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骆看着乔英伦,以为她睡着了。她睁开眼睛,低声说:“66号。”

  车在一个小院的门前停下。方骆打开车门,她从车里钻出来,也顾不得什么礼貌,摇摇摆摆地走进小院。方骆跟上去,看见她打开小楼拐角处的一扇门,然后又关上了。

  屋内的灯亮了,方骆站在离窗户几米远的地方,他既不敢敲门进去,也不敢走,透过那扇窗户,似乎看见她的身影在晃动。

  她走进洗手间。他隐约听见她呕吐的声音。

  他站在院中,抽出一根香烟,点上。

  有一个男人走进院子,看见方骆,吓了一跳,问:“谁?”

  方骆指了指窗户:“回家。”

  男人仔细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从西角的楼梯上了楼。

  方骆看着手表,心想,如果一刻钟后还不见她有动静,他就给她打电话。

  吐得空空荡荡的乔英伦倒在床上,陷入了迷糊之中,她发着高烧,在昏迷中还有一点意识,方骆,她想,他大概已经走了。

  方骆站在泡桐树下,他看看手表,时间到了。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从手机里调出乔英伦的电话,拔了号码。

  屋内传出响亮的电话声,即使他站在院子里,也能听见。他看了一眼整幢小楼,基本上没有人家亮着灯。他发现二楼有个人影闪了一下,估计是刚才的那个男人。

  电话没有人接。

  方骆继续拔,一次,两次,电话声反复响起。

  他走到门边,看了看,似乎没有门铃。他轻轻拍了两下防盗门,门哗哗地响,他低声唤道:“乔英伦,乔英伦。”乔英伦没有回答。

  他用力地拍门,门晃动着撞击门框,发出很大的响声。他看见二楼过道的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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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第三章(4) 崔曼莉
“干什么?”好像是那个男人,站在二楼上喊。

  “乔英伦病了。”他转过头,朝上喊:“有办法打开门吗?”

  又有一两家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两三个人。

  那个男人从楼上下来,狐疑地看着方骆:“你是她什么人?”

  “男朋友。”

  “她怎么了?”

  “病了。”

  那个男人走上前,用力地拍了两下门:“英伦,在家吗?”

  旁边有人说:“打112吧,或者打110。”

  “先把门撬开。”

  “是啊,先看看怎么样了。”

  陆续有人走出来,小楼上下一片光亮,方骆给院中的几个男人递烟,他们开始有些奇怪地打量他,接了烟后态度明显温和了。

  110的警察到了,车进入小街的笛声惊动了更多的人。几个警察用器械撬防盗门,防盗门很普通,是用方管焊成的。不一会儿,警察把锁打开了。方骆快速走进去。

  乔英伦和衣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他冲到外间,找出一条毛巾,在水笼头下冲了冲,拧干水,放在她的头上。

  救护车也到了,两个医生走进来,其中一个嗅着鼻子。他们开始给乔英伦做检查。方骆在一边看着,他想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他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给她打电话,他迅速在心里做着准备,如果住院怎么办?如果有危险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嗅着鼻子的医生问他:“今天晚上她喝酒了?”

  方骆看着他点点头,问:“怎么了?”

  医生说:“没事,可能是酒精中毒。”

  方骆问:“喝两杯啤酒也会这样吗?”

  医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她不能喝酒吗?”

  “不太清楚。”

  “哦。”医生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另一个医生对他说:“能抱上车吗?”

  “当然。”方骆说。

  两个医生朝门外走,把邻居们挡在门外的警察问:“怎么回事?”

  “乙醇中毒,”医生说:“就是喝醉了。”

  警察摇摇头。邻居们发出嗡嗡声,像在说:原来是这样。

  方骆把乔英伦抱起来,她散发出一股酒气,还有其它说不清楚的味道。

  他走出去,警察把一张名片塞进他的口袋里,嘱咐他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后到派出所来领新配的钥匙。

  他抱着她,她轻微地哼了一声。他感觉到她很痛苦,把她朝上托了托,想让她舒服一些。

  车箱里比较闷热,他没有把她放在担架上,他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她的两只脚垂在车箱的地上。

  天亮的时候,乔英伦醒了,她睁开眼睛,阳光已经照进病房,其他病人都安静地躺着,到处是白色的床单。方骆站在床前,看着她笑。

  “你醒了?”他问。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然后笑了笑。她记不起昨天晚上的事了,手上插着输液的管子。她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站着也是满不在乎的。她觉得虚弱,脸上的皮肤干干的,头发散乱。她躲着他的目光,抿了抿嘴唇,希望它们滋润一些。他一直盯着她,站在她的床头,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他想笑,并且有吻她的欲望。

