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一根废木棍,头部扎着两根生锈的钉,温玉的动作极快,再一脚蹬在对方小腹上,将人踹倒在垃圾堆上。抬脚踩在她胸上,铁钉已经对上她的脸,“打人耳光有什么意思,我这一下拍下去,拍出你脑浆才好玩,你见过没有?红红白白黏糊糊液体流一身啊——”说话间铁钉越压越紧,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小太妹的脑颅,钻进软趴趴大脑里。惊得人双眼凸出,浑身发抖。
到底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两个陪练打手也被她变态杀人狂一样神经质的笑容吓住,躲躲藏藏不敢上前。
汤佳宜抓紧自己被撕裂的领口,脸颊肿的老高,看温玉好像看一座神,抽噎着说:“伊莎贝拉…………呜…………伊莎贝拉多谢你…………”
温玉拿开木棍,对脚下憋不住大哭的女生皱眉,瞪一眼喊:“滚,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
本来事情就这样解决,谁料到中途起变,小巷尽头走出来两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古惑仔,看女朋友折腾这么久没要到钱,预备自己出手。看见温玉打人,也不着急,嬉皮笑脸跟上来,伸手就要摸一把,“小妞长得真靓,性格也够辣,不如跟着老子,这一区谁不知道我风哥,名声响,钞票多。”
温玉偏过头躲开他,脚下一松,小太妹顺势起来,看见大救星,当然一把扑上去,哭哭啼啼诉委屈,一定要弄死眼前这个欺负她的臭婊*子。
温玉看一眼仍然只顾着哭得汤佳宜,只觉得头痛,眼下场景不好对付,她默默侧了侧身体,抓住一片碎玻璃握在手心,已有最坏打算。
古惑仔走近一步说:“你揍了我女人,你说这事该怎么了(liao)?”
小太妹喊:“扒光这个臭婊*子,卖给红姑换钱。”
啧啧啧,时下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恶毒。
武大海站在三楼窗口,看楼下一群学生妹打来打去,闲得发慌。
时间还早,美媛夜总会还未到忙碌时。戚美珍做了妈妈桑之后已经很少出台,最后还剩四圈麻将,打完就开工。
陆显同戚美珍是老相好,一进门牌友就打趣,大D哥最舍不得美珍姐,一日不见心痒痒,三日不见要发癫哪!
陆显心情甚好,随人家调笑,踹一脚武大海,问:“看对面楼美女洗澡啊,看那么入迷。”
武大海回过头,难掩兴奋,“我靠,现在的学生妹一个比一个厉害,你看楼下,马上就要当街轮了那靓女。”
还未等陆显探出头,就听就楼下温玉高声说:“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动我一下,要你全家去填海!”
“哟,这谁啊,说出来吓死人噢。”
“龙兴帮陆显听过没有?”
两只古惑仔有些迟疑,但又猜她虚张声势,已上前拉她衣服。“啧,还知道龙兴啊,知不知道风哥是谁?吹牛谁不会,整个红港都归老子管你信不信。”
“你他*妈死远点!陆显是我男人,谁他*妈敢动我我要谁死!”
这一声尖利,喊得一整桌麻将都停下来,东南西北四方位面面相觑,看看陆显又看看戚美珍,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倒是陆显一个人突然间发笑,看着楼下小姑娘故作镇定的单薄身影,身心愉悦。
武大海疑惑,“D哥你什么时候吊上这么嫩的学生妹啦?”
“这就叫本事,懂不懂?”一面笑一面往外走。
牌桌上,戚美珍只当没事发生,依旧招呼大家打牌,“来来来,抓紧时间,九点就要开工,一路忙到凌晨,哪有时间打麻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老梗,写起来真费劲大家不要嫌弃请叫我MISS.老梗


第四夜(下)

街灯将夜色烧融成斜阳晚暮,流浪艺人的小提琴演奏一曲分分合合短暂爱情,并没有那么多王子公主壮丽相遇,有的是昨夜酒吧撞破耳膜的音乐与麻醉神经的酒精,碰一碰手指,一发不可收拾。
借着隔壁窗斑斓余辉,飘带一样细长的巷道里他走来,只看得清颀长身躯,宽阔肩膀,一肩撑起身后沉闷漆黑的天幕。
英挺桀骜的脸孔藏在阴影中,由远及近的星火光亮是一根阒然燃烧的香烟,是鬼魅的左眼,鬼气森森。
渐渐从微光中看清他的眼,氲满笑意,伸手,长臂一捞,将温玉捞到怀里,瘦削背脊紧贴着他滚烫胸膛。低头贴在她耳后,紧紧。每说一个字,嘴唇都吻过她敏感的耳廓,远远近近,点点滴滴,令体温烧红她半片面颊。
“你一句话,我立刻来。宝贝开不开心?”
