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接道:“二师弟,我以前实在对不住你,现在我已决心赎罪,你骂得我越凶,我心里反而会好受些。”

  这位二师兄仔细瞧了他半晌,忽然大声道,“不错,大师兄平日简直未将弟子当人看,非但动辄打骂,而且……而且还要弟子们做一些非人能忍受的事。有一次,弟子无心打了大师兄所养的狼犬一鞭子,大师兄竟要弟子向那条狗磕头赔礼,还要弟子将那条狗屙出来的屎当面吃下去,还有一次在外面无心……”

  天蚕教主厉声说:“这已够了,不必再说下去。”

  桑二郎叹道:“二师弟所说句句都是实言,弟子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无地自容……”说到这里,他又拔出柄银刀,向自己腿上插了下去。

  天蚕教主怔了半晌,缓缓道:“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今日你既能在我面前坦白供出,可见你对我还是很忠心,只要以后不再犯同样过失,也就是了。”

  桑二郎目中忽然流下泪来,道:“教主越是对弟子如此,弟子心里越是难受,教主的大恩,弟子今生再也难以报答,只有等来世结草衔环。”

  他语声渐渐哽咽,连话都说不出了,忽又拔出柄银刀,竟反手向自己心口直刺而下。

  但天蚕教主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的刀尖还未触及心口,天蚕教主已将他手腕一把抓住,厉声道:“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否则就是违抗师命。”

  他一面说话,一面用力想夺得桑二郎手里的银刀,桑二郎却似已决心求死,还不停用力挣扎。

  谁知就在这时,刀柄中忽然电一般射出一条银线,直射到天蚕教主面上,天蚕教主再也想不到有此变故,虽然武功很高,却也是万万闪避不及的了,狂吼一声,反拳向桑二郎怒击而出。

  桑二郎却就地一滚,已退出三丈,狂笑道:“桑木空呀桑木空,你如今才知道我的厉害了么?”

  这变化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太意外,银花娘已惊呼出声,就连胡姥姥面上都不禁为之动容。

  只见天蚕教主双手掩面,嘶声道:“畜生,你……你好狠。”

  喝声中他似想扑过去。

  桑二郎狞笑道:“我刀柄中藏的是什么,你总该知道,现在还不快安安分分地坐下去,难道还怕这毒发作得不够快么?”

  桑木空果然不敢再动,这时他脚步踉跄,连站都站不稳了,挣扎了半晌,终于仰面跌倒。

  只听桑二郎狂笑不绝,实在是得意已极,那几个黑衣弟子已吓得面如死灰,连动都不敢动。

  桑二郎大笑道:“桑木空,你以为方才我真的未认出你么?老实告诉你,你一进来时我已知道你是谁了,只不过故意装作不认得你,为的就是要向你出手,这么就算杀不了你,也可以设词推卸过去。”

  天蚕教主双手掩住脸,身子不断地抽搐,显见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连话都说不出来。

  朱泪儿却忍不住道:“现在我才知道你真有一手,但方才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桑二郎道:“我向他出手之后,才知道这老家伙还藏着私,还留着几手看家的本领未教给我,我实在还不是他对手,只有以计取胜了。”

  一个人若是做了件极得意的事,就忍不住要向别人说出来的,否则,就正如衣锦而夜行,觉得不过瘾。

  桑二郎正是如此。

  他洋洋得意,大笑着接道:“我和这老家伙相处了十几年,他的毛病我早已全摸透了,知道他最喜欢逞能,总以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做错了事的人若肯向他老实招供,他就比什么都开心,以为任何人都不敢骗他。”

  他越说越得意,大笑几声,又道:“所以我就对正他这毛病下手,他果然就非上当不可了。”

  朱泪儿道:“但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想报那天蚕噬体之仇?”

  桑二郎道:“不错,但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朱泪儿道:“什么原因?难道是想当教主么?”

  桑二郎狞笑道:“小丫头,你问的太多了。”

  朱泪儿笑了笑道:“你这样就算能坐上教主宝座,别人只怕也未必会服你。”

  桑二郎目光忽然在那几个师弟面上一扫,冷冷道:“你们服我么?”

  那几人立刻伏地拜倒,颤声道:“小弟们怎敢不服?”

  桑二郎笑道:“很好,你们服我,总有你们的好处,在今日以前,江湖中人对本教虽然畏惧,但在暗中却还是要说本教只不过是见不得人的邪教,但自今日之后,“天蚕教”这三字就要和武当、少林并列,堂堂正正的成为武林一大宗派,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咱们。”

  朱泪儿冷笑道:“你只怕是在做梦。”

  桑二郎道:“你不信么?好,我就再多给你一个时辰,让你瞧瞧。”

  朱泪儿不说话了,心里却更奇怪:“他要我瞧什么呢?再过一个时辰,这天蚕教凭什么就能变成名门正宗呢?”

  听那活骷髅伏地道:“大师兄神明英武,小弟久已想拥大师兄为教主了。”

  桑二郎道:“哦,真的么?”

