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虽在心中暗想,现场应该保持原状比较好,然而他并未说出口。至少在目前,这并不构成犯罪事件。
“头不见了!”幸三郎以绝望的语气大喊。大家连忙分头寻找,但放眼望去,并来发现类似的东西。
被主人检起的人偶手脚及身躯,形状清晰的深印在雪地上。这表示,雪还在下的时候,人偶就已经被埋在这里了吧。
幸三郎说:“我先把这东西放回会客室。”说着便转身往回走——这可是他的宝贝收藏品。※棒槌学堂 の 精校E书 ※
众人不等幸三郎回来,便走上通往二楼的十号与十一号房的水泥石阶。那里同样也只有日下来回留下的脚印。
走到十号房的门前,菊冈董事长拚命的敲门。
“上田!喂,是我啊!上田!”
他这么喊着,然而里面毫无回音。
众人看向窗子。窗玻璃是那种里面有铁丝网的毛玻璃,完全看不见室内情况,而且又有坚固的铁栏杆保护着。把手伸进栏杆的缝隙,试着触摸玻璃窗,发现窗子也从里面锁住了。连里面的窗帘似乎都拉上了。
“打破也没关系。”
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幸三郎正站在背后。
“这是向外开的门吧?”菊冈喊道。
这时大家都开始确信,在门的那一侧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大事。
“是的,不过不是那么坚固的门。你先撞撞看好吗?”
菊冈用巨大的身体撞了两三下,然而门却纹风不动。
“金井,你来试试看吧?”菊冈讥讽的说。
“我怎么行呢?我是轻量级的。”
金井畏缩的退后。仔细想想,最适合这项任务的男人,正在门的那一侧。
“你们谁来试试。”英子发出斩钉截铁的话声。
想在女王面前表现一下的户饲,果敢的用身体去撞门,结果被撞开的却是他的眼镜。
日下不行,厨师梶原也不行,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没有想到一起去撞。直到初江和英子同时将身体撞向门时,碰的一声,终于发生了奇迹。门的上半部略微向里倾斜了。再撞一下之后,门终于坏掉了。
初江带着大家一起冲入房间,众人虽已想像过,但眼前的光景仍然令人害怕。
倒卧的上田一哉心脏正上方,只看到登山刀的刀柄,刀柄周围的睡衣上,紫黑色的血己经开始干涸。
久美尖叫一声扑进菊冈怀里。英子和初江保持沉默。男人中唯有幸三郎发出惊讶的轻呼声,大概是因为上田的姿势实在太怪异了吧。
上田没躺在床上,而是仰卧在床脚下的地毯上,他的右手腕绑着白绳,另一端不知为什么,是绑在金属床上,因此右手悬在空中。床的位置和平日一样,似乎没有移动过。
他的左手虽未被绑,但也朝头部方向伸着,换言之,一手缠着绳子,另一手没有绳子,但两手呈高呼万岁的姿态高举着。
更奇妙的是他的“脚”。简直就像跳舞似的扭着腰,两脚几乎成直角向右侧(从他本人看来)伸出。如果要说得再正确一点,他的左脚和身体几乎呈直角,右脚在左脚的略下方,也就是说,右脚和身体大约成一百一十度到一百二十度左右的角度。
同时,在他左腰侧附近的地板上,用手指沾血画出一个直径五公分大的暗红色圆点。看来似乎是用没被绑的左手,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指头涂抹出的圆形。也这么说,是因为往后伸的左手四指,被鲜血与地上的尘埃搞得脏兮兮的。也就是说,他在地上画下了这个图案,之后再凭自己的意识将左手往后伸?这代表什么意思?
