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三楼阳台里张望许久的另一团黑影跳上水泥护栏,伸腿探了探护栏边缘到落水管的长度。
接着猛然一跃,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抱上水管,缓缓向下磨蹭。
直到其顺利落脚至梯子,三团黑影同时松了口气。
以上,并不是盗窃现场。
真的不是…
不信?
你有见过月黑风高偷东摸西还背着一眼看上去就是学生用大书包的贼么…

孔寅杉嘲笑我:“真没用,腿都吓得打颤了。”
我严辞否认:“才没有!”
但不得不悄悄承认,其实我的双脚依旧软着,胸中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方才,在十亿飞的脚底离开水管之后、踏上梯子之前的那一瞬间,我仰望着头顶之上两层楼高的距离,几秒黑蒙。
耳畔的微风刹那停止,虫鸣的分贝无限放大。
然后我开始后悔:我真是洗澡那会儿脑子进了水才掺合进他们的这个混账计划!
“你可别打小报告!”似乎看出了我的动摇,十亿飞跳到我跟前,再一次叮嘱我。
“废话。”我还没傻到出卖自己。
他俩点点头,合力把梯子挪靠于天井外的墙面上,哧溜溜飞速向下爬。
我是最后一个。十亿飞见我慢慢吞吞,一手稳住梯子,另一手伸得直直的,待够到我的衣襟,便急促用力一把将我给拽了下去。
踉跄落地,脚跟发麻。
“有没有良心啊你?”我边骂边随着两团黑影往小区外撒腿狂奔。
奔到一半,我突然刹住脚步,叫起来:“梯子!过河忘了拆桥!”
他们全然没有理我,回答的声音十分飘渺:“管他呢!包夜包夜!争分夺秒!”
画面定格。
瞧见了没?前方约一百米处,有两个丧心病狂上演着夜奔桥段的小男生,其中一个就是我的同桌。
不是发型像劳改犯的那个,是旁边的,矮个,卷毛。

石贻斐坐到蒜斜前方的位置上没超过五分钟,便被她嘲笑了一番。
“好一个不幸的名字。”蒜夸张地叹了口气。
石贻斐纹丝不动,后脑勺招待。
“居然叫十亿飞!”蒜再次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爸妈是有多不想让你发财…”
他如密室机关口通常杵着的石佛像一般缓缓转过身子,我忙不迭地替他的行动配上“咯咯咯”的音,影视剧里常会听到的,表石像年久未动缺乏润滑。
“你在看《倚天屠龙记》?”我无视掉他额上的黑线,目光被他手中的书吸引住,继而抢了过来翻看。
“哈喽,十亿飞同学。”蒜明晃晃地露出八颗大牙,火上浇油。
我确定,若不是我夺了他的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书砸到蒜脸上。
姜左看右看,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你们两个是兄妹吧?你看,都是黑皮、矮个、自然卷哝。”
蒜端详了一阵,认同了他来自同一阵营的身份,向我们炫耀道:“我们都是自然卷哦!你们知道不?自然卷的娃都特聪明。”
十亿飞瞥了一眼蒜摸底考的卷面成绩,鄙夷地转回身。
“那是说男生。自然卷的女生都特笨。”某人烙下一句。
我顿觉手中一空,反应过来,蒜果断地将《倚天屠龙记》甩上了他的脑门。

每个人的学习生涯中,或多或少都会遇上那么几个所谓“天才”。他们成绩好,体育棒,人缘广,不补课,不做辅导书,上课睡觉,下课玩得稀里哗啦,照样轻松拿好分数。
我的同桌石贻斐就是这类令人咬牙切齿的存在。
成绩优异的男生比女生少,物以稀为贵。我一直觉得各位老师们看他的眼神,无时无刻不熠熠生辉,爱他爱到只差调包为自家儿子的程度。
可悲的是,我是他的同桌。我们坐在一起就是活生生的“绿叶配红花”,只不过我是绿叶,他是红花。
更可悲的是,这家伙从不认真听讲,上课就摆出一副伏倒的架势,额头磕在课桌边缘,桌肚里摊着各种杂书。
上天如此不公。
我恶狠狠地瞅着弓着背光明正大看武侠的他。他感受到了杀气,不削地哼声:“干嘛?”
“不干嘛,”我立马扯开谄媚的笑脸,“想提醒你,小心颈椎…”
大小考试均不混排座位,只是将相邻的课桌分开一些,只消微微倾斜躯干,便能瞄到他接近标准答案的笔迹。
这才是最可悲的事啊!
“期末考要不要我‘照顾’?”他明知故问。
“嘿嘿嘿…”
“那就乖乖听我吩咐吧。”

