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初柔到底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性子,今日出席也就是为了表个态度,并无掐架的打算,就是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感到有些羞恼,便想找个时机尽快退场。
奈何,苏雁菱却显然没有轻易放过她的意思,不多会,就摇着腰肢款款地走到了跟前,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郑二姑娘,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她的声色柔软,单听确有几分悦耳,只不过在这场合,就免不了带着挑衅的意味了。
围观群众顿时精神一震。
终于来了!
郑初柔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了一声,微微抬头,视线从苏雁菱的身边掠过,落在了旁边顾通的身上。
顾通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避开。
郑初柔眼眸一垂,神色略显黯淡。
今日顾通的这番模样,显然是经过精心装扮的,再回想两人过往的种种,这个男人似乎从未在着装上如此上心过。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门户有别,郑家这种小门小户,不值当被他太过看重吧?
苏雁菱留意到了郑初柔的走神,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言谈之间得意的语调更甚:“我与顾郎此处设宴,得郑二姑娘赏脸出席,着实甚感荣幸啊。还望二姑娘今日可以尽兴,别辜负了这满园的春色。”
在场的,谁不知道顾通和郑初柔那段过往,如今苏雁菱却说今日的诗会是苏、顾两家同办,背后的含义怎能听不出胡来,这跟在郑初柔脸上打巴掌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连旁边的郑茹兰听着也忍不住地微微皱眉,朝苏雁菱看了一眼。
只见她微扬着下颌,一身富贵的华服,似极一只傲慢至极的孔雀。
郑初柔藏下眼底黯然的神色,不徐不缓地回以一笑:“如此盛典,那是必然。”
虽是应付的话语,但是谈笑间并没有露出半点苏雁菱想要看到的挫败感,直到转身离去,一举一动依旧端庄如常。
这样的做派,让苏雁菱忍不住暗暗咬牙。
郑茹兰也没想到自家二姐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居然如此镇得住场,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由有些想笑。
只能说这个苏雁菱未免太过执着了些,正因过分想要在郑初柔跟前证明自己,反倒因为这样的执念而落了下风。
郑茹兰着实不能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思。
执念这种东西,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懂了。
回去之后,郑初柔自是没了半点兴致,便从位置上站起身子来。
正欲离席,她眼见郑茹兰还在原地,不由问:“三妹,你不一起去园子里走走吗?”
郑茹兰想了想,应道:“今日的点心很是好吃,我想多吃几块。”
以往在这种场合,郑茹兰向来是能避则避,郑初柔没想到她竟会被这些吃食吸引,不由有些失笑,眼里的低郁也跟着散了分,柔声叮嘱道:“那就多吃些,不过,也得小心撑到肚子。”
郑茹兰乖巧地应了一声,随手拿了一块点心送到嘴里,一副贪嘴的模样。
郑初柔心里到底端着事,也没多想,很快带着婢女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远,捏着点心的郑茹兰才渐渐地收敛起了笑容,将松软的糕点咽下,喉咙间轻轻一滚,舌尖从唇角轻轻拭过。
朝顾通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细末,就这样不徐不缓地走了过去。
有时候那些自诩风雅的书生们反倒更喜欢嚼舌根,眼下看来,倒是聊得很是欢愉嘛。
……
定远侯府本就是将门大户,虽然到顾通这代已经几乎都转成了文职,但是先辈们征战沙场拼下的爵位在那,轮起家世来依旧辉煌。
更何况如今还结交上了风头正盛的苏家,平日里那些自诩清贵的才子书生们顿时将他围在了其中,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均是灿烂无比。
也有不少女客站在旁边听着,有时忍不住笑上两声,也不知是认同,还是纯粹觉得这些人的样子着实有趣。
“顾兄,多日未见,风采依旧啊!”
“素闻顾兄大名,幸会幸会。”
“顾兄与苏家小姐郎才女貌,实在是佳偶天成!”
“我等已设好诗局,不知顾兄能否赏脸,移步一聚呢?”
