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明显察觉小家伙情绪异动的左沉舟停下脚步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叶子聪僵着声音回道,他哪敢说是他本来想偷偷觅下那偷来的钱袋,结果不察被那可恶的家伙偷了回去,只能独自生闷气将委屈往肚子里吞,漂亮的小脸儿板得恨不能夹死苍蝇。
“别学你爹爹板脸了,难看。小小年纪就老板脸小心长大了一脸褶子。”左沉舟抬指抚平叶子聪皱着的眉轻笑。
“骗人,爹爹总板着脸,可是他脸上没有褶子,爹爹比左叔叔好看多了!”叶子聪虽然与左沉舟亲,但与他唯一的血亲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左叔叔真是白疼你了。”左沉舟语气颇酸,佯装生气地在叶子聪白净的俏脸上揉了下。
“左叔叔,子聪回去后爹爹会生气吗?”越往回走叶子聪心中越是忐忑。
“现在知道怕了?当时负气跑出去时怎么没想想后果?”左沉舟睨着叶子聪打趣。
叶子聪委屈地扁着嘴,将脸埋入左沉舟颈内不说话。
“别担心了,有左叔叔在,你爹爹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当真?”
“当真。”
一大一小走进一处面积颇大、很具威严的院落,左沉舟将叶子聪交给迎上来的婆子,嘱咐她带他下去梳洗,自己则向东边的书房走去。
没有敲门,对向他恭敬行礼的侍卫点了下头后直接掀帘走了进去。
书房内一身黑衣正坐在书案后翻看账本的人见到左沉舟,放下没看完的账本,身子慵懒不失贵气地向椅背慢慢靠去,眯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左沉舟沉声问道:“子聪可回来了?”
“回来了,由本护法出面焉会空手而归?”左沉舟对着与叶子聪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但明显大一号又冷许多的叶韬轻笑,叶韬虽是他的主子,但私底下两人就像朋友,可以随意说话,那些下属在叶韬面前无一不惧怕他的冷眼,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唯有他敢在叶韬面前开玩笑。
“回来了就好。”叶韬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喂,那可是你亲生儿子,怎么就不多关心关心?明明你才是亲爹,结果却是我更像子聪的父亲。”左沉舟对叶韬不甚关心的反应感到不满,没见过对儿子这么不上心的父亲。
叶韬俊眉微微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左沉舟不满的眼神注视下道:“若非被你宠坏了,子聪岂敢私自出走?如此不懂事给人添乱,罚他禁足十日,每餐的五肉三素一汤改成两肉一素一汤,每日书写一百遍‘子聪错了’,写不完不得睡觉。”
“你这惩罚未免太重了吧?他是孩子正长身体,你居然减了菜色,还有他才六岁,当他写字和你一般麻利吗?一百遍你让他怎么写得完。”左沉舟很生气,平时叶韬不怎么关心独生子就罢了,惩罚起来更是不遗余力。
叶韬抬了抬眼皮,黑眸不带丝毫温度地瞥向气急败坏的左沉舟,薄唇冰冷地吐出一句话:“谁是子聪的爹?”
左沉舟闻言立即泄气,关于叶子聪的事,叶韬永远比他有决定权,今日没赶上好时候,叶韬大概是情绪不佳,等他心情好时再帮子聪求情吧,不想气氛再冷淡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谈起正事:“王员外有意与我们合作,我没答应,只说会考虑。”
“嗯,王家资金上出了问题,急须拉人合伙,兴许别人会被蒙骗,我们可不上当。”叶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书案上轻敲着,嘴角扯出一抹讽笑。
“王员外是没了主意才用自己那据说貌若天仙的女儿当饵,还放出会给女婿一半王家财产当聘礼的话,真是可笑,王家都快成了空壳子,一半财产会有多少?对了,王员外命管家送来了选婿大会的请贴,你我都有份儿。”左沉舟说完伸手向袖口中掏去,结果却掏了个空,以为自己放错了袖口,掏向另外一个袖口依然什么都没找到。
“找什么?”叶韬望着恨不能将自己两个袖子都翻烂的左沉舟问。
“贴子没了!”左沉舟捏着空空的袖子拧眉沉思,片刻后突然睁大眼睛大声道,“是他!”
“丢了?”
