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齐悦其实比刘老太爷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手心也紧张的冒汗,这可真是赌啊…

“燕儿。”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此时传来。

从人群里挤过来一个矮胖的老妇,面色惊愕的看着燕儿。

燕儿也看到她了,神色犹豫,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你是燕儿?”老妇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几步就冲过来,不可置信的打量燕儿,又抓住她的脸,瞪眼看口鼻,“你的..你的..怎么好了?”

“祖母。”燕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一开口老妇人更惊讶了。

“你。你说话也好了?”她再次结结巴巴问道,神情震惊无比。

这一个月,燕儿严格按照齐悦的要求练习发声说话,虽然耽搁了但毕竟小孩子进步神速,除了个别发音,其他的日常对话已经纠正的差不多了。

“是舅母给我治好的。”燕儿点点头,大声说道。

那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揉搓她的脸。

“治好了?治好了?”她重复的说道,“能治好?”

“当然能治好。”齐悦说道,“而且越早治越好。燕儿这个已经是晚了的,要是几个月大时做,她现在恢复的就更好了。”

她说这话,伸手摸了摸燕儿的头。

“能治好…”老妇人喃喃说道,身形竟然一软几乎跌倒。

齐悦忙伸手去扶。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出门的!”这边刘老太爷喝道。

他的话音才落。那老妇人就推开齐悦,抬脚冲刘老太爷去了。

“这是你奶奶?”齐悦低声问燕儿。

燕儿点头,还没说话,就听那边鼓噪一声,伴着老妇的哭喊。

“你还我女儿来!”

齐悦和燕儿愕然看去,见那老妇人竟然一把揪住了刘老太爷的胡子,另一手胡乱的捶打。

这老妇人的动作出乎大家预料。就连刘老太爷也没想到,顿时狼狈不堪。

“干什么?大胆!”他怒声呵斥。

但没有用,老妇人似乎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上了,死死地揪着老太爷的胡子。狠狠的打着。

“你还我女儿!你说她是妖孽!你说她兔缺不吉祥,你说她活不了!你让我亲手溺死她啊!”老妇人放声大喊,声音嘶哑,“我的女儿啊。才那么一点点啊,我的女儿啊。被我淹死了啊”

说到最后她已经癫狂,站也站不住,软软的倒了下去,手还紧紧的揪着刘老太爷的胡子,竟那么生生的揪下来一绺。

街上的人也哗然。

齐悦亦是愣住了,果然..猜对了..

她上一次在定西候府,说出遗传的时候,就发觉这刘老太爷神情不对,那么伶牙俐齿的老头,那一刻竟然没有反驳,反而当儿子反驳时也没支持,不是心虚是什么?肯定祖上有过这种患儿。

所以她就赌一把,再扯上读书人对圣人的敬畏,什么?万一那刘老头为了面子背弃圣人死活不承认怎么办?自己下跪吗?

开玩笑,她齐悦是那种人吗?她又没说刘家还有别的兔唇儿是以前还是以后,以前没有,谁能保证以后没有呢?

等到确认以后真的没有后,再下跪也不迟嘛,至于那就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呢..

现在好了,刘老太爷就算不认,也有人替他认证了。

刘老太爷面色惨白,失魂落魄。

“…我的女儿啊…”老妇人跌坐在地上,涕泪四流,伸手比划着在身前摇晃,“…才那么一点点….你说是我娘不安好心给我吃了兔子肉…我跟我娘家断绝了来往…你说我生了兔缺儿是个不祥之身,我在你家几十年抬不起头做人…却原来…”

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几十年了,只要午夜梦回,她还能看到那个婴儿。

她这辈子没有再生养过女儿,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当燕儿出生的那一刻,她惊吓的晕倒过去。

那是她的女儿回来报仇了…

街上的喧哗声没了,看着这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老妇,周围的人都不由红了眼眶。

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对于母亲来说,还有比这个更痛苦生不如死的事吗?

齐悦忙拉着燕儿跑过去。

这老人年纪大了,情绪太过激动,可别出什么事。

“祖母,你别哭了。”燕儿说道,拉住了老妇人的手。

以前她跟这个祖母几乎没相处过,但看到这个老妇人这样哭,小女孩子的心性便忍不住安慰一下。

刘老妇人看向燕儿,眼神茫然无神一刻。

“…成慧…”她喃喃说道,一把抓住燕儿的手,“成慧…我的女儿啊。”

她终于大哭出声,一把抱住燕儿。

燕儿吓得要挣扎,齐悦忙冲她摇头。

“让你祖母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她说道。

对于齐悦的话燕儿自然听从,便任那老妇抱着,还伸出小手学着样子抚着老妇的后背,用娘哄自己时的腔调哦哦了两声乖。

刘老夫人放声大哭。

还是两更哦,如果有多余的票给几张哈~

第二百三十章出头

街上的人都散去了,齐悦的办公室里,阿如端了杯茶递给老妇人。

老妇人的手还紧紧的拉着燕儿,一刻也不舍得松开。

“少夫人你猜的没错。”她说道,气息还有些不稳,看着齐悦,“他们刘家是有过这样的孩子,就是我生的,不是,就是那老不死的生的女儿!”

