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死掉的人发牢騒也解决不了问题。香织开始思考之后的对策。总之,春佳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管事情缘由如何,春佳杀死这名女性是千真万确的事了。这个时候理应报警,但现在已经完全排除这个选择。那应该怎么做?不,这时连想都不用想。春织挂断妹妹的电话后,其实内心已经有很清楚的答案了。绝对不能放任这具尸体丢在这里不管。
“一定要把它丢在别的地方…偷偷丢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问题在于手段。丢尸体这件事,一个女生做不来。一定要有其他人协助。还有,还要一个可以装尸体的容器。不可能光明正大把尸体搬走。
“可是,想不到有谁肯跟我一起当共犯…”
香织单身,没有男朋友。身边有几个朋友,但应该不大有意愿当共犯。
“而且,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放尸体…嗯,等等。”
香织惊觉刚才在某处看到可以当容器的东西,可以完全装进一名纤细娇小的女性的巨大容器。
“啊,低音提琴的琴盒!”
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比这个更适合拿来装尸体的了。学生时代曾经读到角川文库出版的、横沟正史的《蝴蝶杀人事件》,封面也有这种形状的琴盒。这种东西平常很难看到,可是刚才香织确实看到了,资源回收车上就有一个。
香织打开厨房窗户向外看。停在路肩的小货车,仍然原地不动。货车架上的黑色盒子现在看在香织的眼里宛如一个人形。香织太过兴奋了,在窗户旁雀跃地跳了起来,头上的马尾也跟着得意起舞。
“那个,对,就是那个!好,我来拐那个金发男借我。”
说时迟那时快,香织已经飞奔出厨房。

小货车仍停在路肩。那名男生,身着背心、身材魁梧的马场铁男坐在驾驶座上,把脚靠在窗缘,正在睡午觉。大概是受不了酷暑的闷热,醒了过来,时间是下午两点半。盛夏残暑未消,现在这个时间仍让人觉得闷热难受。车内没有装冷气,车内的味道充满着像是老伯伯吐出的气息,让人感到不快。铁男用卷在膀子的毛巾擦汗,杯架上面摆着一罐喝到一半的可乐,他拿起来啜了一口,然后吐向窗外。
“可恶…四十度的可乐果然不是人喝的东西…。”他重新打起精神,按下放在仪表板上卡带式播放器的电源开关,再按下录音带的播放钮,车顶上的喇叭开始播放呼喊声。“电视、录音机、电脑,或是其他东西也欢迎直接询问,我将前往府上搬运——”
从循环式录音带(endless tape)放出来的声音,每天每天,真的如字面上说的,永无止境,每天都听同样的话不断重复。铁男随便发几句牢骚,没办法,工作嘛。
铁男是“马场资源回收有限公司”的社长及唯一的员工。简单地说,“马场资源回收”为铁男独自经营的小型企业。实际上就是大家熟悉的资源回收业。
“好,差不多该走了!”
铁男有气无力地抱怨后,把排档打到低档,用比平常凶狠的力道踩油门。小货车像发怒的老虎般,摇晃着车体急速前进。下一个瞬间,铁男张大了眼看到一幅惊人的景象。
“停车!”
突然从旁边飞出一个年轻女子,伸开双臂挡在小货车前面。铁男赶忙紧急踩煞车。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尖锐的不和谐音。结果,小货车在她面前,千钧一发地紧急煞车——却没煞住,咚的一声!撞上了。
可怜啊,挡路失败的她像被踹到的狗儿似地发出“咳”的悲鸣,飞到路旁的电线杆,一头栽进堆积如山的垃圾堆里。铁男目睹眼前这出怵目惊心的惨剧发生,吓得说不出话,额头不断冒冷汗。
“…”糟了!死定了!我刚才,撞到人了!
