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哪三个人?”艾司业这才想起来正经事,这学院里来的人有寒门学子,也有望门贵族,死人不打紧,但死了得往他们家中报信。
“魏诸,李沙壁,张德筹。”鱼非池念这三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这三名字哪里不对劲,有点怪怪的…
“这是…”艾司业皱皱眉。
“嗯,就是他们。”鱼非池点点头。
“嗯,死得好,你去吧。”艾司业滋儿了一口杜康酒,笑了一声。
夜幕已起,鱼非池回到自己屋中,同住的师姐师妹都不是很喜欢她,甚至也有人来嘲讽她,说定是她魅惑了石师兄,否则以石师兄的为人怎么会对她用强,一看就是她自己不要脸,成天晃荡,怨不得别人对她生出邪念来。
这很古怪,同为女人,但对受害的同性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反而多加羞辱指责,在鱼非池原来的那个世界,这种病叫做直男癌,而女人也患上这种癌症,基本上没得治了。
她没有理会这三人,洗了洗身子又扎好头发,换了干净的衣服,跟着明月与星辰,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里,小院里只住了一个女子。
这个人抱着膝盖缩在床角,目光直直地望着桌上的豆灯,眼中却没有半点光泽。
“刘白。”鱼非池走上前坐在床沿,望着刘白。
“你不用每天来看我,我很好。”刘白面色苍白,对鱼非池拉出一个极为艰难的笑意。
“他们三个死了。”
刘白陷入沉寂,盯着地面很久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咽着口水,然后暴躁又把桌子上的书全掀翻在地,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嘴里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那天去洗澡,是我不该洗澡,非池,是我的错。”
鱼非池抱住她,拥紧着她发抖的身体:“不是你的错,阿白,不是的,是他们罪该万死,是他们欺负了你,你不要这样,不要听信别人的话,你是无辜的,你要记住,你是受害者,而现在你已报仇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勾引他们,我错了,非池,求求你打我吧,是我错了。”她眼中有绝望的泪水,滑进鱼非池的衣领,灼得鱼非池肌肤发疼。
鱼非池不知该怎么劝她,只能抱着她,轻轻抚着她颤抖的手背,听她胡言乱语。
阿白不与鱼非池同班,她是甲字班,优秀的学子,学业出众,身形高挑,更长得漂亮好看。
一个月前,阿白从澡堂梳洗回来,莫名落了单,被魏苟,李沙壁,张德筹三人尾随,拖入今日他们葬身的那片树林里,糟蹋了阿白,后来他们将这件事当成某种骄傲,四处炫耀。
学院里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同情心,而有同情心的那一点人,那一点善意,显然不能为阿白阻挡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流言蜚语,他们放肆地羞辱阿白,对她指指点点,说她品行不端,生造出无数谣言,活生生将一个明明原本很开朗活泼的姑娘,逼得发了疯,不得不搬来小院独居。
就算这样,他们未曾放过阿白,天天在外面拿她的事嚼舌根,说她活该,人啊,怎么可以恶毒到这个样子。
所以那三个人,死有余辜,应堕入轮回畜生道,不得转世。
石凤岐坐在小院的槐树上,槐花初开,暖香熏人,他静看着鱼非池抱着阿白,轻声温柔地哄阿白入睡,也看到她眼中有些淡淡的疲倦之色,却不是身体上的疲倦,她的双眼总是过于老成,透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
他一边看一边想着,今日这小妞杀的三个人来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难题。
第六章 求我也不告诉你
石凤岐正摸着下巴,透着暖黄的灯看着鱼非池看得起劲,耳边一阵热风吹来:“她好看吧?”
“…”
石凤岐险些没让这声音惊得滚落槐树,猛地拉开些距离,看着艾司业:“大司业!”
艾司业他鄙夷地看了一眼石凤岐:“我离你这么近了,你都没发现,你近日来习武习到屁股里去了?”
“大司业,你是我院第一武士,我发现不了你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吗?”石凤岐皱皱眉,这无为学院第一高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艾司业双手环胸靠在槐树枝桠上,也瞅着鱼非池:“这丫头怕是惹出大麻烦来了。”
“艾司业想帮她?”
