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小施主好深的彗根!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明镜无缘睁开睿智幽深的眸子,深深地打量着台下的少年。
“明镜大师,好个‘非法法也’、‘不了了之’,大师似乎对此执行得异常彻底。佛家旨在修世,追求万物在心,以超脱今世。道家旨在避世,追求无牵无挂,以修行今世。大师身在佛家,却在修行道家,好个四大皆空,不拘泥于形式。”一番话凌厉的话,说得众人倒抽口气,明显地感觉到来者不善。
明镜无缘微微地一笑,赞赏地点了点头,并不生气,朗声说:“小施主,贫僧受悟了!时至今日,才清楚佛、道两家的渊源。可否提要求了?”
“如果我解了此题,我希望弹一首曲子给明镜大师和天下人听!”纭菩淡定地回道。
“相信以小施主的慧根,所弹之曲,必是天籁,解题吧!”彻悟大师适时地出面,缓和现场怪异紧张的气氛。
纭菩听着耳盼传来的慈祥声音,脸色缓和了一些,微微行礼,温和地说:“佛法常说空和不空,其实,空即不空。空者是无我,不空者是救世之事业。虽知无我,而能努力作救世之事业,故空而不空。虽努力作救世之事业,而决不执著有我,故不空而空。真正的佛法,必须先向空上立脚,再向不空上作去。岂是一味地说空而消灭人世?”
“妙!极妙!”彻悟和明镜无缘同时赞道,赞赏地看着台下的少年。
“彻悟大师,晚辈所弹之曲,若扰了寺院的清静,还请海涵!”
“小施主佛缘深重,自古琴和茶,是修行之人必备之物。圆明,将小施主请上来台来。”彻悟大师慈祥地说 从心地里喜欢上这个奇特的年轻人。
“芷儿!”纭菩轻轻地唤了一声。
骆芷儿牵起她,一跃而上,两人稳稳地站到了台上,纭菩根据气息辨别方位,向有着圣洁佛光的影像深深地躹了一躬,却对另一个气息紊乱的人置之不理,悠然地落坐在高台上。
芷儿小心翼翼地揭开布,一具洁白如玉的古琴,反射着莹洁纯净的光芒,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惊讶地赞叹:好琴!更加好奇这个少年的身份。
明镜无缘在看到古琴时,眼神深处出现狂涛,被他以高超的定力强行压住,定睛瞧着纭菩,似乎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纭菩已经感到了他不寻常的气息,唇边露出释然又悲哀的笑容。
2009-03-08 今天的第二更,HOHO~

第06章 千古绝音

彻悟大师走到纭菩面前,看到她洁白修长的红酥手时,平静的眼里浮现恍然,原来眼前的年轻人,还是一个娇娃女扮男装,她身上的那份特殊气质,即使特意伪装,仍然发出独特的光芒。
今天是传法之日,寺院里男女不限,亦无大碍。
他在看到那双纯净如明镜的特殊眼瞳时,祥和睿智的眼里浮现深深的惋惜。
“悟彻大师,尘在外,心在内,常拂之,心净无尘;尘在内,心在外,常剥之,无尘无心;心中有尘,尘本是心;只要认清了心中尘,又何以畏惧心中尘?一切旨在心,又岂在乎眼睛所见的红尘世界?”纭菩淡淡地说,轻轻地抚摸着膝上的玉琴,脸上的神情变得沉静淡定。
“呵呵…好个认清心中尘!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急着想要听你的琴声了。”悟彻大师微微一怔,讶异于她眼睛看不见,却能知晓他的心事,爽朗地笑了起来,一声响亮的佛号出自他的口中,预示着演奏即将开始。
随即,一个如泣如诉的低沉琴声响起,回荡在广场,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弦,心不受控制地一颤。
她只是在试音而已,就已经震住了所有的人,在场的人,各怀目的地望着台上瘦弱的少年。
“明镜大师,这是一个人,用生命谱写而成。”纭菩缓缓地告知,闭上眼睛,将思绪集中到琴上,雅致俊美的脸庞,神情渐渐地变得庄重,一股悲伤从他的身上透出来。
又一声更加低沉地声音响起,一道红光闪过,能见到玉琴的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本是莹白如玉的玉琴,每根琴丝如锋利的利刃,让弹琴者手指鲜血直流。最奇异的是,它似能吸人的鲜血,渐渐地,玉琴变成了血红色,反射出鲜红的红光,成为名符其实的“血琴”。
如果这样弹奏下去,那弹琴之人岂不要鲜血流尽而亡?