只差吻住她红到滴血的嘴唇。
温玉挣扎,他手臂向内轻轻一收,她便成困兽,动弹不得。
只是陆显并不与她多闹,弓着背弯着腰,将就她的身高,指了指前边两个已石化的古惑仔,说:“宝贝,你说怎么办?砍左手还是砍右手?”
“八点多了,我得尽快回家。”
“好,速战速决。”
陆显扔开烟,侧过脸长长吐一口灰蓝色薄雾,一对傻眼古惑仔正准备要逃,但他更快,跨步出拳,快到你看不清挥拳动作,人已经倒地,脑壳跟水泥墙碰撞,重重一声闷响,躺倒后再也爬不起来。另一个已经腿软,求饶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陆显往他膝盖上猛地一踹,连跪下磕头都做不到,径直面朝地,鼻梁砸在脏兮兮地面上,血流出来,掺杂着泥灰,黏黏糊糊一团,恶心。
可这还不算完,陆显抬脚踩上去,鞋底碾压着对方脏兮兮糊满血的脸,“这次算你行大运,只废你一只手。”
抓住手臂往后一反一卸,咔嚓一声骨头脆响,随即宣告完成,连哭都不给机会。
“没有下次。”
他大发慈悲,那人还得心甘情愿谢他大度,反复说下次不敢,再也不敢。
几个小太妹早吓哭,哆哆嗦嗦抱成一团,看陆显像看恶鬼,满是恐惧。
“滚。”
被折腾得半死的人如蒙大赦,搀的搀,扶的扶,老弱残兵一溜烟跑得没影。
穿堂风没头没脑冲过来,掀起裙角,露出圆润白皙的膝盖,路灯下唱她的青春,溢满无处不在的美好。
陆显转过身来教训温玉,“给我。”
“什么?”
“你手里抓着什么别以为我没看见。”像个老家长。
迫于压力,温玉摊开手心,里头一片锋利的玻璃碎块被攥出了汗,湿湿黏黏握不紧。被陆显远远扔开,无奈地望着她说:“明明怕成这个样子,还要逞强。管不了就别管,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温玉心中说不出的着急,急切地想要离开他,远远躲开这个极度危险的男人,守住她沉闷乏味却平静安然的人生。
“多谢你见义勇为,但是我们真的该回家了。”回头看吓蒙了的汤佳宜,抓紧了她的手说,“佳宜,你爹哋通常派车在街口等,再不出现司机肯定急得报警。”
“噢…………是…………”汤佳宜这才回过神,偷偷看一眼陆显,一秒钟碰面也被熏得面红——他比电影画报里的男明星更迷人。“那…………那走吧…………”
陆显却叫住她,“等等。”看的是汤佳宜,看得小姑娘面红心跳,“小胖妹,你这位翻脸不认人的漂亮女同学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救命恩人。”
真不要脸,拿一点破事吓唬小姑娘。
汤佳宜吃惊,为难地看着温玉,迟疑着不敢回答。
温玉仰起脸,拧着眉瞪他,“我叫温玉,请问满意了没有?”
陆显继续问:“哪个温,哪个玉,没念过书,不晓得,认不清。”
温玉道:“温暖的温,碧玉的玉。”
陆显摊手,“怎么写?”粗糙宽大的手掌递到她眼前,“不介意写我手上吧?温玉。”
娟秀的两撇眉皱得更深,温玉低头,一手捏他中指,将他手掌更凑近些,一根纤长滑腻的食指,指甲修得圆圆好比海贝,一笔一划在他手心中划动,似乎有人隔着一层纱,若有似乎撩动着他的心,风轻轻,夜微澜,心痒难耐。
一时间,不知谁将二楼灯光都打开,昏黄的光透过窗披挂在她肩上,融融一层温暖纱雾。
她耳边一束发落下,飘荡在春光弥漫的夜里。
呵——那一垂首的温柔。
她说了什么,似乎是这两个字都简单,你不可能不会,完完全全故意找茬。
拉着汤佳宜故意喊:“谢谢叔叔,叔叔拜拜。”他才回过神,掌心合拢,似乎是紧紧抓住了“温玉”两个字,又或是“温玉”这个人。
戚美珍看够了,听够了,在武大海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关上窗,顾她自己的事业去了。
温玉跑出暗巷,心口乱跳,默然装作若无其事模样,慢慢往巴士站走。
汤佳宜问:“伊莎贝拉,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温玉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说:“我不认识他,他闲得无聊才出现。好了,回家吧,周末愉快。”
提步往前,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唇上余温,滚烫灼人,同他的人一样,气势汹汹,不问缘由。她需要时间平静,这个莫名其妙却算得上惊心动魄的夜晚。
小巴一辆接一辆的来,她还在抬头看巴士路线,突然身边一人发声,“你家那辆黑色奔驰车呢?不来接你?”