“被偷了。”语毕,左沉舟迅速站起身一脸急切地对叶韬道,“我这就出去寻那小子。”
“有人能从你身上偷东西?”叶韬一向沉稳平淡的声音终于露出那么一点点疑惑,顿了下又问,“他为何要偷你的东西?”
左沉舟怕叶子聪的下场更可怜,没敢说实话,只说那人想参加选婿大会无奈没请贴于是只能偷了,扯了句谎后被叶韬那仿若能洞察人心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落荒而逃。
想参加选婿大会偷一个请贴就够了,偷两个做什么?左沉舟这谎扯得未免弱智了些,左沉舟离去后叶韬朗声道:“来人。”
“主上。”立在门外的侍卫快步走进来半跪在地。
“将狼星唤来。”狼星是一直暗中保护叶子聪的人,发生了什么事狼星肯定清楚。
“是。”侍卫离开后不一会儿便将一身暗色服装看起来没有丝毫存在感的狼星寻了来。
屋内只剩两人时,叶韬注视着单膝跪地的人吩咐道:“将子聪在外面发生的事叙述一遍。”
于是,随着狼星的叙述,叶韬终于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也猜到了左沉舟的贴子为何会被偷。
狼星报备完后,叶韬命令道:“你也出去帮左护法寻人。”
“是。”
叶韬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眯眼寻思,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他手下第一把交椅——左护法的东西,如此有胆又会偷的人不来会一会就未免太可惜了。
远处某一家小饭馆内,因怕左沉舟找上门重新贴上小八字胡带上粽色毡帽的郝光光不知怎的,吃着热气腾腾的炒面时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上身,没忍住张口便打了个极响的喷嚏…
登门做客
郝光光用几块糖骗了个刚从私塾下学回家的孩子给她念请贴上的字,她特地长了个心眼,怕这贴子很重要被人发现了她做的事影响不好,刚识得几个字在人情事故上又懂得不多的小孩子是最佳人选。
只是小孩子所知是少,确实不会引起什么麻烦,但贴子里个别字他们不认识,郝光光无奈,只得偷偷摸摸地将那些个不知念什么的字用笔圈出来,让小孩子将字照着单写出来,拿着这些字去问识字的大人,好一翻折腾才知道这请帖写的是什么。
请贴是王员外邀人参加选婿大会的凭证,据闻但凡有资格参与大会之人均是未有家世的青年才俊,样貌不能太丑,家境富裕是必须的,年龄又必须介于十九与三十之间,人品不求多高尚,但起码要过得去。
因条件定得过高,各地赶来碰运气的人因达不到要求一下子走了不少,少部分人没立刻回去,而是留下来看热闹。
请帖都写有名号,这两张请贴分别是给叶韬和左沉舟的,是以就算郝光光拿着它们也无法参加那劳神子的选婿大会。
能将贴子送至来自五福四海的各个青年才俊手中,对这些后选人王家上下必是下过一番功夫的,想投机取巧冒名顶替去碰运气肯定行不通。
想通其中关键,郝光光觉得这贴子实在没用得紧,拿着也是累赘,于是在路经某树林时,趁落脚的功夫将两个巴掌大小的贴子点火烤山鸡吃了。
郝光光从来不在一处停留过久,这次也一样,她骑着马打算离开此地,一路上总感觉有一伙人在暗中寻找着什么人,虽然那些人都做普通模样打扮,行为很隐蔽,可她还是发现了。
不知他们要找谁,根本没往是否找的人是她那可能性去想,郝光光大多时候还是相当有自知之名的,在她没甩开膀子做点什么之前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再说偷两张帖子算不上什么事,她老爹年轻时可是很多大家族和门派的宝物都偷过,相比起来,她偷的这两张破帖子不能吃也不能用,还没有厕纸有用呢。
就因觉得太不值一提,是以郝光光在觉得自己“易容”得非常成功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骑着马出了热闹的小镇来到没有多少人居住的小村庄上,刚下马想找户人家落脚讨点水喝,突然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男人拦住。
“这位壮士有何贵干?”郝光光莫名地看着一身暗色衣衫、模样普通到扔在人堆里就立刻找不着了的男人,仔细看了看再三确定自己没见过他,更没得罪过他,泛疑之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眨了眨眼没等对方开口恍然道,“莫非阁下是想问路?真是不巧,在下没去过几个地方,委实帮不上忙。”
狼星表情未变,平静且平凡的脸像是不懂情绪为何物的没有丝毫表情波动,看着郝光光淡声道:“主上有请,劳烦公子随鄙人走一趟。”
“谁要请我?你认错人了吧?”郝光光耸了耸肩,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什么主上。”