不过,最奇妙的还不是这个。这具尸体上还有更令人费解的特征。插在他胸前的登山刀刀柄尾端,不知是为了什么理由,系着长约一公尺的白线。这点大大引起众人的注意。那条线距离刀柄约十公分处,略略沾到睡衣上的血,染成了淡渴色。尸体没有流太多血,表情也并不痛苦。

 

虽然没必要再检查,学医的日下还是蹲在上田身边,稍微碰触尸体后说,这必须报警。
为了去报警,早川康平开车前往一公里外,山脚下某个村落的杂货店。
不久,穿着制服的警官大举来到流冰馆,用绳子将十号房围起,用粉笔在地上画线等等按照惯例开始一场大骚动。
不知是哪里搞错了,上田一哉的尸体明明早己冰冷,却仍出现了轮胎上缠着雪链的救护车。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官中混杂着穿白衣的救护人员,向来与世隔绝的流冰馆,立刻被一股纷乱的世俗气氛所包围。
客人、佣人以及主人,都待在会客室,不安的听着这些骚乱的声音。

才一大清早。对于大部分客人来说,第二天的逗留才刚开始。不管是菊冈或金井,仔细想想,来到这里都只有十几个小时。这下子可以预见会有什么下场了。才吃过一顿晚餐,接下来搞不好就得和警察一直耗下去。如果能顺利被释放还好,要是弄不好,说不定还得在这个地方耗上很久。
从陌生的警官群中,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就像刑警,下颧宽阔、脸颊赤红的高大男子。
“我是稚内分局的大熊。”
他用略带傲慢的语气说。接着就在会客室的桌边开始向众人提出问题,但是他的问题似乎只是随口想到,完全抓不到要领。
大致问完之后,大熊便说:“那具人偶是哪一个?”
高雷姆除了脑袋外,已由幸三郎重新组好,还放在会客室。
“噢,就是这个啊?这玩意平常放在哪里?”
由于他这么说,幸三郎便抱着高雷姆,带大熊前往三号房的古董收藏室。
等大熊回到会客室后,他似乎相当惊讶,对于那些收藏品陈述了一番外行人的单纯感想,接着却似乎在考虑什么,陷入沉默之中。这种样子果然像个犯罪学专家,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接着他将手放到嘴边,仿佛在低语似的对幸三郎说:“这么说,这是密室杀人事件喽?”
——这点大家一开始就知道了。
由于大熊警佐的德性实在太不专业,所以直到下午四点,札幌分局派来的中年刑警牛越佐武郎,和年轻的尾崎刑警来到流冰馆之后,众人才开始感觉比较像在调查谋杀案。
三名刑警并排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介绍完以后,自称姓牛越的男人,用非常悠哉的语调说:“这真是一栋奇怪的屋子啊。”
和外表敏捷的年轻刑警尾崎比起来,牛越看起来面貌平凡,似乎和大熊没有多大差别。
“如果不习惯,会在这种地板上摔倒耶。”牛越说,年轻的尾崎则保持沉默,以轻蔑的眼神绕着会客室转了一圈。
“好了,各位。”牛越佐武郎坐在椅子上说,“我们己经自我介绍过了,不过我们当警察的,本来就是世界上最无趣的人,除了名字之外,也没什么好向大家介绍的。因此,现在我想请各位也自我介绍一下。最好能说出平常住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基于什么理由待在这里等等。至于详细事项,比方说和死者上田一哉的关系,待会我们会个别私下请教。”
虽然牛越正如他自己所说,身上穿着无趣的警察制服,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很有礼貌,但他们那种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的眼神,多少有些威吓作用,使众人紧张得结巴起来。
客人们依序简短的自我介绍。牛越有时会谨慎的提出一些问题,但是并没有做笔记。轮番介绍完之后,他用“其实这才是重点”的语气,在语尾用力强调的开了口。
“好吧,看来我也该说出难以启齿的话了。被害者上田一哉,从刚才各位的话中也可明白,他并不是这里的人。他来到这个家,不,来到北海道,加上这次据说也才第二次。如果说在这一带有他的熟人,特别来拜访上田,这似乎不可能,我们认为应该没有这号人物。那么会是强盗杀人吗?这个也不可能。他身上带的二十四万六千日圆,就放在上衣口袋里,一找就可以找到,结果却原封不动的留着。不管怎么说,这是从里面锁上的房间,如果有个陌生人来敲门,应该不可能随便开门吧。即使开了门,如果那个人进了屋,和他发生争执,一定也会大声争吵才对。可是屋里却毫无打斗的痕迹,而且上田出身自卫队,体力远胜过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轻易被搏倒,这点也叫人想不透。
