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是每座城市最舒展松闲的一刻。徐晓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静看夕照把世界镀上柔和的金辉。下班的徐大夫看到女儿独自坐在长椅上,目光虚无,一脸迷茫,担心的走过去:“晓晓,一个人坐在这儿干什么呢?”
徐晓抬头见是妈妈,晃了晃神儿,笑了:“等你啊,发了奖金,请徐大夫喝咖啡。”
徐妈妈仔细的看看女儿灵动的笑脸,提起的心慢慢放下:“我只去最贵的咖啡厅,而且要给我点钢琴曲听。”“没问题!唉,出租车----”
一辆出租车从身旁开过,徐晓刚抬起的手忽然就顿住了,她清楚的看到,司机的座位上坐着的是----顾为安。顾为安看她一眼,点头示意,呼啸而过。
再看车牌号:“577”。原来是他!怎么可能?他是的哥?

“晓晓,你看清,那不是出租车。”徐妈妈拉女儿的手。
“怎么不是?不是干嘛喷成出租车的颜色?”徐晓拧着眼睛看远去的捷达车。
“什么眼神儿,那车连出租车的顶灯也没有,打表灯也没有,怎么就你把它看成出租车了?你这种马马虎虎的性子怎么就改不了?”
徐晓气鼓鼓的说不出话来。不是出租车干嘛打扮成出租车的模样?很好玩儿吗?偏偏她连着“打”了好几次,可恶的是,司机居然是顾为安…
看那车牌号,“577”。
我,气、气、气、气、气、气…

 


棋局已经布好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礼花,置于角落、悄无声息,被人们有意无意的忽略、小看,忽然有一天,它窜升夜空,绽放满目耀眼的烟火,绚烂所有人的脸,让每个人惊异于它的辉煌。
郁玉现在就是刚刚绽放的烟花。公司里对徐晓和刘晖远之间关系的各种猜度和臆想,迅速被郁美人儿订婚的消息取代。因为,未婚夫的父亲是现任副市长…徐晓敲方总的门,看到格子间里郁玉无声的用夸张的口型对她说:“乔总、刘总、宋部长、韩部长都在。”徐晓挤挤眼儿以示明了,不禁感慨,美女就是美女,这么不贤淑的表情都无损漂亮的妆容,反而有调皮的娇俏,要是换成自己,必定像表演哑剧的小丑。
方总是即将五十的魅力男士,身量清瘦,有刻痕渐深的皱纹。皱纹之于男人是思考、魅力、成熟和城府的代名词,徐晓每次看到方总靠坐在皮椅里,神情淡漠的看着推门而入的人时,就觉得他把这一点诠释的非常之好。
徐晓微笑和众人打过招呼。
方总居高临下的说:“徐主任,下年度原材料的采购工作要进行公开招标,公司领导层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讨论后决定,由你们经营管理科负责这项工作。”
徐晓直觉的要推掉:“方总,这是采购部的工作,我无法胜任。”
乔打呵呵一笑:“刘总,‘你的人’不听指挥啊,你争取来的工作她都敢撂挑子?”轻佻的口气惹得众人一阵低笑,刘晖远斜斜的瞟徐晓一眼,目光便游移在虚空中,一贯傲气冷漠的贝勒爷架势。
“你的人”?徐晓微微皱眉:公司里近来在传她和刘晖远的闲话,可那是无聊人闲暇时磨牙的八卦,乔总是公司副总、在中高层的工作会议中一语双关的这样说,明显别有深意。
“大家都是在给总公司的刘董事长打工,都是刘家的人。”徐晓目光坦荡的盯着乔总说,几分装憨、几分认真、几分凌厉。
乔总讪讪的,自我圆场笑言:“年轻女孩子招惹不得,好是厉害”。
徐晓转入正题:“我哪里来的胆子敢顶撞领导?经营管理科的职责是辅助公司决策层、提出建议意见。像原材料招标这么重要的工作,也就是从旁协助;何况我们科对市场的走向、原材料的种类规格、价格、质量标准都不了解,更是没有接触过招标工作,说干不了是实话,也是对公司负责。我建议由合适的部门或者公司领导人牵头,如果需要,我们科可以从旁协助。”
这个差事一定要趁早推掉。
招标,舍弃原有供货商、敞开大门面向市场,重新洗牌。商场上明里暗里的钱来利往,招标负责人的口袋有多大,就会被塞多满。这可是炙手可热的“肥差”,采购部、财务部、几个副总,争得都快撕破脸了。她若是接下来,几方势力还不气死?必定紧盯着她,鸡蛋里挑出骨头、或者干脆给她下个套,让她 “犯个错”,然后把她换掉。到时她徐晓鱼没吃到,一身腥气却随风飘扬万里。
