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团队中有位在军医大系统行医的男生,聪明肯干,任劳任怨,且形单影只,这就是我表姐他爹,我的大姑父。他深得从上到下一致青睐,爷爷遂向领导请愿无数次,终将他调至我爸他们学校的附属医院,成就了后来该所医院业界赫赫有名的“肝肾移植军医帮”。
介绍完大背景,用脚趾头想想就能了然,我姐的成长过程有多么孤苦伶仃。
奶奶时常会瞅着我俩黯然神伤:“哎,所以说姑娘家还是顾家型的好,看看这俩孩子,都不爱吭声,太文静了。”
自然,我不文静。
同理,我姐也是。
她只是比我技高一筹,更善于伪装罢了。

从学习角度来说,我姐绝对是我的榜样。
她和天生我才的十亿飞不同,与天道酬勤的姜也不一样,属于我仅可远观的自律派。
不愧身上留有军人的血脉,她放学后的作息时间被自己安排得井然有序:几点到几点看电视括弧秀逗魔导士,几点到几点看电视括弧新闻,接着做作业、做辅导书、研究日剧综艺演唱会…
我们两家相距不过一条小马路,为我俩“相依为命”创造了良好条件。
处于学习状态的姐姐很可怕,专心致志到令人毛骨悚然:她可以插着耳机,保持一个坐姿连续目不转睛地奋战数小时之久,各科书本和习题仿佛流水线作业一般从她手中接二连三而过。
偶尔,运作中的机器也会暂停。
毫无预兆的,她倏地扔下笔,猛然抬头直直盯着我,幽幽地吐出一字一句:“《篇篇情》在播WANDS的歌,现在。”
神情诡异,八成还不自知地配上一双斗鸡眼。
这也是我对她五体投地之处。
像我吧,做作业听耳机可以,但必须是听不懂的外语,若是中文歌词的话,怕思绪会情不自禁地被牵着跑。
但我姐恰恰相反,她听的都是广播节目,结束之后还会凑到我身边用像极了小凡的声线复述道:“今天的灵犀篇啊,讲了一个初恋的故事…”

不知各位做妹妹的有无体会,当前方竖立着一位典范姐姐的时候,妹妹的压力陡然加剧,无论她是亲姐、表姐还是堂姐,甚至是邻居家远房亲戚家的,抑或是父母同事家的陌生姐姐。
我论什么都比不过我姐,只好找机会“诋毁”她:“某位伟人说过,每个不靠谱的妹妹的人生道路上必定有个更加不靠谱的姐姐。你们看看我,就知道我姐是什么样啦。”
蒜鄙夷道:“哪个伟人说的?翻来瞧瞧。”
姜同鄙夷道:“你姐不靠谱谁靠谱?她不是以我校第一的身份保送D大附中的么?人长得漂亮,画画也特棒。”
我姐真是给我争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某位伟人”的话千真万确。
蒜和姜有时冒着腹泻的危险去我奶奶家蹭晚饭,遇上我姐放学,四个女生缩在一条弹簧沙发里看《秀逗魔导士》。
演到莉娜因巴斯暴走时刻,我们顿觉狭窄的沙发一沉,屁股一痛,更有甚者,蒜直接被弹坐至地上。
回头——
“比黄昏还要昏暗的东西,比血液还要鲜红的东西,在时间之流中出现吧,在您伟大的名下,我在这黑暗中起誓,把阻挡在我们前方,所有的愚蠢之物,集合你我之力,赐与他们平等的毁灭吧!龙破斩~”
我姐巍峨雄伟地屹立于弹簧沙发之上,POSE么,额,同步度百分之九十九。
众人以各角度维持扭转脖颈良久,直至她泰然自若地坐下。
我第一个回魂,坐正身躯,干咳了几下。
姐姐见迷失中的蒜和姜,戳戳她们,纹丝不动。
“她们怎么了?”她一脸无辜,衷心纳闷。
“大概震惊于你的原形吧。”我趁机赏了她们一人一脚,两人依旧稳如泰山,我忙不迭地向我姐介绍道:“看,这就是传说中的石化。”