“我帮不到她啊,玷污了她的人又不是我。”艾司业果真耿直。
石凤岐很想一头撞死。
“小子,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刘白的吧?”艾司业下巴抬抬,抬向了屋子里正瑟瑟发抖,情绪极为不稳,临近崩溃边缘的刘白。
“知道,若不是这个原因,鱼非池也不会去杀了那三个人。”石凤岐应道。
“甲字班的陈老头是没什么屁用的玩意儿,自己的弟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也不见他讨个说法,我要去讨公道他还要拉着我,要换成我戊字班,哼…”艾司业冷哼一声。
“要换您会怎么样?”石凤岐好奇问道。
“我弄死那帮逼崽子!”
作为一个浑身酒气,邋里邋遢的中年颓废大叔,他说这话真的没有什么威慑力,但石凤岐却相信,真换成艾司业,那三个人根本不需鱼非池出手,怕是早已被五马分尸。
“小子,我知道你门路广,那三个人的身份你肯定也清楚,非池这死丫头平日里最不喜的便是学院里这些事,她肯定不知道得罪的是什么人,你今日既然当着那么多人承认了你对她那个啥了,就说明你想好了后果,你若是负不起这责任,就滚出我戊字班。”艾司业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酒囊,咂巴了一口酒,斜着眼睛看着石凤岐。
石凤岐拿过他酒囊,也喝了一口,笑声道:“你说她要是知道咱两在背后这么阴她,她会怎么样?”
“弄死咱俩呗,不过不怕,她练不了武,没功夫在身,弄不死。”艾司业“嘿嘿”奸笑。
“她为什么习不了武?说来奇怪,我对这学院里的人都了若指掌,就是她,像个谜。”石凤岐摇头不解道。
“你想知道啊?”
“想。”
“求我啊!”

石凤岐觉得,这位大司业,有时候格外讨人厌。
“求你!”
“求我我也不告诉你。”
石凤岐觉得,这位大司业,随时都极其讨人厌。
“艾司业,你为什么对鱼非池这么好?”石凤岐望着跳下槐树准备离去的艾司业问道。
“我对戊字班每个人都一样好,你们是我的弟子,我就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委屈。”他背对着石凤岐边走边说,走到拱门门口又停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只是对她特别好,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想。”石凤岐学乖了。
“你这死小子,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次日早课,哄了阿白大半夜的鱼非池,在课间便没什么精神头,倚着窗子看着外面几只蝴蝶飞呀飞,它们飞入花丛中,鱼非池便也跌进梦乡里。
梦里她看到她的手臂在流血,手里的枪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可是敌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围上来,所有的情报都藏在她胸口内衣袋子里的芯片里,如果被敌方拿到,对国家是巨大的损失。
“为了一份情报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组长,这不值得。”三十层楼高的大厦顶上,她最信任的手下小陈步步逼近。
“防来防去,家贼难防啊。”高楼上的鱼非池似笑非笑。
“投降吧,组长,只要你把情报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条命。”小陈得逞地笑着,而鱼非池她没想到谨慎了一辈子,最后却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狗屁情报科,原来最大的内奸就藏在自己身边!
鱼非池冷笑一声,举枪对举自己胸口扣动扳机,就让这些情报跟着自己一起下黄泉吧!
“鱼非池!”
“去死!”鱼非池猛地站起来,一把拽住戳着自己脑袋的一根手指,用力太过,差点要把那根手指掰断,她全身湿透,抬眼之间眼中尽是凌厉的杀意!
石凤岐眉眼陡然一敛,丹凤眼一压,压进摄人的威严。
他想不明白,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冰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好像是从千万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一样。
第七章 打到你妈都不认识
“你给我滚出去站好,我在书院几十年,你们这个戊字班,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班!”陈司业他气得直拍桌子,山羊须都气得在发抖。
别的司业倒还好,就是这个陈书庄司业是个极为对学子们负责的,总想把这个万恶的戊字班带好,无奈戊字班里三十人,加上艾大司业都有点奇葩,要带好这个班,实在不容易。
鱼非池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毕竟是差点把人司业的手指头给掰了,怎么算也是错,只能一个劲赔罪,偶尔一瞥头,便见石凤岐笑得风轻云淡,好生犯贱。
她在外边站了一会儿,又听得里面传来陈司业一声怒喝:“石凤岐你也给我出去罚站!”
