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初初想起来,今天她要带自己修的样片去办公室的,隋鸢边开车边说放在包里了,让她自己拿。
“…所以照片捏??”
隋鸢:???


第3章 温柔
偏巧,庞初初的电话在这时嗡鸣起来。
光听几句对话,隋鸢也猜到是诊所打来的,她本来想说,那些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可以从电脑里再打一份出来。
“是那个前台妹子打来的,说我们东西掉在那边,是被简医生捡到了,反正有空随时可以回去拿。”
隋鸢听到简医生三个字,下意识地小心肝跳了跳。
随后再想,如果直接说不要了,显然不大礼貌,何况这些是自己的照片,那位简医生还是给庞初初看牙的牙医。
“那就这样吧,等你预约拔牙的时候顺便替我拿回来好了。”
庞初初斜眼看她,“我想趁梁静茹给的勇气还在,这周就去把牙拔了,你会陪我的吧?”
隋鸢:“你的勇气明明是那个简医生给的。”
“哎呀,你既然要拿回内衣照,正好一起去拿嘛。”庞初初简直威逼利诱,“何况这可是你的内·衣·照哦,还是被简医生捡到的,你不想试探一下,人家有没有看吗?”
“我不想,不需要,没结果。”
车子在道路上安全地行驶着,隋鸢从善如流地答道,“原来你也怕牙医?我记得那个简医生不是说拔个几颗就够了吗?”
“那也是几颗啊!!”
庞初初化身嘤嘤怪,黏黏糊糊地磨了隋鸢一整天,还让在异地读大学的男朋友远程发动攻势,一起求她。
隋鸢对朋友向来都是嘴硬心软,最后只好答应了。
周末,外头街道有纷纷扬扬的柳絮,远远地望过去,像点缀着白色的雪子。
再次来到傲卢口腔诊所,隋鸢陪庞初初办完手续,她跟着工作人员去付款。
隋鸢掩嘴咳嗽几声,对前台小姐姐说:“你好,我是顺便来拿信封的。”
她以为,那位简医生应该把东西放在这边,谁知小姐姐指了指楼上,“哦,东西在简医生那边,你去楼上找他就好了。”
隋鸢:???
什么情况,为什么变得这么麻烦,简医生怎么又在上班。
这么一点距离她也不高兴坐电梯,无奈地爬了楼梯来到二楼,呈亮的诊所显露着大气、专业又昂贵的气息。
隋鸢抬头,瞥了眼最最最尽头的那间诊室。
没想到简默云刚好和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在谈事,两人并肩,边说边走,他和前几天一样,里面穿着马甲和衬衫,只是换了款式花样。
此刻也没戴医用口罩,一张清隽的脸暴露在空气里,漆黑的眼眸像撞入日影,眉宇微蹙带着不悦,五官更显生动。
隋鸢不想打扰他们的正经事,就退到走廊一边,安静地等着。
两人本来在低头说着什么病例,简默云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隋鸢顿时像一个在课堂上被点名的小学生,不敢乱说乱动了。
“简医生…那小姑娘要崩溃了。”
年轻的眼镜牙医走到另一间诊室,指了指治疗椅上躺着的女孩,也哭丧着脸,很沮丧地说:“右边的辅助钉一直掉下来,我打了三次,还是不行…”
这时女孩已经眼泪汪汪了,从隋鸢的视角望过去,也能看到她像小鹿般的眼睛难受到眼泪直冒,心情很不稳定。
真让人心疼。
隋鸢身边站着一位小护士,就是上次简医生的助手,她有些好奇地问,“这东西很难弄吗?”
