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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总是烧香、烧蜡烛,他的病就是那时候开始恶化,甚至,慢慢恶化到不能去上学。

  每天、每天,他都觉得透不过气来。

  甚至连脸色都开始发灰。

  后来,父亲也有打来电话关心,但是,每每在被母亲急着抢走电话以后,就冷酷地挂断。

  他睡觉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长,而母亲的精神状态愈来愈不稳定,时常的混乱。

  直到有一天——

  睡梦中,他的手掌一阵剧痛,他被痛醒。

  整个屋子,象个密闭的空间,满室的窒人焦味。

  母亲死死抓住他的手,尖锐的指甲,陷入他的掌心。

  木炭在“劈里啪啦”的响,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而母亲就这样坐在他身旁,她手腕里的血,割得不深,但是,还是因为时间的逐渐流逝,慢慢地让儿子的手掌濡湿一片,融成一条“小河
”,滴答滴答地滴在地板上。

  “小图,我和你爸说过了,他再不回家,我就带着你一起走。”母亲用那只干净的手,好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

  她会赢的,一定会赢的!

  佛祖会保佑他们母子!

  他左胸的位置,开始疼痛到让他出汗。

  从来没有痛得这么严重过,连呼救一声,都显得困难重重。

  “小图,如果妈妈真的死了,你要记得是谁害死了我!”是那只狐狸精!!!

  没有人害死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他的脸色开始发紫,想说的话,却怎么也吼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肯为了妈妈在爸爸面前再假装一下呢?”到现在,脸色已经如纸的妈妈还在轻声指责着他。

  他不装,他不要装!

  用眼泪去打动人的感情,根本就不真实!

  “小图,等你爱上一个人,你也会想方设法留住她,为她耍尽心机,如果真有那一天,妈妈在天上,也会耻笑你!”妈妈的脸上,滑过最
后一丝报复性的讥讽,因为儿子不懂她的心,因为儿子不屑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

  心喘、胸闷,他的整个心脏,好象就要死掉一般。

  但是,父亲,一直,一直,没有出现。

  第三章

  惟惟跟着妈妈一起正式住进了肖叔叔新买的大宅子。

  肖叔叔很富裕,九十年代初,是中国经济刚开始高速增长的开端而已,但肖叔叔早已经是那批富了好久的红色资本家,别人还是自行车代
步,摩托车是非常了不起的交通工具时,他早已经轿车进轿车出。

  还有,大屏幕电视机,大哥大手机,中央空调……

  这个家的每一样东西,惟惟都觉得新奇。

  “惟惟,你听妈妈说,你一定要乖!还有,千万别去东面那个院子!”妈妈一再交代,就怕女儿毁了她的“钱”途。

  半年前,肖叔叔以鳏夫身份恢复了单身,生活也开始越发多姿多彩,缠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更多了。

  而什么爱不爱的,也早就过了新鲜期,她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她手段圆滑,够识趣。

  以前惟惟在家见惯了妈妈河东狮吼,现在,却处处见到妈妈对着肖叔叔低眉顺眼。

  人活在这世界上,都有克星,妈妈是爸爸的克星,而另一个人是妈妈的克星。

  东面那个院子里,听说自成一国,有园丁有保姆有厨师,住着肖叔叔唯一、尚在养病的独生子。

  听说,他曾经炭中毒差点死掉。

  听说,他有严重的心脏病。

  听说,他脾气古怪。

  惟惟性格还算活泼,有时候也常喜欢使坏。

  比如,妈妈和肖叔叔“恩爱”的时候,她会故意揉着眼睛,撒娇怕黑,挤进他们中间。

  比如,妈妈扮演完贤惠后,她会故意拿火柴把肖叔叔的衬衣袖口烫出一个小洞,然后重新叠好,放在熨烫的工工整整衣服堆中间。

  妈妈甚至有点后悔把她从那个家里带出来,因为她开始小小怀疑,惟惟跟着她,就是想使坏、搞破坏。

  肖叔叔为了给儿子一个舒适养病的环境,在东院动工兴建了滑滑梯、鱼池、植物林,还有小动物园。

  小孩子玩心重,特别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惟惟,某一天,她终于抵挡不住诱惑,悄悄溜进了东院。