驾驶座上的铁男手握方向盘,全身僵硬。要逃跑吗?邪恶的想法一瞬间从脑里闪过。不,等等,马场铁男啊,别着急,现在逃跑的话,这辈子就身败名裂了。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说,那个人突然跑出来,应该是她的错吧。我只要光明正大地指责她几句应该就可以了。——当然,前提是那个人还活着。
铁男下定决心后,迅速离开驾驶座。被撞倒的女孩趴在电线杆旁四肢朝下,身体完全埋在垃圾堆中只看到单宁短裤露在外头。
“喂,喂,你还好吧。”
面对铁男的关切,她动了几下屁股,证明自己还健在。
“是吗?没事就好。那个,撞到你真不好意思。可、可是,你突然跑出来,你、你也有错吧。——喂,喂,真的没事吗?让我看一下你的脸。”
“没,没事,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没,没事。”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子。身材娇小,童颜,看起来好像还是学生。明明被撞得不轻,却还勉强露出笑容的样子,真是令人赞赏,铁男被她的温柔体贴打动了。
再仔细一看,眼前的她虽然称不上是个美女,但脸蛋也长得够可爱的了。
至少看在铁男眼中,是这样没错。柔软的嘴唇、小巧的鼻子、温柔的眼神、栗色的马尾,宽阔的额头上面一丝鲜血滴落的样子,真是让人有说不出的美感——“哇!”
铁男张大双眼,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惨、惨啦——
“喂,用这个擦!”他匆忙把卷在膀子上的毛巾递过去。
“?”她愣了一下,只擦了脸颊上的汗,又把毛巾还给铁男。“谢谢。”
“不、不是这样啦…”
这个女生真的没事吗?心中担心不已的铁男强把毛巾压在她的额头,为她擦去鲜血。然后再从小货车的仪表板上取出四角形OK绷,往她的额头用力啪地一声!贴上去。
“好,这样就没事了。”
这时,两人变得好像比较容易说话了。铁男为了展现威严,先轻轻咳了一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突然跑到车子前面。找死啊,啊——?”露出相当的凶狠之后,铁男进入正题。“可是,没事就好。那,我这边跟你打个商量,我想这次的意外双方都有错,可不可以尽量处理地妥当些,呃,哈哈…”
“?”
“没有啦,我是说,总之拜托你,尽量不要叫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警察!”原本恍神的她突然瞬间改变态度,咬牙切齿地抓紧铁男的背心。“不行!绝对不能叫什么警察过来,我绝对不允许!”
铁男完全搞不清楚她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反正正如他意。
“真的吗?那太好了。没有啦,说真的,本来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这件事算人身意外,如果真的叫警察来,暂停驾驶的处分算轻的了,搞不好还会被吊销驾照。做我们这种生意的,没有车子是不行的,没有车子的话,我只好从明天开始流落街头了。在这种不景气的时代,原本找工作就不太容易,我又没有存款——不过,多亏你了,真的谢谢了。不用找警察真的太好了。”
“嗯,好啊,好啊!不过,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可以吗?”
“拜托我?!喔,没问题啊。尽管说,有什么事?”
铁男拍拍胸脯似乎在告诉她自己很能干。她则是满脸堆着崇拜的笑容,双手交握在胸前。
“真的!真的什么都肯帮我。”
“嗯,当然。啊,不过‘给我一百万’,这种事我可做不到,我很穷的。”
“嗯,我不会这么说。”
“还有,‘倒立绕运动场一百圈’,这种事情也不可以喔,没有意义嘛。”
“嗯,不说,不说。”
“啊,还有,‘给我把谁谁谁杀掉’,这个也不行,杀人总是不好的。”
“…”此时的她突然一时语塞。“知道啦!不会叫你去杀人就是了!”
她像是要化解尴尬似的咚咚咚地拍拍他的背。呜,铁男微微发出苦笑。
“是,是吗?如果是这样就好。其他不管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尽管说。”
此时,她想了一下,然后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说出口。
“呃,该怎么说呢…要麻烦你帮我搬一个很重的东西…”
“什么嘛,原来是这种事!”铁男弹一下手指,心想赚到了。“本来以为你会出一个大难题呢。好,交给我吧,这种粗活我最在行了。”
“真的?!耶,谢谢你——好高兴喔——”她笑嘻嘻地跟他道谢后,不知为何身体转到一旁,举高双手摆出胜利的姿势。“好极了,这下两件事情一次解决…。”
“是喔,那太好了。只是,你说的两件事情是指?”
