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生都呆愣愣的。
许海洋挑眉。
这个村妞土归土,挺厉害啊。
齐郁杨温柔的笑了笑,“听说过公鸭嗓这三个字吗?用来形容变声期的男生声音,再合适不过了。”
她认真的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你们总共有六个人。诸位同学,请问如果有六只公鸭一齐向你们叫,向你们笑,你们会喜欢吗?我猜你们一定不喜欢对不对?己所不欲,勿施与人,真诚的奉劝一句,在变声期结束之前,为了你们的嗓子以及别人的耳朵,请不要再这样大叫大笑了。”
她数了勾肩搭背的六个人,抱臂站在一边的许海洋离得很近,但她没算在里面。
许海洋唇角笑意加深。
看不出来,挺有眼色的嘛。
“谁公鸭嗓,你说谁公鸭嗓?”一个叫罗国富的男生面红耳赤的嚷嚷。
有了一个带头的,另外五个人也来气了,站成一排雄纠纠气昂昂往路上一挡,“你敢骂人!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了!”
还别说,这几个人把路一堵,摆出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看着还真是挺吓人的。
齐郁杨分在一班,有几个在报道处见过她的女生瞧见了,担心她有危险,赶紧报告一班的班主任老师去了。
路过的学生们见架势不对,好奇的围过来看热闹。
一班的班主任姜老师正值盛年,但有点胖,跑不快,等他和几个女生急急忙忙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姜老师拨开围观的同学进去,抹着额头的汗,大声的道:“同学们,要团结友爱,不许吵架!”
“姜老师您好。”齐郁杨笑咪咪,“报告姜老师,我们不是在吵架,是在亲切友好的交流。”
那几个男生又不傻,谁也不想头天报到就生事,给老师留下坏印象,“对,我们没吵架,真的没吵架。”
姜老师人胖爱出汗,拿手帕擦着额头、脸上的汗水,欣慰的笑了,“这样最好,这样老师就放心了。”
围观的人见他们架势摆得挺吓人,结果既没吵架,也没打架,发出轻蔑的嘘声。
“去,嘘谁呢。”几个男生冲大家瞪眼。
“别生气了,这说明你们重要嘛。”齐郁杨安慰,“要知道,没有人会踢一只死狗。”
哄堂大笑。
气氛一下子轻快了。
姜老师也笑,把齐郁杨和许海洋叫到面前,“你们两个成绩都很好,以后要互相帮助啊。”
齐郁杨左手抱书,右手落落大方的伸出来,“忝在同姓,请多关照。”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同xing,这是哪个xing?要说是性别的性,那明显不对,齐郁杨和许海洋性别不一样;要说是姓氏的姓,那也不对,明明一个姓齐,一个姓许…
许海洋眼眸中也有浓浓的疑惑。
齐郁杨笑,“齐,源于姜姓。先祖姜太公封地为齐,后来我们就以国名为姓氏了。许,一样也是出自姜姓,许国是西周时姜姓诸侯国之一,后来子孙以国名为姓。齐氏和许氏同祖啊。”
“原来是这样啊。”大家恍然大悟。
许海洋也笑了,伸出双手和齐郁杨握在一起,“幸会幸会。”
齐郁杨的手有些粗糙,许海洋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
这是双常干农活儿的手吧?这姑娘要干农活儿,人家也考上一中了,成绩还比他好…
齐郁杨亲热又恭敬的和姜老师说着话,“老师,齐氏源于姜姓,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您就把我当家里的晚辈,该说就说,该提醒就提醒,我知道您全是为了我们好。”
姜老师笑成了一朵花。
罗国富等人则把齐郁杨归到了马屁精的行列,称她为马屁精齐郁杨,简称马屁杨。
第一天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齐郁杨到了寝室,寝室里其余的七个人都已经在了。
这个年代住宿条件差,一个寝室要住八个人,四个下铺,四个上铺。齐郁杨来的晚,只剩下最后一个靠窗的上铺了,她就把行李放到了那个床上。
同寝室的这些人当中,辛瑞涵和傅向荣、胡福琴、王琪是县城的,住的近,来的最早,住了下铺。余夏、凌丹丹父母是矿上的工人,离得远,谷艳春和齐郁杨一样是偏僻农村的,这四个人住了上铺。
八个人按时下流行的做法报了出生年月日,按年龄大小排行,从一排到八。
谷艳春和凌丹丹大一岁,今年十六,分别是老大、老二,其余的人全部是十五岁,齐郁杨十二月三十日出生的,生月最小,成了寝室的小八。