他站在一旁,装成不小小心路过,不小心搭话。
她等的巴士马上入站,正打右灯,缓慢行进,“你不是很神通吗,不如找小弟去查,再列一张单据写满我生平事迹。”
陆显说:“没礼貌,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不是我,你还要跟那个衰仔拼命?抓个玻璃片做什么?预备杀人?”
“他敢撕我衣服,我就敢割他喉咙。到时候我算正当防卫,我才十六岁,一遇事吓得乱挣扎,一不小心就伤到歹徒,有什么办法。”一席话,惊得身边男同学躲开五步远。巴士站的人群已经开始向前流动,温玉排着队,陆显也站她身边,但并不上车,只默默看着她走远。
温玉找到靠窗位置落座,车下广告牌缓慢蠕动,从高露洁牙膏撤换成速食面,背景灯一时间亮得惊人,照亮他挺拔修长的身体,如一棵树,枝繁叶茂蓬勃生长,每一片叶都蓄满生机与力量。
他站在车窗边,对着她一阵坏笑。
说不出的道不明的意味。
乘客陆陆续续上车,司机关门,脚踩离合,预备起步。
陆显依旧站在理她五步远的距离,紧紧盯着她,盯到她面红,偏过头去读广告牌上宣传词。
这个时刻,满地星光,霓虹闪耀的夜晚,一切还未曾开始,一切还有得选择,如果他不上车,如果巴士不肯停,如果再没有一个座位留给他,如果的如果,无数的可能。
他在巴士即将驶离站牌的那一刻,突然间迈步上前,狠拍车门,被司机抱怨也一样好脾气地笑一笑,上车坐在她身后位置。
靠着窗,在夜风中,不发一语地看着她纤瘦美好背影。
路上,光与影一分一秒变幻不同。
阑珊灯火一个接一个闪过,有时是红,照在她侧脸上,将白玉一样的皮肤染上一捧浮动的羞赧,有时是蓝,为她眼底抹一层夜的璀璨。
电台主持在广播里怀旧,沙哑迷人声线谈旧爱新欢,人生百态。
徐徐,有音乐缓缓流淌。
黄耀明唱春光乍泄,多少旖旎风光,多少寂寞心事。一字一句,似乎就唱在耳边。
“意乱情迷极易流逝难耐这夜春光浪费,难道你可遮掩着身体分享一切。愈是期待愈是美丽,来让这夜春光代替——”
谁是无可代替,谁为追梦浮生。
他在她身后点燃一支烟,任袅袅烟雾侵袭她后背。因他一见就是不要命的古惑仔气质,满车人也没一个够胆上来指责他车内吸烟。
幸好车窗大开,海风灌进车里,吹散了酒后歌声,“难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你我在等天亮或在沉默酝酿,以嘴唇揭开讲不了的遐想。你我或者一样日夜寻觅对象,却朝夕妄想来日方长。”
明明是短暂相聚,阅过即焚,尝过就忘,怎么还敢期望来日方长。
你只疯这一夜,抛却了想念。
她下车时,他仍在车上,交换了位置,大约心境也不同。
他隔着窗同她道晚安,“晚安,伊莎贝拉。”
她听见了,却更加疑惑,直到呆呆看着小巴回归它既定轨道,远远离去。
适才发觉,夜这样静,这样空旷,听得见每一步脚步声,孤单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自己非常满意啊磨了我四五个小时好累。。。。这篇文怎么写得我这么累啊


D哥

陆显回归永华道已近凌晨,正是美媛夜总会最火红时段。街市寥寥落落三五人来去,推开门满屋嘈杂,牛鬼蛇神,烂仔鬼妹,音乐声吵到你发火摔杯。
戚美珍穿梭于一间一间灯光昏暗的包房里,领一队队少爷小姐搔首弄姿任人挑选,习惯了与本埠各类大佬淫*词艳语调笑,当然,女人独自出来打拼,想吃得开,首先得放得开,做了妈妈桑又怎样,座上满脸油的咸湿佬忍不住上来摸一把,也只能赔笑,最多装模作样推拒打趣,哎呀,死鬼,这么多漂亮姑娘还来吃我的豆腐!那人一定说,谁也比不了老板娘风*骚有韵味。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成熟客,谁喜欢大波女,谁中意学生妹,谁是基佬,谁水路旱路都精,她脑子里都有一本帐,记得清清楚楚。