  这里,安安静静的,美不胜收,象一个小孩子的天堂。

  于是,惟惟一个人在滑滑梯上玩,一个人在淘气堡上蹦跳,一个人树林里玩耍,一个人逗着猫头鹰的翅膀,一个人追着小松鼠玩,玩累了
,她就一个人在草地上躺一躺。

  玩得好开心,但是,好孤独、好孤独。

  自从离家以后,惟惟一直觉得孤独。

  拍拍屁股,她站起来,好吧,这里虽然好,但是,她不喜欢,太凉寂,她宁可多走一段路,到巷口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

  她正想撤退,一回头,却发现走廊里,站着一道小小的身影。

  他有一头半长不短的柔顺头发,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服,正用温温淡淡,波澜不兴地眼神注视着她。

  和她一样偷溜进来的?好漂亮的人儿啊!肌白如雪,美目夺人,纤肩盈盈,静若幽兰,质美如花。

  “嗨!”惟惟露出甜美的笑容,奔向他。

  一奔近,才发现,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高度。

  所以,他们应该是同龄人?

  他没象她一样马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只用一双凉寂的眸,继续凝视着闯入他的城堡的陌生小女孩。

  这里有花有草,却没有象她这样,会蹦会跳会说话的“生物”。

  他承认,他寂寞,这陌生小女孩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因为孤独,所以他好心肠的默许了她在他的地盘四处“撒野”。

  “你叫什么名字?”惟惟好热情地问他。

  他的影子那么孤零零,子然一身,好象很需要人疼爱的样子,让她很愿意成为他的玩伴。

  他抿着唇。

  因为,他在猜测她的身份。

  “我叫朱惟惟!”她先自我介绍。

  “我叫肖图。”不太情愿,但是,他终于还是回答。

  小兔?好可爱的名字!

  “小兔姐姐,你好!”惟惟伸出她的手,非常热情欢迎新朋友。

  小兔姐姐?他的眸,一沉。

  第四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稚嫩的歌声,从树丛里飘出,脆生生的嗓腔如银铃一般,欢快稚气的曲调,悄悄打动着人心。

  他放下书,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双足落地,走向窗户前。

  这首脍炙人口的童曲,在学校的时候,他听很多女同学唱过,但是,都没有门外那种脆脆的声音可爱。

  “水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她才唱到一半,因为发现了他,眼睛一亮,朝他的方向,一边挥手一边奔去。

  她的头发乱乱翘的,特别可爱,奔向他时,她的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差点把他闪瞎掉。

  但是下一句。

  “小兔姐姐!”她很兴奋的打招呼。

  四个字,就让他抿着唇,脸色阴沉。

  他本来面色就苍白带灰,现在,更加难看。

  因为,小朋友的目光很有问题,等同瞎眼,他哪里象“姐姐”啊?!他拒绝承认,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妈妈听从一位大师的话,把他当小
女生一样左耳穿了个小耳洞,再加上已经半年没有理过发的自己,黑发已经快要齐肩,一双眼眸又比女孩子还要漂亮,被人错认,其实并不奇
怪。

  “小兔姐姐,送你,特别衬你!”她的手里捧着一小束的不知名小白花,圆眸里透着羡慕的光彩。

  花美,人更美。

  他定睛看向那束的小花,这些小白花很眼熟,和他园里种得这个季节才刚长出几个小花苞,原产地来自突尼斯,象个丑小鸭一样、却是他
最爱的小白花,好象是同枝所生。

  他的花!朱惟惟,是吗?你死定了!

