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母亲、祖母、曾祖母,并不是警察吧?”
莫妮卡笑了。她说:“他们不是警察。但我家只有姐妹,我又是姐妹里的老大,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守住祖先的职业。”
“这是自我牺牲的情怀吗?你以为你是十字军吗?”
“我没有那么想。不过,有时我会感到空虚。”
“为什么?”
“警察就像除臭剂一样,非常努力地在消灭令人厌恶的臭味。可是,一直喷洒除臭剂也不是个办法,消灭腐败恶臭的根源才是消除恶臭的正确方法。否则社会不会变好的。”
“那是政治家的工作。”
“用说的比较容易。但是,确实负责妓女问题的人是我呀!或许我只要做上面交代的事情,拿多少薪水做多少是就好了。可是,真的那样就好了吗?”
“也许你适合当老师,然后一一去学生的家里拜访。”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那么做。”
“考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柏林这个城市的问题太多了,妓女的问题只是让这个城市发臭的原因之一。难道你想独自一个人解决国境的问题吗?”
听到这些话,莫妮卡淡淡地笑了。
“你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失望吗?”卡尔低声地问。
“不是那样。”
“看着你,我有危险的感觉。”
“是吗?”
“恩。我希望你能早点辞掉女警的工作。”
“我不会辞职的,因为这是重要的工作。”
“对,是重要的‘男人的’工作。”
“警察的工作里面也需要女性,所以女警有存在必要性。例如说要调查妓女裙子里面的情形时,就不会让你去了。”
“嗯。”卡尔搔搔金发,笑了。“我只要调查你的裙子里面就行了。”卡尔说着,便把莫妮卡推倒在床上。他趴在莫妮卡的身上,亲吻着莫妮卡的嘴唇。
“等一下、等一下!”莫妮卡一边叫、一边轻轻地把钻石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3

做了那样的梦,那是吃了药后、睡得很沉的日子。在不知名的遥远地方——像是世界尽头,一个人也没有的十字路口,买卖牛奶的货车与摩托车正面相撞了。
火车翻到了,十字路口的地上混合司机的血与牛奶。
我站在十字路口注视着那个情形。白色的阳光照耀着地面,现场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观众。
仔细看,这里的地面不是泊油路面。象牙色的干涸泥土地上,到处是细小的裂痕。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耳垂也被风吹动了。一走路,鞋子就在干涸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那声音好像在耳朵旁边发出来的一样,大到足以震动脑壳。
我一直往前走,把十字路口抛在身后。这里的景象好像电影你的场景,出了十字路口的一角有几栋建筑物外,其余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像裸女般起伏不平的沙漠上,是从云层的缝里洒下来的阳光。
想起来了!我正寻找自己的爱人。艾尔桂·索玛,长久以来我深深爱着的女人。为了她,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她在我的身边时,我就会提起精神,就算一向不喜欢的上班族工作,我也愿意去做。
她是一个人性的女人,不把麻烦别人当做一回事,还傲慢地以此为乐。
约会的时候,她总是会迟到。不过,迟到总是比不到好,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让人等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而且人到了以后,还会要求我买东西给她。
不管是泳衣、鞋子还是皮包,我都愿卖给她。我住在残酷的阁楼里,过着只有水和面包的生活也可以。只要能够买东西给她,顺利地和她过生活,我就满足了。她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仿佛是从卢浮宫里的美术品般,有着一双漂亮的、非常适合迷你裙的长腿,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不论她走到哪里,周围的男性都会被她吸引,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她是我的骄傲,我没有一日不以他为荣,她应该就是我的一切了。至于是我的哪一个部分的一切呢?没错,就是我自尊心的一切。
可是,艾尔桂索玛却突然从我的面前消失了。如同她的名字“sommer”(1)一样,她像被强烈的阳光融化了一般,突然不见了。
我受到了打击,不断地四处寻找他。套用弗洛伊德的说法,我的自尊心从她不见了的那一刹那开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艾尔桂被搬家了。我为了寻找他,所以来到这个沙漠里的街道。
不就,我终于在发出白光的干涸地面上,发现了点点的血迹。是艾尔桂的血。我沿着血迹,走在已经变得像石头一样硬的黄色地面上。
一栋建筑物出现在我的面前。虽然屋顶巨大的像竞技场,但是建筑物很新,好像是一栋新式的医院,也像是在地球上着陆的外星飞碟的母舰。
(注1:德语‘夏天’。)
看起来像正面大门地方,有二十四阶石头切成的阶梯。推开玻璃门后是一间像足球场般的大房间,白色的瓷砖铺满了整个房间,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一间巨打的手术室。房间里有几张像手术台般的桌子,桌子上有许多白色的桶。
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站在房间的中间。他的手戴着粉红色的橡胶手套,脸上戴着黄色的面具。
“雷恩·何尔查,欢迎你来这里。”穿白袍的男人直呼我的名字,并且接着说:“你来这里找女人吗?”