彻悟大师正要上前制止他继续弹奏,被芷儿出面制止,她的小脸上布满凝重,阻挡任何人接近纭菩,那是小姐倾尽生命也要完成的任务,谁也不能阻止。
步玄尘看清楚了台上的人,精明的眸子里露出讶意,一抹深思闪过眼际。衣泉净的小嘴微张,眼里闪过兴奋,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帮他们。
左侧的黑衣人和姓古的主人,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坐在高台中间的年轻人,主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右侧的景王爷,尊贵的脸上露出兴致的浅笑,本是斜躺着的身体坐直了,紧盯着高台上的人。今天的变化,真是值得回味,令人期待。他隐隐有预感,今天这个变局,不同寻常。
西侧戴帽子的男人,变得沉静,如电的目光透过轻纱看向高台,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在看清楚台上的两个年轻人时,眼里浮现震惊和挣扎。
其他的众人,都屏息地听着,陶醉、好奇多于其他。
突然,琴声低低地、幽远地传来,传遍每一个角落,这需要弹琴之人有着深厚的内力。
虽然琴音很低沉,仍然有着难以抑制的欢快,似是在昵喃、在亲昵地追逐,琴声渐渐地变得悠扬清朗,穿透每个人的心防,拨动着听者的心弦,随着它的弹奏而跳动出幸福欢快的节奏。每个人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有的人还脸带微笑,一脸陶醉。
琴声越来越快,似是快乐也越积越多,终于,在它积累到顶峰时,琴声突然静止了…
众人迷茫地看着,仍然陶醉在那优美、搅动人心弦的琴声制造的炫丽氛围之中。
就在众人快要苏醒时,纭菩加快了琴音的速度,琴音变得高亢,似是有着无尽的快乐,缓缓地,琴音变得柔和、缠绵,似是拨动了一池春水。每个人的心中,感受到了一股情潮涌动,缠绕在心头,似是对心上人无穷无尽的爱恋,心头酥痒难耐,又沉醉不已。
她的琴音似有魔力,连佛堂的诵经声也不知不觉地停了,本是宁静的心湖,被琴音搅乱了。如果没有很高的修为和定力,可能就要功亏一篑。琴声引出了人心里对情爱最深的追求和向往。
情爱的美好尚在令人沉迷,一道尖锐激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只见眼前红光一闪,血琴发出慑人的红光。弹琴的少年,十指鲜血淋漓。十指连心,那是何等的疼痛,他的表情却平静如常,只是眉宇微宁,似是不能忍受心之所痛。
琴音急转直下,狠狠地撕扯着众人的心,那是一种心被撕裂般的疼痛,琴声发颤地泣诉着,令所有的人眉宇一皱,功力弱的人开始泪流满面,功力高强之人,面露凝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台上的少年。
那似泣的琴声纠缠在听者胸间许久之后,渐渐沉寂,只是幽幽地传来低呜声,丝丝入耳,却痛彻心肺,比大声泣诉更令人揪心。
纭菩明镜般的眼里流下热泪,一滴一滴掉落在血琴之上。泪珠被鲜红的琴弦击散,反射出晶莹剔透的细芒。血琴的声音中,似乎加入了咽咽的哭声,这充满着灵气的血琴,似是吸收了眼泪的灵魂,发出了最痛的呜嚎。
彻悟大师如皓月般的白眉紧拧,深深地盯着女扮男妆的弹琴女子,要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弹奏出如此绝妙稀世的琴声。
白玉血琴,堪称稀世之宝,而能弹奏到血琴发出源自琴魂的琴声,又要有何等的功力,何等的心境。
如果听琴之人感觉到心若似碎,那么,弹琴之人,必定心已经碎,否则,她不能将琴魂击出,触动每一个人的心。
琴声慢慢地收住,一股浩然之气横空出世,琴声突地变得清朗,似是在吟诵,又似是在祈祷,更似是在超度。
仔细一听,居然是佛乐,似是在超度痛苦的灵魂。
众人的眼前,似是出现七色彩虹,绚烂夺目,虽然是豁然开朗,却更被这佛乐紧紧缠绕,萦绕心底的悲伤更加揪心,似是在送别最心爱的人,又似是绝望之后的豁达。
琴声渐渐地转为低吟,似是在呼唤,亦是在思念,更是在呻诉,低低地传遍每个人的胸间。那种彻骨的爱恋、思念、期盼、绝望,久久地挥之不去。
整个广场寂静极了,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众人似乎入魔了,无法苏醒。
“阿弥陀佛!”
