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举手之劳,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那一幕,都应该挺身而出。”他淡然地摆摆手,不用她谢。
“对了,能问一下吗,那个歹徒身上有没有名片,我想知道那个姓岳的恶作剧人到底是谁?”林嘤其问。
“我们正在审讯。”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做笔录。”他对她说。
“好。”她看着他走出病房,不知怎么了,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感。好像他在的话,她就安心点。她想,大约是因为他是她唯一能看清的人吧。
病房外。
“那张名片是你的?”警察问。
“没错,是我的。我和她十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这次飞机上偶遇,不过她不记得我了,所以我放了张名片在她包里,没想到会引起这么恶劣 的事。她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

名片是我的。”
“真是阴差阳错,那你不准备告诉她吗?案子进展下去,她很快还是要知道的。”
“顺其自然,该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还有你的伤,我们法医下午给你做过鉴定了,都会是证据,在最后量刑时会根据伤情来判定。你这算是见义勇为了。”
“她是我朋友,应该的,称不上见义勇为。”他谦逊地说。
做完笔录之后,夜幕初垂。
他找了一家餐厅,炒了两道菜,带回了病房,如果没记错,都是她喜爱吃的菜。
她没想到他还会回来,见他走进病房,她喜出望外。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正遗憾着,都没问你的姓名,也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我得把医药费还给你。”
他将病床上的小桌子拉起来,打开菜,把饭和筷子都摆在她面前,说:“饿了吧,先吃饭。”
她看见空心菜和芦笋。
“这两道菜是我最爱吃的,你怎么知道的?”本来就饿,看到自己喜欢的菜,更是食欲大增,她拿起筷子,忍不住先尝了一口,又对他笑着说:“你也吃呀。”
“我猜的。”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就这么相对坐着,各端着一份饭。
“这都能猜到?那你猜猜我叫什么名字?”
“林嘤其。这倒不是猜的,刚才你做笔录时,我听到了。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 望。”
“是我父亲给我取的。”
“你叫什么名字?”
“保密。”
“你想做无名英雄?”
他抬了抬眉毛笑了下,没有接话。
她一味定睛地望着他,想要记住这张面孔。毕竟有了上顿还不知有没有下顿,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好神奇,茫茫人海,为什么偏偏她只能看见他,而且,那么巧,他像顶着一束光

芒的盖世英雄,恰好救她于危难之中。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忽然问。
“怕以后见不到了。”她老老实实地说,并没有暧昧的意思,纯粹就是担忧以后又看不清人的脸了,因为他是她在世上唯一认识的人。
“你不是有崇拜的人吗,看不出来还挺花心。” 他饶有兴致地逗她,心里却被这句话弄得有些甜。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见不到,是像夜盲的人见不到路灯。”好像越描越乱。她偷偷看一眼他,眉宇间透着沉稳之气,他这副样子,喜欢他的女孩应该也不少吧。
“路灯一直都存在,只要你想见,就存在的。”他顺着她的话说。
气氛有些不对劲。
“吃完饭,我想办出院,连夜回家,不然我妈会担心我的。”她转移话题。
“确定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吗,不进一步检查一下?”
“不用,嘴巴回去抹些药就好了。”
“我正好要去机场接一位朋友,顺路捎你去机场。”他想起久宁是晚上的航班抵京。
既然他顺路,她也不拒绝。

看到一个药房袋子里装着盒一次性口罩,应该是他从餐厅回来时买的,而不是医生开的。嘴唇高肿成这样子,不戴口罩的话,在机场那就太引人侧目了。虽然看不清,但从手感上来看,

她的嘴唇很像两根小香肠。
买口罩这个细节,让她对他又多添了一份好感。
但这种感觉,一下将她打入现实,她这狼狈的香肠嘴鬼样子,身上甚至还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气,她竟对身边这位儒雅绅士有些异想天开,奇怪,偏偏能看见他,他令她产生安全感,

她想和他待在一块儿。
车行驶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夜晚,车厢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她心中如同在倒计时,真是舍不得这张能看清的脸啊,他没有告诉她姓名,联系方式,做什么的,如同陌生人,既然他不说,

