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自己知道而路翰飞不懂的问题,她就特别有精神,“不懂就对了。你看啊,读者看收费章节是千字三分,这个钱要靠字数和人气累计,比较少,比较慢,偶尔还有盗文的话,基本就没啥钱了。但是如果读者看得爽了,就会给我丢打赏的票,有五十鱼雷,一百的炸弹,还有一千的深水导弹呢!说不定哪天有个人对我一见倾心,轰隆隆赏我一千块也未可知啊!”

看她说得天花乱坠,路翰飞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那等你赚到钱了再来使唤我,反正我交了伙食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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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天爷把路翰飞送到她面前时,路雅南的第一反应是——天呐!我造了什么孽!
而如今,她真想仰天长叹——老天爷,你对我真好啊!

自从那天她的收益被路翰飞鄙视后,第二天文下就来了个给她打赏的,鱼雷炸弹章章轮了一遍,末了还轰了个深水导弹。
这、这可真个金主啊!路雅南瞬间惊呆了,颤颤巍巍去点开资料一看,竟然还是个男的!读者ID——“天天扶老太太过马路”!

路雅南瞬间脑补了一个暴发户,一嘴的金牙,手里甩着一沓厚厚的红票子,对着她笑,“哥不差钱,哥天天扶老太太过马路,快来跪舔!”

“嘶——”路雅南倒抽了一口凉气,虽说她想被打赏,但也不是这么个节奏啊!一个人丢这么多,那得多有钱啊!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第一次被人砸了这么多钱,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惶恐不安,自己虽然写小黄文,可是卖艺不卖身啊!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的底线总是在利益驱使下改变,接下来的三天这个“天天扶老太太过马路”对路雅南轰炸得更厉害了。
最high的时候,竟然一天丢了三个深水导弹。

路雅南顿时把之前的顾忌抛诸脑后了,什么暴发户,什么不卖身,给钱才是王道!不过身不能卖,笑还是可以卖的!

于是她极其无耻地回复了他一个卖萌的笑脸,说了一句“太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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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了这么多钱,路雅南顿时就趾高气扬了。她之前和路翰飞协商一致,他做饭自己洗碗,可如今有了打赏,路雅南觉得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是如此光荣而伟大,她的小言情还能被人这样深深地爱着,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鞭策啊,于是她决定今晚加更!
“我今天不洗碗啊,我有事呢。”

路翰飞愿意做饭,可是实在不愿意洗碗,“你能有什么事啊?”
“我工作啊!”路雅南指了指电脑,特别义正言辞,“我要更新。”说着瞥了他一眼,“谁叫你没工作呢,所谓闲者多劳,没办法。”

见他站着不动,路雅南催促道,“快去快去,麻溜滴!”
路翰飞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握着拳头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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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夜班折腾到了凌晨两点才写完,外面的路翰飞已经睡了。路雅南摸摸咕噜噜叫的肚子,决定继续压榨一下路翰飞的剩余价值。

不过直接去打扰路翰飞,未免有损她女王的形象,平添了几分周扒皮的气质。所以她选择反复穿过客厅去厨房觅食觅水。

第一次,是热开水。
第二次,是一片饼干。
第三次,是一杯热牛奶。

叮叮咚咚动静大了,路翰飞自然就醒了。他枕着手臂看着路雅南在厨房里折腾,就知道这丫头在打鬼主意了。他干咳一声道,“哎,你能动静小点么,被你吵醒了…”

路雅南端着一杯热牛奶从厨房探头出来,“吵醒了啊,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路翰飞无奈地摇头,他真是服了这个矫情的丫头,“对,我好空虚,好饿,不起来做一顿宵夜,我就没法睡了呢!”

路雅南嘿嘿一笑,“真的?那我顺便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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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彼此嘴上都不饶人,但十多年的兄妹之情毕竟是深厚的,路翰飞自始自终都记着路雅南是自己的妹妹,而哥哥就该照顾妹妹。

烧水,下馄饨。葱花和盐搁在碗底,煮好的馄饨连着热汤倒进去,葱花的香味就飘散开了。
他把碗推过去,又递给她一把勺,“吃吧。”

看他还有些睡眼惺忪,路雅南不太好意思就这样埋头猛吃,于是一边吹着滚烫的馄饨,一边拉家常,“你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爸啊?”