于是,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十亿飞最近的作息很诡异:晚饭前做完作业,七点睡觉,凌晨起床,网吧包夜,然后上学,上课梦游…
他是机关子女,父母的工作生活较规律,因儿子历来不让他们操心,便听之任之。
可大晚上不睡觉泡网吧打游戏这种事再开明的父母也接受不了,所以半夜不能走门,得翻阳台,我奉命协助孔寅杉助他逃遁…
烟雾缭绕的网吧,昏天黑地的光线,满屏的坦克大军,打了鸡血的少年们。
“什么游戏?”我好奇。
“红警。”
“讲什么的?”
“对打。”
“怎么玩呢?”
“对打。”
“…”
孔寅杉头凑过来:“研究过了没?德国的单管坦克和苏联的双管坦克哪个性价比更高?”
“单管便宜,机动性高,但只有一炮,双管贵,机动性低,但一次可以打两炮。”他答着,边操控电脑边唤上孔寅杉,“叫隔壁班的,二对二。”
一旁观战了半晌,我实在没发觉哪里好玩了。幸好带了随身听,随便调了个频率,里头正在播《子夜书社》。
叶沙的声音舒服动听,她正品读着毛姆的《人性的枷锁》,有些深奥,不过伴我入睡正好。

两天之后,东窗事发。倚在一楼人家墙外的梯子成了最佳罪证。
我无力瞪他们:“所以过河一定要拆桥嘛!”
班主任大发雷霆,传唤齐了三家家长,恨不得将我们关进笼子里拉去游街。
“都六月十号了啊六月十号,你们知道六月十号代表着什么吗!”班主任在咆哮。
十亿飞继续满不在乎:“明天世界杯开幕。”
班主任一楞,口气缓和了些:“石贻斐啊,你说你看看球赛么也就算了,整夜打游戏不是浪费时间么…”
“没啊老师,我觉得很充实。先打两小时红警,中场休息一小时,来盘蛋炒饭,再打两小时仙剑95,一夜下来,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光阴似箭、挥金如土。”
“…”班主任有如被异物堵住了咽喉,怔怔然瞅着我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同桌良久,抬手指了指我,惋惜道:“把你和郁丛放在一桌,她成绩没见长进,你倒被她同化成异类了。”
干我屁事!我愤愤不平。
好学生的特权吾等普通人自然羡慕不来。
班主任用两分钟时间教育完了十亿飞,笑容满面地目送他离开办公室,接着用五分钟教育完了期中考试全班第12名的孔寅杉,最后面无表情地转向我。
“我已经没什么想跟你说的了,叫你爸妈来吧。”
夏初的夕阳大方地绽放着余光,可直到它安全归家,我的父母仍旧没能赶来。
老爸致电表述歉意:“下不了手术台,实在抱歉。”
老妈随后也打来电话:“医院年中总结大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对不起。”
心中大石头落地,我愉快地朝等我的蒜和姜手舞足蹈。
看来家长忙到连烧竹笋烤肉的空档都没有,有时也不失值得庆贺。

我就此金盆洗手,有人却依然屡教不改。
十亿飞拿世界杯当“戒毒”,之后又名正言顺彻底疯狂了一个暑假,初一摸底考试前再次蠢蠢欲动。
“摸底考要不要我‘照顾’啊?”他打到我家座机。
“谢谢,不用。”被我一口拒绝。
据姜那儿得到的小道而可靠消息,从此次摸底考开始我校将全面进行按年级排名重分座位政策。他,从此失去了使唤我的最大本钱,哈哈哈。
我自身难保还不忘抓住机会渡他回正道:“你也别包夜了,真不知道红警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啊…”
“错,现在玩星际。”
“星际?说什么的?”
“对打。”
“怎么玩呢?”
“对打。”
“…”
我“砰”地一下挂断电话——班主任还说我同化他?!他还需要我去同化?!
4.关键词:价值

