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嘉桐依旧愕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玻璃杯,一时之间,有些迟疑。
“我觉得这对你有好处。”说完,医生对她举了举杯,率先喝了一口。
邵嘉桐咽了下口水,只得硬着头皮把杯子举到嘴边,也喝了一口。
一股水果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在她舌尖上弥散开来…奇怪的是,当口中的液体完全融化在她味蕾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暖意。
“我…”她鼓起勇气开口,却又在刹那间变得迟疑。
医生自顾自地打了个酒嗝,然后说:“你是来找我谈董耘的是吧?”
邵嘉桐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医生放下玻璃杯,看着她,然后说:“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邵小姐。”
邵嘉桐眯起眼睛,看着手中的玻璃杯,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只有情商高的人才能一再容忍他。”
听到医生的这番话,她忽然像是被触动了神经一般,苦笑起来。
“可你不是神,”医生又接着说,“容忍是有限度的。”
邵嘉桐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蒋柏烈,眼神中带着惊讶。蒋医生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用来问我,我虽然是他的心理医生,但我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另外一个人,我不过是能听到他更多的心里话而已,我没办法从他的话语或是所作所为中对他下什么结论——谁都不行。”
“…”
“而且,”他又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彩色液体,“你心里对于他…早就有答案了。你不过是想看看别人的想法,不是吗?”
邵嘉桐垂着眼睛,默然地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忽然举起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站起身,拿起背包,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身走了出去。
关上车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夜晚的医学院内,在铺满了梧桐叶的大道上,空无一人。邵嘉桐倒在椅背上,发着愣。也许是因为刚才那杯酒的关系,现在她整个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可是她知道,她的内心是清醒的…非常清醒。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她对着电话说,“能出来聊聊吗?”
邵嘉桐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视线在店铺内搜索着,很快的,她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抱歉,”她走过去,对于任之苦笑了一下,“但我想你应该还没准备睡觉吧?”
于任之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
她哈哈大笑,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这位插画家就是这样,往往只要一句话,就能化解尴尬的气氛。
“董耘回来了。”看着于任之拿起桌上的香槟酒瓶往她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了半杯之后,邵嘉桐缓缓道。
于任之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毛,不过,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他又说了一堆听上去很冠冕堂皇的话,好像他真的会变好一样…”她盯着面前的酒杯中冒着细小气泡的酒液,心想今晚她注定要跟酒精为伴了。
“那么事实上呢?”于任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一时之间,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说他一副‘好像’会变好的样子,”于任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么事实上呢?你认为他只是装装样子?”
邵嘉桐怔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事实上,我觉得…我根本不了解他。”
说完,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异常挫败的沮丧。这种沮丧让她倍感压力,下意识地举起酒杯,将杯中的液体全部倒入口中。
于任之像是想阻止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只得苦笑了一下,却没有任何要给她倒酒的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邵嘉桐忽然看着于任之,也许是因为今天董耘的出现让她一时乱了心绪,又或者是酒精终于开始起了作用…第一次,她大着胆子,问出了一句以前她根本不会问的问题:
“你有没有怀疑过我跟他的关系?”
于任之挑了挑眉,同时换了一个坐姿,仿佛他对于这个问题的惊讶程度,要更甚于听说董耘回来了。
“说真的,”他顿了一下,像是很慎重,“没有。”
邵嘉桐拿起酒瓶,开始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我好像已经到了那种…不会花心思去揣测别人想法或关系的年纪了。”
“…”
“不过假使有人问我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话…”他想了想,说道,“我想应该没什么吧。你跟董耘虽然都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但是也还…不至于能藏住什么大秘密。”
邵嘉桐攥着酒杯薄薄的底座,将杯沿抵在嘴唇上。当金黄色的液体流入她口中的时候,她忽然很想笑。
然后,她就真的笑了:
“你不想问问我是不是爱他吗?”
