不行才找李叔叔。”

“其实,是不是姓庄的不喜欢有人探望铃铃?”

“姓庄的怎样想,我们都不理会,但真的没有人喜欢去汤家,大概讨厌姓庄的人,我们都只喜欢主动请铃铃回家玩。”

“怪不得,早成习惯!她生日,大家就送旧车胎?”

“当然不是,我们每年会轮着请她回家吃饭,庆祝生日。”

“老太,今年轮到我们。”银姑提醒她。

“是吗?哎唷!近来我记性真差,那要设计几个好菜式…最麻烦这儿买不到好吃的生日蛋糕。”

“由我在外面的名饼店买生日蛋糕进来。”

“那就太完美了!你有空吗?”

“哪一天?”

钟老太又问银姑。

“下星期…星期三。”

“你有空吗?”

“我哪一天都有空,随便问问。”

“希儿,你来就好,每户人家都有老有少,多热闹!只有我们这儿,两个老人。要铃铃一直对住两个老人,多闷!你来了就不同,年轻人,聊聊天也开心。”

“她好像不大喜欢聊天。”

“那孩子是有点孤僻,那样的遭遇,那样的环境…不过斯斯文文,也很有礼貌。”钟老太说:“别怪她不理你,可能小孩子怕生!”

“怎会怪她!对陌生人实在不该大热情,她提防我也很应该。”

“认识了,做了好朋友,自然不同了。”

钟宇希接到马利亚的电话,说小姐问他有没有空过去陪她吃晚饭。

本来今晚钟家菜单有椰子蟹和石头鱼…但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到花家,花朗坐在偏厅的窗台上,把鼻尖贴住玻璃窗。

“花朗!”

“坐吧!”

马利亚忙张罗着他吃什么。喝什么。

每次看见花朗,她都是跳来跳去,话多多,主意也多多。

从未见她如此沉默。

“花朗,你不开心?”

“有开心的理由就好了。”

“接过安姊的电话?她没事吧?”

“没事,他们一家都没事。有事,买张飞机票飞过去就行了,坐着不开心有什么用?”

“世伯又去公干了?”

“他经常都出门公干。他出去,我只会寂寞,但不会不开心。”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

“朋友应该坦诚相对,互相关心,你把不开心的事告诉我…”

“你也帮不了我的忙。”

“起码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又或者把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人会舒服些。”

她叹口气。

“你请我过来吃饭,就是想饭桌上多一个人,不是想聊聊,散散闷气的吗?”

她伸一个懒腰,由窗台跳下来,坐在钟宇希对面的椅子上,坐得很里,窝了进去:“我怀疑爹哋有了女朋友。”

“他这次公干回来,向你暗示?”

花朗摇一下头。

“他晚上常去那些…那些夜总会,销金窝?”

“他以前谈生意,和生意上的朋友应酬,也会去!那些女人我一向不怕,爹哋要体面,他不会娶那些女人。”

钟宇希想着,苦笑着摇一下头:“我很笨,没什么头脑,我不大明白,也猜不透。”

花朗嘘口气,拿起杯甘笋汁,喝了两口。

“爹哋和两个生意上的朋友,想回大陆建厂,回去看环境。看地,我闲着,又从未去过中国,便要他带我一起去,他竟然拒绝。”

“因为他是去公干,不是旅游,怕你闷。”

“上次他去新加坡公干,我也一起去。”

“可能他自己都未去过中国,对中国的食住。习惯。政治气氛不了解,怕对你不安全。”

“猛兽比非洲更多吗?他带我去非洲都不担心。”

“那不同的,大家都知道非洲猛兽多,可以多请一两个当地强壮导游保护你。但他还不了解中国,你想是不是?”

“他是这样说,女孩子呀!要当心,下一次吧!听起来好像是为了我好。”

“我认为世伯是为了你好。”

“才不是,如果女孩子去不安全,为什么他要带那姓朱的女人一起去?”

“姓朱的是什么人?”

“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那你怎会知道他带个姓朱的女人去?别听闲言闲语。”

“我才不会听什么谣传。每次爹哋出门公干,我总是送他到机场,反正有空,就当是一个节目。我见到爹哋和两个世伯,还有姓朱的女人。”

“现在很多女强人,也许她也是你爸爸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回大陆建工厂。”

“那种安娣,我也见过几个,但那姓朱的女人肯定不是。”

“这么肯定?”