  这时一个医生走进来,挨着病床查问。医生翻了翻她的病历,询问了几句就走了。

  方骆俯下身,对着她的脸蛋,他说小乔,你酒精过敏还敢喝酒?他嘿了一声,有点儿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牛。

  她想解释说我以为喝两杯啤酒不会有事,但是他离她太近了,他的关怀离她太近了,她觉得心里一热,什么话也没说,赶紧把头偏到了旁边。

  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头埋在床边打瞌睡。乔英伦注意到她的床边也有一张凳子,大概昨天晚上他就坐在上面。

  她转过头去看他,他站在门边和医生说话,他连这样站着的时候,也是满不在乎的。

  她想笑,心里却有点酸酸的。上一次有人守在床边是什么时候,八岁,还是九岁?总之,从那以后,她就自己面对这样的床位,乔家的大人再也不守在她的身边了。

  下午三点,最后一瓶药输完了,方骆办完手续,扶着她离开了医院。

  他们坐在出租车里,她用手梳理着头发,他看着她,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她的膝盖上:“别动。”

  他逗她,接着笑起来。她嗔怪地看他一眼,继续把辫子扎好。

  她已经无所谓脸色的好坏,反正他都看了一天。头发扎起来让她感觉舒服,阳光强烈,这是她喜欢的。

  方骆的手机响了,是张立打来的,他问方骆在哪儿?方骆说在车上,他问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方骆说喝醉了,被送进了医院。张立问谁进了医院,方骆笑着看了看乔英伦,乔英伦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说一个老大爷。

  张立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挂吧挂吧,方便的时候再联系。

  方骆从口袋里摸出名片看着,对乔英伦说:“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到派出所。”

  “干什么?”

  “拿钥匙。”

  “拿什么钥匙?”

  “你家的。”

  “对了,”她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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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第三章(5) 崔曼莉
“撬门。”

  “那门呢?”

  “交给警察叔叔了。”

  她笑了,他也笑了,问:“你笑什么?”

  “笑你。”

  “我可笑吗?”

  “可笑。”

  他突然搂住她,在她耳边说:“我爱你,小乔。”

  她的脸一下红了,在他怀里不知如何回答。

  他快活地说:“你的脸色真好看。”

  她好奇地打量他,他做出一副给她看的样子。她笑着,心想这人可真是的,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守护着我,又满不在乎的,连说我爱你,也都满不在乎的。

  小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人。他让她站在泡桐树的下面,然后到昨晚认识的邻居家借了一把椅子,嘱咐她好好休息,他去拿钥匙。

  好好休息,休息就休息,休息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乔英伦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她不渴也不饿,嘴巴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傍晚的太阳还挺热,但对她来说,这温度刚好。

  有一个邻居走进来,看见她,笑着问她好些了没有,她说好多了,邻居又问:“男朋友呢?”

  “去拿钥匙了。”

  “哦,好好。”邻居说。看得出,邻居觉得她的男朋友不错。

  方骆拎着一包东西走进院子,两个人相视一笑。他满头大汗,她想问他去哪儿了,这么久?但又没问。

  方骆把包朝她晃了晃,笑着说:“我把菜买回来了。”

  他用新配的钥匙打开门,她站在一边,感觉他更像这家的主人。他放下菜,走进里屋,把床理了理,要她躺下。他把菜拿进来,一样一样地给她汇报,问她想吃什么,是鱼还是肉?是西红柿汤还是青菜汤?她靠在床上,抿着嘴笑,他说一样就笑一下,说两样就笑两下。

  他看着她,突然把头低下来,靠近她的脸,盯住她的嘴唇,她把头转到一边,他咬着牙,轻轻地说:“躲我。”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自我调整了一下,问她到底想吃什么,她说随便,什么都行,他说好吧,那就交给我了。她想告诉他厨房有什么,但是她没有说,她舒舒服服地靠在床上,她想他肯定可以的。

  她听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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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第四章(1) 崔曼莉
这幢小楼,是我的曾祖父修建的,还在使用的门窗和地板证明了当年的奢华。

  据说所有的家具都是从英国订购的,由船运进上海,再从上海运往同城。整个小楼充满了他喜爱的情调。爷爷小时候跟着曾祖母,住在同山县,那里有田地和老宅。曾祖母死后,曾祖父把他带回小楼,直到他长到十九岁。那一年他去了英国,几年后,奶奶跟着他回到同城。奶奶是在英国出生长大的华裔,她对遥远的故土充满了向往,并按照她所理解的中国方式要求着自己。后来她死了,死得很凄惨,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乔家连掩埋尸体的权力都没有。除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方骆端了一张椅子放在床前,把做好的饭菜摆在上面:两碗稀饭,青笋炒肉片、蒸鸡蛋,还有一碗鲫鱼汤。