辛瑞涵率先拿出一袋红艳艳的苹果请大家吃,胡福琴等人也纷纷开自己的柜子,有的拿几个梨,有的拿几个桃。齐郁杨准备了一袋炒花生和大家分享,见其余的人都拿有东西,只有谷艳春无助的站在一边,笑着把花生放到桌上,“这是我和老大请大家吃的。”
“我最喜欢吃花生了!”王琪欢呼一声,剥了花生放入口中,“味道真好!谢谢老大,谢谢小八。”
别人拿的都是水果,齐郁杨这包花生就格外受欢迎,“老大和小八挺会挑东西的啊。”
谷艳春向齐郁杨投过感激的一瞥,“其实我…”
齐郁杨及时打断她,“其实花生又叫长生果,要是炒好了,真挺香的。”
谷艳春不再说话了,感激的往齐郁杨手里塞了几颗又大又饱满的花生。
开学第一周,还是很紧张的。
齐郁杨忙着认识各科的老师,认识班里的同学,重新学习高一的课程,日子过得紧张又充实。
白天课程排得满满的就不说了,早上有早读,晚上有晚自习。不得不说,做学生还是挺辛苦的。
周三上午下了课,齐郁杨正要和谷艳春她们一起到食堂吃中午饭,被教导主任叫去了。
齐郁杨心里纳闷,“我没犯事吧?怎么被叫到教导处了?”
学生被叫到教导处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中的教导主任鼎鼎大名,姓卢名方正,被学生们私下称为卢阎王。
可见其手段还是很够看的。
谷艳春、王琪等人和齐郁杨一个寝室,短短的几天就处出感情了。见齐郁杨突然被叫到教导处,不放心,七个人一起偷偷溜到教导处外头向里张望。
见屋里坐着威严的、吓人的卢主任,还有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察,和一位西装革履、大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七个人心里更慌。
小八这是出啥事了?怎么把警察都招来了?
齐郁杨也有点蒙,但卢主任一开口,称呼那位西装男“苏科长”,女警察“明指导员”,齐郁杨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齐郁杨在车上认识的那个售票员就姓苏,她叔叔是城市银行的一个科长,婶婶是派出所的指导员,姓明。
“苏科长,明指导员,看来你们对雅芙的学习真的很上心啊。”齐郁杨微笑。
她用普通话说完,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既然这两位是要给苏雅芙请英语家教,那齐郁杨总要展示下英语水平的。
苏科长高兴得眼睛发亮,“怪不得雅南在公交上车就一眼相中你了,果然有水平啊。”
明指导员笑起来很亲切,“不光雅南,卢主任也夸了你半天呢,说你成绩特别好,在一中都是拨尖儿的。”
卢主任抿口茶水,“你们家雅芙娇得都不行了,请个英语老师,英语说得不好听,不要;普通话说得不好听,不要;太老的不要,太严肃的不要,没耐心的不要…”
苏科长不好意思,双手合拾,“卢主任别再说了。”
明指导员忙解释,“郁杨,其实雅芙也不是很麻烦。”
外面的七个人这时候才知道穿警服的人是要请齐郁杨当家教。
苏科长要请卢主任、齐郁杨出去吃饭,卢主任还有事,去不了,齐郁杨还没见过苏雅芙,不知道苏雅芙这挑剔的小姑娘让不让她教,不愿让家长破费,也委婉推辞。
明指导员善解人意,“郁杨,城行有食堂,食堂的饭便宜又好吃,还比外面干净。你要是不嫌简慢,咱们今天中午就吃食堂吧。”
齐郁杨见对方很热情,而且单位食堂肯定是平民消费,就同意了。
卢主任送苏科长、明指导员和齐郁杨出来,外面那七个人躲不及,被抓个正着。
知道她们是担心齐郁杨才跟过来的,卢主任没发脾气没骂人,让她们走了。
谷艳春、王琪等人庆幸不已,冲齐郁杨摆摆手,一起往食堂跑。
赶紧跑,再晚就没饭吃了。
齐郁杨跟着苏科长、明指导员到了城行的食堂,见苏科长交了三块钱,知道是一块钱一位,确实不贵,心里踏实了。
但是等苏科长把饭端过来,齐郁杨惊讶的瞪大眼睛。
一块钱,吃的居然是排骨炖冬瓜。
排骨多,冬瓜少。
现在好排骨卖六块钱一斤,眼前的这一大盘子,排骨可不止一斤啊。
还有米饭,还有汤,只收一块钱。
“管够,吃完再盛。”苏科长很热情。
“一块钱随便吃啊?”齐郁杨好奇。
苏科长不在意,“对,随便吃。这是单位食堂,行里有补贴,不管吃什么都是一块钱。”
吃炸酱面也是一块钱,炖排骨也是一块钱。
齐郁杨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单位食堂,觉得很稀奇。


九零年代,与狼共舞(四)

齐郁杨吃冬瓜多,吃排骨少。
苏科长以为她是初次见面拘束放不开,“千万别客气啊。”
明指导员细心,“郁杨是不是不爱吃排骨?”
