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灏也听到了,太清楚了。接着便感觉她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他伸手一掀她已经盖了满头的裙子,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脸上是泪是汗都分不清楚,妆花得一塌糊涂,跟兜了张红绿脸谱似的。
“腰断了?”楚灏被她那鬼样子弄得直皱眉头,不过原本吸引他的也并不是脸。漂亮的见多了,有点审美疲劳,基本上也很难让他惊艳了。估计是这副与众不同的身子骨儿的确让他瞧上眼了。所以才费神问了一句,就是觉得真拧巴坏了,还有点可惜。
叶凝欢话都说不出来了,腰疼的要命,她强忍泪水,心里那个恨哟!都已经分不清该恨谁了。楚灏是混蛋,但是楚正遥送给他的。楚正遥也无情,但也不是他强抢民女,是她叔卖的…她不知道该恨谁,眼前就开始发黑了。
楚灏瞧她那样是真疼的不成了,扬了声音叫人,他也不可能有伺候人的习惯。
冯涛一推门进来,他是自小跟楚灏的太监,后来就跟出来了。
冯涛瞧见榻上叶凝欢都成了一堆,复再看楚灏立在榻边上,漫不经心的说:“好像腰折了…叫人过来瞧瞧。”
不是吧?冯涛一悚,腰折了还能活么?要这样还治什么啊?直接扔出去完了。
但一瞧楚灏那眼神,似乎还挺有兴趣的。便应了一声,也没敢动榻上那一摊,忙忙的就打发人去找驻留此地的老大夫。

第二章 折翼舞华阕
叶凝欢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丽水阁东院的房间里了,身上仍是那绿花的锦被。床铺松软,镂花的床帐半掩,隐隐瞧见折屏的一角,以及地上铺就的宝蓝色毯,空气里还飘了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不是乱葬岗之类的地方,叶凝欢觉得很庆幸。屋里给她还收拾的这般洁整,还点了香…看来楚灏那二世祖还没过瘾,准备等她好了接着撅吧,真没人性啊!她再怎么软也有骨头有筋,他真当她是面团啊!
叶凝欢觉得嗓子干的难受,浑身也是疼的要命,特别是从腰部传来的疼痛,当初的尖锐已经变成了钝疼,还是难忍的很。
她想说话,喉间却只发出一声微呻来。李云从屏后头绕过来了,手里还拎着茶壶,凑到床边问:“醒了,喝水么?”
“云姐姐~”叶凝欢一见,忙挣扎着要撑起来。
李云顺手把东西放在床头小几上,摁着她的手臂说:“别动,你把腰闪了,大筋都快拧断了。别伤上加伤…”
叶凝欢喉间“呃”了一声,乖乖的躺平了。还是没忍住啊,耳提面命的告诫自己要忍,最后还是…
李云倒了茶,微微托着她的头,喂了她两口水。这才放下杯小声说:“你睡了一天了,幸是没伤了骨头。不然这辈子就完了…”
李云眼中带出一抺淡淡的无奈:“我知道,你的姐妹寻了好去处…但你也不能这么着自报自弃不是?我虚长你两岁,承你一句‘姐姐’,妹妹你也听我一句,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太要强了伤的只是自己。”
叶凝欢静静的看着她,见她眼角那颗落泪痣此时鲜明如泪滴,让她晶莹的面容带了几分哀婉之色。
李云替她掖了掖被角:“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柳絮似的飘到哪算哪。家里穷,过不下去拿咱们卖几两银子。偏生了几分颜色,因着这个,也算见识了些锦绣,却再跟那德行沾不得边。充其量,不过是那高门达户养出来玩乐的罢了。自家再不知仔细些,便再没人替你惜得小命!你不是个没计较的人。那既是如此,便听姐姐一句劝。寻死觅活的没意思,趁着这会子尚能瞧的上眼,好生的服侍,亏不得你。只消识得趣懂得服侍,日后也能得些个好处。西院有个住的长远点的姓郑的,想是你这些天逛着也能扫听到,你们来之前王爷开了恩,放了身。给房子给地,到时也买几个小丫头,还不跟个主子一样的过日子?凭相貌才情,大家都不差,怎么人家就能混到这份儿上让王爷体恤?以卵击石,那是傻子才干的事。俗话说的好,打铁趁热,你是个明白人,好好想想吧?”
叶凝欢不是不明白,只是问题是他抽起疯来架不住啊!他之前那是宠幸吗?
不是说她非得扛着那张面皮,死较那什么贞烈。命都保不住了,她也没非得拿着那个劲儿。她是身份低微,奴才么…但她当时真的懵了,就觉得死都比这样强!
