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春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那么不入你的眼吗?儿子娶媳妇成亲了,好不容易我高兴点,你就给我泼凉水......其实这袁守用呢,是想说你注意点言行,才能震得住儿媳,这婆婆才当得稳当,可话到嘴里变味儿了,全因他多年轻视着苗春花,总觉得她是高攀了自己。

苗春花指着他的后背就要嚷嚷,袁守用知道话不中听,她要真撒起泼来,他也是怕的,连忙抬脚就走。苗春花看他穿上了压箱底的蓝色衣裳,那还是中秀才的时候穿过的,衣服稍微有些晃荡,背也微微有些驼,不忍心了,他也老了更瘦了,改口喊道:“让璎珞看儿子媳妇起来了,就过来端茶,你们收拾好了就叫我,我再过去。”

袁守用答应着:“儿子媳妇早起来了,这会儿梳洗呢,璎珞那懒丫头还在睡觉,我叫她起来。”

苗春花连忙说:“那就让她睡,别累着了。”

袁守用摇摇头,璎珞被惯坏了,可女儿生下来他看到第一眼,就疼到了心坎里,女孩儿嘛,将来嫁个人找个依靠就行,就娇着点吧,苗春花娇惯女儿比他更甚,别说田里的活计了,厨房里从来不动一下手的,吃过饭偶尔让她擦擦桌子,璎珞都噘着嘴老大不乐意。不过今日媳妇刚过门,呆会儿要过来给公婆敬茶,给小姑见面礼,还是叫她起来吧。

水柔梳洗完换了浅粉的衣裳,长发高高挽起,袁熙笑着拿出一支珠钗给她插上,仔细端详着水柔淡淡的妆容连声说好,水柔被这一叠声的好羞得低下头,袁熙牵起她的手来到父母堂屋,只有父亲一个人端坐着,地上还有昨日留的炮仗碎屑,桌上蒙着一层灰,袁熙皱了皱眉,今日不同往日,怎么还是如此杂乱?

水柔忙掳起袖子洒水扫地,把桌凳擦得一尘不染,就剩公公坐着的靠椅还有些蒙尘,可她几次绕到公公跟前,他动都不动一下,满脸威严,水柔一看就知道家里婆婆太勤快了,公公是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袁熙把窗户打开,清晨的阳光洒进来,屋里添了明亮的色彩。

公公这时一声清咳:“子昭,去厨房喊你母亲过来。”

水柔笑笑说:“父亲,我过去喊母亲吧,顺带洗洗手。”

袁熙忙跟在她身后:“你不熟,我带你去。”

水柔摇摇手,悄悄指指公公坐的椅子:“就这么大院子,一眼就知道东厢是厨房,房顶的烟囱正冒着炊烟呢。”

水柔走开后,袁熙方温和得对父亲说:“父亲先起来一下坐到旁边那把椅子上,您坐的这把得擦一下,刚刚柔儿没好意思和您说。”

袁守用老大不愿意抬起屁股,袁熙把椅子擦干净,满意得看看屋子,这才象样嘛。过一会儿,水柔和苗春花说笑着进来,手上端着木质的托盘,托盘上是茶壶和茶杯,袁熙上前把母亲扶坐在椅子上,和父亲挨着,拿来蒲团放在水柔跟前,水柔恭恭敬敬磕下头去,嘴里喊着父亲母亲,袁守用面无表情嗯了一声,苗春花答应得响亮,水柔站起身为二老奉茶,袁守用细细嘬饮,仿佛那是最上等的明前龙井,苗春花一气喝光,拉住水柔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

袁守用斜眼看着满脸惊讶,这老婆子竟藏了一支金钗,这么一把岁数了,从没见过金子,有心凑过去看看,当着儿媳面又不好表现得没见识,依然端正坐着,只是斜着眼睛瞄啊瞄。

袁熙看着母亲心下又一酸,那二十两银子她就藏了多年,这金钗不知是哪来的?水柔忙说:“母亲,这个太贵重了,水柔不敢要。”

苗春花塞到水柔手里:“这是婆母逝前偷偷给我的,其实只是一层金子,里面估计是铜的或银的,在我们家也算一个物件了,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给你吧。”

袁守用心想,既是传家宝,母亲怎么不给我,给她了?苗春花一眼察知他的心思:“婆母怕你一个酸秀才,守不住家底。”

袁守用额上的青筋挑了挑,水柔又要推辞,屋外窜进一个人来,从她手里抢过去:“娘,这个得给我留着,给了她,就没好东西给我了。”

