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男人的那一句话,她自嘲地笑了,回视着围观的众人,看到他们眼中熟悉的惊艳时,无聊地撇嘴,继续往地铁里走去。
这一幕小插曲,瞬间被她丢在脑后,一个不需要别人感恩的人,记着他的恩情,那是自作自受。

Y城,一栋老旧的社区,来了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他的怪异引起了社区里居民的注意,纷纷防贼式地偷偷打量他。
男子目不斜视,缓缓行走在弯曲小道上,熟练地走进一个楼道,停在101室的房门前,手激动地在身侧握了握,才按住门铃。
铃声响了许久,一个年轻男子前来应门,一脸陌生、茫然又戒备的表情看着他。
“你找谁?”
男子一怔,看向屋内,屋里熟悉的一切让他迷惑,冷漠地问:“你是谁?”
年轻男子一听,愤然地说:“喂,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敲什么门?神经病。”
砰!门关上。
男子冷漠的脸上浮上薄怒,再次按下门铃。这次,他一直按着不松手,晒成棕色的手臂上青筋突出,浑身紧崩。
“喂!你存心找茬是不是?再闹我就报警。”年轻男子一脸愤怒地开门,眼神闪了闪,眼里闪过畏惧,门外男人脸上的疤痕让他畏惧。
“这里是我的家,你到底是谁?”男人的话里有着浓浓的质疑,他的岳父呢?妻子呢?女儿呢?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是我两个月前买下来的,要看房产证吗?疯子,你再敢按一次门铃,我就报警。”
男子一怔,面露惊诧,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房子被卖了?他怎么不知道?
男子漠然的脸上,平静不在,厉声质问:“谁将房子卖给你的?”
年轻男子被他的表情怔愣住,隐约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讷讷地说:“房主是谷絮洁,一个月前她将房子卖给了我,听说她现在搬到专属于富人的别墅区去了。”
男子僵在门外,怔怔地望着屋内熟悉无比的一切,她居然将这里的一切,全都卖了?
岳父呢?
他们去哪里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2008-11-02

第04章 再死一次

富贵园,园如其名,居住着Y城最富裕的阶层,是Y城财富的中心。
入夜时分,天气有点儿阴沉,乌云缓缓朝这边涌动,一切,沉沉的,闷闷的。
富贵园气势磅礴又奢侈的大门前,来了一个衣着非常怪异的男人,男人身上的穿着与这里干净、精致、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甚至显得异常突兀。
“喂!找谁?”穿着笔挺保安制服的保安,趾高气扬地盘问,眼神里充满不屑和嫌恶。
男子精神恍忽,陷于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保安刁难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他本就是不顾世人眼光的人,一直以来特立独行,但今天一天受到的歧视和感受,仍让他愤然不已。
“玫瑰园,谷絮洁。”男子冷静地说,打量着园内精致美丽的景观,有种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你是她什么人?”保安明显地不相信他的话,富贵园内所有的住户,都是有名、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人?
“你联络一下她,就说是谷镜明找她!”男子即谷镜明冷冷地说,严酷的脸上闪过难堪。
自己的妻子,他却联络不上,她换掉了一切联络信息,包括手机。知道她住在这里,还是打电话给一个曾经跟岳父交情不错的长辈那里得知的。他这才知道,外界以为他已经死了,连法院都出了证明,在法律上,他已经死了。
岳父去逝了!那个对他恩同再造的养父、恩师、岳父,去逝了!
这是她卖掉老房子的原因吗?可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这里的别墅?
就在他思绪翻转间,保安从岗哨室走出来,怪声怪气地说:“进去吧!前面路右转,第五栋别墅。”
谷镜明望着已经亮起路灯的小路,沉默地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故意慢慢地走,比起回到老社区时的激动,他显得平静极了。
玫瑰园,是一座玫瑰红外墙的精致小别墅,两层,外面有一个小型花园,别墅内灯火通明。
花园外面,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鹅蛋脸,一双丹凤眼,眼尾斜斜地上翘,顾盼流转间,别一番妩媚风情。她伸长脖子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妩媚的丹凤眼里充满惊慌和焦急,不停地一一扫过别墅区的几条路。
就在她以为是保安传达假信息时,她修长妖娆的身形僵住,一抹异常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弯曲小道的尽头,他走得很慢,缓缓地接近,轮廓渐渐清晰,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谷镜明看到站在花园前面的女人,停下脚步,微怔之后,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谷絮洁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稍显陌生又异常熟悉的男人,打量着他奇异的装束,讷讷地说:“镜明!”