就有他的理由,也许对他而言,这就是一桩善举。她识趣地不再追问。她耳边回响着他说的那句:路灯一直都存在。
他像她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再最后一次向他要手机号码,当她举起手机,刚想开口时,只听他说:“我会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被他识破心思,她一时语塞,吐出这么句话。
“讨要医药费。”他侧过头期待的眼神快速看了她一眼,立刻又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那我等债主的电话。”她配合地说,心中暗喜,又自觉猥琐,怎么能妄想 高攀这样一个人呢。虽然尚不明他的身份,单看衣着做工考究,以及手表和车,很明显非富即贵。她的心跌

落下来,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想再见到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她心不在焉地滑动手机屏幕,期盼着这条路能够开慢一点。当她瞟到已拨电话时,想起跛腿男人用她手机给名片上的那个人打过电话。
“我真是蠢,都不知道已拨电话有记录,我打给他,问问到底是谁,等我找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抽打他,问他,打脸疼不,还敢乱恶作剧吗。”她激动地说,按下号码,打出电话。
岳仲桉倒没感到脸疼,就觉得她十分可爱。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电话那头传来的提示音。
“肯定是做贼心虚把我电话设为黑名单了。”她仿佛鼓满了气想要发泄,结果一下被这句话给堵了回来。
“替他侥幸,逃过一番轰炸。”他笑出了声,还好他早做准备,不然在车内这种狭窄的空间里,被她当场捉个现形,那他一定很惨。
将功抵过不知行不行,能说得过去吗?他想。
他电话响起,是久宁打来的。他按了一下键,接通电话。
“我落地了,你怎么突然献起殷勤,主动来接我了。” 一个慵懒好听的女性声音。声线独特,林嘤其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看来以后要多献殷情了,否则猛地你不太习惯。”他调侃自如。
“多多益善。谢谢你
送的包,明天的场合,我就背它了。”
“你背它,是我的荣幸,你喜欢就好。”语气真诚,电话那头的女人应该心花怒放了吧。
因为是免提,所以林嘤其将这通电话全部听见了,原来电话那头的女人并没有和他提前约好接机,难道他并不是顺路送她,而是主动?
可也听出他对别的女性,巧妙取悦的心思。
能够让他接机,送包,这关系很显然不一般,她在心里暗想。
挂断电话,他和林嘤其并没有再交流。车保持着匀速前行,在快抵达机场时,车速渐渐缓下来,已经是最低速度范围了。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将车开得这样慢。
林嘤其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脸盲症的事,也没有让他知晓她只能看得清他。
而岳仲桉也没有提十三年前的事,只当作是一场萍水相逢,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表现的都极自然。有的事,该知道时就会知道。
他们各怀心事地隐瞒着对方。
车停在出发大厅门口。他欲下车送她,由于要起身下车的动作,腰上的伤口以及右脚踝处的关节旧伤都犯着痛,他隐忍着,掩饰得好。
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说:“别下车了,这儿限时停车,我直接进去,你快去接人吧,今天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他转过头,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他离她这样近,连她脸颊上细细光洁的透明茸毛都看清了。
那是一张平静却又透着惶恐的脸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很想保护。
“嗯,再会。”他说。
“再会。”她转身下车,感觉他睿智通透的眼神似乎能看穿她的细弱之处。
她站在机场出发大厅玻璃门内,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犹如做梦。是啊,谁能想到呢,他们又一次这样离奇地重逢了。
十三年了,有时候你在自己身上是察觉不到岁月的痕迹的,只有当你突然见到很多年没见的人,你才会真实地感受到光阴的变迁。
林嘤其,我知道你的背上有很多很多的稻草,我万万不忍心成为其中一根,因为我永远不知道哪次就是最后一根压垮你的稻草。想站在你身侧,悄悄地,不让你察觉地,拾走一根又一根

稻草。
这是他在心里想对她说的话。
他记得她父亲唤她考拉。
考拉小姐,我们再会。

 

