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作露出疑惑表情,鹈饲则是在后方说明。

“没看见吗?你看,正前方的CD柜上面有面小镜子吧?在牆边上吊的喜一郎先生尸体就映在那里。”

“唉啊……”修作脸色苍白。虽然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这样何其失态。

话说回来,这个侦探明明完全没察觉门链锁的诡计,却在这种细节发挥莫名的观察力!这个人出乎意料不能小。

“总、总之,叔叔出事了!得立刻打开这扇门才行……”

“啊?”鹈饲冷静反驳。“为什么是这样?喜一郎先生上吊了,我们应该避免进一步的行动,交给警察善后吧?”

“唔……”他说的确实没错,但这样对修作来说很不妙。这扇门非得打开,否则他无法进行诡计的最后收尾程序。“没有啦,所以说,这个……咦?唔唔!”

“怎么了?”

“动了!”修作抱持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大喊。“镜子里的叔叔身影动了!他还没死!”

“咦?”鹈饲疑惑蹙眉。“慢着,再怎么说,在那种状况哪可能还活着……”他说完从门缝看向室内,立刻发出类似尖叫的声音。“真的耶!刚才确实动了!”这个反应率直到连修作都吓一跳。

鹈饲杜夫这个人,似乎意外地容易遭到暗示。实际上,尸体不可能会动,只是上吊的尸体双脚着地不太稳,镜子映出尸体微微摇晃的样子。

不过,修作把握良机进一步说服。

“对吧!叔叔肯定上吊没多久,现在或许还来得及救他,不对,肯定来得及!既然这样,就没空悠哉叫警察过来了。好,所以我得尽早打开这扇门救叔叔……唔?”

回神一看,鹈饲稍微离开门,并且放低重心,看起像是淮备擒抱的橄榄球员,也像是即将对决的相扑力士。修作来不及询问他想做什么,鹈饲就维持这个姿势用力一喝,猛然撞向门板。片刻之后,他的身体随着“噗哈!”的惨叫被门板弹回来,如同玩具娃娃在走廊地面滚动,手脚朝奇怪的方向扭曲。这个人是怎样?

修作抱持近似恐惧的情绪而语塞,鹈饲无视于他,纳闷起身。

“奇怪,密室的门只要是由侦探撞,大多会打开才对。”

“不、不可能打开的。门这么厚重,一个人不可能撞得开……”

“既然这样,这次你也一起来。上吧!”

“上什么上,两个人也撞不开的!”修作驳回鹈饲的邀请,并且提出预先淮备的方案。“不提这个,使用工具吧。记得这间储藏室,刚好有个适合开门的工具。”

修作说完打开旁边的储藏室,鹈饲随即争先恐后般冲进室内。阴暗空间杂乱摆放各种工具,看着这一幕的鹈饲展露激动情绪。

“原来如此,这个仓库的工具挺齐全的。啊,你说适合开门的工具就是这个吧?嗯,任何门用这个都打得开,真的很适用。”

“对吧对吧,立刻用那个工具将链条……唉,等一下!你手上拿着什么?”

“嗯?还会是什么,就是斧头啊?”侦探如同展示般,高举手上的大斧头。“以斧头劈开密室的门,这简直是定例。好啦,很危险喔,快让开!这扇厚实的门,我一次就会劈出一个大洞给你看。”侦探站在门前,高举手上的斧头。“预备……!”

“住手啊啊啊啊!”

修作忘我钻到侦探与门之间,侦探顺着气势一鼓作气劈下斧头。血腥惨案即将发生。然而修作有样学样伸出的双手,在头上数公分处接住挥下的斧刃,简直是奇蹟的一瞬间。

“喔喔!没想到你有空手夺白刃的造诣!”鹈饲佩服到声音变尖。“但这样很危险,请别表演这种不知死活的才艺。”

“这不是才艺!还不是因为你拿危险的东西乱挥!”

“是你说有个适合开门的工具吧?”

“谁叫你用斧头破门?不是啦,是这个,这个。”修作主动从储藏室拿出那把工具给鹈饲看。“是要用链条剪。只要用这个,就能瞬间剪断任何门链锁,是非常优秀的工具。”

“链条剪?一般家庭的仓库为什么有这种东西?即使假日嗜好是木工,这种工具也太特殊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这种东西?”