她离婚后来到J市因为怄气,从不过问路翰飞的事,家里的人知道他俩离婚新仇旧恨积怨着呢,电话里也只字不提,再后来路雅南被扫地出门,就彻底不知道他的情况了。

“啊…”路翰飞似乎早就猜到她要问这个,勾嘴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和你离婚吧。”
“啊?”路雅南显然理不清这个逻辑,才不会白白让他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家里就大哥,二哥和我三兄弟,大哥至今单身,二哥么,现在也是单身,就剩我吧,还和你离婚了,奶奶一心想抱重孙子,眼下三个孙子都没指望了。”

“打住!”路雅南叫停,“我们都离婚一年多了,哪有这样翻旧账的!”

“那你想还能有什么事?”他摊手耸肩,“我想啊,他们八成指望这一年多时间咱们能各自争点气,可是没成想没一个争气的!”

路雅南想了一下,倒也是这么回事。路翰飞平日里油嘴滑舌,嬉皮笑脸,深得长辈欢心,还真没见他惹过谁生气,算是二十四孝好孙子。奶奶想要重孙子这事也是千真万确的,老人家难免耍小孩子脾气,冲着大孙子路承飞发火无疑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二孙子路燕飞吧,也没办法撒气,路雅南不在家,剩下一个路翰飞再得宠也注定要沦为出气筒。

“我就顶撞了奶奶一下呗,就被爸踢出门了…”路翰飞说着目光游走,似乎是觉得有些丢脸。
“那奶奶还给你钱。”她白了他一眼,有钱拿还有什么可丢人的。

路翰飞啧啧嘴,“小雅南,你现在怎么这么俗啊!那可是你三哥的求偶基金啊!我得拿着这个钱带个媳妇回去,找不到媳妇,就不让我回家了啊!”

“噗——”路雅南笑得乐不开支,“那你这钱在我这里,你找哪门子媳妇啊!”

路翰飞乜了她一眼,“你也太小看你三哥了,英俊如我,何愁找不到妹子啊!我往J市大街上那么一站,妹子们立刻就被我风流倜傥的气质所倾倒…”

“唔唔…”路雅南配合地点头,“那是那是,三哥你这皮相,典型一只求包养的鸭,妹子能不蜂拥而至么。”

路翰飞搁下勺子,抬手就勾住路雅南小巧的下巴,“那小雅南,你要不要包养哥哥我呀?”

“那我可以二手转包,赚个中介费么?”路雅南也不避让,笑得腹黑极了。她凤眼弯弯,眼眸晶亮,路翰飞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真没小时候可爱了…”

☆、PART 4

小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如路翰飞所言那样可爱,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她刚失去了至亲不久,就被领养进了陌生的家庭,难免有些惶恐不安。所以一开始她事事都跟着只比她大几个月的路翰飞,一步不离,嗲嗲地叫他,“三哥哥…”

直到半个月后的万圣节那天晚上。

半夜里路雅南睡得迷迷糊糊,又梦见了自己和母亲出车祸的那天,剧烈的翻滚,疼痛的撞击,以及惊恐的惨叫声,亦真亦幻。
她睁开眼,触目惊心的红,血红一片映在她的眼底,身边的母亲,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妈妈——!”她从噩梦里惊醒,直直地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从梦魇里清醒,突然眼前就闪出一张赤面獠牙的狰狞面孔,伸着长满绿毛的爪子探到她的眼前。

“啊——!!!”
她凄厉地一声惨叫,从头皮麻到了脚底心,被动地承受着被无边的恐惧所吞噬。

“嘿嘿!”见她呆若木鸡,赤面獠牙突然笑了起来,绿毛爪子一抖,一双修长却不大的小手伸出来,一把摘下了面具,露出路翰飞那张欠揍的笑脸,“小雅南,万圣节快乐啊!”

“哎?你怎么傻了?”

“喂喂,小雅南,你不过万圣节吗?”

“小~雅~南,我是你三哥哥呀,我打扮得帅不帅?”

路雅南狠狠打了个激灵,从恐惧里回过神来,僵硬的四肢也恢复了活动力,她抬手一把拽过路翰飞,逮着他的肩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咬,最后一口死咬住不松口,小拳头都是因为使劲而握得青白一片。

这下,换路翰飞凄厉地惨叫了,“啊——啊——啊——!!!”

最后她松开嘴,狠狠地看着他说,“路翰飞!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我的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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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翰飞的肩头至今还留有这块淡淡的疤痕,那是路雅南咬得最后一口,血淋淋,皮肉都给咬破了,愈合后仍留着印记,像一朵小小的梅花。

这丫头可真是狠,打小就不好惹啊!