这孩子来傲卢诊所也是做正畸,之前用碘酒漱口消毒已经觉得恶心要吐,现在躺尸弄了半天都没好,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的难过更甚。
“辅助钉掉下来蛮麻烦的,这钉子价格不便宜,首先就得确保不弄坏它,然后患者又会觉得痛,还得安抚他们情绪。”
转瞬,小护士的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骄傲,“不过这些对我们简医生来说根本没问题啦。”
隋鸢对简默云的医术没有任何怀疑,之前回家还特意在网上了解了一下傲卢诊所,全球连锁、首屈一指,由英国和中国联合投资,引进了诸多最先进高端的仪器,医生也都是顶尖的学历和资历出身。
当然了,也有一些是刚毕业不久的应届生,听说傲卢诊所每年还和某个高校结对,提供不少实习名额的。
这会儿功夫,光线充足的巨大玻璃内,简默云已戴上了口罩手套,一抹白色的秀挺身姿令人瞩目,他先听对方将病例先陈述一遍。
“正畸三个月左右,现在牙列整齐,但整体还是比较突出。”
所以要靠辅助钉,把牙齿全部收进去,这种东西的使用,其实就和平时戴橡皮筋一样,加快牙齿移动的速度。
简默云来到病人面前,视线缓缓垂下,语音的小尾巴倒是拖了拖,扬起来一点,有种令人心醉的悦耳之意。
“小高同学是吗?别担心,换我来帮你,可以吗?”
他的语气如同长者安抚孩童,随手调整灯光,身后则是春光变成的一根根光柱,半边身子隐约落在光影里,深邃的双眸让人安心。
女孩瞬间被治愈了,含泪点头。
隋鸢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对声音听得不真切,但依然觉得浑身都酥酥的,这男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好像把所有事交给他,都能迎刃而解。
简默云让助手重新用手术布罩住女孩的脸,只露出她的嘴,他的动作迅速灵活,仅仅用了几分钟,就用手里的起子把钉子固定好了。
他掀起眼帘,温和地看着情绪稳定下来的小姑娘,告诫医嘱:“记得平时刷牙一定要把钉子周围刷干净,保持清洁,一会麻药过去可能会有点疼,是正常情况,别怕。”
隋鸢明丽的眼眸转了转。
简医生对病患果然都很有耐心,很温柔啊。
正这么想着,小护士也满是仰慕地说:“能成为简医生的病患超幸福吧,其实他平时很少接普通门诊,一般都是有关系的还得提前预约,你朋友不要太幸运哦。”
“…是吗?那等会回去的路上,我押她去买几张彩票。”
隋鸢在走廊上又等了一会儿,简医生终于空下来,她安静地跟着他来到办公室,对方摘了一半口罩,拿着自己的牛皮纸信封出来,递到她手里。
隋鸢一看,发现信封被钉起来了,这举动的含义是…
他应该看过了吧。
她默默抿唇,脸上有一丢丢热,有点小局促。
还来不及说话,简默云的语气含着一丝歉意:“抱歉,我想看一下是谁留下的东西,所以看了其中一张照片,是我冒犯了,希望隋同学不要介意。”
一上来还有点尴尬,听男人这么一说,反而被安慰了似得。
隋鸢的这点尴尬倒不是觉得内衣有什么丢人的,何况就是设计图和几张她亲自试穿的照片,包括一些蕾丝、绑带款内衣的设计,自己的棚拍更加表现力十足,这些款式又美又撩,时尚感爆棚,一点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她的那点尴尬也仅仅因为对方算比较陌生的男性,又是庞初初的主职医生,挺奇怪的。
隋同学笑着耸了耸肩,于是很大方地说:“没事,这些试穿照也不算很隐私吧,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随便放着了。”
简默云垂眸看着她,眼神里似乎隐含了一些思索,“你是模特?”
“不是,这内衣是我公司的同事和我一起设计的,好看吗?”
隋鸢随口就这么一问,她是觉得简医生算挺优秀的男人,听一下他的审美意见,总归也有参考价值。
简默云依然面色温和,“没想到还是大老板,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
他看到她眼底的浅光,在午后的光线里发亮,于是又说一句,“内衣款式设计的也很精妙,很美,还很高雅。”
隋鸢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点点头:“谢谢,我本来就超厉害的。”
简医生话锋一转,又问:“超厉害的隋同学,这几天饮食忌口了?需要再检查一下牙龈状况吗?”
隋鸢:“!!!”
她连忙后退一步,背脊发寒,生怕对方又来突袭,“牙龈已经不痛了,真的!”
简默云忍不住笑了笑,隋鸢听见外边又有医生找他,好像要他处理什么事情,她轻咳一声,说出最后一个问题:“想问简医生一句,你用的什么香水?”
闻言,简默云盯着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猜得出吗?”