  乔英伦被他惊醒了,她的脸色红润,头发有些散乱,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他想俯下身吻她,却忍住了,把她身后的枕头垫高。

  他在床边坐下,用小勺盛了一勺稀饭递到她的嘴边,她笑着让开。方骆哈哈大笑,把碗递给了她。

  今天早晨乔英伦醒来的时候,看见方骆,她首先担心的是她的仪表,从小,她看见的父母都仪容整洁,在家里也不会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他们也以此要求她。但方骆并不在乎,她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病也好,不病也好,只要她是乔英伦,她就是美的。

  他自然的态度吸引着她,使她放松。

  方骆把碗筷收了,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边的椅子前,他坐下来跷着脚,舒服地和乔英伦说话。

  她笑着问:“你为什么这么轻佻?”

  “轻佻?”他吃惊地看着她。

  “是啊,神气活现的。”

  “我有吗?”

  “有。”

  他放声大笑,笑了很久:“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他盯住她:“你是第一个。”

  她的嘴唇微微翘起。

  “你知道吗?”他问。

  “什么?”

  他看着她的嘴唇:“听说接吻可以治感冒。”

  “我没有感冒。”

  “听说还可以治发烧?”

  “我没有发烧。”

  他慢慢地把头低下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躲我,”他说。

  他看着她的嘴唇,线条像画的,上唇略薄,微微翘起,下唇稍厚,既饱满又柔嫩。他看着,说:“长成这样儿?”

  她的脸朝他的怀里躲闪:“什么样儿?”

  他又把她的脸搬过来,正对着他,几乎贴着他:“让我吻的样儿。”然后,他就吻了下去,轻轻地、有力的,吻了下去。

  乔英伦觉得一股怜爱从他的嘴唇透了进来,透进她的嘴里,再从嘴透进她的身体,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回吻,她任他吻她,整个人都晕了起来,让她虚弱,让她难受。

  他突然放开了她,把头埋在床边的被单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乔英伦,说:“真难受。”

  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他又一次俯下去,吻她。

  他们的嘴唇轻轻碰在一起,这样相碰便让两个人晕了,他们保持着嘴唇的距离,相互触碰着,一点也不用力,有时轻轻地贴在一起,有时分开。

  他再一次将头埋在被单里。乔英伦看着他浓密的头发,把手抬起来,轻轻地插到那些黑发中,抚摩着,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是晕着。

  他一动不动,任她这样在他的头皮上摩挲,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她,他们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他艰难地吐出一口气:“不,不能这样接吻。”

  她看着他,虚弱地靠在床上,他心疼地说:“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夜幕不知道有没有降临,屋里被床头的灯光笼罩着。

  乔英伦睡了很久,她的脸朝着墙,身体侧卧,枕着方骆的胳膊。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背,搂着她,他们贴在一起,觉得又宁静又温馨,刚才的吻的确让他们不舒服,现在,他们舒服地躺在一起,彼此温暖,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乔英伦先醒还是方骆先醒,他们醒了,这样的拥抱让他们舒服。

  乔英伦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方骆听到她叹气就笑了,然后吻她圆润的肩膀,说:“你一点也不瘦。”

  “你喜欢胖的?”

  “我喜欢你。”

  他搂着她,让她转过身来,他仔细地看她:“嗯,气色好多了。”

  他又去吻她,刚刚碰到就放开了:“不行,还是太晕了。”

  她穿着贴身的内衣,靠着他的身体,曲线的一起一伏都可以被他感觉,她的乳房不大,但浑圆结实,腰顺着身体细了下去,然后臀部又丰满起来,大腿与小腿上的肌肤极其细腻,还有一双脚,在他帮她脱鞋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是一双又白又小的脚,足以让所有的男人为之感叹。

  他看着盖在被子里的乔英伦,虽然她还穿着内衣,但是他的感觉已经让他心潮激荡,他实在有些忍受不住,把头贴着乔英伦的耳朵,告诉她:“我想你。”

  ……

  乔英伦闭着眼睛,她一点都没想过他要和她做,后来也一直如此,无论他想什么,她都能事先感觉得到,就像这个时候,她理解他为什么脱去短裤,一点也不担心地躺在他怀里,她似乎知道他不会和她做,也许是舍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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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第四章(2) 崔曼莉
他对她说:“今天你需要休息。”

  他们躺在一起,他裸着,她穿着贴身的衣服,他因为太难受了,就去拉她的手,放在自己勃起的地方。

  他们一直悄悄地说话,谈论着过去,那些点点滴滴。

  方骆把自己和张立创业的趣事告诉乔英伦,她听得津津有味,她也把写作时的感受告诉他,也许他们认识的太快了,两个人都没有谈及其他,或者,他们不想谈,不想在这个时候扫兴。

  方骆说第一次看了她的小说就想见见她,乔英伦笑着问:“那个时候就爱上我了吗?”