“是,陈司业。”石凤岐麻利地站起来,他走到外边时,鱼非池发现他满手黑墨,便往学堂里面看了看,可怜的陈司业他一脸一头的墨汁,石凤岐胆子大得要包天。
他挨着鱼非池站好,鱼非池有些恼,步子挪挪,往左边去点。
石凤岐见了,冷笑一声,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可是有骨气的,谁要离你近了,便往右边去点。
风也静树也静,阳光它也静静,在少年与少女中间百无聊赖慢慢爬着,爬过一格又一格的地砖,数一数道一道,年轻人呀,好时光不多,不好如此辜负。
一支冷箭冷不丁地射了过来,石凤岐下意识冲过去,两指一并,夹往那支直朝鱼非池而来的箭矢,凤目中莫名布满冷意,缓缓转头,看着射箭的人。
“石师兄,不好意思啊,刚刚不小心射偏了,还多请多包涵。”
说话的是南院的人,他们今日有箭术课,恰好就赶在了这会儿,这一箭的力道不轻,摆明了是要取鱼非池性命,刚刚若是石凤岐不在这里,鱼非池怕就没命了。
想到此处,石凤岐箭矢掉头,全靠臂力猛地掷出,打碎了那人的玉冠,他头发掉下来惊恐地看着石凤岐:“你!”
“刚刚不小心射偏了,还请多包涵。”石凤岐冷冷地看着对方,原话奉还。
“石凤岐,你不要太嚣张了!”
“有文有武有貌有财有美人作伴,嚣张又如何?”说这话的人不是石凤岐,而是被他挡在身后的鱼非池,她缓缓走出来,挽上石凤岐手臂,静静地看着披头散发的人,石凤岐他挑挑眉,这样看,鱼非池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了。
艾司业他今日无课闲得慌,便出来遛个弯,恰好就看到了这里的剑拔弩张,艾司业他乐呵呵一笑:“哟,这不是南院丑字班的吗?长得可真丑。”
南院不同于北院,以子丑寅卯辰来定的名字,要死不死,这班还真是丑字班。
“艾司业你身为大司业,竟毫无师长风范!”
“师长风范?”艾司业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这四个字,然后脱下趿着的布鞋,劈天盖脸朝那人打过去:“我打到你妈都不认识就是我的师长风范!”
“艾幼微,你不要以为你是司业我们就不敢对你动手!”

艾幼微。
艾大司业,一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叫,艾幼微。
戊字班的学子们一向是不知道艾司业的名字的,也问过他以及旁人,可是谁也不肯说,说这是艾司业的忌讳,说了要死人的。
原来,他叫艾幼微,果真是个…大忌讳,说了也的确要死人,被他打死。
艾幼微大司业他的脸变得比锅底还要黑,提起那人倒栽葱插在地上一阵猛踹,堂堂高手毫无章法,众人纷纷掩目不忍细看,石凤岐还在努力的憋着笑,着实辛苦得很。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那人已是气得要发抖,个个都知道戊字班是个垃圾班,但是没想到他们无法无天这地步!
“是我们欺人太甚,还是你们受莺时指使要在今日对我痛下杀手,我想各位心里比我明白,既然如此,你们今日就是被打成一条狗,也怨不得半分。”
鱼非池轻声道,但很古怪,她说话声音不大,却总能让人静下来认真听她说话,她话不多,可每句话都很有份量。
就连艾司业都侧头来看,看鱼非池站那处,平静的目光看着丑字班的人:“莺时,你若真的要找死,我可以送你一程的。”
莺时自人群中走出来,愤恨地看着鱼非池,眼神之毒,全然不似一个十五年纪女孩子该有的。
“你使狐媚之术,勾引石师兄,年方十四便已不再是处子之身,不过是个破鞋,如此不守妇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她话比眼神还要毒。
石凤岐的手紧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被鱼非池抢了先,她道:“两情相悦,情到浓时,你侬我侬乃是常事,你没人爱,所以不知道这种感觉,我不怪你。”
艾幼微司业眨巴眼,他觉得,他还是小看了鱼非池!