隋鸢眯眼想了想,这其中一味黑巧克力是非常经典的味道,首当其冲想到的就是那款被描述为“绅士克制下的浪/荡”香水。
“…纳斯马图的宽恕?”
这款香水前调是温柔的花香,中调是奇特的黑巧克力,后调又以袅袅檀香辅佐,不知为何,她觉得和这个男人和搭。
有点温雅谦逊,清冷地混着医院的药水味,还有些深不可测。
简默云默不作声地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病例,手指一勾,重新戴上口罩。
他一边往另一处的诊室走,一边回头轻轻地勾唇,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聪明的答案。”


第4章 意外
每当周末,隋鸢基本不住校,周五到周日都会回到S市的家中,一来是进行物资补给,二来是家里有几位亲人老是挂念她,几天不见都想的很。
她陪庞初初拔完牙,等她在诊所咬着棉花止了血,再将小姑娘送回去,这才刚回家,进玄关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的沙发躺下来,身边立刻多了一只小影子。
五岁的小男孩还有些婴儿肥,他坐到隋鸢身边,肥肥的小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小萌娃一本正经地开口,“隋鸢,你要小心哦。”
她噗嗤一下笑出来:“真没礼貌,什么‘隋鸢’,要叫姐姐!”
明明才这么小的一个团子,装起大人来还有模有样,真心叫人可爱又无奈。
隋涵握着小拳头,“真的,我听见他们说了!”
“说什么?”
小涵涵努力还原听来的讲话内容,“爸爸妈妈要给你找一个外乡菇。”
隋鸢一脸震惊,“…啥?什么东西?外乡菇?!”
“就是的呀!要你和他在一起,去那个有很多罐子的地方!”
隋鸢仔细想了想,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如果是说那件事的话…
她扯了扯弟弟的嘟嘟脸,总算明白过来,“哦…你说的是未婚夫吧?”
隋涵从茶几上拿了一包奥利奥,拆开来,吃的嘴边都是饼干屑。
“要是他们再把你送到外国,我永远、永远也不要理他们了…”说到一半,又自顾自地否定,“爸爸这么喜欢你,不会的吧。”
小朋友隋涵说的这件事,其实,已是历经四代人,跨越百年的一个约定。
隋鸢也是去年才听说,一切要从她的曾祖父那辈说起。
她的曾祖父当年有一位至交好友,英文姓氏乔斯达,当年,他们两人在上海滩码头相识,动荡的年代之中,乔斯达偷/渡去了香港,做起零售业,发达赚钱辗转去往英国,竟与一位英国皇室女子相爱,谱写一段旷世之恋。
而隋鸢的曾祖父从一位机修师起步,开了工厂,日后转向股市,摇身一变成为鼎鼎大名的富豪。
两人几十年保持电报和通信来往,兜兜转转,总算依靠子女和现代社会的通信设备,恢复了联络,还在晚年见上一面,重建革/命感情。
曾祖父去世之后,隋鸢的爷爷得到了一件“信物”,竟然是商周时期的一个青铜酒器,器内刻有若干铭文,分为器身与盖子两部分。
原先它已流离国外,身首分离,后来乔斯达先生在一个国外的私人拍卖会先得到器身,就将它赠予隋家。
不久,乔斯达先生也高龄离世。
又是十多年光阴辗转,乔斯达的儿子直到临终之际,才寻到了商周宝藏另一半盖子的下落。
两家经过共同商议,约定由第四代子女将这件代表世代情谊的稀世古物合二为一,捐献给国家博物馆。
流离颠簸三千年,商朝的青铜器得以回归故里。
隋鸢的父亲隋谨知,如今已从他的爷爷、父亲手中继承了远博航空,去年他到美国探望念书的女儿,同时交代了这么一桩“任务”。
而除了国宝的回归,两家人能否结姻的话题也被不断提起,双方儿女如此优秀,都是人中龙凤,能够结为亲家,就是强强联手了。
好在隋谨知是标准的“宠女狂魔”,他坚持女儿的婚姻自己做主,不过这个对象必须通过他的考验。
于是,这位莫须有的外国人士未婚夫,被聪明绝顶的小涵涵简称为——外乡菇。
隋鸢抓了抓鬓间的头发,还是觉得特别好笑。
她早就通过电话与乔斯达家族约好,等回国读研的时候就见面。
这也算是两家人百年风雨的一个里程碑式纪念。
隋鸢还是挺重视的。
夜里,隋谨知一进门,就瞧见小儿子缠着姐姐在看小猪佩奇,隋鸢一边做课题,一边陪他傻乐呵。
他微微抿唇,招了招手:“涵涵,不要总烦你姐姐,过来做功课了。”
“??”才五岁哪里知道烦不烦人的隋涵一脸委屈,“呜呜呜,我怕不是ZFB抽福卡送的吧?”