齐郁杨犹豫了下,坦白说出原因,“不是,我挺爱吃排骨的,而且这排骨炖得很入味儿,很好吃。不过我这段时间一直吃素,可能肠胃已经习惯素食了,我就不大敢吃肉,怕消化不了。”
齐郁杨有点瘦,身体并不结实。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小心翼翼保持健康,不敢生病。
穷人生不起病,吃饭穿衣,必须格外注意。
明指导员露出赞赏的神色。
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太多了,多少成年人还没勇气面对自己的窘迫呢,眼前这位高一女生却能坦然提及她的贫穷,这份心理素质就不一般。而且她才十几岁,面对美食能忍得住,何等的有自制力。
怪不得这个农村出来的小姑娘,学习成绩会那么出色。
苏科长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早说啊,我有办法,我办公室放着山楂丸,给你拿两盒带走。这个山楂丸是市中药厂生产的,药效可好了,你饭后吃上一丸,绝对不会消化不良。”
他也是个健谈的人,提到这个,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滔滔不绝,“我下乡的时候,也是吃的不好,嘴里能淡出…淡出那啥来。那时候只要回家就得猛吃一顿,吃完就消化不良,肚子难受,家里就常备着山楂丸了。管用,好使。”
“你还好意思说。”明指导员笑话他。
“有啥不好意思的,那时我才十几岁,贪吃没自制力,很正常。”苏科长自己吹自己。
这夫妻俩感情肯定很好,言谈举止间亲密自然。
齐郁杨受了他俩的感染,而且她也确实爱吃排骨,就老实不客气的开吃了。
排骨美味可口,齐郁杨吃得异常满足。
吃完饭,苏科长、明指导员把苏雅芙的情况说了说。
苏雅芙是独生女,确实有些娇惯,不过她并不是不讲理的孩子,只是小县城人才少,合适的英语家教太难碰了。
“雅芙不难打交道。”这对父母一再声明。
“我相信。”齐郁杨笑,“父母言传身教,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苏科长和明指导员平易近人,爽快大方,教出来的一定是好孩子。”
再理智的父母,听到别人夸奖他们的孩子时也会有些不清醒,苏科长和明指导员也不例外,听到齐郁杨的话,笑逐颜开。
明指导员约了齐郁杨周日到家里去。
齐郁杨答应了。
谈好之后,齐郁杨就要回学校了。
苏科长回办公室取山楂丸,明指导员则是又过去交了两块钱,把两个饭盒放到齐郁杨手里,“你那几个同学去晚了,食堂肯定没好菜了。你把这两盒排骨带回去,要是她们没赶上好菜,也可以补补。”
齐郁杨推辞不要,苏科长取了山楂丸一起递过来,笑着说,“我们食堂的大师傅很负责,饭菜干净卫生,你就放心的带回去吃吧。以后雅芙的学习得靠你多督促了,千万别和我们客气。”
这时候再推辞就显得假了,齐郁杨接过饭盒,“太感谢了,受之有愧。这两个饭盒我洗干净,星期天一起带过去。”
明指导员要回派出所,顺路骑摩托车把齐郁杨送到校门口。
齐郁杨回到寝室的时候,饭盒里的菜还热呼呼的。
“学生家长特别周到,担心你们去食堂晚了没好菜,一定要我把这个带回来。”齐郁杨打开饭盒请大家吃。
“好香。”王琪麻利的蹿过来,捏起块排骨放入口中。
辛瑞涵 、谷艳春等人也围过来看,“人家也是食堂做的菜。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中午在食堂吃的那算啥?”“人家做的这是菜,咱们中午吃的那是草啊。”
这时候的学校食堂还是学校经营的,品种少,饭菜难吃,就算是学生有钱,拿着钱也吃不着好东西。所以寝室的几个姑娘不管家境好还是差,见了这两盒肉菜都眼睛放光,围坐在桌旁,吃得不亦乐乎。
齐郁杨把山楂丸放桌上,取一丸慢慢嚼着,“天呢,真酸。”
谷艳春很羡慕,“小八,你这学生家长可真热情周到。那家人家家庭条件一定很好吧?做家教能挣多少钱啊?”