“未认错,阁下两日前曾在巷中与鄙教少主和左护法有过接触。”狼星淡淡地提醒郝光光。
“少主?左护法?是偷本少爷钱袋的那一大一小?!”郝光光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八字胡和并没有戴歪的毡帽。
狼星垂眸,以沉默当作默认。
“你怎么找来的?有那么容易认出来吗?”郝光光最为疑惑的就是这一点,她不只一次照过铜镜,粘上八字胡和戴了个恨不得将她半个头都遮住的大毡帽后模样变了不只一点半点,何况以防万一她又换回了以前那身旧衣服,没道理被认出来啊。
狼星没有开口,大概是郝光光求知的眼神太过浓烈,狼星被盯得实在别扭,抬手指了下郝光光身旁的白马。
“是这马泄露的行踪?”郝光光看了眼陪着她近一个月的爱马,难以置信地道,“问题怎么会出在马身上?莫非当时你就在暗中跟着那混…小娃娃,所以看过我骑过这匹马?”
狼星没有回答,以着他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说道:“劳烦公子随在下走一趟。”
“不去!”郝光光很生气,没想到她将自己从头到尾鼓捣了一通,恨不得连亲爹见了她都认不出来,结果却因为马露了馅,果真如老爹说的那样——她就是有点缺心眼儿。
这话从小到大被郝大郎当笑话似的说过无数次,每次她都不乐意听,总反驳说自己不仅不缺心眼儿还聪明得呱呱叫,她可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这么认为。
结果可好,此时的郝光光真有点怀疑自己其实真如郝大郎所说的那样不聪明了,居然愚蠢地认为只要模样变了就万事大吉,根本没想过马的事。
真要怪就怪这马长得有点特殊,一点都不大众化,它通身白毛,偏偏屁股处有一撮拳头大小的黑毛,当时郝光光买马时就是看中了它的与众不同,谁想就是因为这点无论她将自己怎么捣腾都没用,模样再怎么改变身形是不会变的,凭这两点有心人想寻她根本就是一寻一个准儿。
“鄙人不想动武。”
“谁管你!你家主上是哪棵葱?想见老子怎么不自己来?他儿子偷我钱袋的事还没跟他计较呢,还好意思要我去见他?你回去告诉他若想见我就八抬大轿来抬!毫无诚意的家伙,什么人呢这是,我呸,。”郝光光对那未曾谋面却明显在摆谱的“主上”直觉性厌恶,儿子都那么让人抓狂了,生他养他的老子能好得了哪去?不见!
因察觉到自己可能、大概真有点缺心眼的郝光光心情相当不好,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别想好听了。
“这可由不得你了!”主子被污辱,狼星眼中闪过不悦,身形瞬间前移,带着惩罚之意,铁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上了郝光光的肩膀。
“哎哟。”没能躲过的郝光光痛呼,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呲牙咧嘴地破口大骂,“不就偷了两张请帖吗?又没挖你祖坟没强/奸你老婆,至于下手这么狠吗?娘的,你家少主还偷了老子钱袋呢,老子是否也要这么回敬他才公平?!”
“带你回去见主上。”狼星稍稍放轻力道,另一只手抓住郝光光另外一只肩膀,脚尖一点,两人蹿至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一旁的白马上。
突然被从空中掉下来的两人骑上,正悠闲地低头吃草的马吓了一大跳,抗议地甩了甩马身,打个大响鼻强烈地表示不满。
“松开,王八蛋!”双臂被束缚住的郝光光破口大骂,挣扎几下没挣脱开大急,虽然她很少将自己当女人看,却不代表她能泰然自若地与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郝光光紧急之下自怀中摸出折扇,将扇柄用力向身后之人腰间最柔软的地方刺去。
狼星不便躲闪,只能空出一只手去抢扇子,结果对方是虚招,扇柄方向立变,划了一道圈向他另外一侧腰迹戳去,这次是实打实的,力道不小。
狼星重新用右手抓住郝光光的肩膀,换左手去迎击,挡过一招后手没有收回,弹指快速向郝光光的手腕弹去。
郝光光的手腕被弹中,又疼又麻的感觉瞬间袭来,闷哼一声迅速收回手,使了个泥鳅功将自因松开一只手而有所松泄的狼星手中滑出,挣脱了束缚片刻都不敢逗留,双手在马背上一撑身体立时弹了出去,喊了句“你给我等着”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狼星眼中闪过一抹讶异,没曾想郝光光身手不怎么样,轻功却很好,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不见踪影,回神立刻自身上取出教中独有的信号箭往空中一抛,跳下马飞速追去。
听到响声的郝光光回头往空中瞄了眼,咬牙骂道:“格老子的,居然敢通风报信儿,真是欺人太甚!”
