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等一下!”
正当他们觉得好像听到有人喊叫时,一个穿POLO衫的青年穿过门的缝隙跑进电梯里面,然后又按下“开”的按钮,关到一半的门又重新打开了。
“搞…”搞什么东西啊,这个王八蛋!我拚了命好不容易才关起门来,你用一根手指头又让他打开!不要自作主张啊!这可是我的电梯!
当然,这个电梯并不属于任何人,只是铁男没办法压抑那股沸腾起来的莫名怒火。铁男的脸因为压抑过度开始抽动,嘴巴合不拢,而那个青年却是露出亲切的笑容,很有礼貌地对铁男道歉。
“对不起,因为有急事。——喂,大家!快点!”
“…什么?”大家,喂,不会吧!
铁男心里抱着不好的预感,往走廊看过去。不远处有五个男女看起来是大学生,成群结队地往这个走来。铁男硬生生地把几乎夺门而出的惨叫声吞回喉咙里。
冷静。冷静下来,马场铁男。这些事情都在设想范围之内。正因为有可能发生这些事,所以才特地把尸体装进低音提琴琴盒的不是吗?没有必要慌张。旁边的POLO衫青年看到低音提琴琴盒,也没有露出特别怀疑的表情。从外观看起来,很明显我们只是在搬乐器而已。
铁男持续和心中涌现的不安奋战。什么都不知情的一群年轻人,就这样鱼贯地进入电梯内。电梯差不多都塞得满满的,没有多余的立足之地。就在最后一个人踏入电梯瞬间,宣告毁灭的恶魔声响开始回荡在狭小的电梯里。
哗——!
警告超重的警示铃响起。铁男脸色苍白,全身僵硬,香织则是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完全不知名的POLO衫青年,用着知道内情似的语调怀疑道:
“咦,超重?这个电梯应该可以坐八个人才对啊。”
他的疑问像是会传染一样,大家受到开始七嘴八舌地骚动起来。
“刚好啊,八个人!”、“乘载人数限制也是八人。”、“为什么会哗?”、“有人超过一百公斤吗?”、“没有啊。”——忽然有人小声地道出:“我知道了,是低音提琴啦。”
六名男女的视线全部集中到铁男身上抱着的黑色盒子。铁男像是上下左右都被镜子围住的蟾蜍,身上的体汗不断湿答答地滴落。可是,大家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地,有一名较识相的年轻人自动离开电梯。
警示铃停止声响,这次,门真的要关了。老旧的电梯开始喀啦喀啦地往下走,奇妙的沉默笼罩整个电梯,不知道是谁,又重提刚才的疑问。
“低音提琴,有那么重喔?”、“应该比人轻吧?”、“那为什么警示铃会叫?”
“警示铃坏了吧?”——然后,有人说:“该不会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起跟我们搭电梯吧。”
铁男的心脏差点从喉咙跑出来。的确,电梯里看起来进来了七个人,实际上是八个人,所以第九个人进不来。那个看不见的人,现在正在低音提琴琴盒里。这些人如果发现琴盒里面有异样的话怎么办?不,该不会已经发现了吧,铁男此时如坐针毡。这时——
“哼,你们根本不懂。”语气有点嚣张,说这句话的,正是刚才的POLO衫青年。
“低音提琴可是比你们想像中的还要重得多。光是琴盒也有十几公斤,加上乐器,那就更不得了了——对吧?”
“咦!”铁男突然被问到话,心想机不可使,大大点头:“对、对,完全正确!低音提琴这种乐器超级重的,所以,刚才电梯才会叫。哈、哈哈。”
“大概跟一个娇小的女生差不多重吧?”
“对对,娇小的女生——嗯哇!”铁男几乎用扭伤颈部的力量猛力地摇头。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么重啦!一个娇小的女生也太——”
“是吗,那为什么警示铃——?”