“你、你问我我问谁?”

啊啊,好烦。不该把这个家伙卷入案件才对。修作事到如今后悔自己判断错误。“总之,原因不重要吧?既然这东西实际摆在眼前,就没有不用的道理。好了,请开门将链条拉成笔直吧,我来剪链条。”

“好,知道了。”鹈饲率直依照修作的吩咐,以双手抓住门。

修作将刀刃放在拉直的链条正中央,用力按下握柄。双手传来确实的手感,链条在修作与鹈饲面前断成两截。

就这样,密室的门开启了。

门还没完全开启,鹈饲就如同射出去的箭冲进室内。

“啊啊,果然……”

鹈饲一看见牆边吊着的喜一郎就立刻跑过去,修作站在门边,饰演吓得伫立在原地的侄子,看起来像是过度恐惧与悲伤而无法跑向尸体。侦探在修作的守护之下开始验尸。他应该会在把脉、听心跳、确认瞳孔之后,确认喜一郎已经死亡。

大好机会来临。修作趁着侦探专心验尸,进行最后的收尾程序。

修作从口袋取出最后结尾用的小道具。是一条以手帕包裹的链条。和地下室门链锁使用的链条种类相同,长度却只有一般的一半,其中一边繫着黑色锁头,锁头已经预先留下喜一郎的指纹。修作在杀害熟睡的喜一郎之前,将锁头按在他右手的手指。

接着,修作看向门板内侧的滑轨,上面当然也有同样的锁头。刚才剪成一半长度的链条,以铁丝和锁头相连。这东西不能落到警方或侦探手中,因此需要最后的收尾程序。

修作从滑轨抽出锁头收进口袋,以手帕里的黑色锁头送进滑轨取代。这个锁头不是以铁丝,是以正常形式和短链条相连。

修作眨眼之间换掉锁头。

转身一看,鹈饲正专注检验喜一郎的尸体,看起来没怀疑这边的行动。没问题。修作鬆了口气,迟一步跑向喜一郎的尸体,提出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叔……叔叔果然死了吗……”

“很遗憾。”鹈饲摇头回应。“刚才尸体看起来在动,似乎是我们如此期望产生的错觉。”正确来说,是容易被骗的侦探产生的误解。“好啦,既然这样……”

鹈饲从西装口袋取出手机,但修作出言制止。

“你要报警吧?那由我来吧。你不是这个家的相关人士,我报警比较自然。我去用一楼的家用电话打一一〇,请你留在这里。我立刻回来。”

修作单方面告知之后,逃走般冲出地下室,就这么快步跑上一楼,穿过电话所在的客厅,笔直前往厨房。他蹲在古老地板一角,朝地板伸手以指甲一抓,就拿起一块木板,底下是一个洞。这是修作以前就知道的秘密空间。他将那条以铁丝动过手脚的链条藏进去,再把木板塞好,看起来只像是平凡的平坦地板,这样应该就不用担心有人发现。

修作完成密室诡计收尾的最后工作之后,不由得振臂摆出胜利姿势。接着他回到客厅,坐在单人沙发翘起二郎腿,将旁边的话机拉过来,以拿话筒的手拨打一一〇。

“啊,喂,警察先生吗?不得了,我叔叔上吊自杀……”

修作报警之后,意气风发地回到地下室,发现鹈饲站在门前,专注看着剪断的链条。修作不太安心地询问。

“那个门链锁哪里可疑吗?”

“不,看来没动过手脚。门链锁原本就没什么动手脚的馀地,毕竟不可能从外侧使用针线上锁。”

鹈饲说完,再度走向吊在牆边的喜一郎尸体。

“看起来是自缢,也就是上吊自杀。四肢末梢开始出现尸斑,可以推定死亡约三十分钟,也就是说,我们察觉地下室异状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这样啊……”修作佯装失望,微微叹了口气,接着以右手拍向牆上某知名歌手的海报。“混帐!我无法相信,叔叔居然……居然用这种方式自杀……”

“是的,我也无法相信。而且这应该不是自杀。”

这一瞬间,修作惊讶过度导致右手使力,纵向撕掉海报上知名歌手的脸。鹈饲愕然看着修作突如其来的反应。修作左右摇晃撕下来的海报碎片掩饰。

“不不不不……这是自杀吧!怎么看都是自杀。因为你也看见了吧,这是密室,密室!而且是门链锁的密室。叔叔在这间完美密室独自上吊身亡,如果这不叫自杀,还能叫什么?”

