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扭头,“我不饿。倒是姑姑,怎么来了北京,吃的好穿的好,您反而更加瘦了?”

诺敏低头苦笑,“行动都是方寸之地,哪里比得上草原辽阔,能够纵马扬鞭。”低头看一眼菊花,咯咯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好了,看完就回去吧,告诉你姑祖母,我很好,过两天就去看她老人家。这里都是药味儿,别熏着你了。”

菊花想了想,趴在诺敏耳边细声细气说道:“我听姑祖母说,要在坤宁宫设祭祀,诺敏姑姑你病好了就去看看,说不定,长生天见你虔诚,有求必应、心想事成了呢!”

诺敏呵呵笑了,叫来苏麻拉姑,“好了,带菊格格回去吧。仔细过了病气。”菊花还说要见见多尔衮家大格格,诺敏直接冷笑拒绝,“不过就是个朝鲜奴婢生的,哪里比得上咱们菊格格尊贵?改日让她去见你才是。”

菊花抿嘴,诺敏姑姑这性子,还真跟自己那时候像了个十成十。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诺敏姑姑,你怎么就没我想的开呢?

劝慰几句,有心撺掇诺敏大斗多尔衮,扭头看见苏麻拉姑就在身后站着,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嘱咐诺敏好生静养,这才带着苏麻拉姑出了正殿。

等菊花与苏麻拉姑走了,屋里安静下来,诺敏抚着胸口冷笑,“有求必应?心想事成?宽心静养?但凡多尔衮与布木布泰少眉来眼去一回,我这病就好了一半了。”

哲哲交待郎球回去,与礼部商议坤宁祭祀之事。没过几日,便定下将坤宁宫西暖阁设为祭祀之所。

菊花听了,笑笑不说话。本来坤宁宫就不是什么吉利地方,每天再杀一头猪,大清早的,杀猪声嗷嗷叫,吵的人没法儿睡。怪不得,后世历代皇后都不愿意住坤宁宫呢。

第一次祭祀,选的十二月腊八吉日。哲哲亲率内外命妇参加。诺敏也带着睿亲王府大小福晋陪着。祭祀完了,众位福晋跟随两宫太后到慈宁宫说话。

菊花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坐在哲哲身边。就有那好溜须之人夸赞,“都说侄女似家姑。菊格格模样,跟皇太后还真是像呢。长大后,一定又是一位蒙古美人。”

布木布泰笑笑,哲哲倒是很高兴,“美不美的倒在其次,关键,是这孩子性子好,整日乐呵呵的,哀家看着,心里也松快些。”

等外命妇们散的差不多了,哲哲留下诺敏,柔声问:“病可好了?前几日给你送去的药材,可要记得用。”

诺敏低头苦笑,“多谢姑姑。我这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病根在心里,心病不除,再好的药,也是没用的。”

“这是什么话!有病就得治。什么心病不心病的,就是你没事儿爱多想。若论心病,我不比你操心的还多?你呀,合该跟乌达布拉其其格学学,看看这孩子,天塌了都跟没事儿似的。”哲哲恨铁不成钢,拿个孩子作比较。

菊花低头撇嘴,我要心不宽,早就憋死在永寿宫了。

诺敏低头,一反平日刚硬性子,也不顶嘴,软塌塌地回话,“是,姑姑教训的对。我以后,一定宽心。”

哲哲叹气,有些话,当着布木布泰的面,也不好多说,只得拉着诺敏的手,柔声劝慰,“回去歇着吧。没事儿多带大格格来宫里坐坐。布木布泰每天都要照顾皇上,忙的很。你来了,我也能有个人陪着。”

诺敏答应下来,扶着丫鬟站起来,对两宫太后行礼告退。

哲哲等她走了,才扭头看一眼布木布泰,生气道:“这个多尔衮,怎么老住在乾清宫,也不说回王府了!也不看看,乾清宫是他能住的吗?”

布木布泰低头不语。哲哲自己觉得没意思,幽幽叹气,拉过布木布泰的手,“孩子是咱的根,你可要护好福临,教他成为一代明君。多尔衮还说他年纪小,不急着读书。你可别听他的,该启蒙就启蒙,正是学习的好时候,千万别给耽误了。”

布木布泰点头,“是,姑姑。”

菊花冷眼瞧着,知道此间插不上话,瞧瞧溜出来,跑到慈宁门外,赶上诺敏,趁她未上车前,拉住袖子,“诺敏姑姑,我有话跟你说。”

诺敏红着眼睛回头,勉强笑笑,“是菊儿啊,什么话,说吧。”

菊花摇头,“诺敏姑姑是悄悄话,你低头,我悄悄告诉你。”

诺敏只当孩子年幼,笑着弯腰,把耳朵凑到菊花耳旁,“说吧,什么悄悄话呀?”