其实客观说,他对路雅南是不错的,小时候他帮她复习功课;长大后他帮她盯梢二哥,然后陪她失恋陪她散心;再后来他和她结婚,然后又和她离婚,放她自由。这么多年,他当牛做马,还兼职狗头军师,怎么着也该记个一等功啊。

可是路雅南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路翰飞功劳是有的,但是都被他的贱抵消了,如今只剩下个负数了。
女王给他一句批语——一旦贱得上天,基本离死不远,横批: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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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她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一开房门,偏巧看到路翰飞抱着个笔记本电脑靠在沙发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发出“咻~轰——!”这样的声音。

他背对着她,路雅南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估计他应该是蛮得意的,起码她开门出来,他都没听见。

路雅南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后面一看——擦!这家伙竟然在看她的小说!

“路翰飞!”她大喝一声,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电脑都没拿住。女王眯眼,绕着他转了一圈,食指对着他挺拔的鼻子若有若无地点着,“你还去看我的文了?你可真猥琐!”
他有些心虚地站起来,避开她犀利的目光,硬着脖子说,“你写的,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我那是女性向的小言,你个大男人看着不害臊啊!”路雅南撇嘴,一脸的厌弃,“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癖好,以前还不知道呢…”

她嫌恶的表情让路翰飞炸毛了,“得了吧,你卖萌时怎么不说男人看言情猥琐?”

“!!!”路雅南犹如雷劈,卖萌?她可就一个男读者啊——“天天扶老太太过马路”!难道…是他?等等,不对啊,路翰飞这个家伙明明被她盘剥了干净,哪里有钱做这种事。
“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你还学会冒领功劳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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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信,路翰飞急了,像个急于表功的小孩子,赶忙抱过电脑点鼠标,嘴里又极幼稚地模仿导弹入水的声音,“咻~轰——!”

路雅南抓过他的电脑一刷新,文下当真瞬间多了个深水导弹!一转脸,路翰飞正贱兮兮地冲她笑,“这下信了吧!快说我名字霸气不霸气!”

“霸气你个头啊!”路雅南伸手就捶他,“你这么有钱,不如直接给我好了!你这样打赏,网站还要抽成呢!人家肯定乐坏了,来了你这么个人傻钱多的二货!”
路翰飞当真二货,一下傻了眼,“啊?不是直接给你么,还要抽成?”

“你肯定藏了私房钱没交公,快交出来!”路雅南没功夫给他科普,一把就把他推倒在沙发床上,驾轻就熟地骑上去搜身。

扯掉他衬衫外的毛衣,衬衣胸前的口袋空空如也,她便转战到腰间,看他有没有束在身上钱袋,遍寻不获后下滑到大腿,路翰飞憋红着脸,任由她上下其手。
路雅南在裤子口袋里掏着掏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抬头一看,他正半眯着眼一脸享受呢!

“你个流氓!”反应过来的路雅南急忙把手抽出来,狠狠给了他胸口一拳。
路翰飞吃痛闷哼了一声,无辜又可怜,“是你骑在我身上乱摸,我怎么流氓了?”

“你自己知道!”她白了他一眼,嫌恶地甩手。
“我这是正常反应啊。”他无奈地说,“你摸成这样,我要是没反应,那我就得去医院了。”

“反正你是医生,你自己医呗。”路雅南愤愤地从他身上跨下去,不料脚下一空,眼见就要摔倒,路翰飞立刻伸手去拽,可是他的手一滑,她还是重重地摔在地上,“哎哟!”
“你没事吧!”路翰飞急忙坐起来,两手并用去拉她。

路雅南真摔疼了,眼眶都有点红,啪啪拍掉路翰飞的手,“坏蛋!刚才不使劲,现在拉我有什么用!”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砰地关上门。

路翰飞讪讪地起身,自嘲了一下命运多舛,连打赏这种事都没做好,不但没让她感激涕零,反倒自己挨了一顿打骂。

以前吧,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没赶上。
后来吧,趁虚而入见缝插针,他也没做好。
现如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倒是无师自通,一次成功。

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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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一关,路雅南往床上一栽,把脸深埋进被子里,憋了好一会才翻身喘气,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闷久了,还是因为别的。
“混蛋…”

小时候也有一次,他们一起去郊外玩,路翰飞带着路雅南爬到树上摘枣子。摘完了他先跳下了树,路雅南嫌高不敢跳,他就张开双臂说自己接她。可是她一跳,路翰飞却一歪没接住,叫她结结实实摔惨了,他还没心没肺地冲自己坏笑,要不是正好路过的二哥温柔地安慰了自己,顺便呵斥了路翰飞,她八成会把这个混蛋狠狠地揍一顿!