“…呃。”惨了,又回到开头的问题。铁男微微低着头,用着游丝般的声音,拼命地辩解:“这个…那个…就是…总之…就乐器来说是蛮重的…可是应该不会比人还重…可是,又刚好重到让电梯叫…所以…就是那个什么…你看,不是常会发生这种事吗…呃…”
铁男开始说话乱了方寸,香织伸出手从后面拍拍他的背,“走吧,马场君。”
“啊——”抬头一看,电梯已经到一楼了。一群年轻人早已老远走开,还传来一阵阵嬉闹声。他们好像不如铁男想的,对琴盒里的东西那么有兴趣。铁男的眼神充满深深的怨恨,瞪着他们的背影。
“可恶,那些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要来烦我的!”
不可能啦,别想太多,一旁的香织安慰铁男。

之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搬着琴盒,往建筑物外面走去。两人搬乐器的样子看起来很吃力,引起走在路边的几个路人好奇。铁男露出威吓的眼神吓他们,喂喂喂,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好看的。身后的香织则是露出和气善的笑容,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没多久时间,两人到达综合大楼的停车场。两人一边赶跑在脚边转来转去的肥胖花猫,一边走进停在里面的那抬亮红色迷你古柏。
车子车顶的部分有附一个银色的货架,空间刚好可以放上低音提琴。两人默默地向对方点头后人,各站在琴盒的左右,配合呼吸。
“好了吗?要抬罗!”
“嗯,好了!”
“好,准备。”
“好,嘿咻——”
“一——二——三,喝!”
“嘿,咻——”
“一、二、三”
“等、等一下!”
“暂、暂停!”
铁男和香织把沉重的琴盒放回地面,喘吁吁的两人,说出一样的抱怨。
“我们…完全…无法配合嘛…我们一点都不适合…共同作业。”
“真的…我也是…完全抓不到…你的时间点。”
可是,如果两个人不一起搬,这个装尸体的低音提琴琴盒便永远也放不到车顶上。铁男和香织互相对看,认真地开始研拟对策,讨论了三十秒左右,两人再度重回琴盒两侧。“准备好罗,香织。”
“准备好了,马场君。”
两人互相点头。
“一、二、三。”
“——喝!”
两人一同发出吃喝声,一口气把一个娇小女生种的东西抬到车顶上。大功告成。这两人就像NASA(美国国家航空暨太空总署)管制官成功发射火箭一样,不断地互相拍肩膀和热情的拥抱。铁男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成就感。
之后,铁男用绳子把车顶上的琴盒固定好。如果车子开到一半,琴盒从车顶上落下,内容物从里面滑出,在马路中间翻滚,那绝对是惨绝人寰的悲剧。铁男很用心地作业,终于,车顶上紧缚低音提琴琴盒的迷你古柏完成了。
“看起来还蛮可爱的。有点像在帮迷你古柏戴帽子。”
“的确,看起来是有点像。”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谁来开?”
“我来吧——啊,可是,等我一下。”铁男用大拇指往马路那边指了指。
“我的小货车还停在路肩。我先把它停在一百元停车场。你在这边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铁男还没等香织回答,就跑出停车场,往停在路边的小货车移动。铁男坐上驾驶座,安全带还没繋好就发动车子。往前开了一百公尺左右,铁男的目光停留在一百元停车场的招牌上。
此时,他的脑中浮现出邪恶,却也是人之常情的想法。
“嗯,等一下。”铁男把车子停下来,开始思考。“其实我大可以直接逃跑不是吗?!”
虽然这么做等于背叛香织,可是这件事本来就是半被她胁迫之下我才答应帮忙的。况且,尸体已经放上车子了。之后,她只要随便找一个适合的地方丢掉就好了,即使只有一个人,应该也有办法完成。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做的这些事,当作人身意外的补偿,绰绰有余。对,干脆我就直接——
“马场君,你该不会想就这样直接逃跑吧?”