第八章 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鱼非池的眼神有一种古怪的平静,这种平静不是刻意强装出来的,也不是死寂,而是一种极为平衡的平静,她似不会被什么事引起心绪波动,就算她听到莺时说那些难听至极的话,说要杀一个人,说她与另一个人两情相悦时,都平静得令人难以相信。
她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件极为平常的事,就像去路边摘朵花那样平静。
“鱼非池,你不得好死!”莺时让她气得不清,头都有些混了,什么骂人的话张嘴就来。
“我得不得好死你都不会知道,因为你一定会比我先死。”鱼非池淡声说道,语气里有微不可察的不耐烦,她不喜欢这样打嘴仗。
“这是我戊字班的地方,丑八怪班的,你们没事,就赶紧给我滚!”艾幼微司业很敏锐发现了鱼非池语气中的些微情绪,果断打断了莺时还要骂出口的话,直接开始赶人。
丑字班一万个不痛快,但也没办法,毕竟他们不可以真个跟艾幼微这位司业打起来,只好留下几个凶狠的眼神,悻悻离去。
鱼非池还站在原地,望着艾幼微,艾司业他嘿嘿又哈哈,最后终于认输:“是我叫那臭小子保护你的,非池丫头啊,南院的人没那么好对付。”
“你不该把无辜的人拉扯进来,那日我说他是强奸我,就是想让他撇清此事。”鱼非池的语气有着不符合她这样样貌年纪的老成。
“可是他顺势承认了下来,就说明他明白你的意图,不想远离此事。”艾幼微一边穿着那只扔出去了的布鞋,一边笑声对鱼非池说道。
“他有什么目的?”鱼非池冷静地问道。
艾司业的神色明显变了变。
那日鱼非池说她是被石凤岐强奸的,还当着众人的面闹得特别大,就是想让自己重演刘白当时的情境,石凤岐不与他在一起,学院里那些等着落井下石的人才会对自己加以攻击羞辱,尤其是莺时这样嫉妒心强的人,并且这件事不会波及到石凤岐,因为学院的人很古怪,他们最多会说石凤岐是个好色的衣冠禽兽骂两天,更多的时候,会说是鱼非池自己不知检点,勾引了他,被施暴也是活该。
这是鱼非池刻意留给莺时这样的人的路子,等着他们用同样的方式逼自己,把当时对刘白这样做过的人全都逼出来,她才能将这些人全找到。
可是石凤岐的做法打乱了她的计划,石凤岐会保护她,她便不能以己身做代价,把那些人引诱出来,也就不能为刘白报仇。
她不相信石凤岐是这样无私的好人,这个看似温柔宁静的学院里,鲜少有好人。
“你何不问问他?”艾司业望着鱼非池身后。
石凤岐一脸好人没好报,看了鱼非池很久,最后目光内敛低声一笑,唇角扬起时,薄情寡义的美人面皮勾勒几道城府的弧度,他问鱼非池:“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鱼非池默默地盯着他,略带怅惘几分遗憾,轻声微叹:“大概,是因为你真的很喜欢我吧,好巧,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石凤岐险些厥过去。
艾幼微他抚抚额,没眼看。
尚还有些青涩比不得鱼非池脸皮之厚的石凤岐少年郎,他内心里有一双温柔的手,悄悄抚平他极度暴躁想把鱼非池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他云淡风清,优雅矜持,语调平稳:“你想太多了。”
真是毫无攻击性地反驳呢,连艾幼微都听不下去了。
鱼非池压压嘴角边的笑意,并没有继续追问石凤岐,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早晚会说出来的,这个人啊,他装高深莫测的功夫在自己面前总是容易破功,鱼非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石凤岐吸气,吐气,然后故作镇定地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跟刘白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为何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石凤岐细看她眉眼,不过十四岁,眉目间却满是压不住的嚣艳之色,纵她眼神清冷平静,也无法淡去她五官中的惊艳。
不过十四之龄啊,日后待她眉眼长开,该是何等的妖孽?
