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们担忧地问我:“潮歌,你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我想了下说:“刚开始总有点难过的,现在就好了啊,人总要向前看的。”
我的话让室友们觉得我豁达不已,在她们眼里,我成了失恋洒脱女性模范。
晚自习上课前有一段较长的休息时间,男生们通常在这时候在操场上打篮球。自从贺昂去了法国,瑾瑜就很少踢足球了,现在他更喜欢跟人一起玩篮球。
他篮球没足球玩得好,但是因为个子高投篮准这两大优点,他玩上篮球两个多月就养成了一批忠实的粉丝。
我们的这幢教学楼正对着篮球场,所以每当傍晚,除了刮风下雨时候,女生们都爱倚靠在外面的围栏看男生们打球,稍微胆子大点的姑娘,就直接跑到操场给男生们助威。
朱丝利卡知晓和我瑾瑜分手后,对瑾瑜的示好就更大胆起来,上次还听人说她已经跟瑾瑜表白了,不过瑾瑜以学习为由拒绝了。
有次丝利卡在瑾瑜课桌上放了瓶水,打算给打完篮球上来的瑾瑜享用的,瑾瑜打完篮球上来,看了看课桌上这瓶水,又看了看我,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然后打开瓶盖,噜咕噜咕地喝了半瓶。
我刚开始觉得挺好笑的,后来又有点生气,心里理解有女生喜欢他不能算他的错,但是又气他太招桃花了。
夜自习的时候老班找我谈话,把我叫到外边的走廊上。班主任两年前刚从师范毕业,姓于,因为年轻,我们都管他叫小于老师。我们是小于第一次带班,上课挺严肃的他私底下却跟我们打成一片。
小于笑着问我:“你跟叶瑾瑜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我:“分了。”
小于一副可惜的样子:“怎么就分了呢?”
我:“我们以前不懂事,现在都想通了,打算以学业为重。”
小于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我说话的真实性,然后他往窗户那边瞧了瞧,见瑾瑜那位子是空着的,又问我:“那小子哪里去了?”
“小于老师,你真会开玩笑,我跟瑾瑜现在就是比陌生人还陌生人,他在哪里我又怎么会知道。”我顺着小于的视线看去,果然瑾瑜的座位上没有人。
小于不赞同我的话:“分了手后依然可以做朋友的。”
我摇摇头:“还做什么朋友啊,尴尬。”
小于笑笑,临走前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回教室。
教室空气糟糕,尤其是我那位子,一阵阵涌来的脚臭味一次次刷新我的承受能力。所以我并没有急着回教室,而是在走廊上享受难得的新鲜空气。
操场对面是物理实验楼,我无意往那边看了眼,一个身影正从大门走出来。
瑾瑜是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学校的物理老师个个喜欢他不得了,以前我和瑾瑜交往的事被老师们知道,很多物理老师都认为我有点配不上瑾瑜。
而我语文挺好的,虽然不支持我们早恋,语文老师们还是认为我跟瑾瑜挺配的。
瑾瑜捧着一叠作业本经过操场,操场边上有个小花园,上面种着几株香樟树,瑾瑜经过香樟树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我。
有时候很奇怪,有了喜欢的人后就特别相信一些东西,比如心电感应什么来着的。而在瑾瑜抬起头那瞬间,我就有这种感觉。
瑾瑜对我笑了笑,因为是夜晚加上他那边的路灯有些暗,我看的有些模糊,但是我就觉得他当时的笑容明亮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夜自习下课,我跟夏白文一块儿吃了宵夜后,一个人偷偷去了操场,我拿着一小电筒踏上进了花园,来到香樟树边上,我蹲下身子在一个小小的树洞里面看到拿出一张纸条。
我打着电筒看纸条,心里满是甜蜜。
“虽然每天都能看见你,不过还是很想你,还有,不要老是跟你前方的章子讲话。”
我想着要不要给瑾瑜回点什么的时候,草坪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惊慌失措地从草坪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了。
第二天我拖着一条腿去上课,我向章子抱怨学校操场的花园里有蛇,章子向我抱怨他物理作业本被人撕了一块。
我看了眼章子的物理作业本,发现上面缺的那块正和瑾瑜写给我的那纸条拼凑上。

第六章

我的左脚被蛇咬了一口,虽然不是毒蛇,但是也肿了好一阵,瑾瑜对于我被蛇咬这事特别愧疚,托人送了好几箱水果来我们寝室。
