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沅湘噘了最,心里大骂禾木智,凭什么呀?凭什么国师姐姐就对他无怨无悔的?他有什么呀?不就长得顺眼点,人聪明点,嘴皮子利索点,地位高点,除了这些,他有什么呀?不过,国师姐姐也奇怪,从来也不苦苦思念啊,伤春悲秋啊,每日里平静惬意,她又是为何?
夜里寅时一过,姽婳轻悄悄出了大门,到了青衣河边脱了衣帽一跃而入,在水中尽情嬉戏,略感疲惫的时候,仰躺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荡啊荡,微微笑着数头顶的星星,突然有阴影遮住了星光,姽婳尚不及反应,腰身已被人紧紧攫住,整个人被拉出水面,口腔被塞住,随即从头到脚被斗篷裹得密不透光。
有人将姽婳抱至马上,头朝下横放在自己膝上策马疾行,姽婳用力挣扎着,那人突然说道:“挣扎无用,不如省些力气。”
此人似乎蒙了口鼻,声音有些发沉,姽婳停止挣扎闭了双眼,如果此去不回,国师府该如何是好?好在还有沅湘,她和姜婆婆定能守住国师府。
花烛夜
马行不久即停下了,那人将姽婳抗在肩头,有厚重的木门吱呀开合,姽婳被放在一处柔软的地方,她甫得自由,双手双脚一挣动,那人说道,睡会儿吧。说完大踏步出去了。
姽婳待麻木的双手灵便了,扯开嘴里布条,挣开紧裹的斗篷,四周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无,她摸索着下了床榻,又想起身子光裸着,怪不得,那个人不怕她逃跑。
她跌坐回去,裹了斗篷,静静等着天亮。
黑暗似乎永无尽头,寂静中突然响起吱扭一声,大门轰然洞开,有女官带着宫女进来掀起厚重的黑色窗帘,阳光透射而入。女官对姽婳恭敬笑道:“姑娘请沐浴更衣吧。”
姽婳抬头看着她:“这里是何所在?”
女官笑道:“此处是长安宫,王后的居所。”
姽婳蹙了双眉,长安宫?
女官再次请她沐浴更衣,姽婳点点头:“先拿套衣服来,我饿了,可有饭菜?”
女官心中叹服,身子光裸着,只罩一件斗篷,尚如此气定神闲,果真非寻常女子,忙命人捧了衣衫过来,姽婳到屏风后穿了,出来净了手坐着用饭。
用过饭谢绝众人服侍,自去沐浴,沐浴后换了衣衫,简单束了头发,端坐着说道:“请王上来吧。”
女官有些为难:“今日可不能见王上。”
姽婳皱眉道:“为何?”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前头是一位女子,一袭青袍轻纱遮面,姽婳心中一惊,王太后素思跟在女子身后走了进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姽婳,待看清她面颊上的疤痕,忍不住一声惊呼:“竟然是破了相的女子,国师确认她就是……”
国师?姽婳瞪向那个青衣女子,那个女子接过素思的话,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以白石神的名义,我确认她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刻意将嗓音憋得沙哑低沉,姽婳依然听出是李沅湘的声音,再看她穿的衣袍,非常宽大,腰上似乎绑了东西,略有些显得臃肿,倒是十足象个老人家。
姽婳朝她喝道:“装神弄鬼的做什么?昨夜是不是你调皮捣乱?”
素思又惊叫道:“听听,听听,这声音,跟砂纸擦锅似的,国师,您老人家是不是重新占卜一下,肯定是错了,错了……”
李沅湘不耐烦朝她摆摆手:“以白石神的名义,我的话,岂容你一个俗妇置疑?”
素思不敢再说话,只是恨恨盯着姽婳。
李沅湘看看周围众人:“都出去。”
众人退个干净,李沅湘指指素思:“你,也出去。”
素思不甘心:“可是,怎么能让她,让她……”
李沅湘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怒气:“怎么?王太后要违抗神的旨意?”