眼前的谷镜明让她感到陌生。
印象中的他,桀骜不训,视一切外在的形式如无物,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整天追寻古人清静的隐世生活,跟父亲两人比她更像亲生父子。经常莫名地消失在众人眼中,去寻找他的灵感、他追求的境界。
他是冷漠的,甚至有点儿自闭,只有在面对他至爱的书画时,他才会陷入痴狂之中,任何人、任何事都被他抛之脑后,包括他这个妻子。
她就着路灯的光线,看到他剪短的头发,微愣,他居然剪掉了宝贝长发,目光往下打量,盯着他脸上的疤痕,微颤,眼里闪过惊吓。
两年多了,对于他突然的出现,突然的改变,她感觉陌生极了。
以前,熟悉吗?她的唇边泛出落寞的苦笑。
“絮洁,我回来了!”谷镜明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太热情,一如他们三十年来的相处,永远是淡淡的,看似最亲近,又有着隐隐的距离。
三十五岁的谷镜明,比谷絮洁大6岁,他是谷恒收养的养子,后来成为得意门生,继而成为女婿。
谷絮洁拘谨地一笑,突然意识到什么,将他迅速拉进花园,偷偷地左右打量,见没有人路过才放心。
谷镜明随着她进入客厅,站在门廊处,环视装饰得奢侈、讲究的大客厅,一种冷冰冰又陌生的感觉迎面袭来,从心底深处升起一阵凉意,他静静地站着,看着正低头换鞋的妻子。
“进客厅坐一下吧!”
谷镜明敏锐地发现妻子话里的用意,这应该也是他的家,对他却像对待一个客人般,他深沉地研究着她,半晌不语。
谷絮洁低垂着头,双手无意识的交织着,她跟他结婚六年间,始终相敬如宾,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是否真有爱过自己。
他,对于父亲有着一种愚忠,只要是父亲安排的,他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这个世上,唯一能让谷镜明妥协的,就只有父亲,而不是她这个妻子。
她跟他,总是缺少一种激情、一种能让她心动的爱情,没有…
他也没有吧!他,根本不会爱人!他爱的是他自己,他自我的世界,他的书画!
“为什么要卖掉老屋?那是老师住了一辈子的地方。”谷镜明仍站着不动,转身,平静地问出心底的疑惑。
谷絮洁抬头,妩媚的脸上,种种矛盾的情绪纠结,欲言又止,眼神抱歉地望着他。
“为什么?”仍是平淡的声音。
“镜明,进去坐一会儿吧,太复杂,我们好好聊聊!”
