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腰疼的时候,安王吩咐收了吧,青艾连忙传话出去,苏姑姑带了人进来,给她使个颜色,青艾这次分外机灵,立刻领会了苏姑姑的意思,跑回她和秀禾的屋里,坐下狼吞虎咽开始吃饭,秀禾看得都呆了,青艾不理她,心想我都快一年没尝过饭菜的香味儿了,可得多吃点。
吃过饭秀禾又嘱咐她洗漱换衣后去为贵太妃司寝,青艾进去时,贵太妃已沐浴过,只穿了雪白中衣揽镜自照,听到脚步声转身笑道:“青艾来了?”
青艾抬头瞧一眼惊叹不已,原来这贵太妃只不过三十出头年纪,且生得十分美貌,体态窈窕,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只以为褚文鸳是美人,见过这贵太妃,才知何为美人中的美人。
贵太妃今日见到儿子十分高兴,与青艾说一会儿话,青艾客气应着,待贵太妃睡下,青艾心想,我睡哪儿啊?仔细一瞧,距太贵妃床头大概两尺远的地方,靠墙卷着一块厚毛毡,青艾打开毛毡和衣躺了下来,不大一会儿贵太妃睡着了,青艾借着纱罩下的灯光,看着太贵妃那锦绣成堆的大床,再看看身下的毛毡,诅咒了一会儿万恶的旧社会。
过几日青艾混得熟了,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发觉自己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陪着贵太妃,别的时候就与秀禾一起听苏姑姑差遣,苏姑姑疼爱她,有时候人手不够了才打发她跑跑腿。她闲了就跟在苏姑姑后头转悠,没话找话跟苏姑姑闲聊,就只为苏姑姑那么温柔看着她,对她笑或者捋捋她头发,摸摸她脸蛋儿。
苏姑姑私底下笑说:“这孩子被雷劈得转性了,原来跟我也不多说,不过你记着,当着贵太妃和安王爷的面,依然要木讷谨慎,否则你的好差事就没了。”
青艾连连点头答应。
这日安王爷又来了,这是青艾第二次瞧见安王,头一次隔着碧纱橱,这次青艾在他对面布菜,看得分外清楚,安王遗传了其母的容貌,但眉毛浓密鼻子硬挺,并无丝毫阴柔之气,青艾看着直发呆,心想这才是真正的美男,皇上跟他一比简直弱爆了,宿风也要逊色三分。
安王正好瞧她一眼,指着她哈哈笑道:“母妃,这青艾瞧着呆笨,做事却稳妥,安王府缺一位掌事姑姑,母妃将青艾赏了儿臣吧?”
青艾手下一顿,以为我是物件儿呢,赏来赏去,又一想,能出了这皇宫也是好事,王府没有皇宫这么大,也没有这么戒备森严,她这些日子不是没琢磨过逃走,可一来舍不得苏姑姑与秀禾,二来嘛,想想都觉得丢人,她在皇宫中总是转向。
想到此处,她低着头心想,贵太妃,答应吧,求求您,让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青艾这份差事,怎么样?

秽乱宫廷

青艾一琢磨,心中就添了紧张,低着头继续冷静布菜,就听贵太妃嗔着安王道:“我舍不得。青艾老实又体贴,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多说,我想让她多陪我几年,过几年许个人嫁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去。”
青艾抬头瞧安王一眼,不想安王也正瞧着她,她一看过来,安王竟冲她挤了挤眼睛,青艾唇角一翘,这小屁孩儿。再以后安王未提起过此事,青艾心中却有了想法,要跟安王搞好关系,也许就有机会离开王宫。
一日午后,贵太妃在榻上安睡,她抱膝坐在脚踏上打盹,就觉脸被人捏住了,她以为是苏姑姑,笑着睁开眼,安王正弯腰捏着她脸,瞧见她睁开眼,笑说道:“相貌虽普通,皮肤倒很细嫩。”
青艾当时迷迷糊糊的,一时忘了身份,瞧着眼前这张花一般的俊脸,也毫不客气伸手捏了过去,一边捏着一边咬牙道:“是你先捏的我。”
安王吓一跳,一时间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脸,谁也不说话。
还是青艾先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手跪下说道:“王爷,刚刚奴婢睡迷糊了,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安王揉揉脸笑道,“青艾好大的手劲。”侧过脸去冲着她道,“红了没有?”