工作繁忙的姑父姑妈习惯用金钱对女儿进行嘉奖,训练出我姐从小学起就和她爸妈明码标价的才能:考全班第一给多少钱,考年级第一给多少钱,市级竞赛获胜给多少钱,全国竞赛拿奖给多少钱…
较之我为了一张百元大钞输入几百页论著的苦难经历,我姐真算“不劳而获”。
“文文哪里不劳而获了?你有本事考第一么?有资格参加比赛么?你要和你姐一样,我翻倍给你!”我妈曾如此扬言。
我只能说,知女莫若母啊…
我姐是毋庸置疑的财主,作为穷人自会想方设法巴结她。她也从不含糊:要钱?可以。但是,你总得替我做些事情。
于是,她的英语练习本里爬满了我狗啃似的单词抄写…
于是,她早上打开家门就有个丫鬟奉上热腾腾的豆腐花…
于是,我关闭窗门,将电视机音量调至最大,扛着录音机掐准时点录下《秀逗魔导士》的片头片尾曲,最终仍不幸迎来邻居们的斥责…
可我甘之若饴。为了二十三块五一本的《动漫时代》,从1998年11月创刊号始,从未落下。
做牛做马了半年,她许是被我感动到了?竟然无偿将最新一期赠与于我。
“丛丛,有没有人说过…”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有时你简直执着到可怕?”
没有。
姐姐是这世上第一个用“执着”来评价我的人。天性使然,我把它归属入褒义词一类。

二十三块五是个什么概念?简单点形容,一荤一素一餐午饭两元,一本杂志大于十顿午饭。总而言之两个字:巨款。
我心虚地将杂志藏在床底,不想双休日大扫除时被一只拖把私闯禁地,“哗啦”一下,连同随书附送的卡带及CD一股脑儿地展现在光天化日我妈眼皮之下。
“说!哪儿来的!”
“姐姐送的…”
我没说谎。起码此刻眼前被我妈捏起一角甩抖着的那本,真是我姐送的。
“我看你们两个都无法无天了!”老妈发飙,拎着我就冲向我姐家。
我妈是个狠角,家里的孩子都怕她,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一个个都被她彻彻底底收拾过,尤其是我,其次便是我姐。
我姐何等机灵,见舅妈来势汹汹,立马做了“汉奸”,把我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得一清二楚。末了,念在今生姐妹一场,总算替我说了句公道话:“舅妈,要不是你没收了丛丛的压岁钱,她才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此话一出,我妈一愣,而后茶壶状泼妇上身。
眼看敌方即将歼灭我方,我抱头鼠窜的同时还不忘关照同壕战友:“姐!快逃!”
战友悄无声息,抬眼,哪儿还有她的踪影…
再次感慨,榜样不愧为榜样,文体全能。

差点忘了,说到榜样,还有一位不得不提。
虽然时至今日,我依旧无法分辨,他之于我,究竟是榜样,是欣赏,还是一种别样的悸动。
6.关键词:正义

1999年2月14日,小年夜。
我蹬着自行车去文庙预定完K团去年的夏季和冬季演唱会,接着屁颠屁颠地往家里赶。
正值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方才还下了场冬雨,完美诠释了雪上加霜的意义。
出门前朝脸上抹了把老妈医院自制的尿素霜,但其完全不是凛冽寒风的对手,脸袋生疼,忘带手套的指头们也是。
眼看不远处黄灯闪烁,我咬紧牙关,发力,闯!
可抵达十字路口之时,我仍旧仓促地刹住了车——不是因为前方站着交警叔叔,而是因为马路对侧,梧桐树下,我的同桌赫然在那儿。
他背对着我,抓耳挠腮,似乎正在与谁交谈着。
我叫了他一声,没有反应,便往马路对侧骑去。不料之后目睹的一幕把我惊讶的,差点撞树。
待回过神,和他交谈的人已走远,但从背影也可以辨认出,那女生八成是我们隔壁班级大名鼎鼎的班花。
“十亿飞?”我再次出声。
他愣愣抬首,神情表露出其不亚于我的讶异程度。不过见到来人,他顿时收敛起瞠目结舌,把手中之物藏于身后,装得一副淡然自若。
“我都看到啦,不就是两册《电脑爱好者合订本》嘛。”我哭笑不得,却感匪夷所思,“隔壁班班花送你这个做什么?”
“我哪知道。”他翻来覆去地打量杂志,双眼闪闪发光,“她讲听说我喜欢这个,正好她亲戚买重了就送给我,希望我接受来着,你说好笑么,天上掉馅饼,我为何不接受…”
书中的一片薄物随风飘落,粉粉的信封,红红的爱心,抽象的丘比特。
爱神之箭所指的对象——十亿飞,他的言语戛然而止。
情书落到了梧桐树脚下,我和他俱无任何动静,忙着面面相觑。
“我,第一次,见到,情书,额,的实物…”某人舌头都不利索了。
而我也没强到哪儿去:“我,我也是…”