服务行业,顾客至上。
“大D哥这么晚才来?我悄悄同你说,今天新来一个十七岁小靓妹,又水又嫩,你要是不收,就塞给太子啦。”安妮是北姑,从前做一楼一凤,老早跟了戚美珍出来混,现在也算有点脸面,跟太子秦子山私底下交往不少,不过女人嘛,又是做这一行,还没到三十就觉得是世界末日,心眼小,脾气大,给点好脸就不知足,想管太子的事,还要拿他当冤大头。
陆显挠了挠头,皱眉,手伸进裤兜里找烟,忽明忽灭的灯光里拍一场偶像电影,他只差邪魅地勾唇一笑,演一段古惑仔兄弟情,穿低腰牛仔裤,一根铁链挂在腰上响当当,再纹一身降龙伏虎,闲得无聊裸着上身十二点街上巡逻,最后老婆老妈都被奸死,只跟兄弟抱团,抓一把西瓜刀立志复仇。
只有花痴女台下喊,好帅好劲好迷人。
“美珍呢?我找她。”
安妮急切的眼神由浓转淡,黯然道:“还是美珍姐福气好,有大D哥你肯想着她。不过才进了七零七,吹水权定的场,你知道啦,权哥一直对美珍姐有心,不到半小时美珍姐难脱身。还有,太子今晚问你了好几回,说你偷工啊。”
陆显摆摆手,“嗯,行。”行什么行,前两年看起来势头大好的一位,结果等太子回来接班,还不是被打压到不敢吭声,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在谁身上都不必下大注,免得赔到饭都吃不起。
陆显与秦子山碰面,一屋子人凑在一团溜冰,先逼他尝白粉,高纯度,新品种,再喝酒,整三杯洋酒下肚,喝到满身酒气才开始吹水打诨,秦子山是秦四爷的老来子,从小送到国外避风头,读书多,花钱猛,回来做事最讲派头,油头粉面西装革履,最爱听手下人奉承谄媚。一见面最恨是陆显,一个地头蛇,也敢事事处处抢他风头,简直找死。
秦子山身边孙进良说:“人人都有靓女陪,大D哥那么叼,怎么能缺女人?放心,给你留了新鲜货。阿媚,起来去陪你D哥玩两把。”
沙发角落,小姑娘娇娇媚媚站起来,跟安妮说得没差,又水又嫩,孙进良摸她大腿一把,笑说:“你有福啦,知不知道大D哥的名字怎么来的?D是什么?是大叼啊,不过那么叫,不文雅,秦四爷亲自改的,叫D哥。”
转过头来又同陆显说:“D哥,没关系,尽管搞,搞到她进医院算工伤,归美珍管!”
一群男人,一群流氓,说这类话题没底线,讲到小姑娘满脸通红,眼看就要哭出声,被孙进良骂一句,吓得腿软,瘫在陆显身上,柔柔弱弱小模样实在勾人。
秦子山说:“听说你最近喜欢学生妹,怎么?这个不合心意?”
陆显身上那点毒品劲还没过,讲起话来也没遮拦,接了光头佬递过来的大麻继续抽,“说实话,女人嘛,管她长得什么样,关掉灯,只剩上下两张嘴,哪一个用起来不是一样。”
孙进良立刻反驳,“那不是,有紧有松,有宽有窄嘛。上了二十五,搞起来就没劲。还是D哥有眼光,学生妹最嫩,叫起来嗯嗯啊啊那个骚——”说完自己扭着腰学起来,惹一阵哄笑,气氛良好。
秦子山又跟他聊起来放贷的事,先好话说一筐,再恳请他接收,实质上要架空,把他扔去收债。跟满身肌肉的光头佬一样,做蠢事,天天一把刀、一桶油漆上门去要债。
等到散场,陆显同武大海与徐千窝在戚美珍的麻将房里抽烟,武大海一路骂个没停,“我操,谁他*妈愿意去谁去,老子不去。老子十三岁出来混,就没见过哪个像他那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兄弟们出生入死给他整好了龙兴帮,他一来,就恨不得咱们都死!要我跟着人家屁股后头要债?干脆叫他去吃*屎!”