只听耳边奶声奶气,“姑姑,多尔衮不喜欢你,你为什么非要让他喜欢呢。休了他,另外找个喜欢你的男人不就行了?咱们蒙古女子,又不讲究汉家那些个守节之类的。可别学汉家女子,弄个看不见的裹脚布,生生把自己给勒死。”

诺敏睁大眼睛,蹲下来认真看看菊花,小声问道:“乌达布拉其其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菊花后退一步,“我,我说,让你休了睿亲王,再找个丈夫。”诺敏姑姑怎么了?

诺敏看菊花露出害怕样子,登时揉揉脸颊,对菊花笑笑,“这样的话,姑姑还是第一次听到。菊儿,记住,你可不能对外人说。不然,人家会笑话你的。”

菊花呆呆点头,“我是不想诺敏姑姑你过的那么辛苦。其他人又不像姑父那么好色,我才不会说呢。”

诺敏笑笑,拉菊花到怀里,给她顺顺耳边碎发,取下头上一只凤凰簪子,别到菊花头上。菊花举手要摘下来,“姑姑,这簪子是你的,你戴最好看。我还小,用不着。”

诺敏按住菊花的手,“谁说的?我们菊花戴什么都好看。你呀,才是咱们科尔沁飞出的金凤凰,你不戴谁戴?”布木布泰,撺掇你家侄女来劝我休了多尔衮,然后你就能跟多尔衮在一起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个休王爷的,给将来菊花休皇帝做做铺垫!
王妃休夫
第六章王妃休夫
诺敏冷笑,好,我成全你们!

诺敏告别菊花,回到睿亲王府。破天荒地请来汉臣范文程之妻。范夫人刚从慈宁宫回到家中,衣服还没换好,就听说睿亲王福晋有请。心下迟疑,“睿亲王福晋?博尔济吉特家的?她不是从来不喜跟汉人来往吗?”

看看下人递来的帖子,确实是睿亲王府无疑。略微点头,“原帖奉回。我换下衣服,即刻就去。”看着下人出去回话,范夫人垂眸想了想,换了身出门衣服,交待下人,老爷回来如何回话。带着一个丫鬟,坐车赶往睿亲王府。

马车刚到府门前,就有人开了中门迎接。范夫人吓了一跳,不敢走中门,执意要走旁边角门。还是诺敏在正殿听见,亲自迎出来,挽着范夫人的手,一同进去,这才算罢。饶是如此,范夫人还战战兢兢,只肯走在道旁,不敢学诺敏一般,大大方方走正中甬道。

诺敏知道汉臣难免多虑,也不勉强,请范夫人到正殿安坐,寒暄几句,上了好茶,看着范夫人抿了两口,叫身边人带范家丫鬟下去吃果子,这才开门见山,“我今日请夫人来,是想问问女子休夫,可有什么章程。”

范夫人手里茶盅碰地一声落在桌上,张张嘴笑笑,“女、女子休夫?福晋您说的是,女子休夫,是吗?”

诺敏笑的大方,“正是。夫人出身书香门第,熟知律法纲文,敢问夫人,若是丈夫在外花心,做正妻的不想跟丈夫过了,可要如何呢?”

范夫人摸摸袖子,睿亲王好色,竟然到了嫡福晋不得不闹到休夫地步吗?想了想,对着诺敏笑笑,“女子休夫,倒是少见。妾身听说过和离的,只怕与休夫不同。倒是男子,不喜妻妾,有七出之条。”

诺敏冷笑,“七出?哪七出之条?”

范夫人支支吾吾,“福晋,这——女子休夫,也用不上啊。”

诺敏接着冷笑,“休妻或是休夫,不过是看谁先开的口,最后谁分财产多。所谓七出,不过是个借口,只要能不跟他过,所谓的面子,哪有里子重要?请夫人说来。今日之事,不过是你我闲聊,左右没有外人,闺房来往,爷们儿怎么会知道呢?夫人但说无妨。”

范夫人见诺敏这么说,只得低头慢慢说道:“七出之条,其一,不顺父母。”

“切,多尔衮父母早死了。我都没见过。下一条。”

范夫人脸绿了,慢慢说道,“其二,无子。”

“无子?”诺敏捏着指头套想了想,“这个也就罢了。先留着候选吧。接着往下说。”

“其三,淫;其四,妒;”范夫人说到这里,暗想,睿亲王福晋该不会给自己按个嫉妒的罪名吧?哪知诺敏根本不搭话茬,“还有呢?”