第二章 我们偏偏向往令自己为之痛苦的人和事物
那些热爱,最终像漂泊在水面上的星星。她看见的是水,只有他看见的是星星。没有看见星星的她,怎会被打动。
对林嘤其而言,那个救她于危难之中的他,像是举着火把打破了她多年黑暗的人。
儿时她在南方小镇上生活,夏夜里捕捉萤火虫,关在奶奶的蚊帐里,天真地想要把萤火虫养起来,让它一直在她的黑暗中发光。
后来她才清楚,世上所有的天然发光体,都不会只属于某个人。
飞机离地而起。
她摘下口罩,望着窗外渐渐遥远的万千灯火。玻璃上倒映着一张在她看来,像是蒙上层雾气的脸,只见脸型,应该是……鹅蛋脸。
十四岁以前,她还是个伶俐敏捷的女孩,暑期在青海湖区牵着一匹马儿,给游客骑马拍照,也会卖些母亲做的老酸奶,以及冬虫夏草。她常给马儿洗澡梳头,她的马儿总是最干净漂亮的


游客们都涌过来惊喜地说你们快看,这匹马还扎了五彩小辫子呢。
所以她的生意格外好。
她还像同龄女孩子一样偷偷臭美,抹母亲梳妆盒里的口红,对着镜子修眉,一不小心把半边眉毛刮秃了,只好用刘海盖着。谁知弟弟捉弄她,趁她不注意,绕到她背后,猛地用手把她刘

海一下子全部拂上去,故意在母亲面前大笑:“我姐是个大秃眉!”
某天她发现自己左脸颊上长了一颗痣,弟弟故意扯着嗓子在她身后喊:“姐姐 ,苍蝇在你脸上拉了屎!“她追着弟弟跑要揪他耳朵,不许他说。
那颗痣让她耿耿于怀。当年臭美的她,如今却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很滑稽吧。脸盲让她的生活,陷入迟钝和盲目。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母亲尚未休息,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手掌死死扣着桌面,手背青筋凸起。虽无法看清母亲的表情,她也察觉出母亲的恼怒。
她并没有把这次寻找弟弟遇险的事情告诉母亲,免得母亲多余担心,只是在电话里说白跑一趟,遇到了骗子。
“妈,怎么还不睡?”明知这句话是讨骂,还是说了。她将行李箱推放在一边,走到母亲身旁。
“大晚上戴个口罩做什么,你如实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去北京找你弟弟?”
“去了,不是和你说过了,对方是个骗子,还想趁机抢我的包。”她无可奈何。十三年来,母亲在日复一日的寻子煎熬中已经变得偏执,极容易崩溃。尽管很多次林嘤其清楚所谓的线索

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她还是会去。
因为她若不去,母亲就会自己去。以前就发生过,母亲独自去另一个城市找弟弟,结果迷失方向,又身无分文,最后一路流浪以至于被收容所收容,差点没把林嘤其急疯了。从此只要母

亲说哪儿有线索了,她就一定去。
“你又被辞退了?”
“嗯,正好我也想换一份工作。”
“所以你这些天,并不
在奶牛场上班,你背着我跑去玩了?!你的人生多潇洒快活,上班那点积蓄都挥霍一空了吧,够不够用,不够我拿给你?“母亲冰冷的语气,讽刺着她。
“妈,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她垂下手,低头站在一侧,像年幼时犯错那样。
“你永远都是你错了,你错在哪里?还是你根本不认为你错了,不过是你在应付我。就像每次你应付我,你会找你弟弟,可你居然还有心思跑出去玩?以前你说你永远不会放弃找你弟弟

,现在我还没死呢,你就把这些话全忘了吗!”母亲说到此处,激愤地重重拍了三下桌子。
她凝视着母亲的那一双手,粗糙布满老茧。
自从父亲过世后,母亲再也没有抹过护手霜了。她看不清母亲的面目,但从母亲的手,她能想象母亲饱经沧桑的脸。那双手,让她眼里涌起泪,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沉默更激怒了母亲。
“你身上臭烘烘的,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和那些野牲畜打交道!你爸是怎么死的,你全忘了吗?你到底跑去了哪里!”母亲两行泪水滑落,怒声里夹着悲戚的质问,伸手拉开林嘤其的口罩