  方骆好奇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他说:“没有,那个人太冷漠了,我不喜欢。”

  他转过身来吻她,说:“你不是那篇小说的作者,你是我的,你和它没有关系。

  过了一会儿,他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写呢?”

  “因为想这样写。”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想了想,笑着说:“写狗不如写老虎,老虎不是更漂亮吗?”

  她听了扑哧一声笑起来,淘气地说:“因为你不像老虎,所以只好写狗了。”

  “是吗?”他哈哈大笑:“我是狗,你就是母狗。”

  “谁是母狗?”

  “你!”

  “才不是呢!”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

  她开始以为他开玩笑,他也真的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手停不下来了。

  她试图阻止他,他挡开她的手,就像命令她一样,说:“我要看。”

  他从她的腰上揭开她的内衣,向上翻卷,她上腹部的肌肤暴露出来、戴着白色花边的胸罩暴露出来、她柔润的肩膀、她的颈窝,除了胸罩里的乳房,全部暴露了出来。

  他轻轻抬起她的身体,把内衣从她的头上脱下来,她的头发全部散开了,落在肩上。他把温热的内衣扔到旁边的椅子上,迫不及待地支撑起身体,看她,她平躺在他的身边,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

  他说:“我爱你。”

  “我爱你。”

  他想了想:“只爱你。”

  她笑了:“够爱你。”

  “最爱你。”

  “专爱你。”

  “我爱你。”他说。

  “我爱你。”她说。

  他把落在一旁的棉毯拉上来,盖在他们的身上。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他看着她,他们一起笑了起来,她问:“几点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五点半。”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凌晨五点半?”

  他笑着,吻了吻她的眼睛:“亲爱的,是凌晨五点半。”

  “我们说了那么长的时间?整整一夜?”

  “好像是的。”他说。

  他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她把手放在他的胃部,有些心疼地问:“饿了吗?”

  他一动不动,她的手放在那儿,像一个母亲,他忽然觉得被什么击中了,从头顶直冲下来,激得他浑身发抖。

  她对他的感受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她的身体里蕴含着母性,这是每个女人都有的。“女人味”给她的困惑她还没有消除,母性,那是更遥远的东西。

  他控制住自己,问:“你饿吗?”

  “还好。”

  “我做饭给你吃?”他兴趣盎然的:“想吃什么?”

  “你买的还有什么?”她笑着问。

  “还有一些肉和菜。”

  “我来吧。”

  “不用,”他站起来,她闭上眼睛,他赤身裸体地把棉毯给她盖好:“你生着病呢。”

  他看着自己勃起的样子哈哈笑着,问:“为什么你要生病呢?”然后,他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妈的。”

  她听见他穿上衣服,睁开眼睛,看着他往外走,他的身体修长挺拔,从背后看非常精神。碎花的窗帘垂着,感觉不到外面的光线。她抿嘴笑着,像一个妻子或者女儿,想起爷爷的话:“英伦,前面的路是黑的。”不由地笑出了声音。

  她坐起来,乘他在厨房忙碌,悄悄跳下床,打开衣橱,拿出一件睡衣,这是一件白色的真丝睡衣,上面绣着粉色的荷花,她飞快地把它穿上,照了照镜子。

  她有点吃惊,镜子里是一张绯红的脸,即使灯光昏暗,也不能掩藏这些红晕。她凑近了一些,发现不仅是脸,一双眼睛也晶晶亮着,闪着笑意。她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理着乱糟糟的头发,她觉得镜子里的女人漂亮的让她陌生,同时又让她有些惊慌与不安。

  方骆走进来,看见她的背景,白色的睡衣恰到好处地从肩膀垂到膝盖,露出小腿,她赤着脚站在地板上,脚踝纤细。她抬着胳膊,头朝一方,理着头发,从头顶一直理到肩膀处的发梢,她的动作很慢,显得漫不经心,以至于他看了很久,她都没有发现。

  他用想好的名字喊她:“小乔――”

  她吓了一跳,才在镜子里发现他。她转过身来,满脸都是幸福。他想问她在想什么,看见她笑着,把问题咽了回去,说:“吃饭了。”

  她朝前走了两步,被他拦住了,他吻她、拥抱她,她柔软地贴着他。他突然蹲下去,搂住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像抱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