送水果的男孩外号叫小白,平时跟在瑾瑜身后哥长哥短地叫个不停。小白把水果扛进我们宿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在我耳边说了句:“嫂子,你跟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我小白是不会说不出的。”
多懂事的孩子,我欣慰地看了小白一眼:“来,拿几个梨子在路上吃。”
每个学期的期末往往来得悄无声息,明明你觉得还有好几个星期,但是紧张的期末复习已经开始了。而当我在准备紧密复习的时候,秦白莲梅开二度了,同样是悄无声息,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和那男人基本已经确立关系了。
秦白莲说那男人对她好,好到她除了以身相许外没有其他的报答方式了。
对于秦白莲的说辞,我保持怀疑态度,待我见到那个男人以及和他的儿子,我才明白过来秦白莲这半辈子都在自欺自人。
秦白莲这对象很像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我也没见几次,但是在模糊印象中,这位陈叔叔长得真的很像宋黎明。
哦,忘记说了,宋黎明就是我那生我没养我的亲爹。
陈叔叔丧偶,拉扯着一间小规模公司和一个高材生儿子。他提到自己儿子时满脸都是骄傲,在知道我也在Z中念书后,陈叔叔更加兴奋。
“Z中的陈梓铭你应该认识吧,就他,我儿子。”
“中考状元,大家的学习榜样,哪能不认识。”
“哈哈。”陈叔叔拍拍我的肩膀,“听你妈妈说你成绩也不错,争取跟梓铭考一样的大学吧,以后你们兄妹两个也有个照应。”
我笑:“我会加油的,陈叔叔。”
我猜想陈梓铭就是秦白莲的眼线了,而事实不假。周一的晚自习下课我在化学老师办公室和陈梓铭遇上。他主动跟我打招呼:“听说你见到我爸了,感觉怎么样?”
我:“叔叔身材保养得真不错,看起来很年轻。”
陈梓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两下嘴角,主动提起一件事:“前几回你妈妈问我你在学校的情况,我就真实反映了一下。”
我:“你辛苦了。”
陈梓铭微微愣了下,然后又笑了下:“这没什么,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一点小事就不需要客气了,生分。”
高二分文理班,瑾瑜学理,我学文,忙起来的时候一天见不到一面,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虽然不常在一起,我和瑾瑜却是最有默契的,哪怕什么都不说。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学期,在高中阶段最后一个学期,我们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秦白莲跟陈郁林结婚后就搬到了陈家的别墅去住,我虽然没有搬到陈家,但是周末还是需要到那边吃饭。
陈梓铭那段时间似乎真把我当自家人了,每到周末放假就来我班门口等我一起回家,这样等着等着,就等出了绯闻来了。
绯闻八卦是能解压的精神良品,所以在高三最后冲刺阶段,我和陈梓铭的绯闻就传播得更闹腾了,尤其我之前还跟瑾瑜在一起过。
这样过不了多久,通信员小白就过来找我了。
小白倚靠在窗台上问我:“嫂子啊,你跟那陈梓铭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我跟那人根本没关系,你让瑾瑜他别多想。”
小白:“我懂了,陈梓铭在追你吧?”
“怎么可能。”我想了会,回答说,“我家搬了,跟陈梓铭家近,所以有时候就顺道一起回去了。”
小白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成了邻居啊。”顿了会,“不过哥他还不放心呢,他说晚上在六号楼后面等你。”
末了,小白耸耸肩离去了。
晚上,我如约来到六号教学楼后面,但是瑾瑜却跟我玩起了放鸽子游戏,我在那边吹冷风吹得手脚发冷,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我捡起角落的半截粉笔在墙上画“正”,每多等瑾瑜一分钟,就画上一道。最后我对着墙上的七个“正”发了会呆,离去了。
第二天我感冒发烧了,虽然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但是一口气却可以连续打三个喷嚏。
陈梓铭知道我感冒了,扯着我到校医务室挂点滴,而巧的是,我没有在六号教学楼看到的人在这里瞧见了。
校医务室的输液室里,瑾瑜一只手挂着点滴,一只手翻着一本房地产杂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见我和陈梓铭进来,他先是惊愕,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手头杂志。
陈梓铭问:“最近是流感多发期吗,怎么那么多人感冒?”