“当然!第一,如果她是生意拍档,爹助会要我叫她朱安娣,但爹哋只介绍她叫仙杜拉,我问她,她才说姓朱。第二,那个女人十分年轻,三十岁都不到。”

“我明白了!那是你爹哋的秘书,出门公干,有时候要带个秘书,譬如方言问题。”

“难道他的两个秘书我还没有见过吗?她们替我爹哋工作,超过十年,看着我长大。而且,我爹哋并没有带秘书出门的习惯。”

“你为什么不问清楚那位朱小姐的身份?”

“怎样问?机场那么多人。”

“不怕!世伯打电话回来才问清楚还不迟。”

“谁知道他有了这个女人,还会不会记得我。”

“世怕怎可能忘记你?”

“那姓朱的好漂亮,好迷人,会把我爹哋迷死。”

“你自己打电话找世伯。”

“谁知道他住在哪儿,呀!不怕!每次爹哋出门,都是秘书订酒店,她们一定知道。给他一天机会,他今天不打电话回来,明天找他。”

“现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解决了。”花朗拍一下手掌:“你饿不饿?”

“我吃了下午茶才过来。”

“还没到晚饭时间,我们去打桌球。”

“心情好转了?”

“没事啦!”她跳起来,真是大快活,又想着去玩了。

晚饭后,花朗的爸爸就来电话,花朗好紧张,抓住电话不放,审死官——

钟宇希自然不方便听人家父女谈话,他走到露台去,看星星,看夜景。

花朗蹦跳着出来:“喂!”轻佻地打一下他的背膊。

钟宇希回过头:“答案满意了吧?天下太平。”

“原来那朱小姐是陈叔叔的堂妹,早年在北京大学念过书,八年前两夫妻才移民美国,这次她回北京探家姑,顺便做爹哋他们的导游。”

“原来是位太太,有丈夫的,还怕什么?”

“谁怕?老鼠才怕。”花朗笑:“都是爹哋胡涂,她和爹哋同辈,我应该叫她朱阿姨,叫什么仙杜拉!我把他骂一顿,他嘻嘻笑叫自己老胡涂。算啦!虚惊一场,都过去了。呀!我好久好久没去看电影了,明天我们去看电影!”

“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喜欢外语片还是港产片?”

“无所谓,一定要打斗,而且狠、劲、火爆。”

“那么暴力?”

“刺激嘛!你想看三级片?无所谓,不过,下一次。”

“不!不!我也喜欢看打斗片,特别是警匪片。”

“意见一致,决定啦!…”

“花朗,明天是不是星期三?”

“是呀!”

“明天不行?”

“为什么?”

“明天一早我要去看祖母。”

“看祖母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后天去。”

“不行,真对不起,我早答应了祖母,她家请客。”

“有人陪她,最好!”

“但我明天还要带个蛋糕去,蛋糕早已订好。”钟宇希怯然望住她:“花朗,对不起。”

“算啦!看戏是小事,祖母当然重要些。”

“花朗,你生气…”

“怎会?”她昂了昂头:“除了妈咪爹哋,谁有魔力可以使我生气?看戏小事罢了。”

“我们后天去看电影,明天我先买票,好不好?”

“后天再算吧,或者后天我没有心情看戏。时候不早,我要洗澡睡觉。”

“刚才你还说输了不服气,还要打两局桌球。”

“任何事都会改变的,对吧?晚安啦!马利亚送你

钟宇希再笨,也知道她不高兴。他觉得都是自己不好,记性差,一早告诉她没空,不要和她讨论看什么电影,说好了,决定了,又说没空,好像耍把戏。

认识了花朗这些日子,还是今天一连两次见她生气,也不知道如何向她赔不是。

不过,今天看见花朗处理她父亲的事,知道她比较容易生气,又容易开心,相信她明天就会忘记刚才的不快。

正如她自己说的,小事罢了。

钟宇希本来一早就起床。

但要等饼店送生日蛋糕来,再加上车程,到祖母家已经中午了。

祖母已在门口守望着,一见孙儿就说:“我脖子都长了。”

“等送货呀!我也急得跳脚。”他举了举手中的生日蛋糕。

“快拿到士多房去。”祖母摆摆手,悄声说。

“士多房?”

“嘘!”

两祖孙就静悄悄地走进了士多房。

“不是放在客厅,等她来恭贺她吗?”

“她早就来了,我骗她说:“糟糕,你看婆婆多不中用,连生日蛋糕都忘记为你订做一个。”

“她一定很不开心。”

“才不呢!她说反正三个人也吃不下一个蛋糕,不要浪费,不吃蛋糕,吃个鸡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