陆显坐在小沙发上,长腿搭着玻璃茶几,懒洋洋没精神,只顾一根接一根抽他的烟,并不多话。
徐千说:“他最近跟哥伦比亚那帮鬼佬接头,估计要放弃金三角那条线,直接从南美洲拿货。不过这一段风声紧,警察死盯,他也没敢有大动作。但他那个赚了五块钱都恨不得讲一夜的性格,估计忍不了多久。要是连白粉都不让我们插手,底下人真要饿死。”
陆显抬头,看着天花板说:“只要秦四爷还话事,他就别想动金三角这条线。秦四爷跟缅甸人做了二十几年生意,不是他说断就能断得了的。要不然,北朝鲜也种罂粟,他怎么不去东北买。”
“叫他干脆在家门口种啊,更发达。”武大海大笑,总算轻松一点。
适时戚美珍推门进来,见屋子里烟熏火燎好似火灾现场,忍不住多说一句,“你再抽,当心肺都烂掉。”
陆显长长吸一口烟,满不在乎,“我何止肺烂掉,我就是彻彻底底烂人一个,你不知道?”
武大海和徐千都站起来,恭恭敬敬喊,“阿嫂。”再看陆显眼色,带上门自己去找乐子。
只剩陆显与戚美珍。
陆显姿势未变,原本高高壮壮一个人,像被人抽掉脊骨,陷在沙发里,懒懒散散立不起来。
静了一静,戚美珍还是破功,忍不住问:“怎么?学生妹好上手么?这么快就回来,我以为你要玩到明天中午。”
陆显把手里的香烟盒隔空抛紧垃圾桶里,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你几岁,还计较这种事。”
戚美珍原本坐在镜子前收拾妆容,听他这轻描淡写一句话,再也憋不住火,猛地转身,盯住他,“不必你提醒,我清楚我几岁,女人年近三十倒贴都不要,你什么想法我清楚得很。今晚的小处*女够不够味?要不要干脆包起来?比那个学生妹怎样?也是没开过苞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讲得很清楚。”
她最恨他这幅模样,冷血动物,好像从来没感情,女人对他就像器具,用完就抛到脑后。偏偏有人排着队犯贱,他哪来的神力,比海洛因更容易上瘾。
过后,陆显问:“吹水权那边怎么样了?”
戚美珍说:“他原本没怀疑上你,只是秦子山暗地搅局,不管对东北佬下手的是不是你,他都要推到你身上。我看吹水权撑不了多久就会信他,你自己小心。”
陆显自嘲,“小心?出来混,小心顶个屁用,大胆心狠才能活得长。要来就来,龙兴跟振和争地盘,总有一个要死。”
戚美珍忍不住刺他,“你死了,你的学生妹怎么办?”
陆显站起身来,不打算再留,“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D嫂。”
“那个阿媚怎么办?孙进良下手狠,灌了药送到你床上,看你吃不吃。”
“有D嫂看着,我想吃不够胆啊。我叫武大海去,那王八蛋最近想女人想疯了。秦子山想在我身边放暗线,未免太蠢了点。”
同时间不同地点,温玉睡得口渴,爬起来找水喝,又肚饿,四处觅食。途经温敏房间,望见门大敞,绳索松了,空落落一间房,人早不见。
她撇撇嘴,未出声,去到一楼取牛奶,忽而听见一阵悉悉索索脚步声。客厅的灯未开,只有厨房一盏孤灯亮着,但已足够照亮背着背包提着鞋子面色苍白的温敏。
两姐妹对视半分钟,温敏的脸扭曲,想说话却又不敢开口,只好僵持对立,等到冷汗涔涔也未见对方揭发她半夜逃跑。
其实她也不想,穷到陪客的时候也想过去戒,可是毒品为何叫毒品,你沾一次就不要想轻轻松松脱身,不扒掉你血淋淋一层皮肉不算完。
她忍不住,千万只蚂蚁啃一颗心,痛不欲生。与其叫她戒毒,不如直接拿绳索勒死,省的受苦受痛。
眼前温玉,只当她是空气,淡淡瞥过眼,关了灯,转身上楼。一件雪白棉布睡裙飘荡在寂静凄清的夜里,似一只鬼,落地无声。
温敏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玄关处换上皮靴,头也不回地离开温家这栋装满鬼怪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