“鬼知道。”我挑了一块离瑾瑜最远的地方坐下,等护士过来帮忙扎针,过了会,我觉得陈梓铭立在眼前也挺碍眼的,就说,“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快回去上课吧,别浪费时间了。”
陈梓铭扫了眼我对面的瑾瑜,没说什么就走了。
“护士,我需要换瓶了。”
这是瑾瑜的声音,因为感冒,带着些病态的沙哑。
一护士拿着输液管进来帮我扎针,顺便看了看瑾瑜头顶的吊瓶,淡淡说道:“那么急干嘛,还要好一阵子。”
护士帮我扎好针就离去了,输液室里除了我和瑾瑜还要好几个女学生,我瞅着她们挂在胸前的校卡应该是高一学妹们。
我时而抬头看看天花板,时而望望玻璃窗外的路人,觉得挂点滴实在是耗时间的事情。
“怎么生病了?”瑾瑜看向我,终于开口问我,一双俊眸里有了些血丝,“昨晚没有过来,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吗?”
我猛地抬起头,问他:“昨晚你在哪里等我?”
瑾瑜:“六号实验楼。”
我冷哼了一声:“笨蛋。”
瑾瑜看了几眼我的吊瓶,应该也是明白过来了,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然后学着我的语气骂了句同样的话。
“笨蛋。”
瑾瑜以他那边阳光刺眼的理由要求护士换个位子,然后自己端着输液架来到我边上。
“我昨晚在6号教学楼等了你35分钟。”
瑾瑜笑笑。
我瞪了他一眼:“不信啊,我有证据的。”那墙上还写着“七”个正呢。
我又问:“你呢,等我多久?”
瑾瑜:“也没多久,不过比你久点。”
我:“…”
我的手被拉住,瑾瑜那只放在毛毯下方的左手悄悄拉上我的右手。我扭过头看他,瑾瑜冲我眨眨眼睛,然后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休息。
我动动手指,问他:“不换瓶了?”
瑾瑜:“别吵,还有一阵。”
高三下学期,不知道为什么,秦白莲的酒店生意越来越不好,经营开支情况开始入不敷出,秦白莲虽然和有钱的陈郁林结婚了,但是经济上却彼此独立。
我不敢跟秦白莲多要钱,所以在生活开销方面尽量能省就省。
一个多月没跟秦白莲要钱,结果秦白莲来学校找我了,那天她打扮着格外年轻漂亮,一双杏眼神采奕奕。
秦白莲塞了几百块钱到我袋里,然后指着我的额头说:“怎么不跟家里要钱了,是觉得我养不起你了还是不稀罕我的钱了?”
我:“现在忙着学习哪有时间花钱,你之前给的钱还没有花完呢。”
秦白莲扯扯嘴,然后问我:“你之前的小男朋友呢,我想看看长什么模样?”
“真无聊。”我生气地看着秦白莲,转移话题说,“你的那辆吉利呢,怎么不见你开了?”
“卖了。”秦白莲甩甩头:“不过没关系,以后再买辆好的。”

第七章

在离高考最近的一次模拟考中,我在Z市文科生排名二十五,班主任告诉我,如果我能保持这个状态到高考,考取Z大是没有问题的,他建议我考取北方学校,毕竟那边更人才济济。
我跟瑾瑜商量了下高考志愿问题,瑾瑜说随我,另外他也认为北方不错,稍有不足就是环境太干燥。
日子快起来的时候就像一阵风似的,呼啦啦地从耳边吹走。距离高考还有两天,瑾瑜约我在老地方见面。
初夏时节,学校外面操场上的槐树叶子鲜嫩葱绿,一串串白色的槐花镶嵌在丛丛绿叶里,大概昨天刮风下雨的关系,操场石阶上落满了一层槐花,浅黄色的橡胶底踩在上面,有着微妙的细软感。
瑾瑜在树下抱着我,我已经好久没有细细打量他,发现他的眉目又俊朗了几分。
“潮歌,我一直很想你。”瑾瑜在我耳边说。
“我也是蛮想你的。”
“高考结束后一起出去玩吧,我有好几张旅行卷一直没有用掉。”瑾瑜建议说。
“好。”我心里特别开心,对于高考之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后来呢”表妹看了眼我脸上的神色,犹豫了下问我,“你们没有出去旅行吗?”