水柔的手心被划了一下,有些刺痛,悄悄攥着手掌,抢金钗的是个不大会修饰自己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本来挺清秀的,偏要描眉画眼涂着红唇,脸上象开油彩铺子一般热闹,发髻梳得也松松的有些歪斜,大红的上衣配着翠绿的裤子,水柔心中一叹看向袁熙,怎么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竟如此不同,璎珞若好好打扮,也是个漂亮姑娘,

苗春花尴尬得笑着,袁熙悄悄过来拉拉水柔的袖子,水柔笑说:“璎珞喜欢,母亲就给她留着吧,我头上已经有一个了,也是极好的。”

袁熙心中有些惭愧,那个珠钗是买凤冠送的,只是磨细的精铁上面有几个浅粉色珠子,估计也就值几个铜钱,柔儿却当宝贝似的戴着,袁熙看父母都不说话,心中有些生气,绷着脸训斥道:“璎珞还有没有点规矩,什么她啊她的,不知道叫人吗?”

璎珞看着一向温和的哥哥当着刚过门嫂子的面凶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双眸中挤出点泪来:“好啊,袁熙,刚成亲就护着你媳妇儿了,以后还不欺负到我们头上?”

袁熙皱眉看着她,苗春花看看袁守用:“死老头子,倒是管管你女儿啊。”

袁守用嘀咕道:“怎么管?子昭先训她的嘛,这金钗只一支,总不能掰了两半儿。”

水柔看着这一家人有些好笑,张媒婆的担心原来在此,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也有欺负人的时候。她微微笑了笑:“母亲给璎珞留着吧,我都过门了,不用这些虚礼。”

袁熙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咱们回屋吧。”

热气呼在她耳畔有些痒,水柔嗔着他:“我还没有给璎珞见面礼呢。”

说着话把刚才拿来的纸包拆开,里面是一套浅蓝色衣裙,她拉住璎珞的手:“从张媒婆那儿问了问你的身段,她的眼光是极准的,我看着该合身,璎珞去试试。”

璎珞双眸亮闪闪看着这套漂亮的衣裙,夺过去奔回屋试穿去了,水柔笑看着她,璎珞虽然任性,也就是个心性稚嫩的小姑娘,不大一会儿璎珞就穿了新衣过来转着圈儿让大家看,连叫了几声嫂子,水柔答应着。

袁熙心里却有些添堵,水柔的新衣都是棉布的,送给璎珞的却是丝的,当下板着脸说:“璎珞,回屋洗了脸上的粉彩去,好好梳梳头,象什么样子,免得污了这衣裳。”

璎珞立时恼了,气却冲水柔撒来:“我知道她漂亮,她什么都好,我们家小门小户辱了她,你也不用向我撒气啊,有本事明年开科中个状元郎,让她做官太太啊。”

袁熙气的有些哆嗦,璎珞把金钗扔还给苗春花:“给你儿媳去,我不稀罕。”

说着跑回屋生闷气去了,不过没舍得把新衣裳脱下来,苗春花手里攥着那金钗,讪笑着看着水柔,水柔忙说:“母亲快收好了,璎珞出嫁时做陪嫁多好,我不在意的。“

苗春花一边往怀里揣着一边不安得说:“当年婆母说在袁家代代相传的,这要是给了璎珞,将来我去地下见她,她要埋怨我怎么办?”

袁守用摸了摸山羊胡子:“既然母亲有遗命,自当遵从,你先收着,等将来临去前再给媳妇。”

一家人默默用了早饭,璎珞没有出来,水柔看着这一家子有些无奈,日后别想有清净日子了,只怕会很热闹。袁熙心里有些气,父母亲竟把给柔儿的见面礼收回去了,难道这见面礼就没有了吗?父母亲再没提起这个,他也不忍说什么,他们辛苦大半辈子了,田里劳作从来不让他去,只让他安心读书,只能回屋好好哄哄柔儿。

用过早饭,袁熙随着柔儿回屋,袁守用又轻咳一声:“子昭已经月余没有读书写字了。”

袁熙顿住身形,苗春花在旁边抢白道:“死老头子,儿子刚成亲就读书吗?你忘了当年成亲足有半月腻在屋中......”

袁守用当着儿子媳妇的面,老脸有些发烧:“那不是才半个月吗?”

苗春花不依不饶:“你成亲自有父母操心,儿子呢,都得靠自己,又能指望哪个?”

袁守用忍无可忍:“那你呢?丢三拉四,缝个被子都歪七扭八的,就能指望你了?”

袁熙忙说:“你们别吵,我和柔儿回屋一趟,就去西厢看书就是。”

苗春花说:“不行,回门前你就陪着媳妇,哪也别去,什么也别干,枉你个死老头子读过圣贤书,新婚燕尔不懂吗?”