谷絮洁的额际冒出细汗,对于他,她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敬畏。这个男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更有着强势不愿弯腰的性格,她不知道如何解释目前的乱局。
她没有想到,他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眼前的一切,包括这栋别墅,都会消失,而谷家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这里!既然是一会儿,我怕弄脏了沙发。”谷镜明冷冷地指出她话语中语病,深沉地望着她。
谷絮洁的身子一颤,为他的敏锐而难堪,她无意识地添添嘴唇,低哑着说:“镜明,你…你在法律上已经…已经死了…”
谷镜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静待下文。
“既然已经死了…能不…能…再…死一次,谷镜明…是死了…而你…活你自己的…”
妻子断断续续的话,如一把利刃刺进他的心脏,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回到家,马上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设想过种种她变卖老屋的原因,没有想到,她根本不愿意他“活着”。
“谷镜明死了!再死一次!呵呵…哈哈哈…”谷镜明喃喃地重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谷絮洁的眼神陌生又怪异。
谷絮洁望着他的脸上因大笑而扭曲的疤痕,眼神闪了闪,沉默地低头。
“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谷镜明近似疯狂的笑声嘎然而止,猛地回头。
一个如洋娃娃般的小女孩站在楼梯间,看着站在门廊的谷镜明,清澈的眼神由好奇到害怕,然后哇哇大哭…
“妈妈…怕…娃娃怕…”
谷镜明欲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痛心地望着哭泣的小女孩,冷然的眼里闪过慈爱,他暗自咬牙,强忍着将眼里的情绪掩饰。
谷絮洁奔到她身边,抱起3岁的女儿,柔声哄道:“娃娃乖哦…不怕…不怕…那是爸爸…是爸爸…”
娃娃哭得通红的眼睛瞟了站在门边的“可怕”男人一眼,再次放声大哭。
“他不是爸爸,爸爸已经死了啊…妈妈骗我…爸爸才不是可怕的人呢…呜呜…他不是爸爸…不是…”
女儿的哭诉,让谷絮洁慌了神,将受到惊吓的女儿抱上楼,用眼神示意男人稍等。
谷镜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到现在为止,他受到的所有打击,都没有女儿刚才的话给他的冲击来得大。
他这是怎么啦?突然之间,一无所有了。
十多分钟后,谷絮洁下楼,看到如影子般站在廊道的丈夫,她下楼的步伐放慢,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紧捏成拳的手,将他拖进客厅,坐在昂贵的沙发上。
她静静地给他倒上茶水,深吸口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镜明,事情是这样的…”
2008-11-03

第05章 死亡宣告

谷镜明又一次独自出去旅行,一个月后,仍然没有丁点儿消息传来,谷恒担心不已,用尽一切办法搜寻他的迅息而无果,谷镜明仿佛突然从人间消失了。
最后,谷家报了警。
警方迅速进行侦察,确认谷镜明在一个月前,在西南某个山区可能遭遇泥石流,生还的机会极其渺小。
谷恒一听爱徒遭遇意外,悲伤过度,突发脑溢血中风,几天之后,也撒手人睘。
谷絮洁接连失去亲人,悲痛欲绝,在她慌乱地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陈宇强找上了她,说是要跟她谈一桩生意。
陈宇强是画商世家出身,陈家和谷家家族渊源,却一直关系疏淡,仅是点头之交。他曾经极力想买谷恒和谷镜明的画,被两人拒绝了,只因两人不同意他为了炒作而无所不用其及的行事作风,将他立为拒绝往来户。
陈宇强曾经对谷絮洁暗生情素,被谷恒一口回绝,执意将女儿嫁给最得意的弟子谷镜明,让陈宇强灰溜溜地消失在谷家人面前,他一直不曾死心地盯着谷家的一切。
谷恒和谷镜明的画,他是最清楚的,无论是从市场效应还是从艺术欣赏的角度,都是精品。
他等的,只是一个时机…
想不到,这个时机来得如此快…
两个挡着他财路和情路的人,都魂归西天,他怀揣着满腔的热情,找上了谷絮洁。
他将在腹中想过千百遍的的计划简单地跟谷絮洁道出,并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柔情和耐心,温暖她那颗彷徨无措的心。
谷絮洁是被谷恒眷养在深闺的娇弱女子,根本不知道何谓市场运作,只知道父亲和丈夫的画能被卖出去,会有许多有钱人来争相收藏,她的经济困境将得到解决,她和女儿的将来也将有保障,还有,这个男人的热情和温柔…最终,她同意陈宇强全权负责她父亲和丈夫画作的销售。
陈宇强的计划中,就包括谷镜明的死亡宣告,他为此静静地策划了两年。
按照法律规定,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从事故发生之日起满二年的,由配偶可以提出申请死亡宣告。三个月前,谷絮洁向法院提交了申请,法院根据警察侦察得出的结果,给出了谷镜明在法律意义上的死亡宣告。
两个月前的一天,他带着谷絮洁来到玫瑰别墅面前,还递给她一个存折。
谷絮洁瞪着存折上如天文般的数字,彻底惊呆了。平时勤俭穷困的父亲和丈夫,原来他们的画作,能卖这么多钱。
“絮洁,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画能卖这么多钱吗?”