我没有回答他是或不是。因为别人要怎么解释我的行动,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茫然地抬头看看天空。一直以为这是一间有屋顶的房子,原来是自己想错了。湛蓝的南国天空里,浮着几朵黄色斑点、样子很奇怪的云。
“雷尔·何尔查,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个女人是坏女人;是非常不是你的女人。”
那家伙像大学教授在对学生上课一样地说着。我突然想到所谓的“父亲”或许“父亲”那种男人,就是会这样说话的人吧!
“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带着面具的白衣男人说:“她再也不会让你,或其他男人痛苦了。”
男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着。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她吧!你知道她的本质是什么?”男人说着,装模作样地拿起身旁手术台上白色桶子,让我看了捅里像肉肠一样的潮湿物体。然后,他把桶里的粉红色物体捞起来,并且高高举起。那个物体很长,他好不容易采用两手抓好、拉开。
仔细看,那完全不是肉肠,而是红色、柔软的块状物体。块状物体的中央上部有一个圆形物,圆形物的左右两边各连接着小小的球体。男人抓住小球体的附近,拉开那个物体。从左右两个球到中央的大球,以红色的带子相连;从中央的球往下,是一块往下掉垂、湿湿的长筒型东西。长筒型东西的下面,是一块黑黑的肉片。
“看吧!这就是艾尔桂·索玛的生殖器。左右的两个小球是卵巢,中间的大球是子宫,垂垂挂在子宫下面的是阴道。阴道最下面的东西就是小阴唇。这就是艾尔桂的‘女人’。”男人说完话就松开手,于是艾尔桂的生殖器便“啪嗒”一声,掉落在白色的瓷砖上面,变成一块湿答答的板子。
我感动到全身颤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阴唇。地上的小阴唇已经不是性的对象了。那是一块干的肉片,像鸡冠一样。
“这就是消化管,这是舌头,一般都在嘴巴里面。”
他好像要开始变魔术一样,从桶里拉出湿滑的管状物体。液体从肉做的管子里,滴答滴答地滴落到白色的地板上。那是奇怪的、像蓝色墨水般颜色的液体。
“这是食道,这这一块是胃,这是胰脏,这是十二指肠,接下来的是空肠……”
男人把桶里的肉管拉出来。
“然后,这一带是回肠,也就是小肠。总共有五、六公尺。”
许多的内脏滑溜溜地卷在一起,盘缠在地上,发出强烈的血与内脏的腥臭味。
“这是盲肠、阑尾、结肠、直肠……”
发黑、变变粗的脏器像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珍奇爬虫类、
“连接在最前面的是肛门,这就是终点了。用一句话来形容人类的话,人类基本上就是一条管子。从嘴巴到肛门,正好是一条管子。而这条管子是那个人身高的五、六倍。把刚才的生殖器连接在这条管子上,就是那个女人。这样你明白了吗?”