按照学校新政策排的考场座位,我和我的同桌几乎生动演绎了“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考试结束后,我正拖拖拉拉地收拾着文具用品,十亿飞颇潇洒地捏着支笔走近,“笃笃”在课桌角敲了两下。
“原来如此。”他开口,透着嘲讽的调调,“看着傻乎乎的葱,骨子里也是个势力眼啊。”
我撇撇嘴,暗想:废话。
蒜和姜围了过来,看那小子一副质问的态度极其不爽,七嘴八舌替我出气:“你都没利用价值了还趾高气扬?”
我边点头边附和:“就是就是。”
刚上初一的小男生再怎么聪明过人也无法接受他人对他自尊的刺激,终究恼了,冲我大喊:“总归比你强!你连一丁点儿利用价值都没有!”
关于十亿飞最后的冲动一言,我花了一天时间进行了认真思考,发现他是对的。我的身上真真是没啥价值可图。

周六下午补习英语,老师家住在南浦大桥附近。这老师是蒜的老妈给她找的,她单打独斗嫌无聊,便一并拖上我还有姜。
我的欣然同意引起她俩的疑惑。
“笨!”我解释道:“931乘到底是南浦大桥,那倒数第三站呢?”
“陆家浜路大兴街…”
这就对了,我的目的地始终只有一个——文庙。
她俩的眸子顿时闪闪发亮:“别说,葱的脑子有时候还挺好使。”
受到表扬,我笑得那个得意。
类似的话,奶奶也说过:“我们丛丛可聪明了,可惜没用上正道…”
果然是与我最亲近的人,所言极是。
就如我从来记不清文庙这哈日族圣地中的一条条小街叫什么名字,但不妨碍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精准地找出哪家店海报最多,哪家店漫画上新最频繁,哪家店盗版日剧最全还给按上字幕,或者哪家店深处躺着大量鲜为人知的打口碟。
那恐怖的嗅觉和激情,用十亿飞的话形容,简直和他哥在虬江路淘少儿不宜光碟有的一拼…
“喂,两码事好吗?”我不满。
“明明就一样,哈日和哈‘日’。”他据理力争。
“…”

“老板,我预定的《圣传》最新卷到了哇?”
“找到《毒伯爵该隐》了!”

换个地儿。
“老板,《银狼》有了没!?”
“《若叶时代》也要的!字幕版哦!”
“还有《上海人鱼传说》和《魔女的条件》!”

我平时乘931只有一种情况:去我那工作狂老爸所在的医院给他送东送西。那是我真心不爱干的活儿。
虽然一大家子人均分布在各大医院各大科室,但我就是讨厌他们身上的特有气味。司机师傅习惯将双层巴士开成双层海盗船,一路凶猛颠簸。我每回都坐于上层的窗边,随着摇来晃去,曾经目睹过的血肉模糊、哭天抢地、蛮横无理、等等等等,一遍又一遍浮现。
而如今这条公交线路倒成了福地。每周六下午两点补课,我定速速干完午饭后尽早出门。
休息日的文庙像过节,某一段狭窄的路面挤满了小摊,琳琅满目。
管吃管喝管玩,更管追星。
留恋于各色美男美女海报之中,极易迷失自我,往往待我回过神,已近两点…
是去是留的关键时刻,我和蒜必然勇往直前继续一头扎在花花世界里。而姜则会适可而止,说服剩下俩失去理智的疯子无效后,独自去到老师家上课。
“这就是差生和好学生的差别懂吗!”
可惜蒜私自挪用补习钱款购买“乱七八糟”物品被她妈妈严厉查办,我也不出意外地被波及到——她妈打电话到我妈办公室告了我一状,导致我老妈精神失常地当着众位同事之面狼嚎。
还不够,老妈应完酬回家一把将半梦半醒的我从被窝里拖将出来,对只着单薄睡衣的女儿施暴。
她扭着我边揍边骂。
“你找死是吧!”
“你爸妈辛辛苦苦赚钱供你读书你在干嘛!”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就当没生过你这不争气的女儿!”
我从意识模糊精神萎靡被揍到神清精神佳,上演半夜惊叫,呼唤某两座靠山:“奶奶救命!老爸救命!”