素思忙出去了,李沅湘一把扯下面纱,扑过来抱住姽婳:“国师,一切已成定局,……”
姽婳捏住她双肩,李沅湘道:“今日清晨不见国师,我和姜婆婆四处寻找未果,只能来找禾木智,赶上禾木智今日大婚,他说正好要请国师来,说服王太后,我说找不到国师,他派了铁骑出去,又说在羌国无人敢对国师如何,让我放心,然后他让我帮忙临时假冒国师。我刚刚隔窗看见是国师,险些喊出来,可又怕国师身份暴露……”
姽婳摇头道:“不急,找禾木智来就是,我有先师手书的遗命……”
李沅湘摇头:“来不及了,今日就要大婚,整个王宫张灯结彩,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拜堂了。”
姽婳拔脚往外冲去,李沅湘忙戴了面纱追上,哗啦大门打开,门外站满了人,个个衣着鲜亮喜气洋洋,刚刚的女官看姽婳出来,忙招呼众人:“快,快为王后梳妆更衣,免得误了好时辰。“
姽婳被簇拥着倒退回来,张了张口,险些喊出,我是国师,尔等放肆,李沅湘重重掐她一把,她回过神来,此时若自认身份,人们质疑自身事小,损及国师府声誉事大,再说还有李沅湘这个假冒的国师在,自己若出来说话,只怕她小命难保。
姽婳打定主意,木头一般任人梳洗更衣,被搀扶着去拜堂,李沅湘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兴安殿花团锦簇喜乐声声,禾木智头戴王冠身穿红袍,待看着姽婳远远而来,身子不自觉绷得笔直,双手也紧握成拳。
姽婳一双清冷的眼扫了过来,禾木智心头急跳,抢在姽婳开口前,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道:“知道姑娘恼怒,孤也是情势所逼,万望海涵。”
姽婳紧紧咬住了唇角,原来他尚不知自己身份,此时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假戏真做,待夜里再与他说明,他断不会强人所难。
喜娘搀扶着姽婳,在礼官颂唱声中,姽婳成为羌国王后。
礼官喊唱礼毕的时候,各人反应不一,禾木智神情木然,禾渥基孩子一般高兴,柳兰芷红了眼圈,拼命掩饰着失态,禾绍元看着姽婳疑惑不解,素思则满腹委屈,就算是兰芷,也比这个王后好上一百倍,可是国师的话又不敢不从,再看看娘家侄女玛依娜,唉,忍不住悲从中来……
姽婳目不斜视,由喜娘搀扶着进了内室,默然坐着等待,
天色昏暗时,禾木智大步走进,姽婳朝众人说声出去,站起身来急急说道:“王上能听出我的声音吗?我是国师。”
禾木智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姽婳忙说道:“你不信?我知道许多只有你我知道的事,离人谷后面……”
禾木智笑笑:“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先等等,等等再说。”
他执起茶壶倒两盏茶,递给姽婳一盏道:“孤今日很累,先喝盏茶再说。”
姽婳点点头干脆饮下,看着禾木智:“皆因先师虑我年纪太轻,难以服众,才隐瞒去世消息,待合适时再宣告,我有先师亲笔遗命……我……”
禾木智看着她苍白的脸添了红色,微微笑道:“可是有些热?孤也觉燥热无比,可要再喝盏茶?”
他又倒两盏,姽婳喝了下去,似乎燥热稍解,她急急说道:“让我走,你找个女尸,就说暴毙了,日后再换一个王后就是。”
禾木智站起身:“走不了了。”
姽婳看着他步步逼近,后退着躲避,却被他逼得跌坐在床上,禾木智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低声说道:“今日只好先委屈你。”
姽婳想要推开他,手脚却越来越软,身子越来越热,禾木智的身子贴上来,比她还要热上几分,他轻抚着姽婳的头发:“刚刚的茶水里放了些香料,对身子无碍,只是催情,我怕你躲避,也怕自己紧张……”
姽婳啊得一声低叫,张口咬破自己的唇,在清醒中朝禾木智踢打过来,禾木智也不躲避,手指抚上她的嘴唇,为她擦掉血迹:“今夜我一定要得到你,你受的委屈,日后我慢慢补偿。”
他的嘴唇压了过来,无比温柔也无比坚决,姽婳一忽儿迷乱一忽儿清醒,迷乱时顺从清醒时抗拒,禾木智前胸后背多了不少抓痕,他毫不在意,只专注着姽婳的身子,触摸着拥吻着,蓦然姽婳一声大叫,叫声沙哑,禾木智在短暂的清醒中紧紧抱住了她。
姽婳从沉睡中醒来时,窗外天色刚白,她惊觉自己也全身光裸,难道是做梦吗?朝着手臂狠狠掐了下去,疼得一声轻嘶。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姽婳想起昨夜种种,双手紧紧抱住了头,沮丧不已,自己辜负了先师的嘱托,国师府日后如何是好?