“如此一来,目标就指向熟人,不,亲近的人了。但是我刚才也说过,在这一带,并没有和上田一哉熟识的居民。
“上田一哉这个人,根据各位刚才的说明,还有我们大略的调查,他出生于冈山,在大阪长大,二十五岁时自愿加入陆上自卫队,在东京和御殿场等地待过,三年后退伍,二十九岁时进入菊冈公司工作,直到现在三十岁为止。他在自卫队时就不善与人交际,没有亲近的朋友,这种人在北海道当然不可能有熟人,至于说关东或关西的人特地偷偷来找他,这也说不通。这么一来,和上田一哉亲近的人……除了‘在座的各位’,就没有别人了。”
坐在周边的人,都以沉痛的表情互相对望。
“这如果发生在札幌或东京那种大都市,当然另当别论。可是在这种荒凉的地方,外地人只要一出现,被当地人看到的可能性相当大。况且下面的村子只有一家旅馆,又是在这种季节,昨晚并没有任何客人投宿村里的旅馆。
“嗯,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比这个更重要。这点绝对有问题。那就是‘足迹’。照理说,这种事警方通常是不会轻易告诉一般人的,不过现在我就老实说吧。我要说什么呢,就是上田一哉的推定死亡时间,是昨晚零时至零时半之间。也就是说在这三十分钟内,凶手用刀插入上田的心脏,所以凶手在那个时间,当然在上田的房间里。
“可是呢,这真是伤脑筋,昨晚大雪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停的。在死亡推定时间,雪己经停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雪地上居然没有凶手的足迹。既没有来的足迹,也没有离去的足迹。
“各位也知道,那间房间只能从外面进出。凶手在那个时刻,真的待在十号房那间屋子里吗?如果他真的在那里,至少也该有离开的脚印,否则就变成上田自己用刀插入心脏。问题是,不可能有这种自杀法。偏偏又没有足迹,真是伤脑筋。※棒槌学堂 の 精校E书 ※
“我先声明,请别以为我们是在烦恼如何解决足迹的问题,或是那间密室之谜。足迹可以用扫把清除,我想方法应该多得是,密室也一样,推理小说家早已替我们想出各种方法。
“但假设真的有外人侵入,这家伙要一路清除自己的足迹,直到山脚下的村子,这可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只要仔细调查一下,不管是动了再小的手脚,一定会在雪地上留下什么痕迹。可是刚才警方相关方面的专家已经彻底调查过,完全没有这样的痕迹。
“雪在昨晚十一点半停歇,就一直没有再下。从十号房通往山脚的村子,或是从别的方向也无所谓啦,完全看不出有人动过手脚把足迹湮灭。
“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吗?因为状况是这样,所以我也觉得很难开口,总之我们只能判断,凶手是从这个主屋的会客室、玄关,还有厨房后门——我暂时先把一楼所有的窗子都排除在外——这三个出入、来往十号房。”
众人都感到,这等于是警方的宣战。
“可是,”日下代表众人提出了反论,“刚才你说的三个出口。到十号房的来往路线上有动过那种手脚的痕迹吗?”
的确是个好问题,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这个啊,从会客室到十号房沿路都是各位乱七八糟的脚印,所以无法充分确认,不过老实说,剩下的两个出入口,和一楼所有的窗下,也都看不出这种动手脚的痕迹。而且从几个特征可以确定,雪地表面上,仍然保持雪花从空中轻轻飘落时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外部侵入若是我们,条件岂不是都一样了吗?”日下的反驳极有道理。
“所以不光是这一点,也包括了我刚才所说的条件。”
“而且这个主屋里,并没有扫把之类的东西。”
“嗯,说得有理。这点我之前也问过早川先生。”
“那为什么会没有脚印呢?”
“如果昨晚风很大,那还另当别论,因为是粉雪。可是昨晚并没有什么风。”
“午夜凌晨时,几乎一点风也没有。”
“其他应该还有很多疑点吧?”