青艾嘟囔说有些红,王爷还要说话,贵太妃翻个身醒了,安王忙上前请安。贵太妃抚着他脸道:“怎么大中午赶了来?瞧瞧,脸都晒红了,青艾,去采些莲蓬来。”
青艾答应着出来提了竹篮,往荷花池而来,有人正站在池塘边发呆,青艾仔细瞧了瞧,竟然是丽妃褚文鸳,自从被她扔在荷花池,还是头一次见,褚文鸳神色沮丧,手中正狠命撕着一个莲蓬,有深仇大恨一般,将莲蓬撕得七零八落,又一块块抛入池塘,青艾正要绕到远处去采莲蓬,就看到碧莹急匆匆而来。
青艾忙躲到一棵树后,就听碧莹道:“奴婢打听过了,皇上这两个月一直宿在大明殿,也没有临幸过任何女子,只一个人过夜。”
丽妃将手中剩下的莲蓬绞了又绞,手指都染了绿汁儿,碧莹在旁道:“娘娘仔细伤了指甲,皇上可是极喜欢娘娘的指甲。”
啪得一下,丽妃将手中一团扔入池塘,叹气说道:“碧莹,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碧莹笑道:“皇后和别的妃嫔都去了行宫,皇上单单留娘娘在身旁,怎会不喜欢娘娘,依奴婢看,是喜欢得紧。”
丽妃蹙眉道:“可是自从那日半道被截回来,我都没见过皇上的面。”
碧莹笑道:“许是皇上忧心长江水患,娘娘亲手熬些补汤给皇上送过去,皇上说不定就高兴了。”
丽妃说声也是,搭了碧莹手臂转身走了。
青艾待她们走远了,松一口气从树后出来,采了一篮子莲蓬,又为那个被雷劈死的青艾祝祷一番,回了贵太妃所居宁寿宫。
青艾坐在廊下剥莲子的时候,安王又凑了过来,剥着莲蓬笑说还挺有意思的,抽莲心的时候就不耐烦了,青艾嫌他捣乱,拈起一颗莲子笑道:“这个生吃别有一番滋味,王爷要不要尝尝?”
安王迟疑了一下,吃一颗在嘴里道:“果真不错,青艾怎么知道?”
青艾笑道:“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能吃的都往嘴里塞。”
安王若有所思瞧着她,这时苏姑姑过来,笑说道:“够用了,青艾回房跟秀禾做会儿针线,过会儿再来伺候。”
回到房中苏姑姑也跟了进来,蹙眉对青艾说道:“不是嘱咐过青艾吗?当着贵太妃和安王爷的面,一定要木讷慎言,怎么今日倒有说有笑的?”
苏姑姑从未对她如此严厉,青艾低了头有些难过,苏姑姑声音更高了些:“莫非青艾也想着攀高枝吗?”
青艾忙抬头说道:“姑姑别气,青艾不想攀什么高枝,只是安王生得好看,总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苏姑姑叹口气:“贵太妃喜欢青艾,就因青艾面对安王总是淡淡的,以前有几个总跟安王眉来眼去,都被贵太妃悄悄打发到浣衣局去了。贵太妃对安王寄予厚望,绝不允许我们这些卑下的宫女去拖累他。”
夜里青艾待贵太妃睡着,躺在毛毡上想着丽妃和碧莹说的话,想着苏姑姑说的话,想着自从雷劈后堪称离奇的遭遇,和遇见的每一个人,真是热闹啊,看戏一般,快要朦胧入睡的时候,就听到哐当一声,贵太妃床边脚踏被推开,有一个人从地下冒了出来,青艾吓得一动不敢动,莫非是勾魂的小鬼吗?
来人爬了出来,将脚踏踢了回去环顾一下四周,青艾直愣愣看了过去,这不是皇上吗?怎么会是皇上?皇上瞧她一眼,说声滚出去。
青艾不死心,连唤几声贵太妃,贵太妃听到动静醒了过来,愣愣瞧着皇上道:“皇上是不是喝了酒,走错了地方?”
皇上弯腰瞧着她:“朕想喝酒壮胆来着,可朕思来想去,一定要在清醒的状态下要了梅儿。”
说着话伸出手去,指尖沿着贵太妃的脸,描画着她的轮廓,痴痴说道:“梅儿让朕好生思念。”
贵太妃恼怒着甩开他的手:“我乃先帝的贵妃,皇上放尊重些。”
皇上单膝跪到床上,紧紧捏住贵太妃双肩道:“什么先帝贵妃,又不是亲娘,也大不了朕几岁,梅儿梅儿,每次听到父皇这样叫母妃,儿臣就气血上涌,儿臣对母妃日思夜想,母妃就从了儿臣吧。”
贵太妃挣扎着,咬牙说无耻,皇上手移至她衣襟处,就听刺啦一声,贵太妃香肩和酥胸袒露出来,皇上梦呓一般喃喃说道:“梅儿的身子,比朕梦中还要美丽百倍,梅儿可知,这大明殿到宁寿宫的地道,朕亲自动手挖了两个月,今日终于得见……”
贵太妃挣脱开来低头朝床柱撞了过去,皇上一把捞过她来冷声说道:“梅儿想想安王再死不迟。”
贵太妃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皇上一把抱住她道:“朕知道梅儿一时想不通,待梅儿尝过朕的滋味,就会欲罢不能,想来父皇那时年老,怎么能满足梅儿?”