“没事没事,不要太在意。”她一边甩动头上的马尾,轻巧地转身往小货车的货架上走去。“喂,那个借我看一下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爬上小货车的货车架,然后只见她“嗯嗯”地一边点头,一边仔细对着货车架上的低音提琴琴盒上下打量。铁男不懂她的意图,也跟着跳上货架。
“喂,你对这种东西有兴趣呀?!不好意思啊,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是从附近的高中收来的,他们只丢盒子。——喂,喂,你在干嘛!喂!”
铁男看到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打开盖子,然后迅速地把自己装进开口的琴盒里。弯着身体的她像乐器一样,服服贴贴地躺进去,最后自己再把盖子盖起来。现在从外观看,谁都会觉得这个低音提琴琴盒里面放的是乐器。
“喂、喂,你到底想干嘛啊。玩躲猫猫吗?!”
“…”
没有回应。可是,琴盒开始像手机调成震动模式一样,啪啪啪地颤动起来。他把耳朵贴近盖子仔细听,里面好像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里面的她似乎很激动。这时,铁男才注意到琴盒上固定盖子的扣环,可能因为刚才关得太用力,自动扣上另一边,盖子被锁住了。
铁男把扣环打开后,盖子猛然地被弹开,满脸通红的她“哇”地叫出声,一边喘气,一边起身。“呼,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
这个女生到底在干嘛啊?!

马尾女孩自我介绍:“我叫有坂香织。”
“香织,好名字。”然后,铁男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前,告诉她父母亲取的、自己也相当满意的姓名:“马场铁男。叫我铁男就好。”
“是喔。那么,马场君,请你拿着这个琴盒,跟我走。”
香织从小货车的货车架上跳下来,快步走向眼前的建筑物。看来她丝毫没有叫我“铁男”的意思。算了,才刚见面,没办法。铁男照吩咐把大到不行的琴盒从货车架上卸下来。
“呼,叫我帮你搬东西,原来是指低音提琴的琴盒啊。”铁男嘴里念念有词,两手抱起琴盒,跟在她后头。进电梯,往上爬。到达目的地,四楼三号房。香织迅速地开门,催促铁男。
“快,赶快进去,快点快点。”
铁男把琴盒抱进去里面后,香织忽然飞快地关门,上锁。铁男开始觉得这个女生的样子怪怪的。
“干嘛上锁啊。我不是帮你搬过来了吗?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香织挥挥手说:“还没,还没。不是叫你帮我搬琴盒,而是要你用琴盒帮我搬东西。”
“用这个琴盒搬…喔,这样啊。”反正要我搬乐器就是了。铁男似乎很能理解,觉得理所当然。“我知道了,那,东西在哪?”
“呃,那个…在厨房里…”
“?”
把乐器放在厨房,这个女生真的怪怪的。铁男有些疑惑地走到她所指的门前。他抱着琴盒,一脚踏进厨房。这一瞬间,铁男理解到她说的‘那个’,不是指乐器,而是一个女人的尸体。
“——可、可恶,被骗了!喂、喂,我要回去了——”
铁男转身想逃出这里,可是大到不行的琴盒被门卡住,他整个人抱着琴盒往后倒下,在地上挣扎扭动。这时,他感觉到香织的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他:
“不行喔,马场君。你答应过我,什么事都肯帮,对吧,拜托啦。”
“拜托什么啊,这个到底是——”
“把尸体放进低音提琴琴盒,然后搬!”
这种拜托的语气好像是在说“把空瓶子放进啤酒架,然后搬”一样。
“别开玩笑了!刚才,我不是说过我不能杀人吗!”