李云这么说也是好意,叶凝欢也不好跟她辩什么。喉间含糊应了几声说:“还是要谢谢姐姐照应着。”
“饿不饿,有粥。”李云笑了笑,抚抚她的头发说,“咱们一个院里住着,就是有缘份,互相照应着也是应该的。”
叶凝欢摇摇头说:“不饿呢,姐姐用些吧?”
李云抿嘴笑着摇头:“那我先放在这里,一会饿了再吃?”看着床上的叶凝欢,她暗叹了口气。
其实这番话,是孙管事让她说的。
前天白日里寥花台出了什么事,她是一点不清楚。只是叶凝欢后来人事不省的给送回来了,冯公公没跟过来,打发了一个丫头过来送方子和药品,连带传话。只说叶凝欢把腰给闪着了,估么着要歇个几日,吩咐这边的孙管事照着方子把药该外用的外用,该内服的内服,务必把人给服侍妥了。
孙管事一听这个哪敢怠慢了,忙盯着人服侍,一脱了衣服,见叶凝欢整个后腰都是乌紫的,再瞧着那腿上全是手指头印子。瞅这架势像是逆了王爷的意了,但逆了意了还给送回来让治,估计是王爷还真瞧上了。
孙管事在这园里也服侍了好几年了,来来往往这里的见过不少。王爷没兴致玩那什么霸王硬上弓的戏码,闹腾起来扔出去就完了。
在王爷眼里,这帮子算什么玩艺啊?掐死她们都嫌脏了手。于是在这里奴才们的眼里,也渐渐就那么回事了,犯不着跟她们套近乎或者挤兑。
王爷的兴趣超不过一个月去,看上眼又乖乖听话的,王爷通常也不会太为难。有些还真就放身出去,也身家丰厚的有体面。但王爷也不是冤大头傻金主儿,出去了再翘尾巴打着幌子嚼舌头那也就是一个死。
有时孙管事也挺同情她们的,像昨天早上走的那个姓林的,跟这位是一起的吧?听说要送到公主身边当女乐,那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旁人若是听了这陪着远嫁到千里之外的地界去,哪个不怕不慌啊,但于她们来说,就是最好不过的了。好过在这里,说不好听点,跟馆子里的也都差不多。
不过像叶凝欢这样,伤成这样也不知是不是让王爷给踹的,但踹成这样儿了还留着的,那就说明王爷兴致不减。
孙管事虽没在宫里呆过,不过在王爷身边也好几年。深知这帮王孙贵族的脾性,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有些命歹有些命好。王爷就是命好的那一类,可劲儿的折腾也没人敢管的主,脾气真上来了,那就是个没头没脸,别说奴才了,就连主子他也不管。
说白了,就是让皇上给惯的,只消他不捅出大篓子来,根本没人管他。
像这样一个混起来连皇上都躲着的主儿,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奴才们在他眼里不就跟蝼蚁一样?
此时他摆明了还有兴致,让养着。孙管事心下就觉得,若是好了,这位姑娘再没个眼力价的,搞不好坑了这一大群。因此跑来跟李云商量着,好歹她们是一样的,说起话来比较容易听进去。
李云岂不明白孙管事的担忧,要是看不上扔出去了倒省心。偏是这般鼻青脸肿的回来养着才麻烦,闹不清王爷兴致能延续多久,但只消还有一天,这人就不能不提气。
李云呆了一个月了,加上前两天那一回,统共侍奉了王爷两回。两回得了不少好处,而西院有放身出去的也不是假的。她见叶凝欢几个来,冷眼旁观,是让永成王府给调教的好。估计平日里也是锦衣玉食的养的跟大小姐一样,所以导致闹不清自己的斤两了,一个一个都有了长远心思了。
这几个究竟什么货色她管不着,但若是叶凝欢真这样,引得连累了她就不好了。所以趁着叶凝欢将醒未醒的,过来换个好印象,趁机说上一番肺腑之言。
李云这边亲自打水给叶凝欢擦了擦,见她也没有吃东西的意思,估计真是疼的难受。便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让她睡着。稍晚一些的时候,又帮她后腰换了换药。弄的叶凝欢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其实一醒过来,她自己也冷静了。看来还是心理准备不够,撅吧人就撅吧呗,就是算他喜欢扒人皮挖人心肝,真轮上她她不也得受着?