四月清明刚过,微风荡漾,街上闪烁着微薄明晰的温暖,是诸事顺意的月份。
S市的博物馆位于繁华的市中心,附近还有一个人民公园,细碎的光透过树枝洒落,在行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尽管距离有些远,隋鸢还是一眼认出见过一面的乔斯达后代,Denis.Joestar,那个男人站在博物馆前一长段阶梯的底下,挺拔高瘦,眼型狭长,西装革履尤为讲究。
身边还站着一位拿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是他的私人助理。
“你好,Denis先生。”
男人抬头,视线定定地望住她,嘴角含一点风度翩翩的笑容,还有点儿斯文败类的气质,“既然在中国,就不必这么称呼了,可以喊我的中文名洛河。”
说着,轻握住她的手,弯腰吻了吻。
隋鸢扎了一个零碎的小丸子头,在日光下透出几分活泼,她眯了眯眼笑起来。
洛河是那种一看就特别讨女人喜欢的男人,豁达慷慨,还懂情调和浪漫,凡事都讲一个度,无一不让人爱慕。
“我比你大了好几岁,要是不嫌弃,你也可以把我当作哥哥。”
隋鸢不是随便认哥的类型,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很巧妙地转移话题:“那我们也不浪费时间了,博物馆这边的接待人员说已经等着啦。”
洛河顺势问起她的工作,“最近忙吗?我留意了一下,Roseland才刚上没多久,市场反应相当火爆,你该考虑扩大生意了。”
“嗯,我已经打算把整层买下来当工作室了,最近几个小伙伴也确实都忙不过来,我还要弄一次大型招聘,一次性多招些人进来,你经营猎头公司,帮我参考一下?”
隋鸢与这位英国长大的华裔还挺聊得来。
洛河的几位长辈之中,不乏有著名时装名牌的高级裁缝和设计师,且只为一些达官显贵私人订制,在英国伦敦有一家总店,之前她还去参观过。
他的中文也由父母从小教导,还是很流利。
隋鸢看着他的侧脸,五官高鼻深目,不知怎么想到了在诊所见过的那位简默云牙医,难道英国回来的男性连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吗?
走神间,隋鸢上了第一段长阶梯。
就在他们不远处,有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在玩滑轮鞋和滑板,三三两两,格外热闹。
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踩着脚下的一块红色滑板,简直像挥着混天绫的哪吒,可他显然刚玩不久,根本控制不住这东西,忽然就从另一处的台阶滑了过来,“啊啊啊啊啊救命!!妈妈!!!”
隋鸢反应再快也无处可躲,更何况是侧身被那个孩子撞上,几秒钟的时间里,对方连人带板,撞到她的小腿上。
隋鸢摔倒在右上方的阶梯,脸部朝下,嘴唇和牙齿磕到了一点石阶,血腥味迅速地蔓延至整个口腔,疼的她连喊都喊不出。
就连洛河都是一惊,他连忙蹲下来,臂弯用力,尽量温柔地把女孩从地上扶起来,“隋鸢,怎么样?”
隋鸢的嘴角蹭到鲜血,她捂着最疼的地方,只能摇头表示情况不好。
痛感神经像爆炸了,心里突突地打鼓,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上牙的牙肉处,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冒,黑眸水汪汪的,纯粹就是被痛出来的。
洛河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但并未急着对谁发难,而是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嘱咐助理去查看摔倒的小孩。
“隋小姐的嘴受伤了。”他抬头问助理,“这里附近最好的医院是哪里?”
助理连忙回应:“去久院吧,它们口腔科也是很好的。”
洛河转头,发现孩子畏畏缩缩地倒在地上,胳膊上也蹭了一大块血迹,他勉强压下了怒火,不好过分苛责,“小朋友怎么样?他的家长在吗?”