“叫命案。”

“……唉!”被说到痛处的修作,不由得将海报碎片撕成两半。“你、你为什么认为是命案?请告诉我推测的根据!”

“这原本是机密……”鹈饲以此为开场白开始说明。“喜一郎先生委托我调查某件事,我今天是来报告的。我刚才就这么说过吧?至于调查内容,具体来说就是确认某位年轻女性是不是喜一郎先生的亲生女儿。是的,喜一郎先生没有妻小,但确实有一位女性继承他的血统。喜一郎先生想和这名女性一起生活。不过凡事都有万一,所以他为求谨慎,委托我调查这名女性的身家,就是这么回事。是的,我确认这名女性无疑是喜一郎先生的亲女儿。”

修作听到“女儿”这两个字,心里就有底了。喜一郎突然想改写遗嘱的理由、突然开始在意服装的理由,果然是因为女人。然而虽说是女人却是私生女,这一点令他意外。“就算叔叔有女儿,哪能断定他不是自杀?”

“因为,梦想和女儿共度新生活的喜一郎先生,没理由在这个时间点自杀吧?在心情上不可能。”

心情?什么嘛,原来是这样。修作暗自窃笑并且反驳。

“原来如此。不过人类的心理,他人终究无从窥知。以叔叔的心理为理由否定自杀的可能性,是不是有点强硬过头?”

“确实。”鹈饲出乎意料干脆地点头。“那么,我再提一个具体的根据。请看这条用来上吊的绳索,用来勒住脖子的绳结。”

“绳结?绳结怎么了?”

“有时候,绳结会反应这个人的职业或人生经验。看,这个绳结丑得像丸子吧?真要说的话,根本是个烂绳结。这不是喜一郎先生绑的绳结,因为喜一郎先生成功故事的出发点,是乌贼海钓船的船员,换句话说,他原本是鱼夫。既然是鱼夫,以绳子结圈易如反掌,例如有种基本绳结叫做‘单套结’。不过这个绳结完全不一样,应该是没接触过绳索相关工作的某人打的结,藉以将喜一郎先生的死伪造成自杀。”

“唔……”修作对眼前的侦探刮目相看,这个推理很漂亮。这确实是命案,凶手是不会使用绳索的平凡上班族。修作对鹈饲意外敏锐的判断力感到惊讶,却依然老神在在。

“原来如此,或许叔叔确实如你所说,是被某人杀害。不过你也知道,叔叔是别名‘乌贼川老千’的人物,肯定赚过黑心钱。在这座城镇上,憎恨叔叔到想下杀手的人应该成千上万。”

“不,应该没上万。考量到乌贼川市总人口,上万太多了。”

“‘上万’只是譬喻!我的意思是很多人有嫌疑。何况,对,还有密室的问题。你对密室有什么想法?”

修作半挑衅地这么说。如果喜一郎的死是命案,凶手如何逃离锁上门链的地下室密室?这正是本次案件的核心。侦探只要没解开这个谜就无法破案。完美密室总是对凶手有利。

修作以嘲笑般的目光看向侦探。

“嗯,这或许是在完美密室发生的命案吧。”不晓得侦探是否知道修作的想法,他悠哉低语之后忽然改变话题。“话说回来,你报警了吧?哎,这里是深山,警察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到,我们到上面等吧。毕竟要是继续弄乱现场,警察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看。”

鹈饲指着散落在地上的海报碎片这么说。他的提议确实很中肯,修作要是继续在案发现场和这个人共处,他没自信确认自己将会做出什么事。修作和鹈饲一起离开地下室,沿着阶梯上楼。然而在前往客厅的途中,修作视线不经意投向门厅的瞬间……

“哇啊啊啊啊!”