我雀跃地点了点头。欣喜的感觉一波一波地涌上来,那种强烈的兴奋感,和做爱时的快感十分接近。在强烈的喜悦感下,我想大笑。
可是,想笑的感觉过后,喜悦的感觉消失,调入地狱般的绝望感立刻充斥着我的全身。我的心里还有兴奋的余韵。那个艾尔桂·索玛已经永远消失了,从这个地表上失去了踪影。这个想法让我感到兴奋。她变成细碎的肉片了……
白色的瓷砖地板上,因为大量的艾尔桂的血和体液,而显得十分潮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血的颜色,像蓝色的墨水一般,也和抬头看的天空同一个颜色。
我的全身都在颤抖,一边抗拒不断袭来的晕眩,一边努力地站着。
我猛然发现白衣男子后面的桌子上,横躺着一具裸女。男人走到另外一边,抬起裸女的头部。
链子突然从半空中降下来,一端好像就系在艾尔桂·索玛的脖子一带,所以当链子往上拉时,艾尔桂的身体便慢慢被吊起,变成垂挂在半空中的样子。
她的胸部与腹部剖开了,胸腔和腹腔里面空荡荡的,脊柱的影子在阳光下呈现暗红色,但是,艾尔桂虽然垂吊着,却一直轻蔑地看着我。她的表情还是那么令人心动。
接着,那个男人摘下面具。出现在面具下的脸,就是我自己。
我慢慢地转头看着身后,我的后面是一望无际的长长海岸。应该是沙滩的地方,变成铺着白色瓷砖的岸边。波浪涌上缓缓倾斜的白色瓷砖海岸。远处有冒着烟的高高烟筒。
艾尔桂·索玛抛弃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大概当了有钱富豪的情妇,非常傲慢地坐在奔驰车的前座吧!真想把刀锋贴在她的皮肤上看看!啊,如果能够那样的话,不知有多好,只要她在身旁,我就会很兴奋。
日本制的水枪钢瓶里装填着蓝色的墨水。日本制的这种玩具非常了不起,管子连接着枪与钢瓶,在钢瓶内的水用完之前,可以数次发射钢瓶内的墨水。钢瓶可以背在背后,也可以藏在上衣的里面,是水炮机关枪。
我买了这样的玩具,是因为先用这个射击站在波茨坦街拉客的妓女们。她们每次看到我,就会露出非常难看的姿态,用几乎让我恶心的方法戏弄我。
我想以牙还牙,让他们知道我有多生气。这个世界虽然愚蠢,但我还是很努力地过日子,认真地在工作。可是,尽管我那么尽力了,我的日子仍然没有什么改变,她们不会肯定我的价值,总之,有钱人还是有钱人,穷人也永远是穷人,我一辈子只配住在仓库里。不管到了哪里都一样。像既定的轨道,不会有交叉的时候。
人才就是人才,蠢蛋就是蠢蛋,这个世界上最低级的我们,不管怎么努力,都塔不上上流社会。可恶极了!如果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知会有多痛快。
因为面对的是笨蛋,所以不管怎么说明,还是无法让笨蛋理解。为了让那些笨蛋了解她们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我什么事都会做。我什么都会做,即使是要命的事情,我也会去做!
如果能够放火烧房子、把她们大卸八块,一定很痛快吧!我经常做那样的梦、把面对着人才的蠢蛋,或垃圾中的垃圾妓女们切得细细碎碎的,让她们像一团绞肉的梦。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给长非常讨厌妓女。笨蛋是无药可救的,她们是只会嘲弄别人的人,治疗他们愚蠢的最好方法就是给她们震撼疗法,例如说用电去电她们,或是用手术刀把他们的心肠整个翻转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更好的方法。

4
一九八八年的九月二十四日——正确说法应该是九月二十五日的天亮之前——发生了震撼整个德国的事件。
凌晨两点十五分,莫妮卡·封费顿和同属风纪科的署员克劳斯·安安克摩亚,正在进行深夜的巡逻工作。波兹坦街变得安静,并且起雾了。柏林难得有雾。
从波兹坦街到康斯达尔特街得小巷,是玛莉·维克多这个几率的势力范围,附近并排的房子大都种植着花木,是相当安静的地区。
玛莉是个来自爱尔兰的妓女,年纪大约四十出头了,长得并不漂亮,而且相当胖。她总是一脸孤单地站在街头,像怀孕一样的胖肚子,从她身上的毛皮外套突出着。只要靠近她,就可以闻到杜松子酒的味道。廉价的杜松子酒酒瓶就在她的脚边,这或许就是帮她度过深夜寒冷的武器。柏林的九月已经相当冷了。