于任之摇头:“我想这个问题连你自己也答不清楚吧。”
原本在笑的她,被他这句话怔住了。
但她很快放下酒杯,耸了耸肩:“好吧,于任之,我承认你比我聪明多了。”
插画家却很不以为意地摇头:“我只是比你多吃好几年饭而已。”
邵嘉桐看着面前的酒杯,忽然下意识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董耘的时候,他穿着一身西装,深蓝色的,里面是白衬衫,没有戴领带,衬衫的领子是那种…仔仔细细烫过的,我甚至可以闻到那种洗衣店特有的味道。”
“…”于任之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不紧不慢地拿起酒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仿佛是准备好听一个漫长的故事。
“他人很高,身材又很好,整个人往那里一站,不管旁边站着什么人,你都很难不看到他…”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那个时候才刚毕业没多久,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都没想好自己究竟要做些什么。我穿着一身…干净但是普通的衣服,我甚至想不起来我那天到底穿了什么,但是总之,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丑小鸭,我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昏黄的灯光下,于任之看着桌上的酒杯,嘴角有一些些微笑,表情却是温暖的,就像是聆听孩子愿望的圣诞老人。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邵嘉桐忽然问。
他抬起眼睛来看着她,根本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她也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甚至可能对自己也不肯承认…事实上,我对他一见钟情。”
“…”
“从一开始,他对我来说,就不止是‘老板’…”说到这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所以,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输了?”
于任之掏了掏耳朵:“你非要用‘输赢’来定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吗?”
“…”
“在我看来,人跟人之间,没有什么输赢。如果要说输,你也不是输给他,是输给你自己。假如你不在乎,他对你来说无关紧要,那么也许你根本不会因此有什么烦恼。所以,你要不要‘输’给一个人,决定权还是在于你自己。对任何一个人来说,想要成为‘赢家’,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制力。”
邵嘉桐听完他的这番话,挑了挑眉:“你确定你只是比我多吃几年饭而已吗?”
于任之想了想,幽默地答道:“也许还比你多走了几年弯路。”
她看着他,又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叹了口气:“其他人一直以为我很在意董耘的一举一动,在意他的任性…”
“那么事实上呢?”
她下意识地看着手中的酒杯,说:“在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我好像…早就没了那种所谓的执念。我不知道,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也许我跟他之间,还是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更好。”
“如果有一天,董耘身边出现了别的女人,他爱上了别人,你还会这么想吗?”于任之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些饶有兴味。
邵嘉桐想了想,慎重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会。只要他高兴——而且别再给我或者任何其他人惹麻烦就行。”
于任之抬了抬眉毛,表情有些意味不明:“那你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我…”邵嘉桐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我想我在意的是,会不会现在我是错的…”
“?”
“我为他做的这些事,我以为是对他好的那些事…会不会根本就是错的。”
“…”于任之皱起眉头,像是第一次对她的话感到迷惑。
“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他身边了,我不再为了这间出版公司疲于奔命,不再去帮他交每个月的账单,不会在他没戴钥匙的时候去帮他开房门,或者说…当他需要的时候,能帮他解决一切问题的这个‘我’,消失了…这样,会不会对他来说比较好?”
“你是想说,是因为你一直以来这么纵容他,才会让他越来越任性?”
“难道不是吗?”邵嘉桐也皱起了眉头。
于任之看着她,片刻之后,竟然扯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她愈发觉得于任之的深不可测。
“邵嘉桐,”插画家轻咳了一下,“我有两句话想对你说,希望你真的记住。”
“?”
“第一,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不要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会对别人的生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首先,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其次,你也用不着承担这种不必要的责任——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无论在肉体还是精神,或者是法律上,都跟你没有密切关系的人。”
昏黄的灯光中,邵嘉桐看着于任之的眼睛,琢磨着自己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有他的智慧:
“那么‘第二’呢?”
于任之斜过身体靠在椅背上,淡定地说:
“第二,永远不要把男人想得太傻、太简单。”
“…”
“尤其是,”他说,“那个人是董耘。”
邵嘉桐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附近还是有一种隐隐的刺痛,她知道,这是昨晚那些酒的后遗症。她不该喝那么多,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酒量,却还是放任自己这么喝。就好像,她其实根本没办法应付董耘这种男人,却从一开始就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好吧,别再想了。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越想头越疼。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有人走进会议室,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邵嘉桐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发愣:怎么会是詹逸文?