“我可没有叫你‘杀人’喔。因为,她已经死了嘛,只是叫你搬一下而已——对吧!”
“‘对’你个头啦!”铁男悚栗不安地看着倒在地板上流满鲜血的女性。“喂,真的死了吗?看起来不像自然死掉,是被杀死的吗?谁杀的?啊,该不会是,你这个家伙!”
“不是啦。不是我。”
“那,是谁?”
“如果说出来,你就肯帮我?”
“不,也不是这样。”铁男转向另一边。“这些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十点左右,我妹妹在厨房时,突然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出现——”
“喂、喂,不要自己开始讲起来。你那些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铁男两手捣住耳朵摇头晃脑。“啊——啊——啊——听不到,听不到!”铁男故意要打断这些跟自己不相干的话。
“喂,你又不是小学生…”
“吵死了!总之别想把我卷进去。要收拾犯罪后的残局,你自己一个去弄!”
“就是因为一个人做不来才拜托你的嘛。”
“有这种拜托的方法吗?这根本就是诈欺嘛。跟诈骗集团的人故意被车撞到,然后要赔偿一样嘛。”
“才不一样呢。因为,我被车子撞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意外啦。”
“骗人。你一开始就想被我撞。全部都是设计好要把我拉下水的陷阱。”
“我就说过不是了。”香织从短裤的口袋中取出手机,打开。“那,到底算不算意外,我们叫警察来判断好了。”
铁男一听到警察两个字,眼前“吊销驾照”的灯号便开始闪灭。可是,这应该只是她虚张声势罢了。杀人事件和交通意外,哪个比较严重不言自明。叫警察来,她应该比较惨吧。她一定不会叫警察来。
“你一定以为我不会叫警察来,对吧。”
香织似乎看穿他的心思。
“其实,这里是我妹妹的屋子。杀死那个女人的不是我,是我妹妹。所以,叫警察来,我妹一定会被逮捕。的确,我会犹豫。可是,就算现在不叫警察,结果也是一样的。
只要尸体还在这里,我妹妹做的事迟早有一天一定会被摊在阳光底下。既然迟早都会被别人知道,那早一点报警,对警察的心证反而有利。我本来想找个地方偷偷地把这个尸体丢掉。可是,想是这么想,如果情况不允许,我也会完全放弃,直接打一一〇通报。反正,我不是在虚张声势就是了。”
香织发表宣言结束,在铁男的面前,拿出手机。
“…”不要被骗了。这只是虚张声势。
“…”香织的手指按下手机的“1”键。
“…”如果她真的不是虚张声势怎么办。
“…”香织的手指又再按下“1”。
“…”好像真的不是。
“…”香织的手指移到“0”。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铁男大叫的同时,从香织手中把手机抢了过来,慌慌张张地把手机荧幕折起来。这时,铁男看着香织,气喘吁吁地用手背抹去额头上黏黏的汗。
“知道了,我知道了啦。你先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你这家伙虽然不好惹,但是看起来不像坏人。你会做到这种地步,证明你妹妹并不是单纯的杀人犯。你先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我,然后——”
“然后,你就肯帮我?”
“…嗯”
香织眼神认真,铁男被盯着瞧,也只能点头了。

有坂香织抬脚,马场铁男抬头,两人嘿咻一声合力抬起地板上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到低音提琴琴盒。琴盒的盖子开开地,里面有一个葫芦形状的空间。
“好,直接放下去就行了。对,就是这样,应该放得进去…”
“应该可以…我都进得去了…她应该也可以…”
经过一番苦战,铁男成功把山田庆子的尸体放进充作棺材的低音提琴琴盒中。铁男听到香织的道谢声,忍不住扪心自问,这样真的好吗?