“其五,有恶疾;其六,口多言;其七,盗窃。”

“呵呵,我当什么呢,原来就这个。”诺敏摆摆手帕,“有劳夫人了。”对外喊,“来人呐,取上好绫罗,上回王爷从明皇宫抢来的那堆,挑好的送夫人。”

范夫人迷迷糊糊跟着王府婆子出了府门,等到上车了,才醒悟过来。一拍手,哎哟老爷,可是不好了。咱把摄政王得罪狠了。

多尔衮连日不回家,自然不知道诺敏接连几日叫来府中大小福晋,威逼利诱,商量休夫之事。

三日之后,诺敏进宫,哪也不去,直奔乾清宫,把一堆纸往多尔衮面前一扔,“姑奶奶不伺候了,爱娶太后娶太后,要我低头对个小妾行礼,做梦!”扭头拧着腰径自出去。

到了门外,恰好碰见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联袂而来。诺敏自从嫁给多尔衮,与多尔衮兄弟关系颇好,见他二人,悲从中来,顺手掐一把胳膊,抽抽搭搭叫一声,“十二哥,十五弟,我们姐妹的命好苦啊!”说完,不理会二人劝慰,以帕掩面,抽抽搭搭,软着腰肢,扶着侍女,一步一步,哭哭啼啼朝慈宁宫去了。

阿济格、多铎奇怪,不好追着诺敏,只得进乾清宫,问多尔衮何事。

多尔衮脸色红白不定,轰走伺候奴才们,咬着牙对二人说道:“她把自己休了。”

“啊?”多铎自幼跟诺敏关系极好,听了这话,十分不解,“十四嫂她——这,她傻了?”

阿济格则大咧咧说道,“那也没什么。十四弟你不是早就想娶太后么?正好,空出嫡福晋位置,免得她姐妹二人打架。大不了,多给诺敏一些金银,叫她后半辈子安生度日便是。”

多尔衮听了这般混账话,啪的一摔,把一堆纸扔到阿济格脸上,“自己看。”

多铎拉开阿济格,兄弟俩一同细看,“嗬,弟弟,弟妹够猛的呀!她休自己之前,是不是把睿亲王府里有名号的妻妾都给休了?我瞧瞧啊,佟佳氏,尚书孟噶图之女;扎尔莽博尔济吉特氏,根杜尔台吉之女;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拉布希西台吉之女。以上这是妻。还有啊,察哈尔公齐特氏,布延图台吉之女;博尔济吉特氏,杜思噶尔卓农台吉之女;济尔莫特氏,帮图武之女。这些都是妾。”阿济格抬头,“这么多啊?你府里还有暖床的没?”

多铎在一旁凑趣,“那不还有东莪格格之母李氏没走了呢。”

“也是,休她们用的都是无子。对啊,李氏生孩子了,呵呵。”

多尔衮瞧这一兄一弟说的高兴,咬牙喝道:“别说了。咱爷们儿,只有咱不要女人,哪有女人不要咱。就诺敏那脾气,敢做出这样事来,定然是安排好了。整个八旗都知道,过几天,科尔沁部也就知道了。”

多铎低头忍笑,阿济格则是直接笑喷了,拍着大腿趴到椅背上直晃荡,“哎哟,不行,我肚子疼,多铎你给我揉揉。”

多尔衮看着这兄弟俩眼睁睁看笑话,强压下火气,叫来何洛会,“福晋到哪儿去了?”

何洛会低头,“回主子,福晋哭着往慈宁宫东暖阁去了。”

“慈宁宫?”多尔衮按按手上扳指,“去找八嫂告状了?”八嫂知道,布木布泰也就知道了吧?