住同小区后一幢楼的奶奶没听到我的求救,更别说两站路外也许还扑在手术台上的老爸了。
奶奶是心内科医生,主攻方向好像是什么高血压病的综合诊治,退休后被医院返聘,只在周三全天开诊。
忙碌了大半辈子突然清闲下来,她便开始操持并不熟稔的家务事,还主动负责我们三个孙辈的晚餐。
第二天放学后,我去打我妈的小报告,并撩起衣服给奶奶看背上的块块乌青即施暴铁证。
“哎哟,你妈什么时候拧的你啊?这印子忒触目惊心了。”奶奶的语气意料中的心疼。
“昨天半夜,我都睡觉了…”我十分配合,愈加委屈。
奶奶小心翼翼地放下我的上衣,职业病似的欲拍拍我的后背,然后恍然大悟般收了手。
“啧啧,你妈下手好狠,不过你也实在活该…”说到一半,瞅见孙女我见犹怜的泪目,忙别转头看向他处,“你妈也真是的,好好的妇科医生不做,搞什么行政,做什么工会主席,弄得老这么晚回来…”
“人往高处走,她也不能免俗嘛…”我辩解道。亲妈毕竟是亲妈。
“老古话讲得好,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当官那家里谁来管?”
奶奶话在兴头上,从厨房里飘来一股焦味。
她“哎呀”着跳起来:“忘了忘了,菜又烧糊了!”
我不禁为今天的晚餐捏一把汗。
和爷爷同主了几十年“外”的奶奶烧得一手奇怪料理。这样的她居然还指责老妈…太缺乏说服力了好吗…
我也随即蹦跶过去围观她的手忙脚乱:“奶奶,没想到你念过书留过洋,思想还那么,额,迂腐…”
她佯装瞪了我一眼,又溺爱地揽过我,讪讪笑道:“丛丛想吃啥?奶奶再去买。”
据说我奶奶是个标准的严母,对待自己三个子女如狼似虎。据说我奶奶还是位标准的严师,对待自己的学生惨无人道。
但她却是这世上最宠我的长辈,约莫正所谓隔代亲吧。

自我们闯祸被抓后,每逢补习,蒜的妈妈必亲自押送。奶奶也奉老妈之命监督我的补课之路。来去途中她还见缝插针辅导我习题。
于是,文庙成了我们路过而不能入的垂涎禁区。
有一次测验,成绩不错,我磨了奶奶好半天,她终于答应陪我去下那个我心向往之的地方。
在一个月白风清夜,当我推开虚掩的店门之时,游子归乡之情爆表。要不是碍于身侧的长辈,我绝对会冲上去抱住老板转圈圈…
“小朋友你现在来?不看电视连续剧么?”老板招呼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那里头正播着电视剧的片头:从天而降的四个霸气大字,渐入后翻开的三本书,着古装的年轻男女。
的确,近日来,我的身边骚动暗涌。
电视台翻来覆去放着预告,就连蒜都屁颠屁颠拿着本《上海电视》朝我嚷:“还珠格格终于要放了诶,好像在台湾那边影响不错哦。”
报纸醒目处告知着读者:琼瑶大戏《还珠格格》于1998年10月28日晚开播。
我不屑道:“又不是新的日剧你瞎凑什么热闹…”
反而遭她鄙视:“孙中山都说了,做人呢要博爱,既哈的起日又看的了琼瑶,懂不?”
电视剧的影响力大得超出了我的想象,没过几天,就不断有同学扯着嗓子“啊~啊~啊~啊~”制造噪音,甚至起初埋怨格格阿哥风头盖过首个全国高血压日的奶奶都开始津津乐道:“今天门诊和别人聊了会儿小燕子紫薇,病人和护士意见不合还争执了起来。”
“…”
“病人说小燕子多可爱啊活蹦乱跳的,哪像紫薇整天一副苦瓜脸。护士说当然是紫薇漂亮啦清清秀秀的,哪像小燕子眼睛太大像铜铃,黑灯瞎火能吓死人。”
“…”