齐郁杨也不知道,“我还没有见过学生,没谈到怎么给钱。在我们村儿里补课便宜,一天三块。城里的行情我不了解,应该是按小时算的吧?”
“是按小时算的。”辛瑞涵吃得津津有味,“我家邻居就请给他儿子请了家教,家教费是按小时算的。具体多少钱我没问,估计应该一小时五六块吧。”
谷艳春眼神闪了闪,低头啃排骨。
原来做家教这么挣钱,五六块都够吃一个星期了。
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吃完饭,石头剪刀布,谷艳春输了,去水房洗饭盒。
水房和卫生间挨着,齐郁杨借口厕所出来了,和她一起洗。
谷艳春仔细的擦洗着饭盒,“小八你不知道,我真挺难的。我爸重男轻女,不支持我上学,是我妈坚持,我才能一直读到高中。我还有个大姐,十六岁就嫁人了,现在已经生了四个孩子,日子过得特别苦。我妈不想让我走我姐的老路,顶着家里的压力让我上高中,盼着我考上大学,分配个好工作,不用像她和我姐那样受苦。我嫂子们有意见,说我就是考上大学分配了工作,到时候挣了工资也交给婆婆了,我妈享不着福。我妈不想搭理我那几个嫂子,可我妈手里没啥钱…”
“工资怎么能交给婆婆。”齐郁杨惊讶,“自己的钱包必须自己掌握,自己的钱必须拿在自己手里啊。”
“自己手里?”谷艳春呆了呆。
齐郁杨点头,“当然。命运在自己手里,钱在自己手里,不能交给别人。”
谷艳春愣了许久,用着饭盒上的水,一声感慨,“小八,我这个老大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齐郁杨笑,“快别这么说,我才需要向你学习呢。”和谷艳春一起回寝室,慢慢告诉她,“我母亲去世了,是舅舅在抚养我。将来不管怎样,我是要报答舅舅的,会一直给舅舅钱,不管结没结婚。”
谷艳春这个农村生农村长的姑娘,被齐郁杨的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钱和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该做的事一直做下去,不管结没结婚。
回到寝室,休息了一会儿,也就该去上课了。
高一的课程很紧张,大家都是埋头学习。
到了星期天,齐郁杨换上干净的校服,如约去了苏科长家。
出乎意料的是,苏家住的居然是城区的独院。
正面三间房子,东西各有厢房,还有三间临街屋,院里种有石榴树、海棠树,鱼缸里养着金鱼,生机勃勃。
“这院子是我爸留下来的。现在我爸虽然过世了,但我妈不许分家,所以行里虽然分了房子,我们一家人还住在这儿。”苏科长介绍。
苏家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苏爱国和爱人在省城上班,苏爱国的女儿,也就是齐郁杨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售票员苏雅薇,住在东厢房。二儿子苏爱党,就是苏科长,和妻子明指导员、女儿苏雅芙住在西厢房。三儿子苏爱民一家人住临街屋。上房自然是苏母的。
苏雅芙十三岁,个子差不多和齐郁杨一样高,穿一身白色的丝质连衣裙,披肩长发又黑又亮,漂亮得像个小公主。
她好奇的打量着齐郁杨,“我爸我妈,还有我姐,说你很有学问,是不是真的?”
