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韩大维并不知道他们的那次婚变,当下哈哈笑道:“那也好,你们尚未完婚,我倒可以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了。”

  韩佩瑛满面通红,说道:“爹,你的病都已好了?”

  韩大维道:“这都是你这位石叔叔的功劳,是他给我治好的。”

  石棱道:“我可没想到你好得这样快。”

  韩大维微笑道:“我昨晚子时练功,本来准备练一个时辰的,不知不觉忘了时候。待得功行完毕,推窗一看,这才看到红日西斜,整整过了半个晚上,一个白天了。因此急急忙忙来找你们。石兄,我的奇经八脉都已打通了,体中的余毒也尽都消除了。”

  石棱给他贺喜,笑道:“我就是因为你练功正练到紧要关头,所以不敢打扰你。怪不得你健步如飞,原来已是大功告成杨洁梅道:“韩伯伯,这么说你是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了?饿不饿?”

  韩大维笑道:“我但觉精力弥漫,如今见了你们,更是十分高兴,一点都不觉得饿。”

  石棱哈哈笑道:“好了,如今咱们两家人都同庆团圆了,再也没有什么挂虑啦。”

  韩大维道:“啸风,瑛儿,你们的婚事,我想——”

  韩佩瑛面上一红,说道:“爹,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我们的事慢慢再说。”

  韩大维道:“哦,还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韩佩瑛道:“史天泽、乔拓疆、钟无霸这三个奸贼刚刚和我们交过手,恐怕现在还躲在林子里面。详情我慢慢告诉你,咱们先去搜查这三个奸贼好不好?”

  韩大维说道:“不错,这三个奸贼不除,终是苗疆之患。咱们在蒙峒主治下托庇,也该报答主人,这就去吧。石大哥,咱们两家人分成两路,遇上敌人,以蛇焰箭报信。找不着敌人,明天这个时候,原地会合。”

  韩佩瑛拉着孟七娘说道:“孟姑姑,你和我们一处。”言下之意,己是把她当作“一家人”看待,孟七娘又是欢喜,又是惭愧。

  路上韩佩瑛这才把刚才的遭遇,一一告诉父亲。韩大维道:“哦,原来车卫也重现江湖了,这可真是我意想不到的事。这么说来,我倒是欠他的一份情份了。”

  韩佩瑛笑道:“他为了辛龙生报答谷大哥的人情,你为了我们报答他的人情,刚好扯了个直。却教我们做小辈的惭愧了。”

  韩大维笑道:“我的人情还只是一句空话呢,但愿将来能够找得着他。”

  谷啸风道:“是呀,要寻觅辛龙生恐怕也非找着他不可。”

  韩佩瑛道:“他已经追赶那妖妇去了。爹,你知不知道,那妖妇潜入苗疆,正是要对你偷下毒手的呀。”

  韩大维道:“我料得到的,她恢复了武功当然是要找我报复了。不过,她能够这样快逃出黑风岛,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说至此处,回过头来,再次向孟七娘道谢,多谢她救护女儿之恩。

  孟七娘脸上绽出笑容,说道:“过去我做了许多错事,对不起你,你不怪我,我已经感激了,多谢什么。”

  韩大维喟然叹道:“过去的事,大家都不必再提了。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去搜查那三个奸贼吧。”

  经过一天一夜的搜查,只在林中发现一间倒塌的房屋。那是用木头搭盖的房子,碎成一块一块,韩大维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是掌力震塌的,说道:“看来这间房屋,想必就是那三个奸贼匿藏之所了。他们回来拿了东西,余愤难消,打塌了这间房屋泄愤。”

  当下他们四人回到原地,只见石棱一家人已经先在那里,而且还多了一个张大颠。

  韩大维喜道:“老叫化,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大颠道:“我还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呢!”

  韩大维道:“什么好消息?”

  张大颠道:“我把史天泽这伙人潜入苗疆的消息告诉了蒙峒主,他立即派人四处查探,今早已经得到确实的消息,有人看见他们逃出苗疆了。”

  韩佩瑛道:“爹,那咱们可以回家啦。”

  韩大维道:“史天泽这伙人虽然走了,却有个消息,听说官军又将侵犯苗疆呢。”

  张大颠说道:“这个消息我们也打听清楚了,不是大队官军,只是一个把总想来欺负苗人,捞点油水而已。没有史天泽这伙人配合他们捣乱,做不出什么来的。我和石大哥暂时留在这里,相信也可以帮忙蒙峒主抵御他们了。”

  韩大维道:“好,那么我们一家子明天就走,今晚咱们先回去畅饮一番。”

  谷啸风道:“张伯伯,我们明天不拟去向蒙峒主辞行了,请你代我向他们父女道谢。”

  张大颠笑道:“我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那位‘三公主’蒙赛花和小徒已经订婚了。”

  谷啸风大喜道:“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早就祝盼他们能够成为一对了,想不到比我盼望的还来得快。”

  张大颠笑道:“他们苗人只要男女情投意合,好事一说就成。可不像咱们汉人那样还要诸多做作的。”

  第二天韩大维父女和谷啸风、孟七娘便即离开苗疆,他们经过许多灾难,终于得到大团圆的结果,心情的畅快自是可想而知。唯一令得他们牵挂的事情就只是车卫追踪辛十四姑,不知结果如何?正是:

  惘惘恩仇俱了结,夫妻父女庆团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强中更遇强中手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且说车卫锲而不舍,一路追踪,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候,追上了辛十四姑。

  辛十四姑又惊又气,说道:“你苦苦相迫,不过是为了找寻我侄儿罢了。我早就和你说了实话,你又不信。”

  车卫冷笑道:“你口中花言巧语,心里可在打着鬼主意,打算怎样害我,你当我不知道么?嘿嘿,你的那些毒功,我也领教过了,还有什么伎俩使出来吧!”