“顾兄才名远播,实是人中翘楚!”
文人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动听,顾通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由也有些飘飘然,浮起的嘴角就再也没有落下过,一边却还是要端着架子作揖。
郑茹兰的手里还揣着几块绿豆糕,听得也是瞠目结舌。
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如何能将这样羞人的话说得如此面不改色,着实是一项无比强劲的技能。
她神色转了一转,心思也开始活络了起来,盯着顾通的背影,眼底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顾通被人捧得正心花怒放,不知为何背脊突然泛起了一层凉意,下意识朝周围看了一圈,却又未见什么异样。
他心里正错愕,便听周围纷纷扰扰的人群当中不知何人说了一句:“听说流薪司司马的任命就快下来了,顾三公子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啊。”
流薪司司马这个位置虽然官职不高,却是干系甚大,盛京内就有不少望族为了将自家子弟推举上去而用尽了手段。
近几日大抵也到了出结果的时候,眼见本就家世显赫的顾通如今多了苏家的支撑,此时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众人一瞬间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带偏了。
吹捧的话语顿时变为了一片贺词。
“恭喜顾兄任命司马一职。”
“顾兄实是我国栋梁之才!”
“有顾兄此等人才,实是我国之庆也。”
“如今顾兄事业已定,良缘亦成,实是羡煞我等。”
“顾兄,难道就不请我们兄弟几人喝上一杯吗?”
顾通还没来得及找到挑出话题的人,就接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一阵拥护,只以为有人收到了任职结果的风声,整个人不由飘得更盛,也没多想,当即笑呵呵地挥了挥手:“诗会结束之后荣华楼,我宴请诸位,大家不醉不归!”
众才子顿时一阵叫好,纷纷夸赞顾三少爷豪气盖世。
就在这时候,那个轻轻的声音响了起来:“只是宴请宾客吗?顾三公子答应我家的事,难道就不作数了吗?”
这回,顾通倒是看清楚了说话那人。
一身简朴素丽的衣衫,发丝梳理地很是整洁,那张清秀可人的脸上双眸乌黑明亮,只是脸上的表情在他一眼看去的时候显得有些讷讷,迟疑了片刻才声音低低地说道:“其实,不作数也没什么关系……”
到了最后,这说话的声音也就愈发轻了,听着就像是受极了欺负似的。
顾通之前虽然跟郑初柔出双入对,但是和郑茹兰并没太多的照面,过了许久才终于想起她来,略微一愣。
这时候众目睽睽下,眼见着对方被他看了一眼居然一副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子,顾通不由感到有些头大,不得不控制住想要拔腿远离的冲动,尽可能温柔地扯起一抹笑来,哄小猫似地轻声问道:“郑三姑娘放心,我顾三答应的事从来都是作数的,你别急,且慢慢说就是。”
这时候他倒是想要离郑家的人越远越好,偏偏郑茹兰在大庭广众下的这幅做派,任谁看来都是他的不对。
要知道,郑家的这位庶女向来都是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若在这个时候把人惹哭了,可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郑茹兰在他这样的安抚下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只不过素来没受过这么多人注视的她看起来略显焦虑,长吁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说道:“我都听到了,顾公子当时跟二姐说,等流薪司司马的任命下来,是要携千两黄金上府的。”
千两黄金?!
顾通脸上的表情陡地僵硬,嘴角暗暗地抽了一下:“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郑茹兰被他扫了一眼,眉目垂地更低了,轻声细气地说道:“顾公子不记得了吗,那日您在我们府上喝醉了,因为即将任职实在高兴,还说了好多其他的话。果然,醉话是作不得数吧……”
旁人听着不由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氛围一时有些微妙。
郑三姑娘口中的“那日”,怕是顾通尚与郑初柔交好的时候,所谓的千两黄金指的应该是聘礼,如今婚约显然不再,再提起,当个玩笑也就带过了。
倒是这个顾三,当时居然就把这职位当成是囊中之物了吗?如此自负,这是完全没把同时竞争的几位新贵放在眼里啊?