,却看到她肿起的嘴唇,惊问:“你嘴怎么伤成这样?”
“不小心摔的,不要紧。妈,你还记得吗,我爸在世时,最想去看的,是天国之渡。我答应过他,等我长大了,要存钱带他去看一看,这次,我替他看到了。虽 然爸已经离开我们十三

年了,可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他。我怎会忘了他,怎会忘了要找弟弟……”
她朝母亲伸出手,掌心里握着一个泛黄的布兜。
那个小布兜,是父亲生前衣服上的肩垫,是父亲的“肩膀”,是她的依托。她带在身边去看天国之渡,就好像带着父亲。
母亲颤抖着手,拿起小布兜,将脸贴靠在上面,许久许久,才悲痛地哭出声来,喃喃地喊“贡之……”贡之是父亲的名字,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走上前,轻轻地拥住母亲。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是啊,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弟弟就由我来找,等我不在人世了,你只要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就好。”母亲擦拭干眼泪,说完这番话就起身回了房间。
林嘤其跟在母亲身后,她倚靠门旁,看着母亲的后背,说:“妈,找到弟弟,一家团聚,这也是爸爸的心愿,他不在了,他想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母亲顿了顿,点头,弯身在枕头里面找出一叠钱。从林嘤其记事起,母亲放钱的位置就没变过,那时父亲看到镇上有贩卖野生动物的,便买下来去放生,他悄悄从枕头里拿钱。就算母亲

知道后大发雷霆,却从不会改变藏钱的位置。
那时她不懂事,还总取笑母亲笨,哪有被贼惦记上了还不挪窝的。长大后才恍悟,母亲是故意让父亲能找到钱的。
她知道母亲在她面前,宁愿发火
都不会哭,怕女儿心里难受,可是啊,人要忍住悲伤会比忍住愤怒辛苦很多。
别人的女儿还能够看到父母的喜怒哀乐,分享和安抚情绪,而她都做不到。
“身上没钱了吧,找工作也需要花钱,这些钱先拿着,等你以后发工资了再还我,不许不要!这几天不能吃辣的,尽量在家吃,等我收工就给你做清淡的。” 母亲将皱巴巴的钱一把塞

进她手里。
她只好握着,心头沉甸甸的。
“妈,你一直顾虑我。以后,你想弟弟了,就和我说说话,别堵在心里。”
“我知道你背着我在找弟弟,还被骗了许多钱,怪我自私,我也不想连累你受苦,嘤儿啊,你该开心工作,开心谈恋爱,结婚生子,过你的人生,而不是活在痛苦寻找弟弟的命运里……


“妈,你怎么能狠心让我过我自己的人生呢?我的人生就是你和弟弟啊!”她几乎是哽咽着嘶喊。
“妈,我看你这么痛苦,我宁愿当年,失踪的是我,陪在你身边的是弟弟,这样你也不必这么难过……哪怕我死了,只要弟弟活在你身边也好……”
“傻孩子……你和弟弟都是我的命,少了哪一个,我都是这样活不了,活不下去了……”母亲眼泪直往下掉,干瘦的手颤抖着。
她一边给母亲擦眼泪一边安慰。
“妈你不要哭……有我在……妈你不要哭……”
眼泪越擦越多,她擦着擦着自己也掉眼泪。