  那活骷髅道:“小弟怎敢在大师兄面前说假话。”

  桑二郎冷冷道:“我这人,又凶狠,又毒辣,又不将你们当做人,你为什么还要拥我做教主,难道是有什么毛病么?”

  这活骷髅一张灰色的脸上,每块肉都发起抖来。

  桑二郎不让他说话,狞笑着又道:“不错,我看你这人是有毛病,一定要修理才行。”

  活骷髅忽然一个翻身,向洞外蹿了出去,但桑二郎却早已算准他有这一着,身形一闪,已挡住了他去路,冷笑道:“你想逃?”

  活骷髅颤声道:“小弟方才胡说八道,简直是在放狗屁,求大师兄……”

  他嘴里说着话,忽然挥手发出十数点银星。

  两人近在咫尺,银星发射又急,他以为桑二郎必定难以闪避,谁知他在桑二郎面前,就好像桑二郎在天蚕教主面前一样,他施出的杀手,竟变成有如儿戏,桑二郎折扇突展,轻轻一挥。

  那十数点银星竟忽又飞回,打在他自己身上。

  他惨呼一声,仰天而倒,接着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嘶声道:“大师兄,求求你赏我一刀,给我个痛快吧。”

  这暗器上显然附有剧毒,射在人身上后,竟令人觉得生不如死,其痛苦自也可想而知。

  桑二郎却根本不理他,转过头去,厉声道:“以后若还有谁敢对我无礼,这就是他的榜样。”

  山洞中顿时充满了痛苦的呼唤和呻吟声,听得毛骨悚然,桑二郎目光转动,忽然盯在银花娘脸上。

  银花娘脸上的肌肉也抽搐起来。

  桑二郎手里轻摇折扇,缓缓走过去,悠然道:“五年前那件事,你想必也记得的,是么?”

  银花娘点了点头。

  桑二郎道:“你知道我在山泉下的洞中传功,就故意在外面脱光衣服,而且还做出许多样子来勾引我,等到我忍不住了,冲出去找你时,你却又不肯了,在老头儿面前说我要强奸你,你这样害我,究竟为的什么?”

  他脸上的肉也跳动起来,嗄声道:“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你这是为的什么,却一直也想不透,现在才知道,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要看别人为你发疯,为你受苦。”

  银花娘颤声道:“大师兄,我……我不是这意思。”

  桑二郎道:“你是什么意思?”

  银花娘道:“我……我其实早已爱上你了,那天我也实在想要你来抱住我,但你来得实在太凶,那时我年纪还小,瞧见你的样子,就害怕了。”

  她声音忽然变得充满诱惑,胸膛也在不住起伏,那丰满的胸膛,看来几乎要将衣服都涨破了。

  桑二郎盯着她的胸膛,目光忽然变得火焰般烧起来,狞笑着道:“现在你还会不会害怕?”

  银花娘咬着嘴唇道:“现在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因她会用眼睛来说话。

  桑二郎忽然狂笑起来,狂笑着将她身上衣服全都撕成碎片,露出了她成熟而又美丽的胴体。

  那几个黑衣弟子眼睛都直了,虽不敢看却又忍不住要偷偷看两眼,一个个呼吸都变得像牛一样粗。

  桑二郎狂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再瞧瞧你脱光衣服时的样子,想瞧瞧你变了没有。”

  银花娘长长吸了口气,使胸膛突出,小腹收缩,轻轻道:“你看我变了没有?”

  桑二郎喃喃道:“你没有变,你没有变,你没有变……”

  他将这句话一连说了三遍,声音已渐渐发抖,一张挣扎扭曲的脸上,一粒粒汗珠滚滚而落。

  朱泪儿瞧着这张脸,心里也不禁生出了惊恐之意,只见他眼色越来越疯狂、炽热,竟似真的要发疯了。

  银花娘却什么也没有瞧见,因为她早已闭上眼睛,曼声道:“你若是真的时常在想我,现在为什么不……”

  桑二郎忽然狂吼一声,嘶声道:“你没有变,我却变了。”

  他忽然抛却手里的折扇,扑到银花娘身上,又撕,又打,又拧,又咬,又抓,嘴里气喘咻咻,就像是条疯狗。

  银花娘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但却真还没见过这样子的,骇极之下,也不禁嘶声狂呼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桑二郎喘着气道:“你可知道受过天蚕之刑后,一个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告诉你,他就会变得不再是个男人了,你害我做不成男人,我也要让你做不成女人。”

  银花娘骇呆了,颤声道:“你……你难道不能……”

  桑二郎狂吼道:“对了,我已不能,我已不能,我已不能。”

  此刻就连胡姥姥都已不忍再瞧他一双手的动作。

  桑二郎非但已不再是男人,而且也不再是个“人”,因为只要是人,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银花娘哀呼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她本来还在求桑二郎饶了她,后来却宁可让桑二郎杀了她,她所受的痛苦,已非任何人所能想像。

  但桑二郎却还是不停手,狞笑道:“你想死么,哪有这么容易,我要你……”

  银花娘美丽的胴体上已是鲜血淋漓,终于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