天光渐亮,昨日那个女官推门进来,看姽婳抱被枯坐,忙喊道:“王后醒了,快来人服侍。”
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禾木智,他刚刚沐浴过,神清气爽微笑说道:“慌什么,天刚亮,月娜过会儿进来不迟。”
月娜?姽婳抬头看着那位女官,眉目疏朗亲切,想起明月一般姣美的姐姐,神情一阵恍惚,禾木智看她身子微微发着抖,摆摆手让月娜出去,双手摁在姽婳肩头:“怎么?身子不适?”
姽婳从怔忪中醒过神来,身子一缩躲开禾木智双手,远远避开,禾木智看着她:“可是怨恨我吗?”
姽婳摇摇头:“素不相识的人,何来爱恨?”
禾木智默然片刻,方问道:“怎么,过了一夜,不假冒国师了?”
姽婳咬牙道:“我已没有资格。”
禾木智手伸过来又缩了回去:“安心做孤的王后,不好吗?”
姽婳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禾木智舒一口气:“如此就好。”
姽婳抬眸看着他:“我不会寻死觅活,那样岂不轻贱了自己?在我心里,就当国师死了,以前认识的那个大王,也死了。”
禾木智心中一紧,脸上犹带着笑意:“哦?王后以前认识孤吗?”
姽婳站起身看着他:“我认识的禾木智,富有心机步步为营,怎么会随意掳来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做自己的王后?你窥探到我的秘密,设下圈套致我彀中,你以为将我缚在身边,国师府日后就可成为你的傀儡?休要做梦,日后,国师依然是国师,你依然是你,不同的是,国师府再不会若以往那般信赖援助你,你执政为民还罢,如若不然,国师还会出面,号召民众将你拉下王位……”
禾木智在姽婳逼视下后退半步,笑得有些勉强:“我还是我,依然值得你信赖。
姽婳唇角一翘,带着几分讥嘲:“派人去国师府,让姜婆婆对外宣称国师闭关,让沅湘过来,我有话交待。”
此刻的姽婳,没有青袍青纱,气势却依然是昔日的国师,禾木智不禁低下头去,说了声好。
彩蝶妆
清晨第一缕日光透进窗棂时,李沅湘扑了进来,冲着禾木智说道:“昨日明明告诉你,这是国师,你不是答应我,拜堂后若验明身份,就放国师回去吗?
禾木智摇摇头:“我是答应过,可昨夜尚未来得及验明,就喝了茶水,那茶里不知是谁放了些香料,结果……今日一早,知道是国师了,可是木已成舟……”
李沅湘叉腰道:“你放屁,小人,恶人,既言而无信,你的玉佩,还你。”
玉佩照着禾木智的脸丢了过来,姽婳伸手接在手里,禾木智心中一喜,她可是怕砸着我?
姽婳将玉佩递给李沅湘,淡淡说道:“还收着吧,他是一国君王,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还有,别再叫我国师,沅湘跟着我学些时候,过几年若向佛之心不改,就承继国师衣钵吧。”
李沅湘重重点头:“姐姐放心。”
姽婳笑道:“叫我婳姐姐吧。”
画姐姐?禾木智喜道:“那我叫你画儿吧?”
姽婳没有理他,对李沅湘道:“叫月娜进来吧,日后就由她来服侍。”
禾木智一愣,月娜已带人进来,到屏风后为姽婳梳洗更衣,禾木智倚在窗边,不知想些什么。
姽婳出来时,着了绣着彩凤的大红衣裙,梳了簪花高髻,脸庞虽晕了胭脂,依然是苍白得有些惊心,长眉乌眸红唇美得有些凄艳,禾木智皱一下眉头,李沅湘以为他在意姽婳颊上的伤疤,刚要骂他,禾木智问道:“沅湘给王后把把脉,脸色如此苍白,身子无碍吗?”
沅湘嘟囔道:“长年不见日光,脸色能不苍白吗?多晒太阳就好了,只是……只是,那样伤疤就更显了。”
禾木智点头:“身子无碍就好,走吧,见见家里的人。”
姽婳的身影甫一出现,王太后素思指着她叫起来:“昨日气急没看仔细,今日细看更不得了,破了相的人,怎堪为国母?”