要知道,盛京城中的几位公子哥儿对这司马一职也极有兴趣,如今郑三姑娘无意透露的这番话儿若是传出去,啧啧,得罪的人可就着实多了去了。
顾通早就没了刚开始意气风发的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甚是精彩,倒是有意想要反驳,但是郑茹兰都已经说了是他酒后醉言,直接就断了辩解的所有退路。
再否认,也只会当他酒醉之后不记事了而已。
众所周知,这个郑三姑娘向来行事谨慎,从来不是一个主动惹事的,此时的神态看来也不像是在置气,以至于连顾通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当时是否真的酒后胡言了。
此时此刻,顾通只能站在原地神色凝重地看着郑茹兰,却是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
郑茹兰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像是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迟疑了片刻倒是先开了口,整个声线都有些微微颤抖:“对,对不起,顾公子……是我唐突了,真的对不起……”
到了最后,这小可怜儿的模样里还带上了一丝的哭腔。
顾通感受到周围的视线愈发古怪,就连远处的几人也陆续朝这边看了过来,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不由一声哀嚎:“我没怪你的意思!唉?郑三姑娘,你,你别哭啊!!!”
作者有话要说:郑茹兰内心:哭死你这个大猪蹄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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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在顾通绞尽脑汁的安抚下,郑茹兰好不容易才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一群人站在那倒是显得极是热闹。
没有人留意到不远处拱门边上站着的两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宁容摇了摇手上的折扇,看向身边的男人眉梢微挑:“任命文书,这是已经放出去了?”
魏楚铭:“没有。”
宁容啧声道:“看来这吏部的嘴还是不够严啊?怕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吧?”
不管消息是否准确,未正式发出文书之前泄露风声,可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魏楚铭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从人群中掠过,落在了那个娇小玲珑的小可怜儿身上。
虽然顾通在那边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但是她似乎并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四下张望着,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局促,慌慌张张地就从人群当中退了出去。
哦,如果不是临转身时那双眸底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神色,恐怕确实有那么几分的我见犹怜。
魏楚铭的嘴角不易觉察地微微勾了起来。
宁容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那出闹剧,一回头时候才看到魏楚铭那熟悉的神色,难免有些诧异:“要做什么教训你回去再做,可别在这里闹事!”
在场的大多都是盛京当中富家子弟的圈子,他就怕魏楚铭不知轻重地一出手,到最后惹得一众护崽子的老大人去首辅府上哭天喊地地闹上一通,到时候魏楚铭如果受了折磨,最后还不是得把气撒到他身上来?
魏楚铭依旧神色淡淡:“不会。”
宁容认识他甚久,听这语调似乎确实没有生气,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另一方面,也感到有些诧异。
仔细地打量了一圈魏楚铭的模样,只见他眸色未动,顺着视线看去,恰好捕捉到了那个慌忙逃开的娇小身影。
宁容微微一愣,回过神后忍不住调侃道:“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要不我派人帮你打听一下,看看这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魏楚铭收回了视线:“不用了。”
宁容甚是客气:“举手之劳,等我消息。”
魏楚铭:“……”
他张了张嘴,看着挚友眼底那份浓烈的兴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你随意。”
确实说不上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狡黠的表情,无辜让他想起了自家爱宠那偶尔张牙舞爪时的模样。
模样倒是清纯,但是,也只是如此。
……
郑茹兰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深藏功与名。
回头看去,眼见围在顾通周围的那群人又各怀心思地做出了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嘴角也露出一抹笑容来。
开心吧?设宴吧?最好再多办个十几二十桌,就怕折腾地不够高调。
到时候等任命文书一出来,实在是很期待这位顾三少爷又会是个怎么样的脸色呢?