克劳斯·安可摩亚一边朝着玛莉·为刻度的“工作地点”走,一边轻佻地对莫妮卡说,和莫妮卡一起巡逻,好像是有薪水可以拿的深夜约会。莫妮卡早就知道克劳斯对自己有意思。
不只克劳斯,柏林署里的年轻男子们,从重案组的刑警到整顿交通的警察,或多或少都对莫妮卡有点意思。因为像莫妮卡这样的美女,可以说是警界里的稀有人物,而她更是警界要招募新人时的海报模特儿。
“这不是约会。咖啡厅和电影院都已经打烊了!”莫妮卡一边说,一边担心着要如何把话题导向正经的方向。
不过,她已无暇为此担心了。因为几乎没有路人的深夜巷弄里,突然传来震动空气的女人惨叫声。
声音的来源并不远,而且好像是玛莉·维克多的声音。莫妮卡看看手上的手表,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分。接着,她便和克劳斯朝着惨叫的方向跑去。
这里距离玛莉经常“站岗”拉客的弗洛登巷,大约有四十公尺。
一跑进弗洛登巷,就看到玛莉·维克多背靠着绿色的铁栏杆,卷曲着身子。她的双手按着脸和脖子一带。
他们还看到了50公尺远的地方,有一个男人正全力往前奔跑。男人的背影在开始弥漫的雾中越来越模糊,在石板路上奔跑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小。有人正在全力逃窜。
“莫妮卡,你照顾她,我去追!”克劳斯叫道,并且立刻往前跑。而莫妮卡则靠近蹲坐在地上的玛莉。
莫妮卡后来这样叙述当时的情形:“真的很可怕,可怕到让人怀疑神是否真的存在。玛莉的脖子上有一道很大的伤口,黑色的血——因为光线很暗,所以看起来是黑色的——不断地从她按着脖子的指缝里喷出来。
”更可怕的是她的腹部。我想把他扶起来,但是我的手好像伸入了泥沼中,马上变得湿湿滑滑的。仔细再看,才发现到她的黑色丝织衬衫和内衣从上破裂到下面,衣服下面的腹部更被刀刃划开,有一部分的脏器甚至留到铺着石板的路面上了。
“我想大声尖叫,却完全叫不出声音来。我想到自己是警察,应该要振作起来才对,可是就是办不到,只能瘫软地坐在地上等克劳斯回来。”
至于克劳斯·安可摩亚,他虽然努力地追那个人,可是男人的速度很快,在巷弄里钻来钻去,终于成功地逃脱了。他也想找路人帮忙追那个男人,但是哪个地区原本就偏避,根本没有路人经过。
克劳斯回到玛莉·维克多平日“站岗”的地方后,首先看到的是失神地瘫坐在地上的莫妮卡。
“被那家伙逃掉了。都怪自己平日的训练不够。”
克劳斯显示这么说,然后很快就发现莫妮卡不对劲。莫妮卡眼睛张得大大的,但是眼神涣散,她因为失神了,所以对同事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的手指头被染成紫黑色的了。
“莫妮卡!”克劳斯叫唤莫妮卡的名字时,莫妮卡才举起被染黑的左手,指着前方。
前方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物体”。玛莉·维克多屁股着地,两脚往前伸出地坐在有些潮湿的石板地面上,身体则靠着铁栏杆。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的左右两边,左臂上“挂着”看起来像蛇一样的东西。
克劳斯马上就明白她已经没有气了,因为她的腹部有一个大洞。她身上的衬衫被划破了,伤口从心窝口一直裂开到小腹。
皮短裙也被划破了一半,裤袜都露出来了。好像有黑色的胸罩是完整的。
简直像一直被解剖的青蛙尸体。在远处水银灯的光线照射下,看起来像粉红色的许多脏器从敞开的腹部溢出来,想崩落般洒在展开的两腿之间。那些内脏好像是被凶手掏出来的。
被掏出来的内脏铺在黑漆漆的地上,像想要钻回泥土里的一群爬虫类。而“挂在”她左肩上的东西,是被切下来的肠子的肠头部分。
人类这种无法解释的生物的秘密,被暴露在柏林深夜的黑暗里了。血和许多内脏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再加上杜松子酒强烈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空间。
连克劳斯也忍不住要倒抽一口气了。38岁的他当了很久的警察,却第一次看到这么死的这么凄惨的尸体。
“啊,玛莉!”克劳斯忍不住低声呼唤玛莉的名字,并且蹲在玛莉的前面。莫妮卡调到风纪科才2个星期,克劳斯却已经在风纪科呆了相当长的时间了,认识玛莉许久,平日也有一些交情。