“没错,就像系在刀上的绳子,还有尸体那种奇怪的跳舞姿势。”
“尸体会呈现那种姿态,对我们来说并不希奇。被刀子插入体内,当然会相当痛苦,上田一哉一定也很痛苦吧。在我所知道的案例中,还有姿势更奇怪的死者。绳子的事也一样,比方说夏天衣服穿得薄,没有什么口袋时,也有人会那样用绳子缠在身上藏东西。”
然而众人立刻就想到,现在是冬天!
“那么,关于绑在右手腕连结床铺的绳子……”
“嗯,那的确是这个案子比较特殊的部分。”
“这也有前例吗?”
“好了、好了,各位。”大熊带着后悔和一般老百姓抬杠的表情插嘴,“调查那些疑点是我们的工作。这点还请各位相信我们,各位只要在各自的领域,协助我们就行了。”
各自的领域?身为嫌疑犯的领域吗?日下在心中暗想。不过他当然只能点点头。
“这边有一张简图。”牛越说着摊开一张便条纸,“各位发现的时候,当然是在这种状态下吧?”
客人和佣人全都站起身,头挤在一起探看。
“这边有一个用血画出的圆形痕迹。”户饲说。
“啊,血迹啊。”牛越显然把那当作骗小孩的玩意,轻忽的说。
“大致上就是这样。”菊冈用粗哑的声音说。
“这把椅子平常就在这里吗,滨本先生?”
“是的。因为这个架子上层够不到,所以把椅子放在这里兼做垫脚台。”
“原来如此,还有关于窗子,这边的,也就是西边装有铁栏杆,可是南边却没有铁栏杆,而且是用透明玻璃。同时,它和其他房间不同,没有装上二重窗。”
“是的。那是因为这扇南边的窗子位于二楼,即使不装上铁栏杆,小偷也进不来。而西边的窗子,只要扭开就可以轻易进入,所以这里没有放什么贵重的物品。”
“铅球放在这边的地上,平常也是搁在这里吗?”
“这个我倒是没注意到。”
“平常都是放在这边的架子上吗?”
“不,那是看情况而定。”
“这两个铅球上都用绳子交叉缠绕,各自挂着木牌是吧?”
“对,铅球分为四公斤和七公斤两种,买来时就挂有木牌,各自写着重量。不过,虽然买来了,却完全没有使用;铁饼也是,就一直放在这里。”
“看来也是,不过挂着七公斤木牌的绳子,好像变得特别长。”
“是吗?是被解开的吧?我倒没注意到。”
“不,根据我们研判,应该是故意加长的。从炮弹到木牌,一共有一四八公分。”
“嗯,那是凶手干的吗?”
“我想应该是吧。还有,这个写着七公斤的木牌,长五公分宽三公分,厚度约为一公分,这上面在略微凸出的位置贴了三公分的胶带。看起来胶带应该还算新。”
“噢?”
“你有什么印象吗?”
“不,我不知道。”
“这跟什么陷阱有关吗?凶手贴上那个有什么用途呢?”日下说。
“这个就很难说了。此外,这里有个大约二十公分见方的换气孔。这是朝着那个楼梯打开的吗?”
“是的。可是主屋的人如果站在走廊,是无法从这个位置窥看十号房内的。只要站在十二号房前面就会知道,因为从主屋这边来说,十号房的换气孔是在墙上的高处。如果是别的房间,比方说十二号房里面的话,只要用个台子,或许还可以从十二号房的孔中窥见什么,可是十号房的话……”

(参照图一)

“对,这个我知道。刚才我们已经确认过了。”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完全密室。既然没有足迹,说不定是从这个孔玩什么机关。”户饲说。
“二十公分见方的孔,脑袋应该无法穿过去吧。而且被害人的手腕还绑着绳子,又在铅球上动手脚,如果不在屋里是办不到的。”日下说。
“那足迹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要做出这个密室倒是很简单。
“噢?”牛越佐武郎语带不悦的说,“那我倒想听听。
“我可以开始说明了吗?”日下说,“这很简单,这间十号房平常当作储藏室用,是从外面挂着锁。可是有人来住时,就只有这种从里面把小铁条扣到底座上的简单门锁。

 

因为后来才改成让人过夜的,所以只有装这种简单的锁。只要把像平交道栅栏一样上下移动的小铁条抬起来,用雪固定住就行了,等凶手走掉一段时间后,室温将雪融化,小铁条自然会落到底座扣住门。”
原来如此。菊冈公司的人马敬佩的说。
然而牛越却说:“我们也想过这个方式,可是,这个底座和铁条是钉在木柱上,木柱完全是干的,所以恐怕不太可能是那样做的。”
“啊?不是用这个方法吗?”