不知是否拜广大同学追《还珠格格》所赐,这学期的期中考试全年级平均成绩均有所下滑,我们班也不例外。倒是我发挥得还行,上升了几名。
班主任毫不吝啬地夸奖了我一番,且在傍晚把我唤至办公室:“郁丛,我觉得你前途可观,所以从今天起,放学后到办公室来,我再给你巩固提高下。”
我受宠若惊之余感动到热泪盈眶。
补习结束时,班主任再次叫住我:“郁丛,你姑妈是在精总工作的吧?”
我点头:“是的,小姑妈。”
“我有个亲戚得了抑郁症,听说精总X主任比较擅长治这病,你能替我去打听打听吗?”
“好。”我一口答应。
这天小姑妈恰巧也来奶奶家吃晚饭,我便转达了问题。
“我们老师真好啊,居然义务加班加点给我讲题。”
相较于我的兴奋难耐,奶奶的表情则淡然得多。
她对小姑妈说:“我知道你们主任的号非常难挂。要不这样吧,明天你先和丛丛班主任联系一下?”

鬼使神差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自曾祖父那代起,我家就开始世代行医。往后,男学医,女也学医,嫁的是医生,娶的也是医生。放眼望去,中西荟萃,几乎涵盖了从生到死、从边缘到核心的所有科室。
但我不喜欢医生,我想我的姐姐弟弟同样喜欢不起来。他们把精力都奉献给了毫无关联的他人,留给家人的,只有匆忙的背影。
但也许,这却是我身上最大的价值,与成绩无关。
5.关键词:榜样

周四下午,学校组织看电影。
两节课后,一辆辆自行车冲出车棚,在校门口停成一排。
“听我口令:预备!GO!”
随着十亿飞豪迈地一声令下,道道各色光芒如离弦之箭向外飞去。目标:距离学校不过两站路的电影院。
“我靠这帮男人疯子啊!”蒜蹬着簇新的山地车,努力跟上疯子们的步伐,回头一个劲儿地催我和姜,“快点快点!”
我便转身叫上没自行车步行着的姜:“上来吧,我载你。”
姜无语:“看个电影而已,至于飙车么,又不是先到先看,着急什么…”
话音未落,蒜已化为黑点,随“疯”而去…
地球人都知道,我们三姐妹,性格大不同。一个善变冲动,一个乖巧懂事,还有一个我,怎么形容呢?木讷懒散?随遇而安?大概都有吧。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毫无疑问的,姜是我和蒜的榜样。可惜貌似老师们私下唠叨更多的是:“姜以露这孩子,整天和那俩不靠谱的娃混在一起,小心别被带坏咯。”
一声叹息…

这次观看的电影是《泰坦尼克号》,照惯例回家后还得写观后感。
本是一部万人轰动的大片,却因为观影座位按教室座位排序的缘故,没能和好朋友坐在一块儿的同学稍显无精打采,十亿飞就是其中之一。
“你不看就不看,别窸窸窣窣弄出噪音影响我睡觉行不?”虽不是介于上述理由,但我也属其中之二。
“睡觉?你们女生不就喜欢看这种谈情说爱的么?”他讶异,“再说你不看的话观后感写什么?”
“那是因为它刚上映时我就看过了。”我于闭目养神前眯开一道缝,瞧见杰克和露丝正跳着舞,转得我脑袋发晕。
“靠!70块钱一张票!你可以啊!”他由讶异变为惊悚的语气不得不令我再次眯开一道缝,那表情,十分精彩。
“我姐请的。”我好笑地从书包内掏出随身听和一盘《音乐天堂》附赠的磁带给他,“哝,这也是我姐的,你要不想看就闭嘴听歌,回去后找些报纸上的影评再合着主题歌的歌词就能凑成一篇文章啦。”
他接过,仔细端详完曲目,却感叹了一句:“你姐真有钱。”
我姐是有钱,我羡慕不来。不是由于父母,而是由于她优秀。

我的表姐文文,和我拥有相似的家庭——皮肤科的妈妈,肝胆外科的爸爸。
大姑妈是爷爷奶奶三个子女中最上进最刻苦的一个,受家庭影响,她少时便立下了将余生奉献给医学事业的雄心壮志。可家里人偏是坚定不移的“先成家后立业”派,经久不衰地给她物色对象,从妙龄物色到剩女,但因本人兴趣缺缺一直无果。
那时爷爷正在搞全国首例临床肝移植,手下拢聚了全市各大医院相关科室的青年才俊,可惜碍于条件不成熟,术后疗效较差。爷爷从这件事里头不仅总结吸取了宝贵经验若干,也意外获得了剩男女婿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