鱼非池在学院里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这个学院里,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大多有自己的小帮派,三五成群也好,三五十成群也好,总是聚在一起,而鱼非池却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她很少主动跟人说话,更不要提刻意去与谁亲近,如果可以,她可以一个人沉默上三五天不开口。
而且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怎么说她,她都从来不会在意,她对什么都懒得在乎的样子。
可是这样一个人,她却为刘白的事如此上心,帮她杀了那三个造事元凶之后,还要对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赶尽杀绝,闹得声势浩大,举院皆知,她为什么这么做?
石凤岐想了这个问题很久,一直没有想明白,据他所知,刘白以前与鱼非池也没有任何关系。
第九章 戊字班,人人嫌
鱼非池微微笑:“我是一个充满了正义与热血的人,见到如此不公之事,自会拔刀相助,此为我之佛心本性。”
“我先走,你们聊。”艾幼微大司业觉得老脸有点挂不住,手底下的弟子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已不是他之所愿了。
待得艾幼微走了,石凤岐走过来靠近些鱼非池,少年郎身上尽是蓬勃的朝气,离得近了便能闻到充满了活力的味道,鱼非池内心想,年轻真好啊。
全然忘了她现在也不过是十三四的皮囊。
少男少女眼一对,总有几分莫名的情绪会古怪的发酵,智慧的古人将这称之为少女情怀总是诗,它该是橘子香味。
“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什么人?”石凤岐问的问题稍显重复,他就是想听见鱼非池问他。
鱼非池继续道:“你这不是准备告诉我了吗?憋着挺累的,说吧。”

石凤岐觉得,他又不喜欢鱼非池了。
鱼非池得罪的这几个人说来,稍显复杂。
什么东西上了一定岁月,都会被奉为古董,值得珍藏与保护,哪怕他只是一只夜壶。
那么已有上百年悠久历史的无为学院,在须弥大陆这个七国争雄,战火绚烂如烟花,也繁密如烟花的世界里,就格外显得意义不凡,在这样的乱世中,鲜少有什么东西能保存百年之久。
学院有着绝对超然的地位,学院外的人打仗归打仗,但谁也不敢打到无为学院里来,他们的军队都是要绕着无为山走的,说不得还得匍匐在地来一次五体投体的虔诚拜礼。
学院里每十年收一次学子,只收三百人,多了一个也不要,宁可少几个,三百人来自须弥大陆各国,学时三年,三年内统着白袍,不管你是寒门还是望族,在这里都一样,身份在这地方并不能成为司业们给你加分的东西。
而且学院脾气大得很,只收那些他们看得有眼缘的,没眼缘的你就是在山底下一拜一跪地跪上山门,也是会被一脚踢回去的。
三百人再分去南院与北院,两院说好是互相守望互相帮助,实际上大多是互相较劲互相使狠,谁都不肯输一头,也是,年轻人嘛,冲劲足总是不服输。
司业们便是授课的师父,他们着玄黑儒生长袍,在一众白花花的袍子里,他们的黑袍子,有点像一堆白大米中的老鼠屎,一目了然。
每院学生各一百五十,再分五个班,北院分为甲乙丙丁戊,虽然司业们不承认,但这五个班的确是按着天资来安排的学子,甲字班尽是精英,戊字班里三十人,全是垃圾,几乎是将南北两院所有的末流货色聚集在了这里,打架斗狠是他们最爱干的事儿,每回学业抽考,拖后腿的永远是戊字班。
很不幸,鱼非池就在戊字班。
再不幸,石凤岐也在戊字班。
更不幸,艾幼微管着戊字班。
戊字班,人人嫌。
但除开人人嫌的戊字班之外,别的地方却是另一番光景,戊字班的学子以打发无聊的时光混日子为生,别的地方,却是有着极其残酷的竞争。
这学院就是集天下良才之大齐所在,其中不乏各国世子皇子太子爷们,他们能来到这里,自是有他们的本事被无为学院的司业们瞧得上,也是要来要这里为他们日后所属的国家挑选栋梁之才,于寒门士子们而言,这是最快捷的跃龙门之法,若是在这里能被哪位大人物看中,日后出了这学院,便是飞黄腾达的锦绣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