谷絮洁迷茫地抬头,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心底隐约有不安,丈夫实际上只是生死未卜。画,是他们的,不是她的,虽然她是继承人。
“因为他们死了!”陈宇强高深莫测地给出答案。
谷絮洁突然醒悟,瞪大眼睛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后悔自己轻率的举动。
“物以稀为贵!收藏界的藏品之所以屡创拍卖奇迹,就在于藏品的唯一和稀有。只有稀有的东西,才具有收藏价值,才有适合它的价钱。”陈宇强志得意满地继续说。
谷絮洁攥紧存折,望着眼前玫瑰色幕墙的精致别墅,讷讷地说:“宇强,静明只是生死未卜,他还可能活着,一切都可能还有转机。”
陈宇强精明的眼里精光一闪,斩钉截铁地说:“谷镜明已经死了!这两年来,无论是关于他失踪、失踪后的追查、警察侦察、他的生平和获奖经历,甚至是法院出示的死亡宣告,被炒作得沸沸扬扬,你以为是谁的功劳?是我!”
“看到手中的存折了吗?法院才刚出示死亡宣告,他的画就有人迫不急待地买去收藏了。按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谷伯父的画也能跟着卖个好价钱。谷家是书香、艺术世家,在国画界尤其有着很高的声望,如果出现任何异样的流言,谷家几辈子的声望,将毁于一旦。而且,谷镜明的画,价格要高于谷伯父,知道原因吗?”
谷絮洁木然地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原因,从镜明第一次在国画界崭露头角开始,他的作品就获奖无数,他对于国学的深刻体悟,使他的画风洒脱、孤傲又意境深远,凡是欣赏他的画的人,无不被他画里表达出来的意境所震憾。
谷恒曾经骄傲地说:谷镜明是为国画为生,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国画宗师。
她瞪着手中的存折,眼里闪过悔恨,她到底做了什么?她一手毁了谷家的一切,包括丈夫可能拥有的一切,她感觉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卖了谷家的名声、父亲的画、丈夫的画、丈夫的前程,甚至丈夫的“生命”。
她用全新、陌生的眼光看着眼前儒雅的画商,这个一直以来彬彬有礼的男人,他脸上的笑容,让她觉得刺眼又虚伪。
陈宇强也感觉自己逼得太紧,但适当的警告是必须的,更何况谷家最精品的画作她还没有给他。她仅给了他几幅画,这几副画作在他的商业炒作之下,效果完全超出他的预期,他更不可能轻易放手。
“絮洁,不要过于担心。就算是镜明活着回来,让我跟他谈,他会非常高兴他的作品被这么多人追捧的。放心,谷伯父是我的长辈,我们都不会让他老人家、让谷家蒙羞,不是吗?走,我带你看看房子,你只要喜欢,马上就可以搬过来住。”陈宇强大方地拉起她的手,两人走进别墅。
谷絮洁木然地随着他走进别墅,完全无法反应,镜明知道后不会高兴的,她就是知道!
谷家的声誉不能被抹黑,如果让人知道了这桩丑闻,后果不堪设想,没人能承担后果。
在陈宇强将谷镜明的画拿去拍卖现场时,就注定了,她再也无法回头。
“死”而复生,对其他任何人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而对于谷镜明、对于谷家,将是一场灾难。

谷絮洁挑挑捡捡地将他旅行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地陈述完,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藏在了她的肚子里。
谷镜明喝完杯里的茶,如没有灵魂的人,机械地转着手里的茶杯,眼帘低垂,默不吭声。
“镜明,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可…可谷家的声誉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还有,你的几副画被人高价买走,如果知道你没有死,光索要的赔偿就会让我们倾家荡产,无论是哪一样,我们都无法承受!”谷絮洁声泪俱下地哀求,手害怕地颤抖着。
现在,她不知道要如何去收场了。
突然,门边传来电铃声,漆黑的夜空跟着响起一阵雷鸣,一道闪电划过落地玻璃窗。
谷絮洁惊慌地抬头,瞪着大门。
“絮洁,是我!开门,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门外传来陈宇强的声音。
2008-11-04

第06章 我又是谁

谷絮洁一惊,忙拉起谷镜明的大手,焦急地说:“镜明,你先躲躲,这边…你先躲在这里,求你了!”