“看来似乎不是。”
众人都陷入沉思。
“不过,我倒不觉得这间密室有多厉害。我想实际上恐怕根本没什么吧。老实说,有件事比这个更令人头疼。”
“什么事?”
“嗯,这个嘛,我觉得这件事必须慢慢琢磨,而且也需要各位的协助,现在就算把你们当作犯人审讯也没用,所以我就干脆坦白说吧。据我们研判,凶手应该不在各位之中。”
众人轻声笑了。
“这和我刚才说的话互相矛盾,不过凶手似乎真的不在各位之中,所以我们很伤脑筋。问题出在动机,各位之中与上田一哉熟识的人并不多。除了菊冈公司的人员外,滨本先生、英子小姐、早川夫妇、梶原先生,还有户饲先生、日下先生、嘉彦先生,都只有在今年夏天和这次见过他,总共才两次,对吧?而且见面期间很短,上田这个人又似乎相当沉默寡言,应该不会有人和他熟到想要杀掉他吧。”
又是一阵干笑声。
“而且杀人太不划算了,拥有一定的名声地位,过着这种好日子的人,一旦杀了人,都得去坐牢。我想大概没有人有那种勇气吧。这一点对菊冈董事长、相仓小姐,或是金井夫妇来说,也没有太大差别。这么说或许有点过分,不过像上田一哉这种毫不起眼的司机,就算杀掉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才觉得伤脑筋。”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户饲、日下和英子都这么想。上田是个不引人注意的男人。如果他长得稍微帅一点,足以引起一两桩感情纠纷的话,事情就好解决了,可惜说句失礼的话,他只是个跑龙套的,根本没必要杀他。他既没金钱也没地位,甚至也没有那种足以与人结怨的积极性格。
牛越佐武郎看着众人的脸,突然想,该不会是搞错了吧。或许凶手要杀的另有其人,结果弄错了对象,让上田当了替死鬼。
可是上田明明从一开始就被分配到十号房,留在馆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件事,他也并没有和原来住在十号房的人换房间。而且这间十号房,是只能从户外进出的特殊房间。要进九号房却误入十号房的可能性,可说是完全没有。
实在很难理解。这个上田一哉实在不适合当被害人。牛越总觉得还有其他更该杀的人。
“如果凶手在各位之中,希望你最好今晚就趁夜逃走,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牛越用并非开玩笑的语气说。接着又像说给自己听似的继续说,“可是,要是没原因、就不会发生事情,要是没有动机,更不会随便杀人。到头来,我们要找的还是动机。不过,在对各位做不愉快的个别侦讯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非问不可:在昨晚杀人时刻前后,有没有谁看到或听到什么奇怪、可疑的现象?比方说类似被害者的惨叫声啦,随便什么都行,即使是再小的事都可以。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一些乍看之下没什么的小事,往往会对调查大有帮助。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说“有”。可以想见,那当然是相仓久美。她没有立刻回应,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似乎和对方问题的性质不大相同。也就是说,对于昨晚的经历,她实在不认为那是可以用“乍看之下没什么”,或是“小事”等字眼来形容的。
“呃,你是相仓小姐吧,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有一大堆话要说。”久美觉得,终于有人愿意认真听她的遭遇了。
“噢,你看到了什么吗?”乡下刑警目眩神迷的看着久美可爱的脸庞。
“我看到了,也听到了。”
“请你说详细一点。”
用不着他说,她也有这个打算。虽然她有点犹豫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决定,应该从内容较平常的部分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