青艾呆呆站着,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这时贵太妃被推倒在床,一眼瞧见青艾,厉声说道:“还不快滚。”
青艾逃一般往外跑,身后皇上说道:“好好在隔门外守着,若有任何一个人听到动静,朕要你脑袋。差事办好了,明日让你做这宁寿宫的风仪女官。”
青艾来到隔门外呆怔站着,几声裂帛之声后,没了贵太妃的动静,只听皇上满足□□着,断断续续说道:“梅儿想去芦雪庵,朕哪能舍得,就跟太后说要牵制安王,这次又将碍事的都支了出去,留着丽妃只不过做个幌子,朕为了梅儿,两个月没有碰其他女人,朕对梅儿一片痴心,惟天可表,朕小时候没人疼,每次看到美丽的梅贵妃搂着谦弟,都恨不得变成他,母妃就不能对儿臣好些吗,梅儿……”
皇上说得自己先感动了,哭了起来,哭泣着一会儿母妃一会儿梅儿胡乱叫着,折腾了一宵,天快亮时沿着地道走了,青艾听着贵太妃屈辱压抑的哭声,不敢进去,只在门外守着。不大的功夫,就听门外一声喝问:“哪个叫做青艾?”
苏姑姑说了句什么,就听那个声音又说道:“宫女青艾侍奉贵太妃不周,拖出去杖毙。”
青艾一听,就知道狗皇帝要杀人灭口,外面有人说声拿人,青艾心中一急,推开门跪倒在地,恳求道:“皇上要杖毙奴婢,贵太妃救命。”
贵太妃从凌乱的床上抬起头来,头发散乱着,满脸都是泪痕,唇角血迹斑斑,身上布满青紫的淤痕,她的双眼再没有温柔慈和,鬼魅一般盯着青艾,青艾磕下头去:“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求贵太妃饶命。”
贵太妃强撑起身子定定瞧着她,这时门外有人说道:“启禀贵太妃,奉皇命来拿宫女青艾。”
贵太妃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来本宫的地方拿人,滚。”
门外没了声息,青艾心中升起一线希望,贵太妃瞧着青艾惨笑了起来,青艾趋前一步说道:“奴婢伺候贵太妃沐浴更衣吧。”
贵太妃摇摇头,悲怆说道:“青艾觉得我是不是该自尽了断?为了我的谦儿,我得苟且偷生,不想我前半生受尽荣宠,后半生却要做那一身侍奉两父子的宣华夫人……”
青艾只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贵太妃自怨自艾了一阵,声音和气下来:“青艾是个好孩子,服侍本宫好几年劳苦功高,可是青艾,如今这情形,本宫以后夜里不能再让人伺候了,此事本宫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孩子,只能委屈你了。”
贵太妃说完放下床上纱幔,唤一声苏芸,那是苏姑姑的名字,苏姑姑躬身进来,贵太妃没事人一般说道:“将青艾交给他们,任由处置。”
青艾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以为贵太妃会将她逐出宫去,没想到也是要她的命,她喊一声贵太妃,苏姑姑过来捂住了她唇,拖着她来到大门外下了台阶,交给了正候着的邱槐。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了,有没有?