修作再度惊讶大叫。本应没人的玄关有他人的气息。应该说,又出现一名陌生男性。身穿羽绒外套的年轻男性,坐在门厅招待客人的椅子,张开大腿悠閒吹着口哨。

听到叫声的年轻男性缓缓转过头来,说声“海,你好”轻轻举起右手。看着这一幕的修作,已经完全不认为自己认识这个人,这家伙肯定是侦探的朋友。两人的行动模式酷似,所以修作一眼就看得出来。

“你是谁?”修作询问陌生青年,对方随即缓缓起身,搔了搔脑袋回应。

“啊,我叫户村流平,任职于鹈饲侦探事务所,类似侦探助手。我至今都在宅邸旁边的车上待命,但鹈饲先生刚才打电话给我,我就这样进来了。”

“打电话?”修作询问站在身后的侦探。“你几时打电话的?”

“当然是你打一一〇报警的时候。”

鹈饲只如此说明,就走向户村这名青年,接着两人只进行一次简洁至极的对话。

“怎么样?”

“没有!”

鹈饲似乎很满意助手这句话,再度转身面向修作。

“这样就水落石出了。喜一郎先生果然是在密室遇害。”

鹈饲再度宣称本次的案件是密室杀人。修作露出“事到如今还讲这什么话”的疑惑表情,鹈饲随即指着修作的脸,以犀利语气放话。

“藤枝修作先生,你杀了喜一郎先生。”

修作就这么默默交互看向鹈饲与助手户村。他不懂个中意义。

自称侦探助手的男性突然出现,和鹈饲简短交谈,紧接着,鹈饲抱持确信断言修作是凶手。为什么?他为什么能如此唐突看穿真相?难道眼前这名不起眼的三十多岁男性——鹈饲杜夫拥有超越人智的推理能力,是出神入化的名侦探?不可能。

修作绷紧表情,拳头因为愤怒与不安而颤抖。

“不、不是我。你们说我是凶手只是胡扯。有证据吗?你刚才也看到吧,现场是完美的密室啊!”

“是的,现场确实是完美密室。”鹈饲承认修作的说法之后,说出意外的话语。“所以你是凶手。”

“所以?‘所以’是怎样?莫名其妙!”

“好了好了,请别这么激动。”鹧饲厚脸皮地亲切搭着修作的肩。“你肩膀从刚才就在发抖喔,会冷吗?”

“哪、哪会冷!”修作拨开鹈饲放在肩膀的手大喊。“我反而会热。我之所以发抖,是因为你乱讲话激怒我!”

随即,鹈饲朝修作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窥视他的双眼。

“不,应该会冷,肯定会冷。明明是樱花的季节,今晚却特别冷。”

“啊?”大喊的修作,气息像是雾一样白。

修作见状,才晚一步察觉鹈饲这番话是真的。直到刚才,他都因为不断紧张与激动而没注意,但今晚确实很冷,也就是所谓的“春寒”。不过这又如何?这是樱花季节常见的现象吧?慢着,话说回来真的很冷,太冷了,简直像是季节回溯到寒冬……

这一瞬间,修作脑中掠过不祥的预感。难道,不会吧,怎么可能!

修作伫立不动,鹈饲侧移一步让路。修作面前是宅邸的玄关大门。修作蹒跚走向大门,一鼓作气打开沉重的门板。随着吹进屋内的寒风,映入修作眼帘的光景是……

屋外是一整面的银色世界,

“这、这怎么……可能……”

修作愕然地无力靠在门边,身体发抖不是因为愤怒或寒冷,是因为惊讶与恐惧。鹈饲无声无息来到他身后。

“下到傍晚的冰雨,入夜之后变成雪。你似乎没察觉,但我来到这座宅邸时,积雪已经完全覆盖宅邸周围。”

“……”修作说不出话,鹈饲继续平淡说明。

“请看那里。外门到这个玄关有两道足迹吧?一道是我的足迹,另一道是流平刚才留下的足迹。哎呀,这么一来,杀害喜一郎先生的凶手足迹在哪里?喜一郎先生大约在三、四十分钟前遇害,但当时雪已经停了,月亮在天空露脸。要是凶手从玄关逃走,雪地没留下任何人的足迹就很奇怪。那么,凶手难道不是从玄关,是从窗户或后门逃走?可能性很高。所以我命令流平沿宅邸绕一圈,寻找是否有别人的足迹。他绕宅邸一圈的足迹,从那里就看得见。”鹈饲指向沿着宅邸周围延伸的全新足迹。“流平搜索结束之后,回到我们面前。你也听到他报告的结果吧?”