禾渥基在她身后抚着她肩膀笑说道:“母后,我看很好啊,三嫂这是天生的花钿。兰芷姐姐,你说是吧?”
兰芷站在一旁,神情有些委顿,禾渥基追着叫了一声,方声音细细说道:“若在中原,身上有细小疤痕都不可甄选入宫,何况是脸上……”
说着看看素思脸色,果然素思脸色更加阴沉,又看了看禾木智,捂嘴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王后可别在意,国师不都说了吗?王上和王后是天定的,姻缘。”
说到姻缘二字,声音低不可闻,似乎杂了颤音,李沅湘瞄她一眼,撇嘴就是一笑:“耍这些小心思,很有意思吗?”
禾木智似乎没有听到众人言语,只问道:“怎么不见襄王?”
禾渥基笑道:“昨日三哥成亲,二哥操心劳累,夜里又病倒了,太医吩咐今日静养,我一早去看过了,二哥嘱咐三哥不用去看,好好陪着三嫂就是。”
禾木智点点头,扶过姽婳道:“画儿,坐吧。”
兰芷的心缩了起来,画儿,他叫她画儿?不过是因了天意成亲,又不是真心爱恋,何必如此亲昵?
姽婳坐下,禾木智并没坐,站在她身旁,一手搭在她肩上:“日后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惹人不快的话,不说为宜。”
素思不悦开口:“怎么?我不过实话实说。”
禾木智笑容可掬:“母后,王家是民间表率,王太后和王后和睦,则天下婆媳和睦。”
素思叹口气:“也是,既然国师说了,我们只能认命。你说说,姓甚名谁,哪个部族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姽婳愣了愣方说道:“我是孤女,记事以来就四处流浪,小时候的事都不记得,不知道出身哪个部族,也不知道父母是谁。”
兰芷听到姽婳嘶哑的嗓音,想起禾木智闲暇时,爱听曼妙歌曲,脸上露出些笑意来,素思则又皱了眉头:“年纪轻轻的,这嗓音怎么,唉,破锣一般。”
姽婳低了低头:“也不记得了,大概天生如此。”
素思又问:“叫什么名字?”
姽婳答道:“姽婳。”
“鬼化?”素思叫起来:“妖里妖气的名字……”
禾渥基笑道:“母后不知,宋玉《神女赋》中有云,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姽婳,是娴静美好的意思。兰芷姐姐也知道吧?”
兰芷摇摇头:“我倒是没听过。”
禾木智笑道:“渥基所言,甚是,另外,花钿的想法,很好,书房中的东西,随意挑去,看中那个就拿去。”
禾渥基答应一声笑着要走,路过姽婳身旁笑道:“三哥是个大忙人,三嫂刚刚进宫,若宫人伺候不周,三嫂跟我说一声,随叫随到。”
回头又道:“兰芷姐姐,一起去三哥书房中看看去?”
兰芷怏怏跟上,禾渥基要走又不走,看着李沅湘道:“这位姐姐可要一起去吗?”
李沅湘看看柳兰芷,摇头道:“还是算了。”
兰芷随着禾渥基走到门外,笑说道:“渥基今日奇怪,怎么理会一个宫女?”
禾渥基笑道:“清灵不俗,定不会是宫女。”
兰芷哦了一声:“渥基,我总觉得,这位王后来历不明,你说会不会是王上的敌人施的美人计?”
禾渥基摇头:“既是国师说了,三嫂定不会差,我瞧三嫂也不是奸诈之人。”
兰芷绞着双手:“人不可貌相,国师,不过是羌人迷信而已。”
禾渥基有些不悦:“兰芷姐姐,若是别人,我可再不理会。”
兰芷随手摘一朵花,将花瓣撕扯揉碎沿途抛洒着,看着满手粉红的花汁:“听说先王有三位王后?”
禾渥基点点头:“羌国王宫世代沿袭,王上可有三位王后,依入宫先后定位份尊卑,是以头一位王后分外受人瞩目。”
兰芷笑道:“那王上还会纳两位王后?”