袁守用无奈道:“不读就不读,当着儿媳妇的面,一口一个死老头子,象什么话。”

水柔竭力绷着怕笑出来,公公婆婆挺有意思的,袁熙以为她不高兴了忙说:“就依母亲吧,过了回门之日,我日日闭门读书就是,父亲放心吧。”

说完和水柔一前一后往屋里走,刚进门就把水柔抱在怀中亲吻几下:“柔儿生气了?”

水柔摇摇头笑出声来:“我觉得公公婆婆蛮有趣的。”

袁熙小心看着她神色:“真的不生气?那支金钗......”

水柔指指头上的:“我更喜欢这个,我对那些不是很在意,璎珞喜欢,就给她留着吧,只是公公婆婆如此纵容她,日后嫁人怎么立足?”

袁熙叹一口气:“我知道璎珞有些不懂事,可有父母亲,我总不好老管着她。”

水柔早看出袁熙的性子,轻易不给人难堪,也轻易不干涉别人,更不会迫着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这样的男子,倒是包容的,只是这包容,会害了璎珞吧?

袁熙捏捏她的脸:“别想璎珞了,日后定给你买戴不完的金钗,真正的金钗。”

水柔笑笑:“我倒更喜欢珍珠玉石玛瑙什么的,不太喜欢穿银戴银。”

袁熙说:“好,你喜欢什么给你买什么,父母亲就许我歇息三日,我们不如......”

说这话手就伸进水柔衣襟里轻轻揉捏,水柔羞红着脸躲避着:“走路还有些疼呢......”

袁熙慌忙抱起她放在床上去掀裙子:“我看看......”

水柔窘得夹紧双腿死活不让他看,袁熙非要看,两人笑闹着滚在床上,苗春花在屋里听见他们隐约的笑声,脸上也乐开了花:“闹吧闹吧,赶紧给我闹出个大胖孙子来,过了三日,我无事可做,就等着抱孙子了,不过老头子,媳妇娘家也没人了,也没个近点的亲戚,回什么门呀?”

袁守用摆摆手:“那是媳妇的事,你少管,她可以和子昭游玩一趟啊。璎珞还在房里生气,没吃早饭呢,你快给她端过去些。”

苗春花气道:“你怎么不去?我这当娘的还给她端上饭了,你的那些规矩碰上璎珞怎么就都不管用了?”

嘴里罗嗦着还是去厨房热饭,一边烧火一边想,我是怕她将来到婆婆家受苦,出嫁前让她多享享福,总要受婆婆的气的,有哪个做婆婆的能象我这样真心疼媳妇呢?

4

4、山水之乐...

回门前一夜,袁熙就笑着问水柔:“柔儿,你说这回门......”

水柔冲他眨眨眼睛:“虽说我娘家没什么人了,没地方回门去,不过,这能离开家门,机会也是难得的。”

袁熙一拍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就你鬼灵精......”

说着话就扑向水柔,把她抱在怀里不住揉搓,看水柔娇喘着两颊飞红,唇舌在她颈窝处流连不去:“其实在屋里呆一日也挺好。”

水柔拍了一下他的头笑说:“瞧你馋嘴猫似的,这两日腻在屋中,害得我......我要出门逛逛去,你若愿意呆在屋里,随你。”

“你去那儿我去那儿。”,袁熙连忙说,又斜睨着水柔不怀好意问道:“这两日腻在屋中害得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水柔脸更红了,只觉热的发烫,身子扭到一边窘得不再理会袁熙,袁熙眼里她的脸庞却娇艳欲滴,搬过她的身子笑道:“不就是腿酸腰疼吗?来,为夫给推拿推拿。”

水柔呸了一声:“还提推拿,那次不是推拿着就......”

没说完又掩了口不说话,袁熙瞅着她嘻嘻得笑,总是水柔说腿腰酸疼,袁熙为她推拿,隔着衣服感觉到她柔滑的肌肤,就忍不住心猿意马,推拿没几下,就去解水柔的衣带,水柔就躲避,闹着闹着闹到一处难解难分,且水柔只要衣离了身,就窘得手足无措,低头都不敢看袁熙,更别说躲着他了,这时候袁熙只要吹灭灯烛,就随心所欲了。