我摇摇头:“没有。”
有时候我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太顺利了,是不是自己对生活爱情的期待值高了,所以老天爷看我不顺眼了,开始反转我的人生。
高考结束后,瑾瑜的父母给他买了一套公寓作为毕业礼物,当天瑾瑜和他那群哥们搬了3箱青岛啤酒和1箱白酒到他的公寓里。
加上我自己,那天一共来了5个男孩,3个女孩,大伙一起到楼下的超市买菜和水果,然后男孩们在客厅里玩电动游戏,女孩们在厨房里忙着炒菜做饭。
我那时还不会做菜,秦白莲一直习惯带我下馆子,所以我夸张到在八岁之前我还不知道厨房是个什么概念。
我在厨房帮忙洗菜择菜,瑾瑜走过来揉揉我的头发,我抬头瞪了他一眼:“别弄乱我的发型。”当时女孩流行剪刘海,我也趁着潮流剪了一个,我剪的是当时特别受女孩子喜欢的齐刘海,不过瑾瑜对我的新发型很不满意,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说:“傻里傻气的。”
瑾瑜蹲在我身边抱怨:“我挺委屈的。”
我:“哪里委屈了?”
瑾瑜笑了下:“张侃周元他们的媳妇都能下厨,就我家媳妇不会。”
我强词夺理说:“我不是在厨房里吗,等会你吃的菜都是我洗的呢。”
瑾瑜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烧饭给我吃,哪怕泡面也成。”
“早说啊。”我说,“泡面不是容易么?你喜欢小鸡炖蘑菇还是红烧排骨?”
瑾瑜在我脑门轻轻拍打了下,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怎么就要了你啊?”
“后悔了啊?”我朝他吐吐舌头,“晚了。”
那天玩得相当开心,男生们喝酒讲笑话,女生们一边抱怨笑话太颜色了,一边听得噗噗笑。
瑾瑜虽然自己喝得多,却不让我喝,他跟他的那群兄弟说:“潮歌不是不喝,她是不会喝,这样吧,她的份也由我来。”
我在桌子底下拉他手,不明白瑾瑜为什么不让我喝,瑾瑜捏捏我手心,笑而不语。后来我知道瑾瑜那时的想法,他怕自己酒后把持不住做坏事,所以特意留我清醒。
不过他失策了,我们还是在那天做了坏事。
瑾瑜的哥们和他们的女友在晚上12点还吵着要唱K,瑾瑜摇摇头说自己去不了了,他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温度有些烫。
大伙了然地笑了笑:“行,那我们就留小歌照顾你,晚上注意点啊,别太生猛了。”
“要温柔,记住了么。”张侃笑得特别猫腻,未了他朝我眨眨眼,搂着怀里的女友离去了。
他们离去后,我扳起瑾瑜的脑袋检测他的醉意。
我伸出三手指问他:“这是几?”
瑾瑜看了一眼:“二”
我还没有见过那么糊涂的瑾瑜,所以觉得这时候的瑾瑜特别好玩。我又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知道吗?”
瑾瑜不作答,突然沉默下来看我,他的眼里仿佛点着火,要烫到我心里去。
他将我的手指放入他嘴里细咬,我心猛地加快一拍,只觉得瑾瑜口里的温度仿佛要把我的手指融化了。
然后我们开始接吻,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其自然。
进入的时候,瑾瑜把头埋在我的胸间说爱我。
我说:“疼。”
瑾瑜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吻我,他眼里有心疼,有爱意,也有一丝后悔。
第二天清晨,我的小灵通震个不停,我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秦白莲打来的。
“在哪里?”秦白莲开门见山问我。
“朋友家。”
秦白莲反常没有问我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只是催促我快点回来,顿了会,她又说:“不要去莲花酒店,还记得你7岁之前住的房子么,城西幼儿园后面那幢,我在那里等你。”
我悄悄起床穿衣,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瑾瑜,给他留了条便利贴,便先离去了。
我很庆幸自己醒来的时候瑾瑜还在熟睡。
常常我们在干坏事前是凭着一股脑热,但是等真的做了坏事,等脑热过去,大脑就开始正常运作了,它会尴尬,会不安。
来到这幢十年没有翻新过的老房子,我心里油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我的第六感它很奇怪,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敲了敲这扇掉漆的铁门。
“谁。”屋里传来秦白莲警惕的声音。
“是我。”
很快门便开了,秦白莲看了眼门外,然后一把将我拉进屋里。
“妈,发生什么事了?”