想到这里,多尔衮心中反而不气了。安定坐稳,叫兄弟俩别笑,仔细商量攻打江山事宜不提。

慈宁宫东暖阁内,诺敏扑在哲哲怀里,哭地肝肠寸断,“姑姑啊,我们这些姐妹,一朝被休,娘家又离的远,在京城里,除了您老人家,再也没个依靠了。”身后,多尔衮几位妻妾老老实实跪着,嘤嘤陪着诺敏哭泣。

哲哲摸着诺敏脖颈,“你呀,怎么糊涂成这样。”

诺敏哇哇大哭,“我也没法子,生不出孩子,总不能让王爷绝后吧?姑姑,我们心里的苦,比那黄河都多。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的亲姑姑啊!”一面大哭,一面给身后人打手势。后头几位福晋庶福晋看了,赶紧陪哭不迭。

哲哲给这些人哭烦了,叹气问:“罢了,这件事先这样吧。多尔衮那边,我去说。断不能叫他委屈了你们。”

诺敏抹泪抬头,“我们都是被休之人。妹妹们还年轻,还能再嫁人。我都安排好了,叫她们先回蒙八旗。我娘家兄弟照顾。只是姑姑,我是嫡福晋,若是刚被休就嫁人,只怕王爷面子上过不去。回娘家又怕嫂子、弟妹嫌弃。求姑姑,暂时收留几日吧?呜呜呜~~~”

哲哲扶额,这孩子,不会早就安排好了吧?

没办法,这事儿多尔衮不来,哲哲也不好决断。叫来宝音,吩咐下去,“把慈宁宫后院收拾出来,请几位福晋、庶福晋暂且安置。”

宝音应声退下。不一会儿,收拾干净,请诺敏等人去歇息。诺敏抹着泪,抽抽搭搭,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看的哲哲心里直冒火,“快去,凡事有姑姑做主。”

诺敏这才加快脚步,带着人走了。

哲哲扶额,“这孩子,事关满蒙和睦,说离就离了?”

菊花躲在屏风后头,连连感慨,“诺敏姑姑,你厉害!”

到底是第一代入关满蒙女子,诺敏性情,果断刚毅。当天下午,就有佟佳氏等人娘家来接人。几位蒙古博尔济吉特福晋,也都有蒙古八旗亲戚接走。哲哲还要留人,诺敏叉腰宣告,此事由她一人承担。不等多尔衮忙完占房圈地之事,睿亲王府九位妻妾,就在诺敏一力促成之下,改嫁了七位。佟佳氏出身汉族,没有随意改嫁的规矩。饶是如此,诺敏还天天找蒙古八旗到佟家说亲。最后,多尔衮恼了,学他哥哥皇太极,亲自给佟佳氏选了门亲事,逼着孟噶图把女儿嫁出去。等到佟佳氏哭哭啼啼坐上轿子,任命改嫁。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诺敏安心在慈宁宫后寝殿住下,成天陪伴在哲哲身边,有事没事刺布木布泰两句。哲哲看不下去了,劝她收敛收敛。诺敏就哭天抹泪地,说自己是被休的人,如何如何命苦。弄地哲哲见她来到东暖阁,都赶紧催布木布泰离开,省的二人见面又闹起来。

因为摄政王闹离婚,整个京城都没过好年。好容易菊花出面,才算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范夫人被吓坏咯
占房圈地
第七章占房圈地
菊花使出浑身解数,说服诺敏,一同回科尔沁一同给祖父拜年。蒙古骑兵一路护送,带了满当当几车御赐礼物,连同诺敏嫁妆、家当,一同装车。菊花乐呵呵地,摇着帕子出了四九城。

诺敏最后瞪布木布泰一眼,心不甘情不愿上车离开。皇宫这才一团和气起来。皇太极死了不到二十七个月,小皇帝要守孝,本来皇宫不该张灯结彩。奈何如今主事的人是多尔衮,他才不管什么给哥哥守孝的规矩,高高兴兴大笔一挥,贴对联换新衣,挂上红灯笼,敲锣打鼓,热热闹闹扭着秧歌过新年。

四九城热热闹闹,京郊却是天寒地冻,哀鸿遍野。诺敏掀开窗帘,看一眼外面景象,大吃一惊,“京城不是繁华之所?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无家可归?”