郝光光逃得有点辛苦,没想到那个男人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结果追踪的本事到是极好,让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轻功在逃跑起来居然占不到多少优势,想停下来喘口气都不行。
出了镇子往行人多的集市逃去时,正飞奔着的郝光光陡然停住脚步,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袱都还在马身上挂着,此时她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子,衣物鞋帽都在包袱里。
郝光光跑不下去了,气得将毡帽取下狠狠扔在地上,抬脚就要踩上去发泄,眼看即将踩中时又顿住了,实在舍不得毁掉还没戴几次的帽子,不得以收回脚在行人像看疯子似的眼神中闷闷地拣起毡帽,拍掉上面的土重新戴回头上。
“郝光光啊郝光光,你还能再倒霉点吗?就偷了帖子而已,至于被人当犯人通缉吗!”郝光光烦躁得团团转,连前一刻口干想喝水的事都给气忘了,刚刚为了逃跑情况紧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包袱?
想取回包袱和马就得回去,可那人已经放了信号,那里必定设有埋伏,回去根本就是等于自投罗网,可若不回去她那起码值三十两银子的马和包袱就全没了!
对于她这个穷惯了的人来讲三十两银子可是相当庞大的财产,宁愿挨饿受冻吃点苦头都不能将这么多银子弃了!
挣扎了好一会儿,金钱和面子郝光光没犹豫多久便毫无保留地选择了前者,为了那过去足够她和老头子花用近十年的银子,苦着脸很没骨气地折回。
一路上郝光光不断地开解自己,只是两个帖子罢了,这还是对方先偷她的钱袋她小小回敬了下而已,那不知做什么的劳神子主上真要计较也是他们理亏在先,怨不得别人。
回到那个人迹稀少的小镇时已经过了酉时,镇上坎柴的和去远处集市采买的人陆续回来了。她的马还在,拴在树上正埋头吃着地上长的草,包袱也在它的脖子下挂着,两丈远处站着个男人,看清正望过来冲她挑眉的男人的脸郝光光就来火,此人正是那个被她偷了请帖之人。
“就这么着回来了?左某还以为须得费好一番功夫才能‘请’来阁下,结果却…请问阁下是太过自信呢还是天真过头?”左沉舟拿眼角瞄了瞄被拴着的白马,语气透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嘲弄。
“呸。”郝光光一脸鄙夷地瞪了眼左沉舟,对他嘲讽的语气极有意见,她有时是会犯傻,却非一直都傻,这次是她是为了“家当”甘愿自投罗网的。
白马看到主人回来,立刻停下吃草,欢快地打了记响鼻,摇着肥美的大屁股甩着尾巴凑上去,拿大脑袋用力拱着郝光光的腰与她亲热。
“猜到你会为了这马和行囊回来,只是…”左沉舟用手摸着下巴疑惑地将郝光光从头看到脚,双眼又在她脸上仔细看了一会儿后道,“据狼星所言,你是死活不愿与他走,还逃得不见踪影。现在却自己回来了莫不是想通了?既然如此先前又何必逃得那么拼命,简直添乱。”
“老子愿意逃就逃,愿回来就回来,你管得着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郝光光揉了揉爱马的头亲热完后解开马绳,跳上马背冷着脸催促道,“你家‘猪’上不是要见本少爷吗?还不滚到前面去带路!”