方总看着徐晓,不说话。财务部宋部长忍不住了:“招标采购,顺理成章采购部的事儿,老韩和乔总干这行十几年了,东西好不好、价格实不实,门儿清。刘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监督嘛,徐晓不是都说干不了吗,也不要为难小姑娘。”语气中颇有对刘晖远的微词。刘晖远眼皮都不抬:“宋部长多心了,你们共事多年,对乔总和韩部长的人品自然了解。采购部、财务部避嫌是方总定的。方总?既然徐主任也不想干,还是你和乔总定吧,看哪个部门哪个人适合。”一句“你们共事多年,对乔总和韩部长的人品自然了解”,听得徐晓心里想笑:财务部宋部长专横跋扈揽权、采购部韩部长老谋深算贪利、加上分管这两个部门的笑面虎乔总八面玲珑,这个稳定的三角支撑利益圈很多年了,根本无法撼动。曾经有人想试图替换其中一个位子、却死得很惨,因为分公司有方总一手遮天,背后还有总公司的太子爷刘利斌…
方总笑笑:“徐主任,这项工作交给你做是公司领导层的决定,不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只要能做好工作,要什么给什么,任何困难我给你解决。就这么定了。”
徐晓想继续推,话被方总截断:“年轻人不要总是想着避重就轻,拿着全勤奖金得过且过,公司请你们来是来解决处理问题的,不是来当摆设。”e
明知是激将法,当着这么多人,徐晓还是又气又恼又羞又委屈,被说得动了心气,红了脸:谁是摆设?你们都名利双收了,加班的是我,怎么没一句表扬?也罢:
徐晓朗声说:“我干也行。可这是公司里的大事儿,我一个小小的经营管理科主任负不起这个责,而且涉及其他部门的工作,我也不敢指挥差遣那么多比我资历高的人。方总,你得派一个副总级的人来担纲这项工作,我听凭调遣,遇到具体问题的时候也好有请示汇报的地方。” 临死也得拉个陪葬,万一出了问题,有了高层领导就有了推卸责任的地方。
方总略有意外,她心里转的念头他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这个年龄和他女儿相仿的徐晓平时大咧咧的,关键时刻显出几分老道,在他面前也能走上三五招,竟有大家风范。他难得的呵呵一笑:“就让刘总负责吧,既然避嫌就避得彻底一些,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参与了。”
刘晖远无所谓的眉峰略扬:“我听方总的。”散会后,大家鱼贯而出,乔总眯起眼看和几个男人走在一起的徐晓:清亮的淡粉色雪纺衬衫,白色职的职业窄裙,蹬着白色的漆皮凉鞋,头发利落的绾成髻,清新中透着干练大方,忍不住笑言:“徐主任年轻能干,后生可畏,啊?”宋部长笑着拍乔总的肩:“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呵呵呵…”
徐晓听出了刺儿,眉头微皱,不待她接话,刘晖远嘿嘿一笑:“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但是众人皆知:迟早都是年轻人的。
宋部长干笑一下,大步离开。
刘晖远对徐晓温文一笑:“下班等我,今天没应酬,我送你回家。”说完,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徐晓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深深的呼出口气,回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郁玉推门而入,笑嘻嘻的:“晚上请你吃饭,见见我家darling。”
“改天好不?”徐晓无精打采的找采购部的文件。
郁玉失落的撅嘴:“你都没见过他,人很好的。”
徐晓瞪眼:“小媳妇儿,撒娇要找对人,我不是你的darling。而且你太不够意思,订婚了才告诉我,我跟你什么关系?最后一个知道!”说着说着,徐晓竟真的愤怒了。
“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哪敢跟别人说,就怕最后没结果反被人笑话。” 郁玉做足委屈样讨好徐晓。徐晓瞅郁玉一眼,气消了大半。
“走嘛走嘛,请你吃大餐。”郁玉撒娇似的摇晃着着徐晓的胳膊。