禾渥基拿出丝帕擦着兰芷双手:“那自然是,从大族中选取王后,方能平衡各方,此次娶了三嫂,各位部族头人十分不满,不过碍于国师,敢怒不敢言罢了,不过……”
禾渥基看着兰芷秀雅的面庞:“不过,兰芷姐姐,我此生只要一个人。”
兰芷刮刮他脸:“孩子气的话,那有男子不喜三妻四妾。“
禾渥基郑重说道:“我发誓。”
兰芷摇头一笑往前走去,禾渥基的话,只能腹语给风听去。
禾渥基出去后,素思看着姽婳,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凌迟一般,时不时叹口气,姽婳默然片刻,站起身道:“既无事,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素思答话,转身就走,素思气道:“瞧瞧,毫不知礼。”
禾木智一笑:“儿子陪婳儿回去了。”
素思眼瞅着儿子跟了出去,更是气闷不已。
禾木智命月娜带人先行回长安宫等候,对姽婳笑道:“时候尚早,我们去后花园坐坐,如今荷花开满池塘,煞是好看。”
姽婳说声不去,禾木智已拉起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走吧,今日太阳也好。”
姽婳欲要挣扎,看着遥遥行礼的来往宫人,咬住了唇随着他去。
禾木智牵着她手,低低笑道:“以为是绘制之画,却原来美好之婳,甚好。”
姽婳也不理他,禾木智笑道:“你说自己是国师,这会儿方有些信了,只是昨夜,我把持不住情有可愿,婳儿修行之人,怎么也受了蛊惑?”
姽婳用力,没有挣开他手,狠狠一脚朝他腿窝踹去,禾木智疼得蹲在地上,看姽婳头也不回离去,索性坐到地上,看着地面默然无言。
姽婳回到长安宫,叮嘱月娜一番,尤其是夜间饮食茶点,都要月娜亲自验看,月娜应了,姽婳看着她:“是我愿意信你,如果你做了背信之事,我也无话可说。”
月娜一笑:“日久见人心,王后瞧着就是。”
姽婳点点头,说声乏了,懒懒靠在榻上,这才觉腰身酸软。
月娜出来迎头碰上禾木智,禾木智笑道:“委屈月娜了。”
月娜笑笑:“王上既信我,我就做这女官了,在家也闲着无事。”
禾木智笑道:“如此甚好,只是麟安倔驴子一般,之前只跟她说借你两天,如今知道你不能回去,岂不是要跟我急眼吗?”
月娜笑道:“我在宫中,弟弟不用惦记我,方能安心做事,再说,我与王后也投缘。”
禾木智这才放心,抬脚往里走时,月娜笑道:“王后初经人事身子难免娇懒,王上要疼着王后才是。”
禾木智摇头道:“月娜一个姑娘家,可真是……”
月娜笑道:“我偌大年纪,若总害臊,还能做成什么?”
禾木智无奈道:“可是月娜的亲事,麟安急得什么似的。”
月娜摇头:“期初是因为初夜权,宁愿不嫁,如今这样年纪,很难再碰上合心的人。”
禾木智一笑,推开屋门,看姽婳歪着睡得正香,拿起梳妆台上金箔,细细描画了,轻轻贴到姽婳颊上,彩蝶翩然疤痕不再,连人带榻一把抱起放在窗边,看日光洒在姽婳身上脸上,拿一本书坐在榻边,半晌没翻一页,不知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节日过得好吗?
难相与
夜里禾木智进来,轰了沅湘去偏殿,笑眯眯看着姽婳,姽婳也笑一下:“日后,再不会饮食你拿来的任何东西。”
禾木智点头说道:“婳儿说得对,睡前饮食,有伤肠胃。”
姽婳拿一本经卷:“你回长兴宫去吧,免得相对尴尬。”
禾木智顾左右而言他:“屋里有些燥热。”
起身到熏香炉里放了些香片:“这个有解暑静心之效。”
悠悠淡香袭来,幽静怡人,姽婳没有阻止,只低头看书,禾木智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翻开来覆在姽婳手中经卷上:“经书太过枯燥,婳儿如今不用清心寡欲了,不如换本书看。”
姽婳只瞧一眼,就撇开头去闭上双眼,可书中的活色生香,却无比艳丽得在头脑中徘徊不去。
姽婳略略有些烦躁,冲着禾木智道:“怎么还不走?”
禾木智趋前俯身看着她:“婳儿是不是又觉得热了?”
姽婳往后一躲,禾木智索性一把抱起她,任由她挣扎踢打,和气说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何必这样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