他抚摸玛莉的脸颊,觉得皮肤上还有些余温。微微的死亡痉挛透过脸颊,两度传到克劳斯的手指上,这表示凶手干下这疯狂杀人的时间并不久。克劳斯更靠近去看,血和内脏好像也还温温的,在冰冷的石板上冒着水汽。这水汽和雾混在一起了。

5

我在黑暗中醒来,脑子里还想着埃尔挂·索玛。别人或许会认为我是在做梦,但我不以为我在做梦,因为我是在“思考”。
索玛心血来潮时会和我一起睡觉、一起起床,在这个屋子里呆上好几天。我们两个人会像细菌一样地结合在一起。埃尔挂·索玛是一个全身都是舌头般的女人,她巨大舌头舔过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不论是地板还是床、墙壁、门等等,她都一一舔过了,所以我整天都生活在她的唾液所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中。大概是我已经习惯她的味道了,觉得那样还蛮好的,感觉仿佛回到抱着膝盖,卷缩在羊水中的胎儿时期。
在粘粘、潮湿的被窝里紧紧抱着她的裸体时,我和她都变成了在体液之中蠢蠢蠕动的内脏器官。两个内脏器缠绕在一起,缓缓移动地探着彼此。当她把我的生殖器含在口中时,既柔软又有力的舌头有时吸允、有时舔绕、有时轻柔、有时用力。最后两个内脏器官化成了一个环,一个器官缓缓地深入另外一个器官。而肛门则是一个黑洞,所有的一切在不久之后都会消失在那个异次元之中。
没错,埃尔挂·索玛就是这样地充满了性的吸引力。她可以把一切都收缩在梦里,像会膨胀、收缩的心脏肌肉,也像我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时,在我眼前收缩、膨胀的肛门,让我的皮肤便如如同总是带着湿气的两栖类动物表皮,改变了我的实际的面貌。就这样,我遗忘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所犯的罪。那样的诱惑,存在于名为埃尔挂的肉块之中。
欲望像被手术刀切下来,放在注满生理食盐水的宽口烧杯中,反复地做着收缩运动,仿佛永远在痉挛的一立方厘米兔子心脏肌肉般,在漆黑的宇宙中无止境地徘徊,直到乙烯基纯白的妖冶光泽围绕着我。
一用两手抱住埃尔挂·索玛的肉块,年轻女性特有的、魅惑毒药般的青涩气味,不断地从肉块的眼睛、壁纸、耳朵、嘴巴、性器、尿道、肛门等等地方,缓缓地散发出来。
但是,她已经离开了,这间原本总是充满充满湿气的房间门上,出现了白色的干燥裂痕,墙壁也变得像沙漠的岩盐一般起毛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让这个房间回复到那种湿润的感觉才行,否则我就活不下去了。明白吗?

6
天亮的时候,莫妮卡·封费顿终于回到林克街的家里。用钥匙打开门后,就听到从卧室里传来的卡尔睡眠中的呼吸声。他是用拷贝给他的钥匙进来的吧!一定是在署内听到命案的消息,因为担心而特地赶来的。
卧室里很温暖,莫妮卡嗅着情人的头发上微微地阳光气息,一直很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了,不断发着抖的膝盖,也不在抖个不停了。
她脱掉衣服,走进浴室,一边用肥皂搓洗已经在署里不知洗过多少次的手,一边拧转淋浴的开关。
血的腥味不断从身体冒出来。她觉得现在还闻到了内脏的臭味,与廉价酒精的酒臭。因为刚到风纪科不久,所以今天发生的事对她来说是很大的震撼。热水从莲蓬头淋到了身上,她双手抱着自己裸露的乳房,眼泪哗啦哗啦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她的身体又开始不停地想痉挛般地发抖,最后终于忍不住蹲在瓷砖地板上,咬着牙哭泣。
细心地擦拭身体并把毛巾料做的浴袍披在肩上后,她就直接走到金丝雀的鸟笼面前,并且把食指伸进笼子里。鸟被吵醒,开始啾啾地啼叫起来。莫妮卡一边听着鸟叫声,一边等待身上的水分干掉。
接着,她把手伸进鸟笼,让金丝雀站在她的手指上,把金丝雀带到鸟笼边,还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鸟嘴,才把鸟放回笼子里,然后双手伸进浴袍的袖子里,走进卧室,轻轻地躺在卡尔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