  其实昨天听到她的姓氏,他就敏锐的有点知晓她的来历,本来,不想理她的——

  他捂了捂闷闷到发窒的胸口,又是一股恶心与眩晕。

  母亲去世到现在,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掉,更没有象一般的孩子那样惊惶失措,他知道,自己好象没有受很大影响的样子,让很多人背地里
批评他冷血无情,但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如果他要活下去,他就一定不能在乎与悲伤。

  所以,他要坚强。

  当一氧化碳,让他快要失去最后一点与气体的交换能力时,他就告诉过自己,不要在乎任何人!

  要活下去,就得一个人。

  他站在屋子里面,她站在窗户外面,两个人站的高度不同,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却莫名的给她一种压迫感。

  “为什么要送我花呢?”但是,他一开口,嗓音却是一贯的轻柔文雅。

  习惯了,真的习惯了,从小妈妈就不断逼迫他用这种语气与爸爸说话,以讨人怜爱,逼父亲留得多一分钟停驻下来的机会。

  初生牛牍不怕虎,更何况,面对的是那么“柔弱”的小老虎。

  昨天,她才喊“她”一声姐姐,就被“轻轻”的给吃了闭门羹。

  但是,惟惟才不记恨呢!

  小兔姐姐问问题时,白净文秀的脸孔,简直比妈妈还好看呢!“她”一蹙眉、就让人好想把“她”眉宇之间的忧愁赶走,很想保护“她”
,很想和“她”做朋友。

  因为“她”,惟惟觉得大院子里很孤独,而又因为“她”惟惟觉得大院子里不孤独了。

  “因为喜欢你,因为想和你做朋友!”她的答案很简单,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只要小兔姐姐肯接过花,以后他们就是好朋友了!

  他的眸底精光一闪,于是,慢吞吞地接过她送的花。

  “我也想回赠你一样东西,但是怎么办,我身体不好……”他眉头一颦,露出很苦恼的样子。

  既然是朋友了,要彼此交换信物才对。

  “不用了,不用了!”惟惟急忙摇头。

  小兔姐姐看起来好柔弱的样子,昨天急走了两步,还喘个不停,又怎么可能和她一样象个野孩子窜来窜去?

  “不,要的。”他坚持,于是,他的目光飘向果园那棵结着黄花的大树,他低低头,扬起淡淡的笑容,“惟惟,你看到那朵花了吗?”他
指给她看。

  小兔姐姐的声音如风一般轻徐,一声亲切的“惟惟”喊得她人全身舒畅、酥软。

  但是,惟惟又觉得哪个地方有点怪,小兔姐姐压低的嗓音,不象她那么清脆明亮。

  很象,男孩子的声音。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小美还公鸭嗓呢。

  “好漂亮的花!”五岁的惟惟,其实还不太懂,什么叫世间险恶。

  “你要送给我吗?”于是,她单纯地问。

  突然想起,爸爸有时候心情好,会摘花给宝贝惟惟。

  一想起来,就好伤感啊。

  但是,惟惟要坚强,要忍辱负重。

  “是啊,要送给你。”他点头,但是随即淡淡的笑容,象想到什么,慢慢垮掉,“可是,它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遥远——”

  “没关系,我去摘!”惟惟拍拍自己胸膛。

  没有遇见她的“大熊”之前,她可以先做小兔姐姐的大金刚。

  “好啊。”微微的笑容,又回到他脸上。

  呼呼呼,惟惟赶紧跑向大树。

  可是,怎么办?惟惟看看那棵大树,苦恼了,树杆太笔直,纵然她是小猴子,也难以爬上去。

  “旁边有晒衣杆。”后面依然一动不动的他,好心的远远提醒。

  惟惟眼睛一亮,小兔姐姐太聪明了!

  于是,她奋力地举起衣杆,朝着结着小黄花的树叉,用力一挥。

  小黄花在风中摇摆了一下,却坚强到没这么容易被她挥倒,但是——

  “嗡”

  “嗡嗡”

  “嗡嗡嗡”

  一个小黑点点飞了出来,然后是,两只、三只,四只……

  惟惟愣在原地,看不清楚那里什么,但是却看清楚了,藏在小黄花旁,那个摇摇欲坠的菱形小房子。

  刚才,她好象击中了什么。

  “砰”一个长满洞的小窝,突然掉在她的脚下,然后,黑压压一片不明“物体”,全都蜂涌而出。

  “妈呀,蜜蜂!”惟惟惨叫。

  她马上转过身,向着小兔姐姐的方向狂奔而去,尖叫,“小兔姐姐,救命!”