总归现在让她养着,就说明兴头还在。先顺着再说吧,之前问绿云水闸口,还有关于园林的一些事,那时不就是为了熟悉环境吗?这里并非无突破口,她缺的就是时间和消息来源。
这么着叶凝欢在这间厢房里养了有三四天的光景,便勉强可以下床活动了。她有点提心吊胆,怕那糟心王爷知道她好了,又想把她拎过去当面团以挑战人体最极限。
不过没什么动静,估计当时有兴致,冷了两天摞爪就给扔脑后去了。
如此更好,她身体不爽利,但这里的人服侍的很周到。她下了床可以活动了,还是时不常的有两个丫头来嘘寒问暖的,省得她又劳动了自己的老腰。
这般又过了几天大小姐一样的日子,真有种又回到雅乐居的感觉。不过好日子没持续太久,当叶凝欢的身体渐好的时候,楚灏又打发人来叫她了。
叶凝欢心里的小弦拨的那叫一个乱,不过复想想也活该,当时踹腿儿拧腰来了劲儿了,估计他想忘也难。
挺害怕见他的,但这也避无可避。叶凝欢一路又不断的给自己建设心防:不管一会他怎么撅巴,务必要千依百顺!像他这样的人,越跟他来劲他就越来劲。只有他看不上,没有他得不到。得到了新鲜感就会锐减…这里没人盯着,逛哪都不管,已经是地利了。所以这一关,叶凝欢怎么也得过!
她过去的时候,楚灏正在东边梢间里看书,慢慢踱过去行礼。
他挥手让人下去,瞥了她一眼开口:“起来吧。”
叶凝欢起身的时候,眼角睨到他竟带了笑意,心里叹息,贵人嘛,不把奴才当人已经习惯了。她把自己的腰晃断了,好笑吧?
楚灏瞧着她,没了脸上的大红包和那脂粉在那闪来晃去的碍眼,还真的挺漂亮的。
如此近距离的看,连毛孔都找不到一个。此时面皮发透,红晕自内而外的散开,直将皮肤染如珠光。
他慢条斯理的说:“这回只当是新鲜,饶了你了。”
“是。”叶凝欢老老实实的应,识实务者为俊杰。
楚灏问她:“招式打哪学的?雅乐居还教这个?”
叶凝欢微吁了一口气,轻声说:“回王爷的话,有师傅教点柔功。”
他拿了茶饮了一口,垂着眼道:“哪个师傅教出这种柔功来?”
声音不疾不徐,叶凝欢却霎时明白了。
他是个练家子,瞧出舞步里的端倪。怪不得之前在她身上乱摸,是怕她有功夫?还是说,怕永成王弄细作来?
她低了头,轻声说:“回王爷,奴婢不敢妄言擅舞,但也粗通皮毛。一应舞步也算熟稔,不过有时奴婢闲来所见之姿态,亦能将其化为舞步。”
楚灏微微一顿,略掀了眼皮看着她:“这么说,之前那支舞,是你自创新步?”
叶凝欢道:“之前那支就是战舞。战舞、阵舞、鼓舞,皆为从阵前杀伐演化而来,自古有之。奴婢不过是穿化鸟兽之形,另仿人形百步,从而略加变改。”
霜凌三十六路影月刀,完全是江湖套路。而楚灏自幼长于宫闱,就算学功夫,必然是找正宗名门,以大内正统而授,江湖路子他不见得熟。况且所有功法,皆自百态而演,每个人使出来都略有不同。
叶凝欢不过是把霜凌的刀法,融汇于舞蹈之中。舞武有相通之处,本来就是动筋骨的东西。她没有内力,但又不能说是有人在教她招式。
她没那当细作的资格,也不想卷进皇族倾轧之中。不然的话,她是真的没办法自由了。
楚灏静静的,她便继续说下去:“奴婢稍通技艺,记性也还算可以。有时不免觉得舞步单一,因此稍添些新鲜。”
“哦?那不仅是精于技,可以说能推陈出新了。”楚灏说话间,眼睨向窗外,“你看这套拳法,可演化何等舞步?”
叶凝欢听了一怔,随着他的目光看着摘窗外。院里不知何时多了四个男子,花式零乱的在打拳对招。
试她?!
如果真是擅于创技者,所见必能仿中求变。就算记不住所有,一二之间也惟妙。
不然的话,就是有人教她招式,一点点揉进舞蹈之中。就算她不是细作,也暴露了一点,永成王跟江湖路子不清不楚!到那时,她就是活证。等王爷厌腻放她,根本就是做梦了!