一道圣洁的佛号出自彻悟的口中,也唤醒了众人,他们这才知道,琴已经弹完,但萦绕在胸间的甜、乐、苦、痛、思念,仍然未曾离去,余音未了。
“真是千古绝音!小施主,贫僧能问一下此曲的名字吗?如此绝音,理应让天下之人记住,代代传诵!”彻悟大师别有深意地瞥了明镜无缘一眼,看到了他脸上极力掩藏的诧异表情,了然地垂下眼睛。
“大师,此曲,我只弹一次,此生,我不再弹琴。有名和无名,去者去矣,不是么?”纭菩由芷儿搀扶着站起来,表情平静地回道,任凭芷儿帮她止血。
彻悟大师赞赏地一笑,微微点头,自嘲道:“贫僧的境界,还不如小施主啊!惭愧惭愧!”
又一个奇异的景象发生了,琴声停止之后,血琴又恢复成白玉色,仿佛不曾被人动过。
“芷儿,将琴毁了!”纭菩淡淡地吩咐,脸色惨白,却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
“啊…”人群里发出惊讶、惋惜的声音。
“是!少爷!”芷儿抱起白玉琴,往上一抛,抽出宝剑,准备从中截断它。
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将白玉琴劫住,躲开那一剑,拖在手中,走上高台。
“彻悟大师、明镜无缘大师,今日的传法,果然独到,不虚此行!”一个清朗淳厚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
“阿弥陀佛,原来是竞天堡古堡主!”彻悟大师谦和地微微施礼。
“古堡主,又见面了!”明镜无缘恢复常态,不着痕迹地注意纭菩的状况,她似乎非常虚弱。
弹白玉血琴,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反噬,丢掉性命。
想起即将引起的变故,他平静地眼里浮现担忧。
“大师别来无恙!”
古竞天淡淡地打完招呼,悠哉地走到纭菩面前,说:“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稀世玉琴、千古绝音,这两样东西都不应该消失,我相信世人都希望再次听到由它弹奏的绝妙琴音。”
纭菩的气息不稳,元气大伤,她本就没有练武,淳厚的内力全是依靠先天之力,不会引导体力横行直撞的内力。
她捏紧小拳头,退离他三步之遥,疏离地说:“原来是古堡主!多谢夸奖!琴声,已经弹给该听的人和天下的人听,玉琴,也完成了它的任务。至于谁要得到它,那已经跟我们无关了。芷儿,走吧!”
古竞天为他洒脱不羁的话而怔住,利目盯着他,眼里种种奇异的情绪一闪而过。
芷儿不舍地看了玉琴一眼,想起小姐对此人的警剔,领命扶着她往台下走去。
突然,纭菩口吐鲜血,跌倒在地。
“少爷!”芷儿惊呼一声。
两道人影迅速飞奔而去,明镜无缘抢在古竞天之前,抱起纭菩,宁神把脉,剑眉微拧,沉声跟彻悟大师说:“大师,按照约定,我要和这个小兄弟单独到后院品茶,我这就带他过去。”
古竞天抱着白玉琴,深深地看着离去的三人,他如果没有看错,明镜无缘大师眼中出现了担忧。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会是改变这一切的契机吗?
想起她弹奏的千古绝音,他的唇边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她的人,是否亦是千古难寻的佳人呢?
一场热闹的传法,在戏剧性的变局中,突兀地收场。
有人欣喜、有人陶醉、亦有人深思,这场传法,似乎正在铺展开未来的格局。
当今天下真的平静吗?
越是平静,越蕴藏着无尽的危机!
也许,更是契机!