但是画家却仍是一脸自在的样子,看着她说:“嗨,嘉桐,你怎么看上去一副宿醉的样子?”
邵嘉桐尴尬地接受着会议室内其他人投来的询问中带着八卦的目光,然后轻咳了两声,假装没听到他的这句话:“你怎么来了?”
詹逸文此时又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眨着大眼睛,说道:“你们要帮我出画册难道我不能来吗?”
邵嘉桐又一次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决定先去翻自己面前的这份策划书。刚翻了一页,就看到画家的大名就印在最显眼的地方…她又不死心地去查自己的日程表,发现会议信息栏里果然也写着“詹逸文”三个字。
好吧…是她的错。这几天对她来说简直有点晕头转向,尤其是昨天董耘那家伙又回来了。
“你不会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吧?”画家继续一脸无辜地提问。
在今天之前,邵嘉桐一点也不知道这家伙竟然这么有火上浇油的天分…不过今天知道也不迟。她抬起头,摆出一副很专业的笑脸,咬着牙说道:
“怎么会呢,我当然知道。”
詹逸文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信息是:我不相信。
不过好在他没有再纠缠下去,只是直了直身子,说道:“那会议可以开始了吗?”
邵嘉桐在心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到太阳穴附近的隐痛渐渐淡了。
“对了,”画家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脸稀松平常地说,“上次我忘在你车上的外套等下别忘记给我。”
“…”
整个会议室忽然变得十分安静,邵嘉桐甚至可以听到身旁梁见飞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她闭了闭眼睛,原本已经消失的偏头痛忽然又向她袭来。


三(下)

邵嘉桐合上笔记本,在其他人还在互相虚伪又客套地道别时,面无表情地看着詹逸文,说:“你,跟我来一下。”
刚才还很热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梁见飞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她,像是根本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邵嘉桐拼命抑制住想摇头叹气的冲动,直着腰板,转身走了出去。
好在詹逸文没再挑战她的耐性,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她的办公室,詹逸文前脚刚进来,她后脚就关上了门,然后冷下脸来质问道:
“你哪有落外套在我车上?你存心摆我一道是不是?”
她以为他可能又会跟她打太极,没想到画家也冷着一张脸,很直白地说:“是啊。”
“…”这下轮到她傻眼了。
他说是,那…接下来她说要什么?
“你…你…”邵嘉桐瞪着眼前这个男人,“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
画家走到窗前,不客气地坐在窗台上,双手抱胸,一改平时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
邵嘉桐尽管有点气闷,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请问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詹逸文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一种少有的孩子气。
邵嘉桐心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他怎么会有“孩子气”?这三个字用来形容董耘还不差多…詹逸文?他应该是…是“很妙”啊。
“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她简直是咬着牙在说。
詹逸文背脊往后一靠,长腿一伸,说道:“邵嘉桐,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
邵嘉桐愣了一会儿,才一边捏着眉心一边尽量平静地说:“很抱歉我昨晚喝得有点多,所以到现在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不然我不会感到我们不是在同一个频道上。但说真的…你的话我没听懂。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
眉心捏了好久,也没听到詹逸文的回答,她这才放下手,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
谁知道她才刚抬头,就看到他那张脸已经出现在离她十公分的地方,她一下子怔住了。
“…听不懂就算了。”说完这句话,画家双手插袋,脚步轻松地走了出去。但是从他带上门时,门板发出的巨响看来,他的心情应该并不像他的脚步那么轻松。
邵嘉桐就那样错愕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男人…都他妈是疯子!
这天傍晚,当邵嘉桐推门走进书店,看到正在书架前整理新书的孔令书时,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对他说:
“你是我认识的男人里面最正常的一个。”
“…”孔令书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但是很抱歉我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这一点…”她耸肩,“我跟你道歉,我以前不应该说你是怪咖。你一点也不怪,真的。尽管你说话刻薄又不近人情,有很多别人无法理解的怪癖,对书的热情超过对女人,而且还热衷于参加什么见鬼的‘填字迷协会’…但你很正常,你是我认识的男人里面最正常的一个。”
“…”这下,孔令书更加茫然了。
然而邵嘉桐根本没有管他的反应,只是拎着背包,直接上了二楼。
书吧角落的那个大沙发的位置毫无疑问是被徐康桥占据着,她走过去,把背包往地板上一扔,然后虚脱一般地倒在沙发上,把坐在那里看书的徐康桥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邵嘉桐一脸疲倦地看着她,“你不是下班时间都要为孔令书打工吗?”