郑茹兰越想越觉得心情愉悦,正准备去找她的二姐,忽然感到有一抹分明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背脊上,深邃又阴冷。
然而这道视线来得快去的也快,她的步子微微一滞,未及回头,那阵压迫感又已消失地没了踪影。
她环顾了一圈确定周围并没什么人影,疑惑地皱了皱眉。
是错觉吗?
她摇了摇头,没再放心上,回想了一下郑初柔之前走去的方向,便迈步追了上去。
今日的诗会对郑初柔而言确实糟心,这秦园景色极好,四处走走散心也确是不错的选择。
按照郑茹兰对自家二姐的了解,此时应是坐在某处亭子里欣赏这满园的春色,抛却凡尘,独自艳丽。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不过出乎意外的是,视线朝旁边一瞟,居然还站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郑初柔留意到了郑茹兰的到来,亲昵地招呼她过去,从神色上看起来,倒是比起初的郁郁寡欢要来得缓解了不少。
越是这样,郑茹兰越是忍不住地朝旁边的那个男子多看了两眼。
郑初柔留意到了她的神色,语调轻柔地介绍道:“三妹,这位是纪阳成,纪公子。”
纪阳成态度谦恭地行了一礼:“三姑娘有礼。”
郑茹兰应了一声,在旁边空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两人继续交谈。
有人可以宽慰她二姐的心结,那自是好事,只不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纪阳成”的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
再苦思冥想片刻,忽地灵光一闪,郑茹兰想起之后,差点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
等等,纪阳成?不就是她那一爪子拍定的信任流薪司司马吗?!
纪阳成被突然投来的视线给弄地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道:“郑三姑娘,是……有何事吗?”
郑茹兰回过神来,眉目跟着弯了起来:“无事。”
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如二姐心仪,纪公子若能成为未来姐夫,约莫会是最佳人选。
至少,足够能让顾三知道之后直接给气撅过去。
……
大抵是郑茹兰看着纪阳成的目光着实有几分殷切,在回去的路上,郑初柔到底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三妹,你觉得纪公子如何?”
郑茹兰不假思索地评价道:“青年才俊,不管是品性还是才学,都是极好的。”
郑初柔:“你真这样想的?”
郑茹兰奇道:“二姐难道不是这样认为?”
郑初柔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也到了适合婚配的年龄,若真对纪公子有意,回去后我让母亲为你多留意一下。”
郑茹兰愣了好半晌才找回了声音:“二姐,你这是乱点鸳鸯谱!”
见她如此反应,郑初柔不由有些错愕:“刚才你还盯着人家看了许久,莫不是我理会错了?”
“当然理会错了!”郑茹兰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只是觉着,这位纪公子可是比那顾家的那位三少爷,要稳健多了。”
虽然含蓄,郑初柔倒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略微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二姐让你过分担心了。”
说完,转身看向了窗外:“别想太多,会好的。”
郑茹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也知道自家二姐是个重情的人,经历了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顾三,要走出来,到底还是需要些许的时间才行。
姻缘这种东西,该来的总会来的,倒也不急。
待他们回府时已近日落,郑茹兰顶着睡意用了晚膳,回到自己房间后终于支持不住,倒头就睡了过去。
照理说这样的转换每日都在发生,也应多少习惯了才是,但是这回一睁开眼时,郑茹兰还是被自己面前呼啸而过的景致给吓了一跳,惊地叫出声来。
正抱着她快速移动的暗卫被这声猫叫刺激地皱了皱眉,若不是自家主人着实看重,实在想把这只一惊一乍的毛团子给直接扔了了事。
阿影身为首辅府上的暗卫之首,成天被指派来护送一只猫儿,简直是大材小用。
被带回首辅府之后,阿影动作利落地把门一关,郑茹兰就被独自留在了书房当中。
魏楚铭极少有不在府上的情况,回想刚才醒来时候的所见,白日里似是带着她这只猫儿去哪游玩去了,这时候派了一个暗卫将她先一步送回,大概是还有什么应酬。