楚灏扫一眼她的表情,那四个人打的根本不是拳法,完全是没套路的。她就算心里有套路也学不像。
但有几个反复出现的动作,却因打的很快,若对姿态不敏感的人是很难分辨的。如果她真是一个擅于融各种姿态于舞步之中的人,就可以找出来并且加以演化。
她看的很认真,表情专注之后五官就变得特别的鲜明。加上今天有些阴,云厚像是憋着一场雨,令屋里的一切都有点暗沉,如此就显得她格外的浓丽起来。
楚灏突然手一伸,窗子顿时合上。他带出似笑非笑来:“跳吧。”
完全不给任何准备的时间。
叶凝欢深吁了一口气,看不出什么招不招的,但因为都是练家子,男人练武的姿态和女人不一样,有股子昂扬爽朗的刚劲儿。她记住几个动作,加上小飞步柔化一下,估计能兼合这种雄性之美。
她微退了几步,抖了抖袖子刚要跳。
楚灏又不紧不慢的说:“把衣服脱了跳。”
“…”
叶凝欢看他薄唇轻启,话说的轻描淡写,仍在姿态优雅的喝茶。真想冲过去抄起炕桌来砸破他的头!但之前的教训还记忆犹新,况且他现在摆明了就是怀疑她是细作,再看不出来就太傻了。较劲儿的话就没上回这么便宜的了。
怪不得一进来他就说什么当新鲜饶了你…
但是…这实在为难人,她纵脸皮再厚也有点架不住。犹豫着捻着衣角,偷偷瞟了他一眼,瞧不出他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发情的症状。心想着要不说点软话什么的。
她这一犹豫,楚灏就烦了,两条交叠的长腿正搭在榻边上,瞥着她:“别等我踹你。”
他都这么说了,叶凝欢当然没蠢到真等挨一顿臭揍再妥协,一咬牙,当即开始解衣服。手有点抖,脸也憋的紫胀紫胀的,连带眼圈有点红。她没掉眼泪,之前病了一场,什么泪也都哭干,再没什么可哭的了。
她留了亵衣裤,实在剥不下去手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腰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蹲下身把绕衣的长纱解下来。也不等楚灏说话,一拉步直接就开跳!
急虎虎的生怕他问,你怎么不脱了?
反正他又没说脱光!
叶凝欢长纱一抖,软软三丈长的绕衣纱搭子,瞬间就跟水涟似的层层在她手中舞了起来,每一寸都展开,软软如轻雾,却舒展不沾连。她腰身一拧,绕着香炉走了四五个飞步,接着探臂扬腿,后背下压,有如面前有人挥拳打来一般,险险拧腰避闪。
跟方才某一个动作,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由她施展来,就整个变了味儿了。
那是曼妙的、纤柔的、灵巧的、就算穿着素白不显身的小衣,却仍将那妩媚多姿尽展。
侧肩拧头,推掌回顶。完全是自己假想出来一个敌人在对她穷追不舍。小小的房间,叶凝欢旋舞翻飞,完全无须借助繁冗的舞衣来造那翩然之势,身体滑如游鱼,纱带在她身周飞旋迤逦,连带她的辫绡,都跳脱如蝶,整个人,无比的明艳起来!
她时而绕至屏后,时而又闪至眼前。桌椅摆件,无不成为她的辅助。她还不时哼着小曲,仿佛要把自己完全投浸在舞蹈之中。
什么是美,楚灏突然有了觉悟。楚灏看呆了眼,完全不计较方才她钻他话里的漏洞,没把自己剥干净就开跳。看着她的脸颊泛起薄汗微微莹光,不觉间,身体给了他信号。
直至她旋至身边,他伸臂一揽。叶凝欢那略微泛热的身躯,便直接转进他怀里了。
楚灏牵了唇角,还是那般干脆。轻车熟路的就把手探进了她的小衣,脸向着她贴了过去,却是吻向她的脖子。确切的说,他是在咬!
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叶凝欢强行压住自胸口溢出的血气翻涌,却逼得一股泪快冲出眼眶。
她不是为自己的贞操哭,当已经卑微至此,命尚不在自己手中,贞操这东西已经不值得她去掉眼泪。
她不过是想到了那张面庞,总是温脉含笑,带出霁月风光。
是那个人给她了贤妻良母的希望,却又将这希望一点点的击得粉碎。诚如李云所说,她们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但却不是名门闺秀。德行两个字,她们已经没有资格讲。
叶凝欢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两条腿都快不会走道了,跟让人活劈开似的火辣辣的疼。
楚灏属狗的,逮哪咬哪。而且还喜欢撅巴人,真是变态!叶凝欢在心里把他骂了个一万八千遍!