“嗯,”徐康桥点了点头,“但今天不用,今天我‘那个’来了。”
“…”尽管身心俱疲,但她还是无法自制地露出了一个极其惊讶的表情。
“是孔令书自己说的,”徐康桥耸肩,“‘女人在月经期间比平时更加不理喻’…所以每个月我都可以多休息两天。”
邵嘉桐深深地叹了口气,愈加为自己“这么晚才看出孔令书是正常人”这件事感到羞愧。
“看上去,你今天过得不怎么样。”徐康桥干脆放下书,看着她。
她不回避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快要被折磨死了。”
“?”
邵嘉桐顿了顿,才忽然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时候会觉得…男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好像不管你跟他们认识多久,你其实根本没办法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
徐康桥眼珠转了一下,说:“不是‘有时候’,是每时每刻。”
“…”
“男人都是怪物,”徐康桥宣布,“这里面最怪的莫过于董耘了。”
邵嘉桐有些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说孔令书是最怪的。”
徐康桥不以为意地耸肩:“他不是人类。”
“…”
当邵嘉桐好不容易从哭笑不得的情绪中缓过来的时候,她才又想到了董耘——那个让人头疼的家伙。想到这里,她感到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有时候觉得,这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就像孩子,尤其是那些…稍微有点过人之处的。好像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一旦你对他缺少关注,就仿佛是你欠了他似的。”
徐康桥总结道:“任性。”
邵嘉桐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甚至有些情绪激动:“对,十足的任性!我只不过没看会议纪要,不知道是因为要给他出版新书才要开会,他竟然就跟我大发脾气,还当众摆我一道!”
徐康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瞪大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地说:“等等!你说出版新书…难道你说的那个人,不是董耘?!”
“不是啊。”邵嘉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徐康桥整个嘴巴变成了一个“O”型,仿佛在说:怎么可能!
这下轮到邵嘉桐翻白眼了:“怎么,我的人生就一天24小时都要围着那个混蛋转吗?”
徐康桥惊讶够了,才缓缓合上嘴,说了一句很公道的话:“就算不是围着他,也都是围着别人吧…”
“…”刚才还满腹牢骚的邵嘉桐忽然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悲凉感觉。
是啊,徐康桥说得没错,即使不是董耘,也会是其他人。她好像总是这样,很容易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别人身上,好像跟那些人比起来,她自己根本是不重要的。
会不会,这就是她总是对自己内心的想法后知后觉的根本原因?!
“但是,”徐康桥又说,“女人也是这样的吧。那些会恃宠而骄的人,就是一直要别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啊。”
“…”
“所以这跟男人还是女人无关,”她难得一脸客观,“跟人的性格有关。往往那些内心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需要别人更多的关注。而内心充满安全感的人,则会更多的关注别人。从这一点上来说,也许你就是很有安全感的人,而董耘却恰恰相反。”
“…”
“说到安全感,”徐康桥又继续道,“这就是一个很庞大的课题了。我曾经看过一本关于人的性格养成的书,书里面说,大多数缺乏安全感的成年人,究其原因是因为在他们幼年的时候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足够或者恰当的关注。这种缺失一旦造成,就很难改变。所以那些怀着美好的理想或者愿望,想要用温柔和不求回报的爱去拯救或者唤醒任□□人的笨蛋们…就自己找角落哭去吧。”
邵嘉桐看着徐康桥,眨了眨眼,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理性?”
她点头:“而且还很…”
“善解人意?”
邵嘉桐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徐康桥,仿佛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徐康桥,而是从阿拉丁神灯里放出来的什么人…
然而徐康桥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
“孔令书觉得女人在经期会变得喜怒无常,不可理喻…”
“嗯。”
“但是我,恰恰相反。”
“…”
这天晚上回到家,邵嘉桐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当热水从她的头顶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感到了一股暖意,这股暖意让折磨了她一整天的头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