  但是,大门依然是紧锁的,就连窗户也不知道何时被严实的关紧。

  完了完了完了!

  他悠闲躺在床上,胸口终于舒坦了,他一边继续看书,一边笑着摇头。

  可怜的娃。

  他有没有告诉过她?上一个把他当成女孩子的同桌同学,被他整成了猪头?

  他的报复心,很重很重。

  病了以后,他唯一的爱好,那就是喜欢把痛苦建立在傻不拉几的娃身上。

  第五章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

  因为是节日,所以,他不得不在主屋出现,只是全程他低着头,一声不吭的默然用餐。

  就这样而已,整个气氛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一大桌的菜,全部是根据他的身体制定的营养餐,对面的女人,每吃一口菜,都得小心翼翼的掩饰着难以下咽的神色,而对面一向烟不离
手的男人,为了给他一个清新的环境已经难得几个小时没有抽一根烟,只是默默凝视着儿子,陪他用餐。

  “味道还行吗?”父亲问他。

  清淡的饮食习惯,才会对身体不制造负担,是他和亡妻对儿子从小开始的要求。

  父亲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全身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充满了贵族似的风度,而他,长相偏象妈妈,一张脸虽然清俊迷人,但太过孱弱。

  “还行。”他淡淡应声。

  从小,他就很乖巧,起码在父亲的心中,是如此的形象。

  所以,父亲总是对他疼惜多一份,特别是,在母亲烧炭自杀以后,父亲对他的愧疚更重。

  因为医生说,外界的刺激再加上内心的冲击,让他需要调养的病,更严重了。

  母亲总是动不动就嚷着要自杀,谁也没料到,她这回会弄假成真,而且差点还带着他一起死。

  吃完对他而言如同任务般的晚饭,抽来纸张,拭干净嘴唇,“我吃好了,回房了。”

  父亲欲言,又止。

  难得能聚在一起吃顿饭,却好象找不到任何话题。

  不知道何时,儿子好象离他越来越远。

  一父一子,把坐在眼前的“美丽芭比”完全当成摆设,父亲更是完全不敢在他面前和其他女人多亲昵一分,生怕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母亲死后,儿子从医院里醒来,一直不哭不闹,平静到令他寒颤。

  既然所有的礼节已经完成,他跳下桌子起身,只是,在规规矩矩推回凳子时,目光还是忍不住多飘了一下。

  今天,有个小芭比娃娃没有出现,让他有点小小意外。

  不是那个大芭比的小拖油瓶?话说,虽然是母女,但是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吧,母女俩眼神的清澈度真的差很多。

  见儿子突然停住脚步不动了,目光微微扫了同居女友一眼,肖俊面露一丝尴尬,只能咳一声,假装镇定,转移话题,“美丽,惟惟好点了
吗?”

  三天前,惟惟突然哭着从东院跑回来,一脸的小红点,然后痉挛晕厥到大人们面前,真的是把人吓了一跳。

  哪知道,一番医生的检查,和对小惟惟的问话后才知道——

  “她还在发烧。”美丽叹了口气。

  肖俊有点心虚的瞄瞄儿子,而后者,一脸的不感兴趣。

  走出主屋的大门,八岁的肖图望着圆圆的月亮,一脸的无聊更重了。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体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全身疼。

  但是,八岁之前,在妈妈的授意下,他故意喊疼的次数太多,到真正感觉疼痛的时候,反而对父亲喊不出来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破身体,可能再过几年就得玩玩了。

  只是遗憾,他的记忆里,好象没有太过开心的回忆。

  唉,人生即无聊,又无奈。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都
欢喜!Ou,可爱的蓝精灵——”