“哇!”忽然有一个声音从驾驶座窗户的斜后方传来,铁男惊吓过度,屁股离开座位至少往上弹了十公分。
“香、香织!为什么,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铁男马上开门下车往后面确认。原来香织正在货车架上。她刚才从车上伸长身子对着驾驶座出声。
“这、这家伙,什么时候…”
当然,铁男也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她在铁男发动车子时,早已跳上货车架,藏起来了。她怕万一铁男真的背叛自己怎么办,自己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香织对着哑口无言的铁男,用再三确认的口吻道:
“马场君,你不会逃跑吧。”
“呃…呃,才不会咧,我才不会逃跑。”
“那就好。把车子停在那个空格吧。你看,在那边。”
“…噢,我刚刚才这么想呢!”
铁男放弃逃跑的念头,乖乖地照着香织的吩咐,把小货车停妥。
这两人又照原路走回到迷你古柏停车的地方。
两人分别上车,铁男坐驾驶座,香织坐副座,终于可以正式出发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铁男抱着不安的心情,慎重地发动车子。
离开停车场的时候,他们和一台黑色宾士交错而过。
铁男忽然心头一惊,因为他感觉坐在宾士驾驶座上的年轻女性好像朝这边瞪了一眼。铁男脸部抽动,不自觉地眼神避开对方,后来觉得应该是自己心理作用的关系,马上重整心情,目光朝前。毕竟,安全驾驶,不要发生意外比较重要。正当铁男开始习惯开这台车时,驾驶座旁的香织提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们要把尸体丢到哪去?”
“嗯,这里是乌贼川市,最好还是丢在乌贼川的河边,你觉得怎样?”
铁男想,我们的语气好像在讨论要把坏掉的电视丢到哪去一样。


第二章 抵达新月山庄

咦?!那台车,刚才好像从我们公寓的停车场出来——
“哼,又是违规停车,真是厚脸皮!”
二宫朱美坐在黑色宾士的驾驶座上,狠狠地往交错而过的车子上的驾驶瞪了一眼。双方四目交接的刹那,驾驶座上的年轻男生看起来好像在重大犯罪现场被抓包一样,脸部抽搐,避开视线,看起来充满犯罪意识。所以我说嘛,一开始别这么做就好了,朱美小声地自言自语。
二宫朱美是住在乌贼川市的包租婆,虽然年纪还很轻,可是父母亲已买了一栋叫做黎明的综合大楼给她,朱美从这栋公寓获取名为房租的不劳所得,用以支付生活开销。总而言之,就是不用辛勤工作,就可以轻轻松松过日子的千金小姐。即使如此,有人未经许可使用她的停车场,她还是会生气的。
朱美一边感到不快,一边开着宾士,粗鲁地开进自己公寓的停车场。这时,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从一台蓝色雷诺车(Renault)后面出现。朱美慌张地紧急踩煞车,砰的一声,结果那个男的从朱美的眼前消失,被撞倒在地上。朱美想了一下,再悠哉地重新发动车子,来回倒了两次车后,安全地把车子停到自己的位置。朱美确认PE袋里面的鸡蛋是否完好后,便开门下车。接着,她露出一副担心的神情,跑向躺在地上的那名动也不动、三十岁左右的西装男子。
“你没事吧,鹈饲先生!”
“你还会为我担心啊,朱美小姐。”
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嘴里不断抱怨的,是名为鹈饲杜夫的男子。他在黎明大楼四楼,高挂着“欢迎找麻烦”的招牌,是个决定奉献自己,许孩子们一个美好未来的疗愈系私家侦探。对朱美而言,他则是数度迟交房租的黑名单人物,应该说,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大麻烦。鹈饲盯着朱美的眼睛看,继续抱怨:
“一般这种情况,应该要马上下车说:‘噢,您没受伤吧?’这样关心对方才对吧。结果你这家伙——”
“真是对不起,噢,您没受伤吧?”