不过孙管事倒是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次过去显然王爷很满意。送叶凝欢回来的人都是笑眯眯的,对她也很客气。
她打发了绿云绿绮过来服侍叶凝欢洗漱,又照着往日的规矩给叶凝欢熬了碗药。这里的人,没资格生养王爷的子嗣,都得盯着把药吃了。
水弄好了以后,叶凝欢就好说歹说的让绿云绿绮先出去了,实在不想让人看见这个。她呲牙咧嘴的勉强进了桶,热水一泡,觉得一身骨头都快酥了。
叶凝欢慢慢清洗着身上的不适,疼的一抽一抽的,撩了把水揉在脸上,堵住那想哭的冲动。正懒懒的泡着,便听得绿绮在外头说:“叶姑娘,我把药送进去?”
叶凝欢明白是什么东西,抄了大巾子把露于水面的身子一围。开口说:“姐姐进来吧。”
药喝的很痛快,绿绮对此表示很满意。立在边上说:“今天晚上厨房会加菜的,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告诉了他们,都可以做的。”
我想把楚灏撅巴了下酒成吗?叶凝欢腹诽,但面上还是一团欢喜:“做什么都可以的,一会子麻烦叫云姐姐来,之前…我也该请请…”
心里犯膈应,但她就是这么穷没办法。想请回客就得拿皮肉换!不管怎么说,曾吃过李云一顿,又照应过一场,也该回请请。
晚上李云应邀而来,李云见她总算识了趣,应该不会再瞎折腾连累了人,心里也略安了。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些闲话,李云便告辞回房了。
这次叶凝欢得了赏赐,一整套金饰,两匹鲛绡,一匹南锦绫。这套金饰有一根主簪,四根定簪,一对耳坠子外加两只镯子。成色都好,还挺沉。
要是他摞倒一回就给一回这么丰盛的,估计他有金山也不够。李云虽然衣着看着很富贵,但头上的好钗也就那几支。
是这次叶凝欢跳艳舞给那厮跳美了,便破费一把。
绿云拿赏赐过来的时候跟她说了,这园里有裁衣的,可以把料子让他们裁,图样用现成的也行,想加点新鲜的跟他们说了也行。反正王爷赏的,最好等王爷再叫她的时候穿戴着,让王爷瞧了也高兴。
以前没得东西的时候,不知道这里连裁缝都备着,可谓生活点滴一应俱全啊。
那可见并非是像李云说的暂住这里,分明就是以园当府了?
正经的东临王府在东临六郡,京城的这个是行府。在静海斜街上,依着皇城根的绝佳好地段。但这静园在武昌门外,他以园为府,要么就是真的沉迷酒色是个只知享乐的,要么就是避人耳目。
叶凝欢此时自然什么都应,当即就让把料子拿去裁舞衣。王爷不就是瞧上她这点么?
日子一晃眼就到了六月,进入炎夏时节。这静园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依山傍水的,景多房子又造的豁亮,叶凝欢还真没有那种暑热难捱的感觉。
之后的几日,楚灏没再来找她,加上这里的奴才早就习惯了这些来来往往,并不会因她得了宠幸马上就如蝇逐臭的那样凑过来。日子还是一样过,该给你的一样儿不少,也并不十分热忱的跟你扯闲话,这也是生存法则。
李云也一样,两人同处一院过着日子。李云从不问她每日逛哪,她也不问,自守着默契。
这段日子,叶凝欢算是彻底把静园给摸的比较熟悉了。除了一个乐思斋是不能接近的之外,别的所在各承担什么样的职务,人员班次,岗哨几何,她都一点点观察出来。
这里的水通着京城的渠河通惠渠,一直通城外汇至东山。主要的出水口好几个,溪口通出园外渠道。
园子南北双门,北门常闭。南门有侍卫轮值,出入的都需要有符牌,混出去根本没戏,而且园外围肯定还是有人守围的。京城乃天子脚下,本就戒备重重,而这静园又是皇室宗亲所据的园林,绝不可能松懈半分。
叶凝欢虽也遇上过几个住在别的院子的美人儿,不过点头之交,叶凝欢也不好过去跟人家攀关系套消息。
看来看去,唯一的就是水遁了,借水溪到水闸口。
她自幼练舞,练气那是第一首要的基本,不然跳的呼哧带喘的哪里美观了?所以她能闭气,凫水的技术也很好。
不过那里水很急,估计也蒙了铁网之类的东西以防有人或者兽钻进来,但是如果时间长了,水沤着,这类网不换就容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