  脆生生的嗓腔,从某一道窗户上轻轻飘出来,明明是那么快乐开朗的曲子,语调却充满浓浓的哀伤。

  肖图的脸色不变,还是一脸的无聊,但是,却脚步一转,步向了主屋旁的小阁楼。

  听说,父亲虽然让那个女人搬进来,但是,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都只住在小阁楼里,这无疑在向所有人包括那个女人暗示,琼浆玉液、
绫罗绸缎是有的,但是想进一步,不太可能。

  偏偏女人们总是不认份,自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有可能”。

  他一步一步踏上阁楼,每一步,他都走得缓慢。

  因为——

  “Ou...可爱的蓝精灵,他们齐心合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喜!”多有意思的歌?而她的歌词里,谁又是可恶
的格格巫?

  伤感得唱完最后一句,小惟惟叹口气,对着月光流眼泪。

  卧薪尝胆、打入敌营这种事情果然不适合她的小脑袋,看看她现在的悲惨样子,就知道自己有多失败。

  她拿起小镜子,照看自己的猪头脸。

  这是她的脸吗?怎么可以肿到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她用力睁、用力睁,才勉强看到自己那一点点小眼皮。

  那红肿一片,到处一个又一个小水疱的脸,真的是自己吗?

  “呜、呜、呜,爸爸,惟惟要回家,惟惟再也不要做卧底了,惟惟遇见坏人了!”捂着脸,她大哭。

  她错了,错的好厉害,她不该自以为很聪明地扔掉可怜的爸爸,她不该因为寂寞,被那个阴险狡诈扮成小白兔才那么一小点点个的格格巫
欺负了。

  “爸爸,你等着,惟惟会尽快回到你身边,不是一个人,一定会带妈妈回来!”爸爸虽然千般万般不好,但是,始终是她最爱的爸爸。

  听说,前段日子爸爸一再的哀求、纠缠妈妈,一再的被拒绝,她好心酸。

  她要打倒肖叔叔,她要守卫这个家!

  但是,她到底也才那么一小点点的小个儿而已,垮了脸,懈了肩膀,她不断扁着嘴,不断擦眼泪。

  精彩,精彩,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以这么精彩?

  肖图觉得有意思极了,从小他就不能过度激动,所以,他事事平静,哪象眼前的小猪头,一会儿捶胸口,一会儿捂拳起誓,一会儿又对月
光挥拳头。

  怎么这么逗?

  他看得津津有味,连自己也没发觉,唇角已经轻扬,露出两排整洁的小牙齿。

  惟惟正想关了窗,就看到地上一道悉索颤动的影子,她努力抬眸,努力忍着痛,眯着眼,看向楼梯口的位置。于是,她看到,一只“小兔
儿”两腮长须梭梭颤动,仿佛在得意张狂大笑。

  第六章

  惟惟顿时双眼通红,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天,被蜜蜂蛰伤了?东院前几日就出现了蜂窝,少爷早就让人通知消防局过来处理了,都怪那些人做事拖拖拉拉!

  什么,你还喊了他姐姐?少爷那个人最小心眼,最忌讳别人嘲笑他长得象女孩子!

  这些都是家里最元老级的管家见她可怜,偷偷告诉她。

  叫你别顽皮了,叫你不许招惹肖图,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这是妈妈对她的指责。

  她哪顽皮了?她哪不听话了?她哪招惹谁了?谁会猜到肖叔叔已经八岁的儿子,会长得这么美丽,而且虚弱成这样?!

  结果,就因为“无知”,她不仅受到了惨痛的教训,还换来了被大人批评的下场。

  ……

  精彩啊,真精彩!肖图叹为观止。

  小芭比娃娃的左眼右眼明明都没伤,但是就是有本事整张脸肿到就象馒头一样,眼睛更加只剩一条缝。

  如果他不是之前就见过她,认得她的声音,那么现在这张已经变形的五官,已经让人看不太出来原本长什么样子,特别是,她现在龇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