2009-03-08 第三更 留言不够热烈,第四更泡汤了,通知大家一下,赶文去鸟~

第07章 死不瞑目

醒觉寺的别院
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院子,一棵参天古木矗立在院子的一角,树叶遮住整座院落的上方,洒下一片阴凉,宁静而舒适。树荫底下有着一个简陋的石台,一套简易的茶具整齐地摆好,只等主人前来点火煮茶,即可享受这静谧详和的环境和涤荡人心的清茶。
匆忙的脚步,扰乱了这里的宁静。
明镜无缘抱着纭菩,跃进院子,直往厢房而去。
芷儿担忧地看着小姐,再次诅咒那个在沙漠里救起的陌生男人,都怪他抢走了小姐从谷里带出来的圣药。
明镜无缘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丹丸,送进纭菩的口中,迅速点了她周身几处穴位,传输内力给她,以引导她体内正在逆流乱蹿的气息。
他平静的脸上有着深思,似是苦恼着如何安置她。
向来平静的心,被她搅乱了。被她的人、她的决心、她的琴声…
纭菩幽幽地醒来,仍是一片她早已经习惯的无尽黑暗,可身边强烈的陌生气息令她警觉。
她第一次感觉不出一个人气息的颜色,不知道是因为他太过简单、透彻,还是太过复杂、隐匿,让她无法简单地通过气息察觉,这让她顿时产生用左手为他测算未来的想法,想为他做一幅画。
“小施主,醒了?”明镜无缘站在床边,温和地询问,声音平和而干净。
“明镜大师!”
纭菩不着痕迹地将左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袭来,冲击得她气血翻涌,她迅速放手,雅致的脸上有着难掩的诧异和惨白。
这是她首次被陌生的力量反弹,她身体里储存着它的力量,不应该轻易被别人制服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不动声色地想着。
“小施主,你的眼睛?!”明镜无缘在近看之后,面露震惊地看着她的眼睛,她行动自如的模样,让人很难注意到她的异样。
“回大师,我自出生之时,就是如此。大师想知道曲名吗?”纭菩淡淡地回道,坦然而平静。
她略微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扬唇一笑,如雪中寒梅,淡笑之中带着着一丝傲寒之气,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彩虹魂》”。
明镜无缘突然出手擒住她的皓腕,纤细柔腻的触感令他一震,他认真地替她把脉,眉宇时而紧拧、时而平和,黑沉如井的眸子猛地睁开,目露精光,眼里有着痛心和担忧。
“大师,大师似乎非常明了此曲之情,此名之意,亦明了我身体之异,一切,都明了,却不问为何吗?”纭菩平静地反问,脸上闪过一抹了然和寒意,明镜的眸子透彻干净得令人不敢直视。
“你可曾找到法子?”明镜问而不答,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垂下眼帘,躲避着明知没有焦距的视线。
“我此生唯一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随天命就好。大师,纭菩告辞!”
纭菩从床上坐起来,疑惑芷儿去了哪里,她不能离开芷儿,否则,她就像一个废人。想到此,她低垂着头,掩饰掉一切情绪。
“纭菩?!”明镜喃喃地念道,声音里有着莫名的情绪,却仍被他压制着。
“嗯,听说我的亲生父亲出家了,娘亲特意给我取了此名-骆纭菩。”
纭菩转向他的方向,一双如明镜的眸子反射出他难掩震惊的挣扎脸庞,他的表情复杂而沉痛。
她缓缓地绽出一个微笑,如一朵清雅的幽兰,不曾沾染尘埃,喃喃地说:“彩虹玉魂,千年一花,如食此花,命绝于八。”
明镜大师的眼里浮现狂涛,气息不稳,激动地看着她。
“娘亲在我7岁那年,成为‘活死人’。”
“有一个流传了千年的传说,凡食‘彩虹玉魂’者,命能重生,它是有着神秘力量的奇花。只要食花之人在命绝之前许一个愿望,它就能实现食花之人的任何愿望,包括重生、永生。”
她缓了缓气,继而解释:“娘亲许的愿望却是:死不瞑目。”
她在说这四个字时,声音里蕴含着深沉的悲痛。
她强装平静地继续说:“除非她爱的男人,查出当年的真相,亲自帮她闭上眼睛,以还她清白。否则,她愿意永远‘死不冥目’,不生、不死、亦不转世。心已死,情已绝,命又有何用!”