生死悬一线

两个小太监钳住青艾的手臂,她刚要叫苏姑姑,苏姑姑抽出一块帕子塞住了她嘴,苏姑姑的脸上没了向来温柔的笑意,凶神恶煞盯着她,冷然说道:“邱公公也候多时了,就尽快打发了事吧。”
邱槐点点头一招手说声走,苏姑姑又追了上来陪着笑脸道:“贵太妃交待,念在青艾这些年辛苦伺候的份上,留她个全尸。”
青艾奋力回头瞧着苏姑姑,这个让她觉得比妈妈还要可亲的女子,此刻一脸淡漠瞧着她,青艾的眼泪哗一下涌了出来。
她被蒙上双眼绑了双手双脚,拖到一处地方,就听邱槐一声下令,打,木棍噼里啪啦打在身上,真疼啊,跟这刑杖一比,老胡的拳打脚踢不过是挠痒痒,青艾的眼泪在被拖出宁寿宫时已经流尽,嘴又被塞住,竟是想喊疼都喊不出来。
她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她麻木得想,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就是再死一次吗?她在混沌中失去意识,又在锥心的疼痛中醒过来,听到邱槐的声音道:“差不多了,拖出去扔到城外乱葬岗。”
青艾又晕死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上有细雨飘落,凉凉得滴进嘴里,她张口喊了一声,自己吓了一跳,伸手摸到嘴上,塞在嘴里的帕子不见了,她又喊两声,试着动了动手脚,意识到手脚都松了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荒野,她试着坐起来,就觉腰腿酸疼,手向后摸索着,摸到一根木棍,拄着站起来试着往前走,走了几步就觉脚下磕磕绊绊,低头一瞧魂飞魄散,周围躺着好几个人,准确说是尸体,有的已经腐烂,苍蝇嗡嗡围着乱飞,有的刚死不久,睡着了一般,还有很多人骨,骷髅头四散滚着,惊骇中嗅觉也恢复过来,臭味弥漫,青艾紧捂住鼻子,拄着手中拐杖一瘸一拐奋力奔跑,跑着跑着心中生疑,难道我已经死了,此处是阿鼻地狱?
走着走着雨停了,天空乌云散去,空气也新鲜许多,青艾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依然是置身荒野,脚下杂草丛生,青艾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前行,走得快要脱力的时候,眼前出现一跳羊肠小道,青艾松一口气,有小道就有人迹。
顺着羊肠小道前行一阵,眼前有了庄稼地,此时正是深秋,地里一片金黄,顺着金黄走到尽头,眼前出现一处村庄,几家处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青艾顺着炊烟向上看去,天空不知何时架起一道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阔大而壮美,两端直跨天际,似要将天空分成两半。
青艾仰头看着,狠狠用力掐在自己的大腿上,生疼生疼的,她不由笑了,我还活着。笑了一会儿心中又生疑虑,这么美丽的景色似在画中,难不成是仙境?她急于找人确认,拄着拐杖进了村口。迎面来了一位提篮少女,青艾忙满脸堆笑道:“敢问这位姑娘,此处是何地?离京城可远?”
少女站住脚步上下打量着她,突然啊啊连声尖叫,青艾吓一跳,忙问她怎么了,少女叫唤了一阵,颤着手指指她:“你手里拿得什么……”
青艾拎起拐杖看一眼,天啊,她一直拄着的竟然是一截腿骨,慌忙用力一甩,腿骨咣当一声,掉进了路边的泥坑,少女狐疑看着她,青艾忙道:“刚刚雨大,我摔了一跤,滑下一处山坡,伤了腿,随手捡了一根棍子拄着,也没细看,这会儿一看,也吓一跳……”
少女指指她:“你没叫唤,你根本不害怕,你骗人……”
青艾翻翻白眼,不是所有人害怕了都会尖叫的,好吗?她堆起笑容道:“我去京城投亲迷了路,一天没吃饭了,又摔了一跤,早没力气叫唤了。”
少女瞧着她不说话,青艾急中生智,两眼一翻软绵绵倒在了少女脚下,心想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少女叹口气,蹲下身推了推她,回头喊一声爹,有一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闪出一个人来,那人飞快跑到青艾面前,一把拎起她将她扛在肩上,向院子里跑去,青艾心中一喜,总算碰上好人了。
那黑大叔将她仍在炕上,那炕很硬,青艾却觉得十分舒服,身子挨着炕就呼呼睡了过去,她太疼了也太累了,她需要休息,黑沉沉睡了不知多久被饿醒了,她睁开眼睛爬起来,那位少女正在一旁坐着,手里纳着一双鞋底,少女瞧着她没说话,青艾开口道:“饿,又饿又渴。”
声音粗噶嘶哑,青艾自己都吓一跳,少女说声你等等,拿来几个白膜一碗热水,笑说道:“还不到饭点儿,你先凑合吃些。”
青艾抓起来就吃,白膜硬梆梆的难以下咽,她将白膜掰开来泡到水里,白水泡馍分外香甜,青艾一气吃了三个,喝三碗水,少女待她吃饱了,瞧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的?”