  辛十四姑说道:“我是迫不得已才暗算你的,你耐心一点,听我解释如何?否则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车卫暗自想道:“这妖妇是辛龙生的姑姑,我若杀了她,只怕这小子更不肯做我的女婿了。哼,这小子忘恩负义,按我往日的脾气,我是要连他也一并杀了。只是我那宝贝的女儿却一心向着他,教我也没有办法。”想至此处,说道:“好,你说吧。”

  辛十四姑道:“实不相瞒,韩大维和孟七娘是我的仇人,昨天我正在和仇人拼斗,你要把我拉开,我自是不能甘心。当时我之所以要暗算你,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车卫说道:“我不管你和别人的恩怨,你暗算我的事情,我也可以置之不问。现在我只是问你的侄儿,其他的你都可以不必解释。”

  辛十四姑道:“何以你一定要找我的侄儿?”

  车卫说道:“他欠我一笔债,我要抓他回去。但你可以放心,我要他还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辛十四姑道:“他是不是欠了你的一份人情?”

  车卫说道:“也可以这样说吧。找着了辛龙生,我自会详细告诉你。如今我可要请你少说闲话,休再罗嗦。”

  辛十四姑说道:“好,我和你说老实话。不错,辛龙生是来找过我,但见面不到几个时辰,他与我言语失和,又已走了。”

  车卫说道:“他去哪儿?”

  辛十四姑道:“我不知道。不过他临走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一个人可以不报私仇,但受人之恩,却是非报不可。他既然是欠了你的人情,依我看来,恐怕无须你去找他,他已经回去找你啦。”

  辛十四姑这次说的倒是真话,但车卫却怎能相信她的说话,眉头一皱,说道:“你想把我骗走是不是?好,即使他回去找我,我也要你跟我同走。总之要落在你的身找着辛龙生。见着了他,我才放你!”

  在车卫的打算是,抓了辛十四姑作为人质,辛龙生是她的侄儿,迟早自会出现。辛十四姑这一气可就大了,须知她一向为人高傲,几曾受过别人如此威胁,只因车卫的武功远胜于她,她迫不得已才这样低声下气的,心中己是感觉十分受委屈的了。如今车卫竟要拿她作人质,你想她如何能够忍受?

  怒气填胸,不觉现于辞色。辛十四姑竹杖一顿,道:“你如此苦苦相迫,未免太过分了吧!”

  车卫冷冷说道:“我说过要怎样做,就一定要这样做。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非得依我不行!”

  辛十四姑怒道:“我平生所作所为,从来不听别人指挥,我不高兴,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叫我听你的话!即使打不过你,也要和你拼了!”

  车卫淡淡说道:“你要拼命,那也没用!我不杀你,但一定要你听我的话!”

  辛十四姑道:“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决不听你的话!哼,你要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车卫侧目斜睨,冷笑道:“哦,你还有什么看家本领未使出来吗?我倒要瞧瞧!”

  话犹未了,忽见辛十四姑“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了来。车卫倒是不禁给她吓了一跳,好生诧异:“尚未动手,怎的她就口吐鲜血?”

  心念未已,辛十四姑运杖如风,己是向他攻来。车卫使出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她竹杖。这一招手法极为奇妙,果然一抓就抓着了她的杖头。

  但当他的手指和青竹杖接触的时候,尚未抓牢,忽然如受电震,手指不由得不急忙松开了。原来辛十四姑的内力直透杖尖,竟然令得他的手少阳经脉也微微受了震荡。

  车卫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妖妇真是邪门,怎的功力会突然增进如许!难道她昨天当真是隐藏了看家本领不露么?”

  不过车卫虽是吃惊,却也并不惧她。当下哈哈一笑,道:“老夫近二十年来未遇对手,好,今天就和你打个痛痛快快吧!”

  笑声中车卫招数倏变,竟把双手笼在袖中,就凭两条袖管,和辛十四姑的一根青竹杖相斗。他的内功早已练到能够隔物传功的境界,长袖挥舞,与竹杖相交,噼啪有声。辛十四姑的竹杖点不着他的穴道,可是他要把辛十四姑的竹杖卷出手去,却也不能。

  斗了三五十招,辛十四姑的竹杖挤扫过来,劲道已是不及队前。车卫正要施展厉害的杀手,辛十四姑忽地又是“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这口鲜血一喷,辛十四姑青竹杖上的劲道忽地陡增,车卫挥袖一卷,卷着了她的杖头,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竟然给她戳破,杖尖几乎点着车卫胸口的“璇玑穴”。

  车卫疾退三步,不由得心头一凛,蓦然想起:“邪派中有一种极怪异的内功,名为‘天魔解体大法’,在自伤身体之后,功力可以突增一倍。这妖妇使的莫非就是这种功夫?”

  辛十四姑状类疯狂,一招迫退了车卫,便即连抢攻势,狂风暴雨般挥杖猛击,狞笑道:“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至不济也得与你拼个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