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不是不哭……是哭不出来了,眼泪流干了……“母亲喃喃道,掀开被子,无声地卧在床上,好像被抽空最后的一丝气力。。
给母亲关上灯,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再度失眠。
窗外没有星星和月亮。
只有无尽的长夜。
缓步走向你的,可能你没看到,他已经遥遥奔跑很久,最后那程用尽气力冲刺。却在恰到你眼前时,放下速度,平静得如同他只是清晨走出门,刚拐了个弯。
岳仲桉走向她,便是如此。
那晚她做着恶梦,梦见自己怎么也跑不出那栋阴暗的房子,直到他的出现了。他站在光亮处,出口就在他身后,他急切地向她跑来,每前迈一步,她头顶的阴暗就消散些。
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肩,她的世界灯火通明。
梦里她看向他的脸,想把这张脸永远刻在自己记忆里。以供往后害怕时,孤独时,甚至是惊魂未定时,只要想到他的脸,就能安心。
清晨,母亲敲门声将她从梦里唤醒。
“嘤儿,秋昙来找你了。”
秋昙推门而入,肩上背着相机。在林嘤其印象里,不论秋昙走到哪儿,都是相机不离人。
“我的天,这房间什么味,你不会是被人泼氨水了吧,这味也太令人作……呕……”最后那个呕字,秋昙真的呕出声来。
“我可能是臭鼬的克星。”林嘤其无奈道。
“又被臭鼬给欺负了?我听阿姨说你嘴唇也受伤
了,让我瞧瞧?“秋昙侧着脸,眼神想要搜索到她的嘴。
“那你先保证,你看到了不许笑。”她捂住嘴对秋昙说。
“好!我保证。”
她拿开手,露出厚厚高肿的嘴唇。
“哈哈哈……”秋昙笑得前仰后合,已经伏倒在床上。
“你这嘴怕是被马蜂蛰过吧?”
“好,你敢笑话我,我现在就要用我厚厚的嘴唇,夹带着臭鼬的味道,亲你的脸。”她作势要抱住秋昙。
秋昙立刻止住笑容,只是眼睛不敢看林嘤其的嘴,憋着笑说:“看你的嘴唇我想到之前我做过的一期杂志栏目,叫走进摩尔西族。摩尔西族是一个非洲的原始部落,正好你刚从非洲回来

。”
“我知道摩尔西族的部落文化,这个部落的少女用圆盘作为配饰戴在下唇上,吸引男子,谁戴的圆盘大,谁就是最美。”
“对,所以你是今日最美的唇盘少女。”秋昙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丈量比划着圆盘的尺寸。
“哼,友尽。”她别过头,故作生气的模样,使肿起的嘴唇撅得更高。
随着咔嚓声,这一画面就被秋昙留念到相机里。
“我要把这张相片发给你喜欢的男人。”
“不准发给周良池!”
“你喜欢他?”
“才不是。”
“那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存着,也算是特别的你,很久以后再回想,说不定还能会心一笑。”秋昙传好照片。
“嗯,等哪天,我的脸盲症能治好了,我一定要看看这 张照片,到底有多招笑。“她眯着弯弯的眼睛说,却想到那个”路灯“般的他,给她嘴唇上药的情景。
初次和他见面,她就出尽了人生最大的洋相,这注定是给他留下极臭极丑的印象。
“瞅你这样,那等会儿的动物保护志愿者的宣传活动,就别参加了,好好在家休息。”
“没事,我可以参加,没有问题,戴口罩就好了。”林嘤其摸起床边的一个口罩,戴在脸上,冲秋昙晃晃头。
口罩是“路灯”他买的,有点儿莫名的暖意。不知他的名字,她就用“路灯”来暗指。
“你刚回来还不太了解情况,我跟你简单说下。今天是RARE品牌新款包首发,要在商场举行发布会,这款包的材质用的是鸵鸟皮。所以动物保护志愿者们想借这次发布会的机会,在商场

里同步进行宣传野生动物保护的活动,算是旁敲侧击,抵制皮草。”
“可他们使用的是人工饲养的鸵鸟皮,不是野生动物。”林嘤其皱起眉,看着搜索到的RARE品牌相关介绍。
她瞟见一条新闻稿,将RARE的创立人岳仲桉描述为时尚男魔头,他曾经是法国某著名时尚品牌的中国区经理人,后辞去职位,回国接手一家面临转型的皮草集团,创立品牌RARE。
“对,我保持中立态度。我们杂志,下期栏目做的是动物保护主题,所以我去找找素材,其他都是你们动物保护志愿 者的事。“秋昙快速说着,作为一家旅游杂志的记者,专业性毋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