现在,他又故技重施么!

不仅如此,他还吃了雄心豹子胆还占她便宜!路雅南倏然意识到,和自己同居的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哥,还是自己的前夫啊!

什么EX之情,都EX了,还谈情,那真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和EX,就应该恩断义绝,谈什么感情,太伤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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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半晌,路雅南从卧房里出来,看着冷锅冷灶,肚子咕噜就叫了,扭脸就质问煮夫,“你怎么还没做饭?”
“你不是生气了吗?”路翰飞看起来有点小局促,用的是疑问语气,而不是反问的调调。

“我生气也要吃饭啊!”她没好气地说,“和你怄气不吃饭,那我也太想不开了。”
“哦。”路翰飞应了一句,丢下手里的书,转身去了厨房。

这家伙如此听话,莫不是他知道愧疚了?路雅南忍不住朝窗外看看,确定了一下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仍然觉得难以置信。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应该继续厚颜无耻秀下限啊。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其实这半个月来路翰飞还当真是比较老实的,每天买菜做饭,偶尔耍贱也都低于以往的战斗值,在他那贱格的大脑里竟然还新增了“愧疚”的功能区,反倒让她有点不习惯了。

莫非,他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一切是暴风雨前的小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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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路雅南急忙提出了第二条同居法则: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

路翰飞挠头,“凭啥我是独木桥啊,你是阳关道啊!”路雅南冷笑一声,眉眼一瞥,一记飞刀射来,“你说呢?”

他肩头一紧,咽了下口水,“那…我走我的独木桥,是不是我俩要分帐的意思啊?”被二次搜刮后,路翰飞是真的穷得叮当响了——口袋里都是硬币,一走路叮叮当当。

路雅南呵呵一笑,“神离,钱不离。”


☆、PART 5

神离钱不离的日子没过多久,路翰飞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路雅南理解他的心情,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青年窝在家里,总是有些欲望无处发泄的。

只不过路翰飞的欲望,竟然没往低俗的方向走,倒叫她大跌眼镜。

起因是路雅南竟发现他床头看的那本书是关于HIS的,她拿起来翻了几页,觉得十二分的蹊跷。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学起医疗管理系统来了?

她瞬间就想起第一次主刀后的路翰飞,回了家绕着屋子转圈圈,反复和自己说他开刀的过程,手术的每一个步骤,“我觉得做医生就应该做主刀大夫了,那些管理什么的,让年纪大了不能开刀的老头子们去学吧!”
然后这话很不凑巧地被他们的父亲——管理安仁的院长路振声听到了,于是路翰飞被狠狠凑了一顿。
那可真是一场可以反复回味,每次想起都栩栩如生,历历在目的好戏!

她把书一丢,莫非他是因为这个和父亲吵架了?路雅南总觉得他之前和自己说的离家理由说服力不强,起码没有强大到可以让她相信路翰飞能坚持一个月不做手术手不痒心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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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雅南想了许久,得出了一个她觉得八~九不离十的结论。路翰飞应该是因为医院的管理和父亲产生了分歧,所以被踹出了家门,但是他贼心不死来找自己,出钱出力,洗菜做饭,为的是拉支持票。
他想拉自己也支持他!

天大的玩笑!路雅南怎么会因为他和父亲作对呢!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她颇有深意地暗示了一下路翰飞,“哎,我和你说啊,你最好别有什么歪心思,我是不会同意的。”

简单又隐晦的一句话,却惊得路翰飞连饭碗都没端稳,哐当一下磕到了桌子。

路雅南就笑了,看吧,她猜的没错,这家伙才不会这么老实,肯定打着鬼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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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堂木一拍,女王就问,“那你倒是说说,你被赶出家门,身携巨款不愁吃喝,来找我做什么!”
路翰飞端起碗时已经凝神定气,此时脸不红心不跳,对答如流,“我良心不安啊,听说你也被赶了出来,作为你的哥哥,我需要做一些视察工作!”