修作确实有听到。他也总算得知“怎么样?”“没有!”这段短暂对话的意义。原来“宅邸周围没有任何人的足迹”是这个意思。

“这样你应该懂了。我造访这座宅邸的时候,整座藤枝公馆是以大雪覆盖的完美密室。当时屋内只有看似自杀身亡的喜一郎先生与你两人。密室里只有两个人,既然一人是遇害者,另一人肯定是凶手。换句话说,你就是凶手。藤枝修作先生,我有没有说错?”

“……”

没说错。他的推理是完全依照常识的办案推理。虽然距离出神入化的名侦探推理还差得远,却完全说中事实。修作差点软脚跪下,却还是拼命寻找侦探推理的破绽。此时,他脑中亮起一丝微光。

“对、对了,凶手或许还没逃走……或许还躲在这座宽敞的宅邸伺机逃亡……”

“原来如此,并不是不可能。”鹈饲以从容的表情说下去。“既然这样,请即将涌入这座宅邸的警察们确认这件事吧。只要他们找遍宅邸每个角落,或许会揪出我们不知道的真凶。”

如同等待鹈饲这番话说完,远方响起警笛声。乌贼川市警察登场了。修作像是不想再听到警笛声般关门,摇摇晃晃坐在附近的椅子上,

“不,无须搜索宅邸。除了我,这座宅邸就只有你们。陌生的真凶不可能出现。对,凶手是我,我杀了叔叔。还伪装成他在密室上吊自杀……混帐,我明明觉得一切都会顺利啊!”

然而,他彻底失败。自以为将地下室打造成密室,上演一场完美犯罪,却不知不觉和遇害者一起囚禁于名为“藤枝公馆”的密室!

自己都觉得过于脱线,甚至无法当成笑话。

挂着自嘲笑容的修作,忽然抬头看向鹈饲。对了,在扭送警局之前,想询问这个可恨的侦探一件事。

修作询问侦探:“你解开了那间地下室的密室之谜吗?”

鹈饲随即以名侦探不该有的冷漠态度回应:“我不知道那种事。肯定是使用某种巧妙的做法吧。”

时速四十公里的密室

朝阳初升,一辆蓝色雷诺反射阳光闪亮奔驰。

这里是离开乌贼川市区西方数公里处,名为“白滨海岸道路”的沿海县道,一边是耸立的山崖、一边是太平洋,双向单线道的柏油路。一般人正值暑假的这个时期,这里是最适合在白天开车兜风的地点,但现在时间是清晨六点,要兜风还太早。

此时,蓝色雷诺不晓得基于什么心态,如同要开上人行道般,硬是紧急煞车停在路肩。共两名男性下车。从副驾驶座下车的是年约二十岁的青年,身上的夏威夷衫印着威基基海滩的落日光景。

另一方面,从驾驶座下车的,是在盛夏依然正经八百穿西装的三十多岁男性。他一看到眼前闪耀银光的海,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脱掉上衣以右手拎在肩上,还硬是抬起单脚踩在沿岸护栏,做作地摆出感受海潮味的动作。努力假装成大海男儿的他,感觉随时会唱起加山雄三“若是徜徉在大海环抱的男儿……”的歌曲。

“若是徜徉在……大海环抱……”

“鹈饲先生,请别这样。”夏威夷衫青年——户村流平看到他真的唱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没空假装自己是昭和时代的小霸王。”

出现在白滨海岸的神秘男性——鹈饲杜夫,好歹也是道地的私家侦探,在乌贼川市内某栋综合大厦高挂“鹈饲杜夫侦探事务所”的招牌,祈祷世人健康平安,致力于减少犯罪与二氧化碳,是对地球很和善的名侦探。他参与的悬案多不可数,解决的案件屈指可数,但还是梦想着收入总有一天大于支出,是每天努力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坚强男子汉。户村流平不只是鹈饲的助手,也是他的徒弟。

“不然也可以叫我‘侦探事务所的小霸王’。”

“没人会这么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