反正他接下来一定会这么说:哼,碰到这种小事就受伤怎么胜任侦探的工作——诸如此类的。
“受伤口喔,应该不要紧啦。”鹈饲抬起上半身,拍一拍衣袖的灰尘。“我说啊,碰到这种小事就受伤的话,怎么胜任侦探——”
“是是是。”
“是什么是啊!你这句话最伤人!我刚才以为我会被辗死,简直吓破胆了。”
“喔,放心啦。因为侦探这个人种,不是说死就死的。”
“哼,你不知道如果侦探和宾士正面冲撞的话,还是会死的。”
“是你自己忽然跑出来的。”朱美即使口中抱怨,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好啦,赶快站起来,你到底在停车场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等人啦。”鹈饲拉着朱美的手站起身,皱着眉头,用手按住疼痛的腰。“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可是事务所还是看不到人,我心里着急,就想说直接跑到停车场看一下状况——”
然后就差一点被宾士辗死,大概是这么回事。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等圣诞老公公发礼物。朱美一边在心中碎碎念,一边问:
“你说等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啊,难道是新的委托人?”
“嗯,大概是吧。”
“哇,太棒了。”他的侦探事务所有客人出现,大概跟圣诞老公公出现的机率差不多。“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有钱人?”
“呃,也不是——”
“那,是穷人家。”
“呃,也不是。其实,什么都还不知道。只有电话连络,听到声音而已。声音听起来的感觉,像是一名年轻女性。一定是个美女,光听声音就知道了。”
“听声音应该无法判断吧,有没有留姓名?”
“喔,有,这个我知道。”鹈饲漫不经心地说:“是一个叫山田庆子的人。可是名字太过平凡,所以也无法判断。”
朱美和鹈饲一同爬上公寓的楼梯,前往位于四楼的“鹈饲杜夫侦探事务所”。进到事务所里头,一名青年横卧在沙发上看漫画。青年身上的服装画着南国的海边和木槿花,散发浓浓热带风味的夏威夷衫,配上旧牛仔裤,穿拖鞋。做这身很难获得旁人赞赏打扮的,是一个叫户村流平的青年,他是侦探事务所的非正式员工,鹈饲侦探的徒弟。
看到手按侧腹部的师父出现,流平讶异问道:“怎么了,鹈饲先生,被谁整得那么惨?”同时用指尖翻了漫画一页。任谁都看不出来他是真心为鹈饲担忧。
鹈饲勉强挤出一点声音回答:“差点被车撞。”果然,流平听到回答后,只冷淡简短地回应:“是喔,好惨喔。”朱美心想,没兴趣问就不用勉强嘛。
“对了,流平君,你在做什么?不用工作吗?”
“这是什么话,朱美小姐,我看起来像是在玩的样子吗?”
“对,看起来不像是在玩。”看起来像是在看漫画。“但至少不像是在工作。”
“没这回事,我现在正在顾电话呢,对吧,鹈饲先生。”
“啊,对了。后来山田庆子也没有任何回应吗?”
“嗯,一通电话也没有。大概永远都不会打来了吧。”
“这样啊…那事情就麻烦了。”
鹈饲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表情。平常两三个月没有收入也能处之泰然、完全乐天派的他,今天居然露出这种表情,还真少见。朱美开始觉得事情变得很有意思。不,不是对这个侦探,而是他目前处理的事情。朱美虽然不是侦探事务所的员工,可是站在房东的立场上,侦探事务所的事仿佛就像自己家的事一样,一旦一头栽进他们的事件,就会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这次,是委托关于什么样的事?”
“喔,我也还没问清楚。”流平要鹈饲说得更详细些。“是外遇调查?还是找回遗失物品?该不会又是宠物搜索吧?”