助理四处找人,洛河扶着隋鸢,让她坐到台阶上,他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女孩有否其他伤势。
幸而胳膊和腿没有问题,也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口,但破皮肯定难免。
洛河吩咐助理:“你留下来,我叫司机先送我们去医院。”
“明白了。”
隋鸢没法说出一个字,也就由着洛河去处理意外,她接过了他的手帕,双手捂住受伤的嘴部,疼得脑子都晕乎乎,连呼吸都在发烫。
好痛,真的痛到爆了。
隋鸢恨不得昏过去,也好过这样干巴巴地疼着。
久院口腔科。
洛河站在玻璃前,刚打算给助理电话,就看见那位身穿白大褂的俊逸医生来到身侧。
对方隽挺的身影还裹着一层凌冽,脸上的神色更是冷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让她受伤?”
洛河张了张嘴,自责也无济于事,只能把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真是愚蠢,你还真是中国人说的‘二’。”
简医生手插着兜,听不出情绪地说了一句。
洛河摊手,忍不住苦笑:“我真的不是预言家,这种事我…”
“嘴上的伤口有多严重?”
简默云下意识问出口,却发现根本没必要等洛河回答,他迅速转身,抬手对他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算了,我等会亲自去问。”
洛河站在原地舔了舔唇,深深地,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第5章 擦嘴
隋鸢的伤口很快止住了血,口腔科的医生为她做了一点清创处理,万一受到细菌感染,可能会引发炎症。
她疼到不太好说话,整个口腔难受,只能用眼神感谢医生。
也是撞的不巧,正好遇上锐利的台阶边缘,外伤导致牙龈组织损伤,幸好这种地方的血液循环自愈能力较好。
男医生三十多岁,手势稳重,态度温和,还给了她几个口罩,“小姑娘,这几天要注意口腔卫生,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了。”
她坐在治疗椅上,两人正说着,同时听见脚步声,隋鸢抬头看到简默云缓步走进来了。
他穿着久院的白大褂,平整无褶皱,整张脸难得地暴露在她面前,面色不似往常淡然,而是拧着眉,黑色眸底还缠着一丝疲倦。
久院分口腔科和口腔颌面外科,简医生应该属于后者,他是刚下了一台手术吗?
她想说一句“简医生”,结果扯动嘴皮子,就后悔了。
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暗自庆幸满嘴是血的可怕模样没被人家看见。
“屈老师,她的情况怎么样?”简默云见对方看到自己有些诧异,解释了一句,“这是我之前的一个病人。”
屈医生把情况讲了讲,简默云终于轻笑了一下,低眸看向小姑娘,“还好吗?…你不要说话,可以点头或者摇头。”
隋鸢因为痛感,方才眼睛被泪水浸湿了,显然是受了苦,鼻尖红红的,眼眸里一片水色,似清冽的天光云影。
眼下他的声音缓解了她的不适,没来由就让人觉得安心很多。
自从庞初初在他这边做矫正,简医生在她的心中也默默地被威严和专业等词汇替代。
隋鸢曲着手指,放在眼睛边上,对他做了一个哭唧唧的手势,鬼灵精怪的。
简默云又看了一眼她的脸,发现嘴边还沾着一点漱口的水渍。
他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直接用手指抹掉了。
“???”
隋鸢愣了愣,他的指腹与她的唇边肌肤相触,带了微微的温热,让她不禁盯着他看。
简默云显然也察觉到了这样的行为很突然,他轻声说:“…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了。”
屈医生在边上见到这一幕,眼睛里陡然多了一点八卦的光芒。
这位简医生从英国空降至他们口腔科,整个医院从上到下都在打听他的事情,可惜这位英国绅士平时严谨疏离,对待女同事一视同仁,医患关系干干净净,连一点花边新闻也摸不到。
隋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接着发现——
哎,不对啊,简医生在隔壁好好的,跑来看她做什么。
他们非亲非故的,其实她也根本不是他的病人啊。
然而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外边的噪声直接打断了隋鸢的思考,好像几个女人在说话。
“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儿子撞了人?啊?她这么大的人不会自己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