半个月后,初一第二学期开学。再见到同桌,意外的意气风发。
“他吃错药了?”我瞅着他满面的红光、贼亮的眼神、洪钟般的嗓门,不禁想起奶奶在我兴奋之至时常爱给我冠上的“热病面容”一词。
“你不知道?十亿飞收到了隔壁班花的情书,嘚瑟了呗。”蒜不以为然。
作为事件唯一的目击者,作为事件发生第一时间受当事人所托的保密者,我无语到想捶他——我替你保了一寒假的密憋出内伤,你小子倒自说自话昭告全世界了?
我越想越窝火,最终没捶他,改为踹他。

数学课,班主任喜欢点同学的名字上黑板做习题,很不幸的,我们班主任特别“器重”我,以把我拉上前出丑为己任。
眼看题目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我急着拍拍十亿飞求助。
这厮居然变身尸体全然无视我…
“郁丛。”班主任又点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只好期期艾艾地站起身,扭扭捏捏操起粉笔胡乱画了几下,火急火燎地归位。
“郁丛你写的什么东西?”成功引来责问。
我低头认罪:“我不会…”
“不会就直说,浪费什么时间。” 班主任怒了,转向我的同桌,语调刹那温婉,“石贻斐,你来。”
他果然轻松解决,回到座位时,若有似无地冲着我“哼”了一声。
“哼个毛!”我作咬牙切齿状。
他欲继续伏倒,想起什么,又侧转过身,一手捏住鼻子,一手置于耳边,大耳朵般晃着,再次重重地“哼哼”了两下。
然后这厮的小腿被我狠狠地踹了一脚。
换作他咬牙切齿:“你有病啊!”
“谁让你见死不救!”
“你跟我有仇啊!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不提也罢,提到“仇”我更来气:“你不是让我保密么?那自己说什么说啊?”
他一怔:“我忘了…”
于是这厮的小腿被我狠狠地踹了第二脚。
“十三点!”他痛地从座椅上跳起来。
“二百五!”我亦拍案而立。
“你就是妒忌!”
“妒忌个屁!”
“当然妒忌,你看看我们班的女生,除了你在内的个别几个,别的都有人追。”
在第二脚之前,我俩的骂战尚属于默片状态,自第二脚之后,瞬间开启有声时代,且随着情绪高昂,分贝也不受控制扶摇直上…
“放肆!现在在上课!”
如果班主任只用嘴,或许还不能操控住我们。可她是经验丰富的学科带头人,所以她明白,教棒比口说更有用。
粗长圆润的木棍敲在打课桌上,“砰砰”直响。
热血电影勒令停播。

下课后,蒜和姜把手拍得“啪啪”作响。
她们均表示:“十亿飞你何等强大,托你的福,我们才得以一见平日不温不火的葱暴走的模样。来,太不过瘾了,再战三百回合。”
我和他仍僵立着,火光四射怒视对方,还抽空不约而同甩了她们一句:“难道放学后你们还要旁观?”
事实证明,我俩是有多了解她俩…
由于我精总工作的小姑妈替班主任加了无数个他们主任那千金难买的号,班主任对我的凶狠度跌了不少,这点让某两位观众大呼不爽。
我横了她们一眼,拦住十亿飞,问出了已琢磨整天的问题:“那个,我们班的女生,真的基本都有人追?”
“那是,姜就挺受欢迎的。”他答。
我转头瞅瞅她,由衷赞同。
姜是个清秀白净的女生,文静乖巧(起码外人印象中如此),成绩优异(确实如此),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类型。
十亿飞见我若有所思在傻笑,嘲讽:“还说不是妒忌…”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不稀罕,只要我家王子大人喜欢我即可。”
他一脸毛骨悚然,重重按下蒜和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看你们的好友已走火入魔,小心她人格分裂,干出写情书给自己什么的…”
蒜顺溜地接过话头:“放心,到时吾等必行正义之道,拯救迷途的羔羊于水火。”