只见鹈饲露出困惑的表情,对两人耸耸肩。
“其实还没被委托啦。”
还没被委托,什么意思?为了能清楚说明,鹈饲把一台堪称古董级也不为过的小台卡式录音机放在桌上,也难怪朱美会问出这个最根本的疑问:“这个东西,真的还会动吗?”现在还能找得到能动的卡式收音机,简直可以列入濒临绝种的保育动物了嘛。
“当然会动。”鹈饲露出一副不想被小看的样子,抬头挺胸地说:“所有打来侦探事务所的电话,全部都是用这台卡式录音机录音的。”
“是…这样子吗…”
本来想问为什么非得用卡式录音机不可,最后还是忍下来了。因为这就好像对着住在四个半榻榻米的房间里看着大到不行的映像管电视的人,问说为什么不换薄型电视一样。
“昨天晚上,有一通电话打来。嗯,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听着。”
鹈饲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录音带开始转动。朱美和流平一起坐在沙发上,吞了一口口水。微微可以听到录音机转动的机械音。一边倾听着从喇叭流泄出来的细小杂音,五秒…十秒…逐渐升高的紧张感中,朱美绷紧神经,把精神都集中到耳朵,这时鹈饲突然冒出一句:“——啊,坏掉了。”
朱美和流平一起从沙发上跌落下来。这个东西还真会制造紧张气氛!
“所以我才问你这东西真的可以动吗!而且现在哪有侦探会把重要的对话录在录音带里,这种侦探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再怎么穷,作为一个侦探也不能疏于投资最低限度的设备吧!所以我说你啊…”鹈饲像是要避开从朱美口中发出的连珠炮攻击似的,在事务所里走来走去。
“好、好,朱美,你先冷静一下。呃,总之,录音带应该没有坏掉,所以可以用那台手提音响播放——”
这台CD手提音响看起来也是年代相当久远,鹈饲把它放在桌上,再把录音带放进双卡匣的其中一个。按下播放键,终于从喇叭中听到昨天电话的内容,电话中对方是女性,回答的则是鹈饲。
“请问,是鹈饲侦探事务所吗?”
“是的,这里是兼具传统和业绩,勇气与信赖的鹈饲杜夫侦探事务!”
“不好意思,贸然打电话给您。因为我有一件要紧的事,务必要和您商谈。”
“哎呀,您客气了,感谢您的来电。我们侦探事务所,从找回遗失物品,到调查杀人事件,都是秉持着满足客人所有需求——”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打给您的。在猪鹿村有一间叫新月山庄的欧风民宿,目前情势不太稳定。我想很有可能会发生一桩大事件。”
“蛤,您说什么?您说的大事件,譬如像是什么样的——”
“啊,这我无法在电话上向您说明。明天,我想去拜访您,到时再详谈,可以吗?”
“噢,当然可以。我们开店的时间是从早上十点——”
“好,那我十点准时登门拜访。”
“喔,对了。方便留个姓名吗——”
“对不起,我叫山田庆子。庆是庆应大学的庆。保险起见,我先留给您我的手机号码。×××-〇〇〇〇。”
“我知道了,对了,鹈饲侦探事务所的位置在——”
“嗯,知道——讨厌啦,人家当然知道啊,这种事。嗯嗯,了解,没问题,那下次见罗。”
“嗯,明天见喔——”
“那,拜——”
“嗯,拜——”
一声咔嚓,通话结束,后面只剩下录音带的转动声。
朱美不自觉地把头歪一边。嗯,该说什么好呢。这段通话疑点很多。
鹈饲关掉手提音响,流平马上提出最单纯的疑问:
“最后面的那段对话是怎么样?怎么忽然变成女生朋友之间亲密的口吻。”
“这不难想像,当时正在讲电话的山田庆子,忽然察觉旁边有人,而且,她不想让旁边的人认为自己正在跟侦探说话,所以马上假装自己正和很熟的女生朋友讲话。”
“我是说,鹈饲先生根本没必要配合演出女生朋友的这个角色啊,尤其是最后的‘嗯,明天见喔——’,听起来真不舒服。”
“我想说我这边配合一下,对方演起来比较顺啊。”
有必要这么贴心吗?算了,随便他,这不是重点。
“总之,从这段对话中可以判断的是,对方的名字叫山田庆子,她有预感在一间叫新月山庄的欧风民宿即将发生一桩大事件。关于这件事,她不想找警察,而是希望借助侦探的力量处理。大概就这些了吧?”
“嗯,硬要说还有其他线索的话,就是山田庆子这个人,都不好好地听完别人说话。她每次都抢在我前头说话,不让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