谷镜明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无声地配合。他太震惊了,太多需要他想清楚的问题,他需要静一静。
陈宇强?那个唯利是图的精明画商?是他在卖自己的画吗?絮洁并没有告诉自己关于陈宇强的事情,她到底隐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客厅的门廊里,陈宇强穿着合体的西服,儒雅地放下礼盒和鲜花,礼盒里是买给娃娃的玩具,鲜花是送给谷絮洁的,他每次过来都会带礼物,哄得娃娃开心不已。
“宇强,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谷絮洁站在门口,紧盯着深夜造访的男人。
陈宇强转身,看着她紧张的态度,好笑地说:“怎么?紧张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谷絮洁仍然站在门边,望着门廊里的男人,低垂的眼里闪过惊慌。
“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陈宇强看到她红红的眼睛,以为她是想起了“前夫”,自认潇洒地耸耸肩,说:“好吧!我是特意来告诉你,镜明曾经获奖的一幅画,后天要在香港拍卖,这次,绝对会创下他的画拍卖的纪录。好的东西,就得一点一点地吊足味口。两年来,我吊足了他们的味口,该是收获的时候了。你就等着我不断地给你惊喜吧!镜明优秀的作品很多,我会慢慢策划的。”
谷絮洁难堪地垂下头,硬着嗓着说:“知道了!马上要下雨了,快请回吧!”
陈宇强讨了个没趣,他知道凡事不宜操之过急,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让她对他动心。
“好,那我回去了。对了,明天我要去香港,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上次带给你化妆品用完了吗?”
谷絮洁匆匆点头,在他出去以后,迅速关上门。
陈宇强望着关上的房门,表情阴骛,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现在的谷絮洁,不仅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更是他的聚宝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会再放手。他整整衣服,走出花园,往停在路边的跑车走去,发动车子离开。
谷絮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陈宇强的车子离开后,方才呼出一口闷气,转身,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谷镜明吓了一跳,今晚她所承受的惊吓太多了。
谷镜明完全改变的外形,仍让她仍无法适应。
她习惯了近三十年的男人,是那个有着洁僻又孤傲无比的大才子,而不是眼前相貌恐怖、浑身上下邋遢不堪的阴沉男人,尤其是平头的发型让她极其陌生。
“陈宇强在卖我和恩师的画?”谷镜明的声音里,是浓浓的质问。
“镜…镜明,他…他…”
“他根本不配!”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幽深的眼里波涛汹涌,怒气弥漫。
“我…”
谷镜明盯着她良久,末了,重重地叹一口气,无力地说:“既然是他在卖画,你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整个谷家,包括祖辈的一切,都会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谷家的声誉…希望你能守护…”
“镜明…”谷絮洁惊讶地抬头望着他。
“我的命、我的一切,是恩师、是谷家给予的,现在,只是还给谷家而已。而你,是谷家真正的传人,有权享受谷家的一切,不需要自悯自怜。谷镜明已经死了,你也自由了,我们的婚姻也结束了。娃娃…照顾好她!”谷镜明冷漠地说完,往廊道走去。
“镜明,画…卖画的钱,是你的,我…我拿给你…”说完,她激动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存折,颤微着递给他,眼里有着无尽的歉意。
谷镜明冷冷地望着她手中的存在,眼神由存折转到她的脸上,生硬地说:“这是谷镜明的,他已经死了!”
谷絮洁闻言,身子一颤,手中的存折脱落,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脸上闪过种种情绪,矛盾、慌乱、愧疚、难堪、害怕、贪婪、不舍…
谷镜明不再看她,直接拉开房门,门外已经下起大雨,他毫不眷恋地走进雨幕中,背影在雨中变得朦胧、缥缈,似不真实般,如幽灵穿梭于雨中。
雨下得很大,一滴一滴打在脸上,有点儿疼痛,有点儿冰凉,谷镜明毫无感觉,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弯曲的小道上,走得很慢,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因为脚步太沉重。
“镜明!”
背后女人哭泣的叫唤声,让他停住脚步,随即,一阵零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