“呵呵…”路雅南挑眉,“你良心不安?你猜你说你良心不安我想到了什么——跳跳糖!那真是个不安的小东西啊!”

不安的小东西跳起来反驳,“我那千里迢迢赶来又交钱又给你做饭是为了什么啊!”

“那是因为你欠我的。”她轻哼了一声回道,“和你的良心没关系!”少往良心上扯,好像他来找自己是怀着人间大爱似的。

路翰飞握拳,“小雅南,你也忒没良心了吧!”

路雅南耸肩,自己或许盘剥又压榨他,是有点没良心,可是那又如何,只要想想曾经,她都觉得这算什么啊。在民政局办离婚那天,出了门他就把自己丢下,转身就走,从那一刻,她就想,路翰飞,我恨死你了!我一定要报复!狠狠地报复!

“哎,我就是没良心,也比你居心叵测的好!我可告诉你,你最好把你的歪心思打个包给我丢远了,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同意的。”

一句话叫路翰飞沮丧到了极点,他搁下碗筷,静默不语,他那么高的个子,即使低头也比路雅南高不少,可她却瞧着此时的他像个失落极的小男孩,让人忍不住想抬手去摸摸他的脑袋。
打住!路雅南扼制住自己泛滥的同情心,虽然于心不忍,可她也绝不能同情路翰飞!端起碗来就大口吃饭,他越沮丧,她就应该吃得越香!

隔了良久,他特别严肃又认真地开口,“其实小雅南,我应该猜到你不会想和我复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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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这一次,是路雅南的碗掉了。

复婚!
他要和自己复婚?
原来他是要来和自己复婚!

路雅南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打乱了节奏,只觉得思绪有些飘忽,悠悠地悬到半空中,可下一秒就砰地一声就落地了,她涨红着脸指着他说,“对!路翰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和我复婚了就能回家去,又能回医院了是吧!”

要说曾经她还偶然冒过就那样和路翰飞过一辈子的心思,可是离婚后这心思就没了,这个男人把自己甩了,还想回头?

在他眼里,和自己结婚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他想结就结,他想离就离,他转悠了一圈,想复婚就能复?!

她补充道,“知道么,同居法则第三条:好马不吃回头草,好人不谈前任情!”

她吐字飞快,既坚决又无情,像是对他们的过去深恶痛绝,回想起来都是恨。路翰飞不知道,她怎么就把自己恨成这样了呢。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这纯粹妄想!大白天说梦话!我被你坑了一次,还能被你再坑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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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看着有些失控的路雅南,她这么讨厌自己么,那么恨那段回忆吗,如果是的话…
“那…你为什么没和二哥在一起?”

一句话戳到了路雅南心底最深处的痛点,她在那里缠绕了无数层的绷带,可他一剑刺入,鲜血就又渗了出来。她脸色瞬间一变,由方才激动的微红变成了吓人的惨白,她勾起嘴角,似笑而非,“这、和、你、有、关、系、吗?”

她用冰冷的话语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她在圈内,路翰飞在圈外。他一怔,尔后自嘲地笑了,“是啊,你和二哥的世界,哪里能有我?”

路雅南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耐地撩了一下长发,别过脸不去看他黯淡的眼眸,紧咬着牙冷冷地吐字,“你知道就好,何必自寻羞辱。”

她不想和路翰飞谈过去,不想和他谈二哥,更不想和他谈复婚。她不想自己回忆起往事,不想自己想起他的好,更不想让自己有些许的动摇。

她和路翰飞,就应该恨得咬牙切齿,互相插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才不枉他们前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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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路燕飞是一个禁忌的问题,他不该在她面前提起。可他却很想提,从大学,到结婚,再到如今,一直都想。
可每每他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截然相反的内容。他总是说,小雅南,其实二哥是在乎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这一次,他不想这样说了。

他说,“路雅南,我不在你的世界里,可是你也不在二哥的世界里。二嫂走了,二哥还是没和你在一起,因为他不爱你。你为他做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你等一辈子,他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你懂不懂!他、不、爱、你!”

路雅南肩头一僵,脸色白得像雪,她静默了几秒,然后猛然间像是沉寂已久的火山轰地一声爆发了,她抓起一切能触及到的东西,劈头盖脸地一通乱砸,“我不用你告诉我!我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

他也不避让,任由那些碗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水杯,抱枕,鼠标都往他身上招呼,如小兽一般狂躁的路雅南,路翰飞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习惯了,甚至习惯了连这样的她——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