青艾打个饱嗝:“我去京城投亲,迷了路……”
少女摇摇头:“我们救了你,你要说实话。”
青艾不说话,少女指指她道:“瞧你身上的穿戴,不象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还有。我爹请郎中来看过你的伤,说是被打的。”
青艾沉默一会儿笑笑:“是这样,我叫青艾,本来是宫中的一个小宫女,我做事犯了错,惹恼了一位娘娘,他们本来要打死我,可能没打够,我没死,在乱葬岗里醒了过来,那截腿骨就是从那儿捡来的。”
少女点点头,青艾忙褪下腕上的玉镯子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我们做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接了过去喜滋滋看着笑道:“我叫月牙儿。”
“月牙儿?”青艾叫一声笑道,“真好听的名字,月牙儿笑的时候,两眼弯弯,真的跟月牙一样。“
月牙儿更高兴了,青艾又将耳环也摘了下来,又摸摸头上,什么都没有,大概挨打的时候,头发打散了,珠钗掉了,递给月牙儿笑道:“只有这个了,月牙儿,我想沐浴。”
月牙儿接了耳环笑道:“那,青艾,能走吗?”
青艾试着站起身,月牙儿说声跟我来,带着她出了院门,青艾心想,怎么不在屋里?难道这村子里有公共浴室?月牙儿领着她来到河边,指一指道:“喏,下去洗吧。”
青艾瞧着河水愣了一会儿,还以为一对手镯一副耳环能换来一大盆热水,能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她叹口气环顾四周,月牙儿笑道:“这会儿刚午时,都吃过饭睡午觉呢,没人过来。”
果真四下无人,青艾蹲下身手伸进水里,晒了一上午,河水热热的,青艾舒服得不想拿出手来,撩几下水花,横下心几下脱了衣衫,矮了身子两手抱在胸前埋在河水里,只露头在上面,满足叹口气,真是畅快,脚底踩着水,河底温热的细沙挤满脚趾缝,一抬脚都漏出去,又放下脚再抬起来,青艾玩儿得不亦乐乎。
她淌着水走几步,再回头河岸上没了月牙儿的身影,忙喊一声月牙儿,月牙儿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我回去拿套换洗衣裳。”
青艾放下心,将头发打湿,开始洗头发。
月牙儿掩上院门叫一声爹,她爹出来急切问道:“怎么样?”
月牙儿道:“挺害羞的,身子整个埋在水里,手还紧紧抱在胸前,不停张望,我一走就喊我,声音都打颤了。”
她爹点头笑道:“如此太好了,准是个雏儿,四个凑齐了,明日就送到渭城。”
月牙儿皱眉道:“爹,连上青艾,才三个,还差一个。”
她爹大手一挥:“你不用操心,我还找了一个,快去,将她伺候好了,省得出岔子。”
月牙儿拿了衣裳和巾帕出来,笑道:“爹,这次的差事可太难了,爹不是说,以往只要花娘,这次怎么非得要黄花闺女?”
她爹吸着大眼袋道:“那边特意吩咐的,银子给的多,老子就愿意干。若不是差事难做,老子找你来做什么?”
月牙儿嗯了一声:“爹,这趟差事办成了,果真给我些银子,放我走?”
她爹立了双眉瞪着双眼,一烟袋锅子敲在她脑袋上:“赶快滚到河边看着去,人要跑了,老子三天不给你饭吃。”
月牙儿忙抱了衣裳一口气冲到河边,青艾已洗好了,正焦急等着她来,瞧见她松一口气,急急说道:“月牙儿可算来了,人们午休快起来了吧,若路过瞧见,还不丢死人了。”
月牙儿笑道:“青艾姐姐是宫里出来的,我的衣裳怕你嫌弃,我挑了套最好的,我爹刚刚骂我了,嫌我没给你做些好吃的,晚饭我们炖鸡,好不好?”
青艾感动不已,笑对月牙儿道:“月牙儿人真好,大叔也那么好,刚刚没在家,还没顾上给他老人家磕个头,感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月牙儿笑道:“我爹出了名的心善,救过好几个人了。”
青艾擦干身子穿了月牙儿的衣裳,月牙儿抿嘴一笑:“青艾姐姐不愧是宫里来的,就算穿了布衣,也掩不住这通身的不凡气度。”
青艾想起一句话来,没法夸她漂亮,就夸她有气质,哈哈笑道:“月牙儿嘴巴真甜。”
作者有话要说:真快啊,发文一周了,接着努力~~

再回渭城

月牙儿是炖鸡好手,青艾多吃了两块肉多喝一碗汤,□□得躺在炕上,头枕着双手,明日该何去何从呢?京城不能再去了,皇宫里那些人沾不得,见了又得死一次,这里荒地甚多,要不开荒,跟月牙爹学着种地吧?春耕秋收也挺有成就感的,然后一整个冬日窝在家中,守着火炉烤个红薯炒些瓜子儿,想想就滋润。可是眼下已是深秋,整个漫长的冬天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