徐晓避之不及,跳到一旁,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直咧嘴:“站远点儿站远点儿,这招拿去对付男人。今天真的不去了,加班,明天吧,明天你们得请我吃海鲜。”
“说定了哦。”郁美人明媚的大眼斜嗔徐晓一眼,高高兴兴的走了。
徐晓被一闪而过的光芒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是转身关门的郁玉无名指上那颗一克拉多的订婚钻戒,目前是公司里的“一号钻戒”。郁玉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她得准备红包,小了都不行:同学、发小、密友、铁丝、死党…原来和这个家伙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自己还一直在公司里给她撑腰,以后不用了:有副市长做靠山,郁美人今非昔比,谁会给她脸色看?风向转了,日后要郁玉“罩着”她徐晓了。
咦,自己怎么这么俗气了,好朋友嫁了有钱有势的人家,日后省去了好多俗人的烦扰,应该为郁玉高兴才对啊。干活吧,成为灰姑娘的几率八千万分之一,徐晓的未来还是要靠自己打拼…
徐晓打开了电脑,不禁想起家中的电脑,气又不打一处来。老妈不知听谁介绍的,找了个二把刀修电脑,半个月都没修好,反而越修毛病越多:先说RESET按键的弹簧失灵、不能复位,换了个开关;修好才用一天又不能启动了,说是CPU上的电容坏了,那就换电容;开机刚一下,又死机了,查了半天,说是硬盘有坏道…
这个修电脑的每次去她都不在,下次遇到了,一定要和他好好的“探讨探讨”。分明是水平有限修不好,还振振有词的说电脑使用时间太长、老化,不定趁机偷换她多少原配件呢!虽然她的电脑十多岁了,没什么值得偷换的…下班时刘晖远打来电话邀徐晓同行,徐晓痛苦的说要加班。
刘晖远轻笑:“别加班了,不是要给你配笔记本儿嘛,走,正好你家小区门口是电子街,我陪你去买一台回去用。车里等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刘晖远低沉的声音穿过电话线在徐晓耳畔响起,无限柔和的语调,听的徐晓心神一荡,电话差点儿掉地。徐晓稳稳心神,拍着胸口不停的对自己念叨:“他这人就这样,大众情人,对女孩子都这么柔,徐主任,别多想、千万别多想,千万别多想,千万…”即便是这样警告、提醒自己,徐晓坐在奔驰车里,看着开车的刘晖远清俊的侧脸,忍不住还是有些发晕。还是刘晖远的说话声拉回她飘摇的思绪:“我没想到你会推掉,大家都抢的差事儿怎么反而不要?” 徐晓耸耸肩:千两黄金,赠予壮士,是帮他;若是赠予柔弱妇人,反而是害她。不但会日夜惴惴不安,还可能惹祸上身:被贼人觊觎、被偷、被抢,无力反抗、性命难保。这个道理她懂。
“可还是没躲过,而且把你也拽上了。”徐晓有些微歉意,她原本以为方总会让乔总负责的,没想到却是他。的“那我们就好好干它一场。” 刘晖远清浅一笑:
棋局已经布好,就看方总怎么下了。刘晖远利用招标的机会把采购权高高抛向空中,方总将权利拱手让他,想利用他对业务的不熟悉造他的过失。他呢,首要是不能行差踏错,然后要利用这次机会熟悉他们的潜规则,找到把柄,趁机敲掉这个刘利斌最铁臂膀。让董事长大人看看,他倚重的长子都在暗地里干了些什么。
刘晖远挥洒自如的打个转向,开上了顺畅的高架桥,宽阔的道路让人有驾驭一切、把握未来的感觉,倍觉畅快。逛了没几家店儿,徐晓就后悔了:跟着个刘总,开着奔驰车,穿着名牌,每家店儿一进去,店主和伙计们就像看见了肥羊,热情的不得了,可着劲儿的推荐最贵的牌子和型号,说得天花乱坠。两人不禁都兴头渐退、意兴阑珊了。徐晓看着一家整洁的店面:“最后一家。”说完迈步走了进去。
店门口坐着个年轻小伙计,挂着耳机,在听乐,随着节奏头一点一点的,见有客人,一脸笑皱纹的迎了上来:“二位需要什么?随便看、随便看,选笔记本?我们老板吃饭去了,马上回来,让他给你们推荐一款,保证满意----唉,来了,老大,快快,有生意!”徐晓怔怔的看着迎面进来的店主:麦色健康的皮肤趁着星亮的眼睛愈发的有神,白得透亮的半袖衬衫,领口微微敞着,英气逼人,很是有型。冤家路窄:可不就又是那个顾为安。
顾为安也是微微一怔,看看徐晓、再看看她身边的刘晖远,笑了:“选笔记本?先看看吧,不买不要紧,多了解了解,需要的时候再过来。徐晓,是你用还是这位先生用?”