好几次袁熙都想在灯下看着她莹白的玉体和娇羞的容颜,水柔都羞得连声告饶,袁熙再执意,她就有些恼了,袁熙心下更为怜惜,想当初那人大胆得令自己惊骇,想到那人,袁熙心里隐隐觉得愧对水柔,要是早一点遇见,就能以清白之躯相对,如今她是,自己却不是。唉......拥着柔儿在怀,就不要再想她了吧,原以为和她只是有缘无分,面对着柔儿,才觉得一生都有了遗憾。

每次事后,水柔都极易倦怠,袁熙悄悄点亮灯看着她酣睡的容颜,又掀开被子偷看她美丽的身体,如此美好的人儿竟是自己的妻了吗?那次退亲后,他曾心灰意冷,有时午夜梦回以为此生就独自度过了,如今佳人在怀,心里十二分满足,三日后定发奋读书考取功名,方不辜负她的垂青。

第二日一早,苗春花蒸好各式点心,食盒里装得满满的提到堂屋,不想璎珞今日起的比兄嫂都早,跑进来掀起食盒就拈一块放进嘴里,苗春花啪得打一下她的手:“回门点心是不许吃的,馋嘴丫头。”

璎珞作势又去掀食盒:“就吃就吃,她一嫁过来,都成家里的宝了,这也不许那也不准。”

袁守用端坐着,自从水柔嫁过来,每日一早他都端坐等着儿子媳妇过来请安,他看看璎珞说:“不是都吃了一块了吗?”

这时袁熙和水柔进来,璎珞的手缩了回去,水柔笑道:“璎珞想吃就吃,反正我娘家没什么人了。”

袁熙提起食盒对父母说:“今日还是和柔儿回娘家一趟,虽没什么人,还有几间空房,回去看一眼就回来。”

袁守用夫妇点头说好,璎珞的手指点到哥哥鼻子上:“别在这儿装腔作势,你们说要出门逛逛去,昨夜里我听见的,你们是不是要去国都?”

袁熙心中不悦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你如何听见的?”

璎珞得意得说:“我昨夜去茅房路过听见的。”

袁熙脸一拉,璎珞也太没大没小了,竟听哥嫂的墙角,今日再纵容她,日后柔儿还不得受委屈吗?他转念间水柔已经冷清清开口了:“去茅房并不经过我们门口。”

一家人心中都一惊,水柔过门后说话从来都是微微笑着,温顺柔和,这一句话里却带了一分恼怒,璎珞没想到水柔会开口问她,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水柔更恼了三分,想到与袁熙那些调笑的私房话被人听了去,还口无遮拦拿出来当着公婆的面说,她的声音更冷了些:“璎珞,我等着你说出理由。”

璎珞僵在那儿,袁守用和苗春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袁熙也与水柔一起盯视着璎珞,璎珞有些慌,眼珠转了转大声说:“我就是去你们门口偷听了,怎么样?”

水柔往前一步看着她:“璎珞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非礼无言非礼无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可懂得吗?”

此话说的极重,璎珞长到十五岁从未被人如此训斥,要反驳又理亏,当下嚎啕大哭,嘴里还不忘指责水柔欺负她。

袁守用一声轻咳:“那个,水柔啊,也许璎珞夜里只是路过,并不是存心要听的。”

苗春花也点着头,水柔笑看着公婆:“璎珞无论去哪个方向都不会经过我们房门,父亲母亲既如此说,那水柔无话可说。不过璎珞早晚要出嫁的。”

接下来的话水柔不好再说,袁熙接着说:“她如此不懂规矩,将来出嫁后,没有父母兄长庇护,如何在公婆面前立足?”

苗春花看一向温和的儿子也有些恼,忙说道:“璎珞是有些娇宠,不过这女孩儿早晚要嫁人,嫁人后懂不懂规矩,都是会被婆婆欺负的,我当初嫁过来,婆婆十几年没给过我好脸,当然我是会把媳妇当女儿一样的,璎珞日后嫁了,自有婆婆调/教的。”

袁守用被儿子媳妇说得有些尴尬,不想老婆子有这一番高论,虽不爱听她说母亲欺负她之类的话,不过别的话听起来似乎蛮有道理,遂点头附和:“对对对,出嫁后自有婆婆调/教。”

袁熙哭笑不得看了看父母,他们竟然有自己一套歪理,走过去轻轻扯了扯水柔衣袖,向父母道了别,和水柔一前一后出门去了。璎珞止住哭泣,扁嘴看着父母,苗春花笑着从兜中手帕里拿出几块点心向女儿献宝:“乖璎珞,你看这是什么?娘偷偷给你藏着的。”

璎珞雀跃着吃去了,吃着吃着想到水柔清冷的双眸,心里有些惧意,难道日后就被她欺在头上了吗?她想了一箩筐主意,仿佛都抵不过那两道迫人的目光,算了,去求父母为自己早日定亲,嫁出去就不用受她欺负了,自己也嫁过去欺负人去。

袁熙出了门看看四处无人,就拉起水柔的手:“璎珞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吧?”