我努力维持着人格统一,没给自称“正义使者”的蒜半点机会,导致使者同学满腔热血无处发泄,四处找事,还真给她遇上了两件。
第一件是美帝国主义赐的。三月,北约向南斯拉夫发动空中打击。五月,北约袭击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
其实我们对“北约”的概念一知半解,但无法抑制住一颗颗膨胀的爱国心。
是月,学校举行了作文比赛。意料之中的,写曼联勇夺三冠王的败北,痛斥暴力行径的大获全胜,虽然它们同样看得人血脉喷张,字里行间激情澎湃。意料之外的,语文成绩平平的蒜凭借那满腹的正义感,一举夺魁。
获奖文章张贴在校门口的宣传栏,引得众人驻足观赏,也引得她的正义之心愈加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件事,本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至于它是怎么被蒜抽丝剥茧扒出来的,只能说凑巧天时地利与人和。

午休时分,校园广播台开始工作,一段悠扬耳熟的音乐以及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同学们中午好,欢迎收听校园广播。”
我们学校广播台的女主持人声音辨识度极高,语调极嗲语速极慢,吸引了各年级各班级男生争相模仿…他们喜欢捧着小卖部指定品牌——来一桶红烧牛肉面,放个卤蛋学一句,扔包榨菜学一句,丢根火腿肠学一句,边吃边学,边学边呕,形成了我校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校园广播最后十分钟的点播时间,两首歌的余地,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谁都希望自己喜欢的歌手及歌曲为更多人所熟知、认可,这便成了我日复一日往听众信箱投纸片的动力。
为了增加被选中的概率,我平均一个上午会干掉七八份,用小卖部淘来的卡通信纸,用五彩缤纷的中性笔,用各式各样的字体,再套上或真或假的祝福和理由。
笔走龙蛇的时候,她俩趴在一左一右,也不帮忙,还尽捣乱。
“还是我们葱葱最长情。”
我对姜眼白相向:“蒜三分钟热度,你也半斤八两。”
“哪有,每天一份我还是能坚持的。”姜狡辩着。
“葱啊葱,笔迹的灵感枯涸了吧?”蒜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好主意,横里挖出张试卷,阿谀奉承地笑,“要不你学学我妈的?”
“然后呢?下次考砸了葱来代签名?”被姜一语道破。
我欣然同意:“也成,除非你叫我妈。”
“没问题!”蒜一跃而起,连声唤我“妈”…

我虽劳苦,但功却不高。大家都纳闷来着,为何校园广播三天两头会在韩国人吵闹的歌声中结束。
在连放了三天《Candy》、《幸福》和《使者》之后,哈日的孩子们疯了。蒜再也不能忍受,冲到置于教师办公楼底层的听众信箱,拿起劳技课用的榔头给劈得一干二净,信箱中的纸片纷纷大白于天下。
我们仔细检查了番,发觉哈韩族的纸片量与我们的根本没法比,顿时怒气难平,遂下战书,邀哈韩族前来接受审判。
此举自然首先传到了楼上老师们的耳朵里,不料还没等他们闻风而动,哈韩组已蜂拥而至。
她们的头头是我们班一个外号叫作“胖胖”的女生。胖胖和蒜的火爆脾气不相上下,分贝也势均力敌。
几句争论下来,不消旁人煽风点火,两人自个儿先把自个儿点着了,就在各位老师脚底下…
“挑选纸片的人就是我们的人,你们能怎么办?”对方很嚣张。
“公平竞争懂吗?你们这叫徇私舞弊!”我方亦盛气凌人。

几来几回,场面有些难以掌控。
“黑山老妖回你的山里去,少来城里乱吠。”
“你也不照照镜子,别老胜浩胜浩的,这么肥,鬼都不会看上你。”
“没人要的是你,我男朋友疼我疼得可紧了!”