菊花从另外一边车窗看了,轻轻放下窗帘,“那是叔父摄政王占房圈地给闹的。外头那些睡在荒郊的,都是汉人老百姓。原来住在京城,因为叔父摄政王要在京城内环搞房地产开发,不得已,迁到郊区荒凉之地。”

听说是多尔衮定下来的政策,把人家汉人从京城赶出去,空下来的屋子赏给八旗军民居住,诺敏纵然心有怜悯,奈何满蒙八旗利益终究还是占了上风。放下窗帘,双手合十,“愿长生天保佑这些可怜人,挨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吧。”

菊花看诺敏一眼,没有说话。车辆在彪悍的蒙古骑兵护送下,安全穿过流民区,冒着飞雪,驶往科尔沁草原。

诺敏与菊花可以事不关己地看着汉人百姓冻死郊外,布木布泰心里可就没那么轻松。坐在乾清宫,一坐就是三个时辰,滴水未进,苦劝多尔衮,留一部分房屋给京城原住汉民。

开始多尔衮还高兴布木布泰来看他。听明来意,一张脸顿时耷拉下来,“一见面,你不问我吃饭了吗?喝水了吗?大腊月的,外头下着雪,你不问我冷还是不冷?这些日子诺敏把偌大个王府都给搬空,也没见你来问过一句。怎么平白无故,为那些汉人说话。”

布木布泰摇头笑笑,坐到多尔衮身后,伸出手来搓热,给他捶背,“你呀,王府搬空了,也不过是你整个身家就牛之一毛,还用得着我问?再说,乾清宫金碧辉煌,什么东西没有?谁敢饿着我们摄政王,冻着我们摄政王?摄政王心怀天下,就别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了。”

几句话下来,多尔衮听在耳里,舒坦在心里,“这话说的不错。布木布泰,你只管住在后宫享清福。不出三年,我把江山都打下来,与你共享!”

布木布泰垂眸笑笑,“别说把中原、江南,连同云南、西藏都打下来,就算咱们疆土扩张到了阿拉伯,人都被你冻死、饿死在郊外了,光秃秃就剩咱们八旗几万人马,种地的也没有,织布的也没有。上山打个猎,还得提防被猎物给吃了。你说,共享这样的江山,又有什么意思?”

多尔衮皱眉,“我知道你是求情来了。若说别的,我让着你,改了就改了。只是这占房圈地,乃是为了八旗在京都站稳脚跟,更是为了朝廷安稳,断然不能听你的。”

布木布泰软语求了半天,多尔衮都不曾松口。口干舌燥之际,流泪说道:“你当我这么辛苦是为了我?我一个女人,好好的躲在后院,享清福有什么不好?何苦一心为你着想?我不是怕么。怕你留下千古骂名,更怕日后别人为此反戈倒算于你。你都三十多岁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日后你去了,得罪了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叫我一个人,纵然有天大本事,如何护她周全?我真是疯了,圈地之后,百姓流离失所关我何事?京畿重地动荡不安与我何干?你累死累活安抚了八旗,安抚不了百姓,那是你活该。反正我就是一妇人,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老老实实窝在后院得了。操什么心,我受什么累!”絮絮叨叨说完,坐在一旁哭起来。

多尔衮一看,布木布泰哭的着实伤心,不由软了。搂布木布泰在怀里,小心安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不是没说你不对么?只是,这圈地布告都下来了,总不能,说改就改。让八旗军民、蒙古官员们,说咱们言而无信,反倒不好。你说呢?”

布木布泰抬头,“那你也不能明知此事动摇京畿安定,坐视不管呐。”

“我不是说了么,没地的老百姓,就到八旗圈好的庄子里租地种。反正八旗子弟不会种地,圈了也是荒着。”

布木布泰听了这话,气的头晕,靠在多尔衮肩膀上掐他,“八旗子弟是百姓,汉人就不是百姓?这天底下,满人加上蒙人能有多少?将来南北一统,还是汉人多。国家赋税、朝廷人才,都要倚仗汉人。你不说施行仁政,先把汉人得罪了。传出去□名头,可是叫南边儿汉人可着劲儿抗拒不从?你呀,该想个法子,好好安置京郊百姓才是。”

多尔衮捉住布木布泰的手,揽在怀里把玩,逗她说:“那——要不,咱不圈地了,我这就发布告,把那些汉人都接回来?”

布木布泰气极反笑,“罢了。都是为了首都建设,咱们搞房地产开发,难免京中百姓要往京郊迁移。你想个法子,叫他们挨过这个寒冬吧。”

多尔衮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抱布木布泰坐在腿上,两人头对头融融说话,“就知道你对我好。舍不得我为难。”

布木布泰啐多尔衮一口,“呸,回家抱你闺女她娘去,别摸来摸去的,作死了你!”一双手挣扎着,就去拍多尔衮。

多尔衮乐呵呵凑过去,伸着亮晶晶脑门任她拍,“谁是我闺女她娘?我就等你给我生个小闺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