铁男从香织口中听完事情的始末,最后决定帮助她。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基于明哲保身,因为不希望刚才的人身意外被公诸于众。另一半是因为香织想拯救陷入绝境的妹妹,她的行为感动了铁男。对,这是帮助别人的好事,大概吧。铁男决定勉强自己这么认为。
“好了,要盖上盖子罗。”
香织正把手放在盖子上,铁男忽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凶器不用拔出来吗?你妹妹的小刀还插在尸体身上耶。”
“喔,对耶。凶器放在尸体旁边感觉不太妙。”
“就是这么一回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把刀子拔出来。”
“…对,一定要拔出来。”
“…可恶,我才不干咧!”
拜托啦,只有这时候才会装可怜的香织,把头低下来。铁男一副没办法的样子一边摇着头,一边用手握住插在尸体侧腹的刀柄,一鼓作气拔出来。右手残留一股令人生厌的触感。铁男像是甩开什么似地,把沾满血迹的刀子丢到地板。
“恶,好恶心——”铁男身子颤抖了一下。
在一旁的香织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的凶器。怎么了吗?铁男问。香织把脸凑近刀子瞧,然后说:
“没有啦,总觉得,这个样子不太像水果刀。”
“被你这么一说,这东西与其说是水果刀,倒不如像是一把小刀子。”
“春佳,真的会用这种东西削苹果吗?”
“谁知道,这种事情,随便啦,有什么关系吗?不管用什么刀子削苹果,苹果就是苹果。与其想那些事,不如先把盖子盖上,要盖罗。”
“喔,嗯,好啊。”
结果,关于凶器的种种疑点,这两个人没有继续深入探究下去。两人把低音提琴的盖子阖上,这下任谁看来都会认为里头装的是乐器。万事齐全,接下来要讨论怎么搬运这个东西。
“这么重,只能用车子载了。用我的小卡车,把它搬到货车架上,找个地方——”
“啊,对了,说到车子。”香织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中取出一把车钥匙。“这个,山田庆子身上的车钥匙。我想,她开的车子应该就停在附近才是。”
“这不是迷你古柏的车钥匙吗?”
两人赶紧往窗外看,寻找类似的车子。果不其然,这间公寓和旁边的综合大楼之间,有一个停车场,里面角落停着一台红色的迷你古柏。附近还停着其他的车,例如一台蓝色的进口车,看起来像是法国车。
“这个停车场,是这间公寓的吗?”
“不是耶。这个停车场是隔壁那栋综合大楼的。可是,拜访我们这里的客人常会搞错,直接把车子停在那边。所以,我想那应该是山田庆子的车子没错。”
“是喔,这样的话,那台车就不能放在那边不管。”
“嗯,和尸体一样,一定要找个地方丢掉。”
“耶,那干脆这样好了,用那台迷你古柏载着尸体出发不就得了。而且刚好那台车的车顶,好像可以放东西上去。”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有那台迷你古柏可用,我那台小货车就不用当棺材车了。香织弹了一下手指,认同铁男的提议。
“马场君,正确答案!”香织兴高采烈地指着铁男的胸口说道:
“好,那就决定了,我们把尸体装在迷你古柏上面,然后出发!”

过了几分钟,铁男和香织抱起低音提琴琴盒走出屋子。装死人的琴盒真的很重,就连自豪自己力气很大的铁男也觉得他一个人可能搬不动。两人把琴盒的底部放在走廊的地上,一边拖着走,总算是把它搬到电梯门前面。走廊空空荡荡,没有人等电梯。
终于,电梯到四楼了。铁男把琴盒拉进电梯,对着“关”的按钮“搭搭搭搭搭!”像高桥名人的手指(注:在一九八〇年代时,曾用任天堂红白机的摇杆,创下一秒钟连按十六下的纪录保持人。)一样反覆快按。“关关关关关…”
“冷静一下,马场君!按那么多次也没有用啊!”
“没这回事,搞不好按十下就快十倍!”
焦躁的铁男真的很拼命。可以的话,他希望能不被任何人瞧见,安全走出这栋建筑物。
反应迟钝的电梯门仍然慢吞吞地阖上。铁男正要松一口气时,一个意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