幸得老师们及时镇压,已然变为人身攻击的骂战才得以结束。

几天后,一封来自外校的情书突然降临我班,收信人为胖胖。
蒜颇不是滋味,坚信这绝不是“突然降临”,而是有预谋的“如约而至”,甚至放学后拉上我和姜亲临那所学校实地侦察。
还真被蒜半仙猜对了——信封上的寄信人对此事一脸茫然。详问,原来他们只是补习班同学,连交流都甚少。
第二天,蒜便迫不及待地揭穿了胖胖的嘴脸。
第三天起,胖胖以生病为由请了半个月假。据说,她躲在家里整日垂泪。
第四天的校园广播压轴曲,是我在纸片上写了近百遍的《Happy Happy Greeting》。
留言也是写过近百遍的:祝我和我亲爱的朋友们如愿以偿。

胖胖的家长既莫名又气愤,便向班主任反映了情况。
蒜可以说是整个风波的始作俑者。我和姜不出意外连带着地被捉拿归案。
我们班主任是位严厉的中年妇女,做人做事皆规规矩矩,却屡次被学生惹到暴怒,平添了许多烦恼丝。
不过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斥责某几位同学,这是我印象中唯一仅有的一次。
她追问着蒜和我们: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正义?”
“你们以为正义是什么样子的?”
“撕破别人脸皮逼得同学不来学校就是正义?”
最后她说:“记住,任何词语均可以用之偏颇,冲动妄为必害人害己,你们还小,别以为世界那么简单,少给我自以为是。恭喜你们如愿以偿了,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就和你们声讨的美国没什么两样。”
7.关键词:对立

很多年后,和蒜提及初中时代的往事,还会唏嘘当年的骁勇善战。
蒜是个善变没长性的主,我一直嘲笑她:“你能料定胖胖的情书是自己写的,就没预见到自己过不了几年也转成了哈韩族?”
如果聊天的地点位于她的家中或车内,那我们的背景音乐,八成是T团或者S团的劲歌。
“知道这叫什么吗?”某人偶尔带感地扭个几下,“这叫对立与统一关系之身体力行。”
我只能黑线:“原来马克思是被你气死的…”

事情过去一周,胖胖仍没有回归学校。
导火索已引燃,哈韩哈日两股势力不共戴天之势十分明了。明明之前喜欢H团和喜欢N团的女生常会为争论一些比如哪个哥哥最帅、哪个团人气旺之类的问题唇枪舌战,就差大打出手。当下,倒是出奇的团结。
虽然原挑选纸片的校园广播台人员因自家头头的“出卖”被赶下了台,但点播时间内却再没出现过我们喜欢的日文歌曲。
后来通过蹲点才知道原委——只要我们三个或者其他几名比较“有名”的哈日族往信箱里投纸片,她们便立马开箱门取出来。
我们纳闷了,钥匙从哪儿来的?
归功于卸任了的纸片挑选者。她临走前偷偷去配了一把,竭尽全力的为组织作最后的以权谋私。
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如果不巧在非点播时间播放了日文歌曲,无论是谁唱的,无论我们喜欢与否,哈韩族们必然会上前按下喇叭的开关键。
蒜动怒了,拨回来。
她们再关掉。
我再去拨回来。

最后我们之中最明事理的那个做了和事佬。姜叹了一声,提议:“谁都别听了,关。”
集班干部、优等生、美女于一身的姜,一句话抵我们无数个来来回回。
不过蒜不服:“为什么?是她们无理在先!”
姜解释道:“对立也要看环境。第一,她们人多,我们人少,少数服从多数。第二,老师眼里被攻击者是她们,攻击者是我们,再猛打猛撞会吃亏,以退为进也不失为办法。”
这就是我们的姜,知书达理机灵过人,随便说句话就能伪装成名人名言。用班主任的评价,就是前途无可限量啊。

幸而同学们的持久度没能与身高体重一块儿与时俱进。
期末考试前,我们被班主任押解着去胖胖家“真挚”地道了歉,期末考试后的普通班教室里,蒜和胖胖赫然变为同桌。
初一的夏天开始,学校统一为我们进行补习,为期二十天,假期伊始十天,假期结束十天。掐头掐尾,暑假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