“你们认识?”刘晖远看徐晓。
徐晓潦草的应付一声:“嗯。”
认识是认识,而且自从认识后总是遇见。可怕的、强大的、说不清的相亲后遗症…


这是一个小世界

 


“老熟人了,常见。”顾为安笑得很晴朗,眼里盈满了促狭和笑意,徐晓就觉得他整齐的牙齿白的刺眼。“给徐晓选办公手提,这款怎么样?”刘晖远笑笑,看着一款超薄的粉色笔记本问,这一款刚才在其他几家店里见过,徐晓好像挺中意。
“那款其实只能满足XP基本运行的配置,除了外形轻俏,性能和同价位的P4机差很多。”
“P4机”,是什么?徐晓霎那间觉得自己像傻瓜了。
顾为安手点过几台样机:“办公用这几款合适,各有卖点。这个性能好,但是笨重些;这款移动性好不过电池续航时间短;这款都不错,可是价位过高…”顾为安接着介绍CPU、内存、硬盘容量、驱动、网卡、扩充性…说的很随意,却透着对业务精通至极的潇洒。徐晓忽然想起了小崔对他的称呼:“高人”。
“选最好的。”刘晖远说着坐在一旁的沙发里,他也懒得再逛了,就从这家店买吧,起码店主内行,做生意中规中矩,又照顾了熟人生意。
看来这个主顾不缺银子。顾为安嘴角弯起,拿出一个没拆封的盒子,细致熟练的拆开:“看下这款,就是价位高,只进了一台准备自己用。双核,性能好,无限网卡、指纹加密、运行速度快,跑XP很顺,装复杂软件也没问题,硬盘容量够大,打网游绝对够酷,扩充性强、锂电,漂亮、十三寸宽屏、女士用也不算大、分量超轻…”
最后一层绒布被打开,徐晓眼前一亮,眼前的笔记本只能用“工艺品”三个字来形容:纯正的暗红色张扬而内敛,银色的金属边缘光泽跳跃灵动,托在顾为安关节粗大的手里像个精致的托盘,最厚的地方好像都没有他的手指宽。
徐晓所有的惊艳化为一声叹息:“漂亮。”
顾为把本子递给徐晓:“你看看。这已经不是超轻超薄了,而是至轻至薄,难得的是电池的续航时间也很理想。最新上市的新品,顶级配置。”顾为安也忍不住赞叹着。
“那,会不会很贵?”徐晓有些担心的问,如果价格过高的话就怕公司里会有非议。
顾为安拿过计算器,熟练的在上面敲出一串数字,给徐晓和刘晖远看:“目前的市场价。”
两万多!徐晓吃惊的看顾为安,对方眉峰轻扬,笑了:“你们关照我生意,都是熟人,不挣你们钱,成本加运费,就当做广告,以后多光顾几次小店儿就好了。”说着又利落的在计算器上敲出几个数字,价钱果然降了好多。
还是觉得有些贵,又实在是一眼相中了。徐晓矛盾的看着笔记本,手指不舍的划过笔记本的边缘、键盘、屏幕,笔记本上仿佛装着磁铁,吸着她的手指无法离开。身边的两个男人忍不住都笑了。
刘晖远起身:“就这个了。”
徐晓仰头看着刘晖远,眼睛亮亮的:“太贵了…”
刘晖远手搭在徐晓的肩上,轻轻按了按,微微一笑:“没关系。”
夏日衣衫薄,徐晓能感到他温热的手动作很轻,羽毛一般,这片羽毛却拂起了风,心里不知何时长起的草忽然就动了一下…为安忙着把笔记本和层层包装依次放回包装盒里,并没有留意他俩,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二位稍等,我去开票。”顾为安打开一旁的音响,动感强烈的节奏跳动在空气里,让人有忍不住跟着舞蹈的冲动。徐晓不禁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月亮弯弯,绵绵绵绵缠缠,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分担。
长路慢慢,磕磕磕磕拌拌,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扶搀......”