平日里郑茹兰总觉得魏楚铭这个首辅未免有些太过粘人,今日难得只留下她“独守空房”,不知为何却又感到有些冷清。
屋里的烛灯是魏楚铭提前叮嘱阿影点上的,借着这昏暗的光色,郑茹兰一个人趴在案头支着小脑袋,一晃一晃地摇着尾巴,只觉无所事事。
闲来无聊,她只能从房间的角落溜达到了另外一边,然后再重新溜达一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星辰斑斓,终于听到了隐约的步声。
听这声音来的似乎不止一人,但郑茹兰因为魏楚铭归来只觉心里高兴,也就没有多想,当即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然而眼见大门打开的一瞬,她一抬头,恰好对上了魏楚铭身后那双笑吟吟的眼眸。
宁容在她变成猫的期间可没少折腾他,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人整起猫来却是一套一套的,这时候郑茹兰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跟魏楚铭一道回来,欢脱的步子顿时一滞,随着“喵呜”一声警惕的嘶喊,当即堪堪转身,头也不回地滋溜一下钻进了桌案下面。
宁容刚一进屋就受到了这样冷漠的待遇,倒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你家的猫儿,果然还是晚上更精神些。”
“还不是你平日里作弄地太过了?”魏楚铭说着,走到桌案前抚下身去,伸手探了探,把蜷缩在角落的那只毛团子一把捞了出来,搂入了怀里。
宁容看着猫儿在他的指尖舒适地眯起了眼,笑眯眯地看着那依旧带着警惕的模样,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白天的那位小姐,我已经打探出来了。”
原本如临大敌的郑茹兰闻言,微微地愣了一下。
魏楚铭今日不在府上,竟然是私会佳人去了?
一时间,被这样搂抱着的姿势似乎也不那么舒适了,她扭了扭身子就想挣脱出来,伸出爪子朝桌案上探去。
魏楚铭留意到怀中猫儿的动静,稍稍松开了手,由它动作。
宁容本想卖个关子,见他居然没什么反应,不由有些无趣地继续说道:“是翰林院郑鸿儒家的三姑娘,名叫郑茹兰,倒是个安分守己的清白人家。”
此时猫爪子正好触到桌案,然而郑茹兰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雪白的身子豁然一歪,一个没扶稳就这样咕噜一声跌了下去。
直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看着视野中明晃晃的房梁她依旧有些愣神,眼见着一只大手再次轻盈地把她捞起来,迟迟都没做出什么反应。
魏楚铭将猫儿放在怀中轻轻地拍了拍绒毛上的灰,距离咫尺,淡淡的语调几乎是贴着耳边缓声擦过:“哦,你既这么清闲,不如再去打探一下这位郑三小姐的生辰八字如何?”
宁容手中的折扇轻轻地一拍,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欣慰语调:“我正有此意!”
郑茹兰:“……”
作者有话要说:郑茹兰: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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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大概是因为过分震惊,郑茹兰整个人懵在那里任由魏楚铭摆弄着,甚至忘了反抗。
她的脑海当中此时有着一大串的问题,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梳理。
魏楚铭是怎么知道她的?这样千方百计地打探她的消息又是所谓何事?莫不是她变猫的事被发现了?可是看他此时对待自己时候的态度,似也不像啊!
等等……但就算发现了,为何还要打探她的生辰八字?这两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
脑子一时间有些乱哄哄的,这让郑茹兰看向魏楚铭的视线难免带上了强烈的警惕,总觉着,莫名跟这位当朝权贵扯上关系并不像是什么好事。
魏楚铭可以感受到怀里的毛团突然间没有了动静,低头的看去正好对上那意味浓烈的视线,不由默了默,在它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再这样看我,把你的毛都刮了。”
郑茹兰:“……”
能屈能伸,猫儿麻溜地低下了头,留下了依旧警觉地竖起的耳朵。
其实魏楚铭所谓的生辰八字也就随口一说,本意是讥讽,奈何宁容向来只喜欢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去作领会,居然来了一招顺水推舟直接应下了,这让他忍不住地感到整个脑袋略显钻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