水柔还有些气:“她也不小了,也太不懂事了些。”

袁熙想到水柔刚才逼着璎珞,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一直以为她温顺柔和,却有如此强悍迫人的一面,说起来璎珞还真没受过这么大委屈,虽然是她犯错在先,父母是糊涂些,可都是忠厚人,只怕......当下打着哈哈说:“柔儿,父母对璎珞确实太过娇纵,父亲呢不懂人情世故,母亲做事马虎,可人都忠厚老实,从无害人之心,柔儿......”

水柔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轻嗯了一声,袁熙不好再说什么,两人闷头走了几步,水柔轻笑道:“好不容易出来,说点高兴的事吧。”

袁熙望着她的翦水双眸,心里不自在烟消云散,拉起她手轻快得走着:“柔儿,想去哪儿逛逛,去国都可好?”

水柔摇头:“刚在国都住了大半年,都住腻了,去我家屋后的山上看看吧,这些日子估计山花都开了呢。”

袁熙应了一声好,她愿意做什么都随她,真希望能满足她的任何要求,两人到了山下日头已伸得很高了,水柔拿瓦罐盛了溪水给袁熙,袁熙捧回她嘴边:“你先来,我喝脏了你还怎么喝呢?”

水柔抿嘴一笑喝了几小口又递给袁熙,袁熙试探着将瓦罐放在嘴边,他犹豫着这水能喝吗?家境虽贫,苗春花却是把儿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未烧开的生水从未喝过,他先伸舌头浅尝一下,这水清冽甘甜,入口清爽,捧起瓦罐一气喝了个够。

上山前又去将瓦罐装满溪水才动身,两人且行且走,到半山腰时,水柔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说话也有些轻喘,袁熙让水柔坐下歇息,水柔说不行,坐下就不想起来了。两人又接着往上爬,袁熙有意放慢了脚步,山顶近在咫尺,水柔兴奋着雀跃起来,袁熙觉得两腿有些酸酸得胀痛,还是自告奋勇要背水柔上山顶,水柔咯咯笑着伏在他背上:“这山以前常常和父亲爬的,小时候爬一半就累了,总是父亲背着我上山的。”

袁熙背水柔到了山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水柔要下去,他却紧抱住双腿不让,缓了一会儿背着水柔在山顶转了一圈,问她山脚下冒着炊烟的人家都是谁家,水柔一一指给他看,包括谁家有只大黄狗,谁家有只小花猫,谁家周围的树都是什么树。

袁熙呵呵笑起来,就知道他的柔儿心细如发,等水柔絮絮说完了看着山下说:“柔儿,张媒婆家看到你那一眼起,我这心就踏实下来了,我没料到此生有这样的福气,能将你娶进家门,从明天起,我日日闭门读书,一定要给你想要的,让你舒心开怀。”

水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有些淡淡的感动,搭在袁熙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柔声说:“你日日闭门读书,我日日为你端茶送饭,既是嫁了你,你的父亲母亲自会视若我自己的父母亲,我一定会孝敬他们,疼爱璎珞的。”

水柔又在心里说,我自会对他们好,只是他们不要太过分,我孝敬但不顺从。袁熙不知她心中的主意,高兴的笑起来,自己刚刚的担忧原来她懂了,只是假装不懂,有她这话就好。他猛的放下水柔搂在怀中吻上她的唇,辗转厮磨不休......

两人气喘嘘嘘分开时,袁熙啊的叫了一声,腿一软坐在身旁的大石上,可怜的看着水柔:“柔儿,腿抽筋了。”

水柔连忙蹲□为他掰着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袁熙看水柔没事人一样,没好意思说自己很累,赖在大石上不起来,水柔打开食盒把点心送到他嘴边,他才张嘴吃下,让他喝水又央求水柔喂他,水柔瞥他一眼,原来如此娇气,公婆这溺爱子女可过了些。明日开始除闭门读书外,少不得催促他早起到外面走走锻炼身体,水柔眼珠一转,最好再打磨两把石锁,搁在书房中,让他练得身体强健些。

袁熙不知水柔心里的盘算,笑呵呵坐着等着水柔把吃的送到嘴边,眯着双眼心里快乐似神仙,两人吃饱喝足了,躺在大石上看着天空白云悠然而过,看着看着就有些睡意朦胧,水柔忙坐起扯着袁熙:“不许睡,在山顶吹着风睡着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