熟悉的曲调,刘晖远忽然想起,那天在公司宿舍,徐晓欢快的口哨就是这个旋律,原来嬉笑玩闹的词曲竟有大智若愚的清朗开阔,他的嘴角也忍不住牵起笑意。顾为安打好包装,把两张名片双手递给二人,米色名片卡纸带着茶色暗纹,素淡简洁:“用得不合适或者遇到问题就过来,大事儿小事儿打招呼,随叫随到。”生意的人客套却被顾为安说得真诚自然不落俗套。又看着徐晓别有深意的眨眨眼儿,补充一句:“不用客套。”轻松无拘的笑意,坦荡得不染尘埃,徐晓相亲后不断偶遇的尴尬尽扫
徐晓头一歪,也笑了:这个顾为安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出了店面,徐晓四处望,果然,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出租版的捷达车,尾号“577”。不禁好笑:车多了去了,偏偏开辆出租版的,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把这辆车当出租打。
刘晖远坐进车里看着站在车窗边的徐晓,灵动的女孩儿眸光水亮,眼神离不开手中的笔记本儿盒子,心不在焉的和他告别,满心的欢喜就要溢出来了,青春的笑容身影映衬在天边的火烧云下,光华满身。忍不住问:“徐晓,刚才店里放的什么歌,我好像听你以前哼过。”
“花儿乐队,《果汁分你一半》,好听吧。”
刘晖远微微点头:爱情其实很简单,喜欢的东西,能与爱人分享,便都是开心,哪怕是便宜的一杯果汁。情绪一下子就灰暗了,他向徐晓点点头,踩着油门风驰电掣而去。
徐晓蹦跳着穿过马路,小跑回家。徐大夫夜班,不在,打回电话说可能修电脑的师傅要来,于是一头扎进卧室摆弄着手提,一边等人。
手机响起,对方说是修电脑的,问她在不在家。一心扑在手提上的徐晓恍惚间说声“在”,那边忽然就不出声了,然后惊雷一般的叫她的名字:“徐晓?”
徐晓一下就懵了,条件反射的问:“谁?”
电话那边清亮的声音带着无奈的低笑:“我是顾为安,店员搞不定你家的电脑,要我出马,你在家?我现在过去。”说完就挂了。徐晓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嘟,嘟”的响着,莫名其妙了半天,用力的把手机丢在一边,气咻咻的:“什么事儿!这个顾为安还没完了…”顾为安乐呵呵的来了:“徐晓,是不是太有缘了?”
徐晓瞅眼顾为安,有些气闷:这么直白的家伙,信口胡说什么!一点儿涵养都没有,要是刘晖远才不会这样。第二次登门,顾为安直奔电脑而去。电脑机箱在桌子底下,电线乱缠缠的,全是灰,他的手臂上、白衬衫上都蹭上了灰。徐晓不好意思的递过一块湿毛巾:“擦擦手吧。”
顾为安弯下腰、卸开机箱,头也不抬:“不用,你忙你的,我瞧瞧。你这电脑确实用够本儿了。”的顾为安捣腾着电脑,徐晓帮不上忙,看见床边上精巧的笔记本,再看看古董级的大脑袋台式电脑,觉得两个东西就像是两个时代。见顾为安皱着眉头察看破旧的电脑,忍不住的说:“是不是很麻烦?要不,就别修了,反正我也用得很少,现在又有了笔记本儿,修不修价值不大。”
“修了好几次了,事到如今,不修也得修,不然还说我技术不行,砸了招牌,就当玩儿了。” 顾为安笑着说,几分玩笑几分认真。神情颇专注,星亮的眼眸光闪闪,还带着些许兴致勃勃。天气闷热,额头上沁着薄薄一层汗,大手上沾的灰痕更多了。徐晓想起上次他来帮着看电脑那天,极是邋遢,想必也是刚刚忙完。
“这又何必,都没价值的东西了,多浪费时间精力?”徐晓不解。
“你不知道,其实好玩儿极了,找到问题,特有成就感的。”
这种感觉徐晓理解,不禁笑笑:由他去吧。不一会儿,顾为安站起身,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茶水:“好了,用用看。”
其实这台电脑对徐晓而言真的已经没有意义,她配合的表示了下开心,理直气壮的把笔记本递给顾为安:“那就再帮个忙,把那台机子里的东西都倒进本儿里。”
“小意思,拿来。”
然后屋里只有顾为安的声音了:
“呦,存了不少啊。”徐晓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