明镜大师颓然地坐在椅上,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目光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她那份淡雅飘逸像极了柔儿,但柔儿当年被玉儿残忍地害死了,为什么玉儿所生的孩子却像极了柔儿,而自己还是她的…
活死人?!
死不瞑目?!
这非常像是性格强硬的玉儿会做出来的事情,但那首曲中震撼灵魂、肝肠寸断的思情和泣诉,却不像是玉儿所能谱出来的,只有柔儿才有那样的兰心蕙质。
阿弥陀佛!善哉!明镜无缘喃喃地吟诵起佛经,以求能让自己浮燥的心平静下来,越是念诵却感觉心越难已平静。
“大师,我的书僮在哪里?”
“他就在外面。”
纭菩离开床踏,感觉气息顺畅了许多,轻唤道:“芷儿!”
芷儿迅速闪了进来,扶住小姐,不太友善地瞟了明镜大师一眼。
“大师,娘亲在沉睡之前说了一句话:她是骆冰柔!8年之前,有一个叫骆冰玉的女人,血洗了绝谷,杀掉了她认为该杀的人,却没有找到她要找的那个负心男人,最后,她自绝于青云台。”
纭菩缓缓道来曾经发生的一切,雅致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嘲讽:“大师,似乎负了一个女人,又误会了另一个女人。世间的情事,你是真的放下了,遁入佛门修行。但背负着那许多罪孽之人,能修成正果么?芷儿,我们走!”
留下怔在厢房里的明镜大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平静的眼睛如沉睡千年的深潭,表面风平浪静,清澈如镜,至于里面,无人能窥视,也不敢探视。
纭菩被芷儿牵着走在寺院的林间小道上,神情迷茫而忧伤。
娘亲,你此生痴爱着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是什么样的情,让你放弃重生的机会,去选择“死不冥目”?你又要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那个可能早就负了你的男人?是他无意的误解?还是他根本就分不清楚你和另一个女人差别?
一步错,步步错!
似乎,再没有必要让错误再延续下去!
娘亲交待的遗命,她已经完成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听天由命吧!
娘亲说过,她是在食了“彩虹玉魂”之后,才怀有了自己,她是“彩虹玉魂”孕育而成,身赋奇能,亦有着最致命的弱点。
虽然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每次使用都非常伤身,这也是她身体孱弱的原因。她越是接触人群,人心中的各种欲望会令她的心脏难以承受,她还没有学会抵抗那些来自外界人心欲望的干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他知道了她内力强大却身体虚弱的特殊体质,却不知她的特殊本领,她今天本想将此事告诉明镜大师,但想起她苏醒之后遇到的反弹,她犹豫了。
她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他,只是一个出世之人而已,跟她已经无关。

皇都西郊,一栋普通的山间宅院
头戴纱帽的男子,边走边摘下纱帽,一身暗紫色的玄衣,头发用一条浅紫色的丝带束着,玉白色的腰带,除了面料精致之外,一身在皓月经商的普通商人打扮。
来到书房,他抬起头,一张五官深刻的阴柔俊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有着一双紫色的眸子,五官之中,有着皓月人的俊秀,亦有着异族人的深刻俊朗。如果仔细看,他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淤痕。两个月前的那一次重伤,让他差点儿再也起不来。
他看着跟随在身旁的人,冷冷地质问:“你们还要隐瞒我到何时?两个月的时间,你们居然找不到我的救命恩人?巴桑,今日醒觉寺的少年主仆,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们。”
“主人,那两个少年不简单!”巴桑精壮的身子单膝跪地,犹豫不决。
“韩叔,你为何一直沉默不语?”男子转而问站在左侧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中年男人如梦初醒,讷讷地说:“君玺,那晚,救命恩人已经说了不要再找他们,我们不宜强行找出他们,否则,就不是在报恩,而是在邀挟了。今日的两个少年,不宜动他们,他们似乎和明镜无缘的渊缘颇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不能树敌,更不能打草惊蛇。”
“我赫君玺的救命恩人,怎能如此草率地对待?”
“我让御医仔细研究过他们给我涂抹的药,他们居然分辩不出那是什么,但药效奇佳。我康复的速度,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如果我们能找到这样的奇才,得到这样的奇药,我们的大事,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赫君玺的眸子犀利地盯着韩叔,他现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亲人,难道,连他也要背叛自己吗?他紫色的眼里闪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