秦白莲面色如灰,她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跟我说,过了良久,她随便交代了下:“我欠了高利贷,没法还了,晚上我带你离开Z市。
“不可能。”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可能欠高利贷的,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秦白莲打断我的话,“那个女人恨不得我死,她设局让我跳,现在我摔得粉身碎骨了,她应该高兴了。”
那个女人是谁,我知道,宋黎明现在的妻子,做百货生意的。
“妈,告诉我,一共欠了多少?”我拉住秦白莲的手,发现我和她的手心都已经冒出了汗液,我稳稳心神,说:“陈叔叔不是有钱么,我们找他先借点,你们是夫妻,他一定会同意的…”
秦白莲“呸”了一声,她眼里满是嘲弄,然后她点了根烟,幽幽说道:“我偷拿了他公司的钱还债,他已经报警了。”
我没有问秦白莲拿了陈叔叔多少钱,不用想,数目肯定是吓人的,秦白莲经历的小风小浪经历也不少,现在她的惊慌失措足足能证明了事情的糟糕。
明明是盛夏时候,我却手脚冰冷,胸口就像进了一股风,我听见了呼啸而入的风声。
我说:“我可不可以不离开Z市,我还想上大学呢,通知书上的地址是这里,我怕会收不到。”
“留这?”秦白莲甩了我一巴掌,“秦潮歌,你想我坐牢吗?”
我和秦白莲是晚上八点离开Z市的,上火车的时候我的小灵通响个不停,我知道是瑾瑜打来的,但是我不敢接。
秦白莲拿过我的小灵通,她看了眼上面的号码,然后将小灵通甩进了垃圾桶。
“不能用了。”秦白莲说。
我低下头:“我知道。”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我们来到了西北部的一个小县城,我从没有坐过那么久的火车,下车的时候趴在垃圾桶吐得翻江倒海。
秦白莲递水给我:“好点了吗?”
我漱了漱口:“其实我们可以去青岛找外婆。”
“真傻。”秦白莲打量了眼来来往往的人群,扭过头来看我,“秦白莲是从哪里来的,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秦潮歌,那么简单的问题你会想不到?”
我闭上嘴巴,抬头看了眼天,很意外这个小县城的天空蓝得如此纯净。
旁边的火车慢慢行驶而去,我想哭,眼泪却掉不下来,心里想可能是来到一个缺水城市的关系。

第八章

秦白莲这里租了一套老房子,独立的两层小楼房,房子翻新很多次,虽然外墙面留下了斑驳的岁月痕迹,却不影响房间的舒适和整洁。
房子在这县城的郊区,虽然地理位置不够好,但是胜在环境清雅。
客厅里的沙发有些旧了,秦白莲立马去商场买了一套回来,我本阻止她说:“反正家里不会来客人,沙发还是省了吧。”
秦白莲却不肯了,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明明现在是潜逃出城,她却当旅游似的。
秦白莲对自己是极好的,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一点,像秦白莲这样善待自己的女人,当年宋黎明不要她时她怎么还会选择生下我呢?
秦白莲买了一套米白色的布艺沙发,配合她之前换上的浅黄色的窗帘,整个客厅被布置得温馨简单。
秦白莲向我抱怨说:“这小地方买不到好东西,连名牌货都没有。”
我在阳台上翻阅着牛津词典说:“Z市有,你回去买吧。”
秦白莲的视线扫了眼我手中的词典,突然问:“潮歌,你在怨我吧。”
“没有。”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