左沉舟闻言眼神骤然一冷,抬手阻止了隐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暗卫,没理会郝光光的挑衅,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头通体红毛的高头大马立刻从远处跑来在左沉舟身前停下。
利落地跃上马背,左沉舟冷淡地看了郝光光一眼道:“跟紧了,中途若不老实动歪心思,后果自负!”
暗中有人埋伏,这点郝光光很清楚,她没想过要逃,为了一件错不在己方的事像狗一样狼狈地四处逃跑做什么?这次她不但不逃跑,还要光明正大地上门去会会那个自大又讨人厌的“猪上”。
一路上没人再开口,对于丢失的请帖两人都心照不宣,抄近路骑快马赶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禀退一众候着的下属,左沉舟亲自带着郝光光去了议事厅。
叶韬听到下人禀报后便来到了正厅,坐在主座上微侧身在旁边的茶几上姿态优雅娴熟地泡着茶,左沉舟带着人进来时他仿佛不知道一样,依然沉浸在泡茶的乐趣之中。
“人带来了。”左沉舟交待完便去自己的专属位子上坐下,座位在叶韬左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屋内只有三个人,闲杂人等都支了出去。
总共就三个人,两个人都坐着,郝光光自是不会亏待自己傻站着,一点都不见外地走到左沉舟对面的那个位置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你、你居然坐右护法的位置?”左沉舟瞪着郝光光,被她没脸没皮的行为惊到了,见过不要脸的,可像郝光光这样偷了东西不但不道歉还一点不知“见外”为何物的不要脸之人还真没见过。
“怎么,请我来做客连个椅子都不给,还不准我自己找椅子坐了?”郝光光才不管这椅子是谁的,只知道屋内这两人个个都视她为无物,实在是过分,她敢保证若不自己找地方坐下,这两人是不会开口请她坐的。
“左某好像不曾说过带你来是做客的吧?真会往脸上贴金。”左沉舟嗤道,双手交叉优雅地放在膝上,望着郝光光命令道,“你,要么站起来要么换个位置坐最下面去。”
郝光光扬高下巴哼了声,直接无视掉左沉舟的话,侧头望向主座上像是一直都没发现他们进来的男人。
只见他一身黑衣,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上位者的高贵气质,侧脸看起来很赏心悦目,她没念过书不知如何描述他的长相才恰当,只知此人俊美得能将人的魂儿勾了去。
饶是郝光光并非花痴之人,见了这般出彩的男人也不禁愣了神,只觉得他鼻子眼睛眉毛嘴都长得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郝光光两眼满是惊艳,嘴巴微张,连自己是干什么来的都忘了。
泡好了茶,叶韬转过身靠在椅背上,瞟了眼正一眨不眨地直盯着他看之人,指了下被毡帽遮住了额头,就算贴着八字胡看起来也很稚嫩的郝光光问左沉舟:“这傻小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偷儿?”
左沉舟摸了摸鼻子,很是没面子地点头:“正是他。”
被笑话为傻小子的郝光光立刻回神,因叶韬出众的俊脸而起的好感瞬间大失,此时此刻她最不爱听的一个字就是“傻”,谁说她傻她就跟谁急!
“哟,本少爷还以为‘猪上’是聋哑人士呢,正对比花还美的‘猪上’是个残疾这点大感痛心呢,突然发现原来是一场误会。‘猪上’不聋也不哑,瞧,还会骂人呢,委实健康得很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郝光光对着叶韬直抱拳,笑得小八字胡一颤一颤的,三颤两颤之下,小胡子禁不住她这般乐呵,“吧唧”一下掉下来一只…
拍马屁
郝光光因看到叶韬和左沉舟沉下来的脸色而心情大好,纠缠了她大半日的怨气突然不翼而飞。
就顾着笑话人了,哪里晓得胡子掉了,白皙的俏脸上挂着一只胡子,另外一边光秃秃的,极不对称,那只胡子还颤危危地贴在郝光光的脸上,咋一看还以为是一只黑毛毛虫挂在上面呢。
看着模样滑稽如小丑的郝光光,原本面泛怒色想要出口训斥的叶韬和左沉舟二人顿时感到无语,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荒谬,荒谬这个少年怎的如此不着调。
叶韬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没再看一个人乐呵得正欢的郝光光,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觉得温度偏高,将茶盖挪开了一些,凑唇对着茶水慢慢地吹起来。人长得好看,做什么动作都会令人觉得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