“It should be true。”齐郁杨谦虚。
苏雅芙眼眸中闪烁着快活的光芒,“你长得好看,声音又这么好听,除了校服略丑,没别的毛病啦。”
“我却和你不同。”齐郁杨微笑,“你处处合我心意。从你可爱的外表,到你率真的谈吐,到你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我理想中学生的样子。”
苏科长、明指导员笑得合不拢嘴。
苏雅芙快活的原地转圈,“天呢,这个老师我太喜欢了!”
临街屋的窗户开着,苏爱民和他妻子李立芬站在窗户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轻蔑的撇嘴,“这请的是家教,还是马屁精?”
齐郁杨被让到西厢房。
不久之后,房中传出优美的读书声和苏雅芙的叫好赞美声。
“大马屁精教小马屁精。”李立芬不快的关了窗户。
苏科长和明指导员又是削水果,又是倒茶,热情得不得了。
难得雅芙喜欢这个老师,不容易啊。
齐郁杨给苏雅芙上了两个小时的英语课。
上完课,苏科长切好水果,请齐郁杨吃。
苏雅芙拿牙签叉了块苹果给齐郁杨,“齐老师,我学的好不好?”
齐郁杨接过苹果,“你是我教过的女学生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苏雅芙笑靥如花。
苏科长高兴得直搓手。
他冲妻子招招手,两个人一起出去小声商量了几句。
再进来的时候,发觉苏雅芙挪了挪座位,坐到了齐郁杨身边。
齐郁杨专注认真的和苏雅芙说着话,“芙蓉,给人以特别美丽、特别娇嫩的感觉。有一种单晶质的石英岩叫粉晶,质地易脆,如果品相出色,晶体质感圆润、色泽明亮灵动,会被称为芙蓉晶或芙蓉石,说明它与芙蓉花一般娇嫩。”
苏雅芙陶醉的双手托腮,“原来我的名字这么美,这么好。”
苏科长和明指导员更高兴了。
夫妻俩和齐郁杨说了,以后每周日上两小时英语课,一小时十块钱。
现在县城的家教以一小时五块六块居多,不过英语家教不好请,难得,所以一小时十块也不算贵。
齐郁杨之前在村里教孙俊,一天的报酬是三块钱。现在到县城教苏雅芙英语,就成一小时十块钱了。
不得不说,城乡差别还是很大的。
齐郁杨也知道县城英语人才少,这个价格比较公道,欣然同意。
这年头也不流行签合同,有了口头协议,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九零年代,与狼共舞(五)

苏科长和明指导员要留齐郁杨吃了晚饭再走,齐郁杨客气的推辞了,坐公交车回了学校。
回寝室之后,大家问起来,齐郁杨只说家教的事成了,没说具体多少钱。
九零年代中期物价还很低,当然工资也普遍低,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二三百、三四百。县一中的学生,家境比较好的学生一周花十几块钱,像谷艳春这样家里困难的,一周五块钱就够吃饭了。齐郁杨才上高一就找着了一小时挣十块钱的高薪家教工作,不适合广而告之。
齐郁杨没细说,寝室的人也就没细问。
只有谷艳春很关切的私下打听,“一小时给多少钱啊?”
齐郁杨笑,“一个月结一回,到时候看吧。”
谷艳春明白了,“没说清楚啊?这也没啥,那家人还让你往寝室带肉菜呢,肯定不小气,不会少给你的。”
说着话,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不好吃,但价钱还算便宜,今天晚上的菜是炒绿豆芽和家常豆腐,都是两毛钱一份。齐郁杨要了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份炒绿豆芽,坐下来之后发现谷艳春只打了稀饭和馒头,没打菜。
谷艳春脸有点红,含混的解释,“今天没胃口,不想吃东西。”
齐郁杨说:“我今天也没啥胃口。来,老大帮个忙,发扬咱们寝室互助互爱的优良传统,帮我把这些消灭了。”拨了一半绿豆芽到谷艳春饭盒里。
“哟,真节省,两个人吃一份菜。”旁边有两个不认识的女生走过,窃窃私语。
虽说是“窃窃私语”,但音量并不小,足以让齐郁杨和谷艳春听到了。
谷艳春涨红了脸,浑身哆嗦,怒目瞪着那两个女生,看样子是要吵架。
齐郁杨挺理解谷艳春这种反应的。十几岁的年龄就是这么敏感,最在意别人看不看得起,最在意别人的目光。
年龄再大点儿就知道了,不相干的人怎么看待你,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