齐悦也不知道说什么,干笑两声。

“那个,叫我齐悦就行了。”她说道,“我不是少夫人了。”

老妇人看着她。

“你这孩子,傻什么,哪有这样便宜了他们的,快别傻了,他们让你不高兴了,凭什么你要让他们高兴,就不走,看谁恶心谁。”她说道。

齐悦扯了扯嘴角,这老妇人还真…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不就是欺负你娘家没人吗?我来替你出头,我这就去定西侯府骂,他们要是不让你进门,我就让那老不死的写东西骂臭定西候府,这老东西,也就这点本事了。”老妇人恨恨说道。

“不用不用。”齐悦汗颜。

这边老妇人长出了口气,又转头看着燕儿,神情宠溺。

“我要带燕儿回去。”她说道,说到这里又猛地竖眉,“这个定西候府,竟然赶她们孤儿寡母的出来,好好的侯府小姐,她们侯府小姐身份不在乎,但还是我们刘家媳妇呢,我们刘家的媳妇被赶出门,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刘家媳妇,其实休书不是早已经写过了…

齐悦心内说道,不过此时自然不会说出口。

“只是燕儿她…”她说道。

刘老妇人打断她。

“燕儿是我们刘家的孩子,我自然要带她回去。”她不容拒绝的说道,一面看向门外,紧紧握住燕儿的手,“他们刘家欠燕儿的都要给我还回来!”

是欠你的吧…齐悦再次抹汗。

果然越压抑越变态,这看上去唯唯诺诺的老妇爆发起来竟然也这样凶猛。

这一下,刘老太爷只怕有罪受了。

不过。这真是普大喜奔的事,齐悦忍不住笑起来。

没错,欠了的是迟早要还的。

常春兰母女最终还是被刘老妇人接走了。

燕儿闹着不要离开齐悦,喊着要学医。

“学,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刘老妇人一点磕绊都不打的答道,拉着燕儿的手,看她的眼神如同心肝宝贝,“你什么时候想来。祖母套车送你,想学什么咱们就学什么,想去哪就去哪,以后你在咱们家横着走,谁敢说你一句,祖母撕烂她的嘴。”

这话让常春兰都听不下去了。

“少夫人,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定西候府骂,让他们欺负你…”老妇人又说道。

吓得齐悦忙摆手,催着常春兰快些将人弄走。

看着车呼啦啦的远去了。齐悦站在门口好一阵没动。

这样结局最好了。

离婚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到底是不好过啊,她们毕竟跟自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就不是女人了吗?”阿如不爱听这话。说道。

齐悦哈哈笑了,却没说什么。

“你,也很想世子爷吧。”阿如迟疑一下低声问道。

齐悦忙摆手。

“嗨,可别瞎说啊,你想随便想,别安我头上。”她忙说道。

嘴硬吧。

“要是不想,干嘛喊他的名字?”阿如脱口说道。

齐悦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瞎说什么?谁。谁喊过他的名字…我不说梦话的…你少诓我..你又听墙角…”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世子爷对你也是有情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少夫人…”阿如看着她。带着几分热切说道。

这话倒让齐悦冷静下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阿如,别瞎想了。”她笑道,伸手拍了拍阿如的肩头,“白纸黑字,已成定局,如果我回头,那我先前做的就成了笑话吗?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你要是真为我好,真想我高兴一些,不如…”

阿如抬眼看着她。

齐悦摸了摸鼻头。

“晚上多弄几个菜,再来一壶小酒…”她笑道。

阿如哼了声,甩手先进去了。

虽然齐悦和常春兰再三劝解,事后刘老夫人还是到定西侯府闹了一场,相比于刘老太爷的毒舌,刘老夫人的撒泼更让定西候受不了。

刘老夫人很少在人前露过面,做亲家七八年,谢氏和定西候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老夫人,以为几乎不见人面的老夫人是个面泥一般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炮仗。

也真是奇怪了,一个炮仗怎么能半辈子哑火?又为什么突然就炸了?而且还是炸在他们定西候府?

“我家的儿媳妇你们赶出去也就罢了,自己家那么好的儿媳妇也赶出去,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刘老夫人坐在大厅里,冷笑说道。

如今定西候对上门找事的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应对,简单一个字,躲。

眼不见心不烦。

女眷自然又谢氏陪着,谢氏最忌讳的就是后娘这个词,早已经铁青的脸更加铁青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这刘老夫人则完全无视这个基本交际准则,不对,应该是完全遵循这个原则,只不过反过来。

“我们家的事,轮到你来多嘴,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吧。”谢氏冷冷说道。

“天下事天下人管,凭什么别人管不到?你既然敢做就敢让人说!当初皇帝新登大位,跟皇后吵架,要废了皇后,满朝的大臣上书斥责皇帝,皇帝和皇后的事也是家事吧,怎么?那些管的大臣们就成了多管闲事了?你家的事比皇帝家的事还厉害?”刘老夫人哼声说道。

谢氏猛地站起来,这妇人!这老妇人!鬼扯的什么!怎么扯上皇帝家的事!

一个酸腐的让人作呕,一个粗俗的令人厌恶,这还真是两口子!

谢氏气的浑身哆嗦,她可算知道定西候当初对刘家老太爷如避蛇蝎的为什么了。

然后又想到那一次刘家老头在大厅里骂定西候和齐月娘,自己在后堂听得笑的开心,那么此时那女人知道了,一定也会笑的很开心吧。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这老太婆怎么会来闹!

贱婢!

谢氏攥紧了手。

“行了,你不就是受人恩惠,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过来吆喝两声卖个好。”她冷声说道,“别在这里扯大旗了。”

“我受人恩惠便偿还为报,天经地义,说出去人家拍胸脯赞叹我有情有义,怎么着,怎么也比你们强吧,不忠不孝无情无义。”刘老妇人撇嘴说道。

谢氏气的哆嗦。

“你..”她伸手指着刘老夫人。

“你,就是说的你。”刘老夫人抢过话头,从椅子上也站起来,“别傻了,聪明的低下头说几句软话,把齐娘子请回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闹到最后,鸡飞蛋打,你们这样的人家,谁还肯把女儿嫁过来,别等你老了那一天,连个披麻戴孝的孝妇都没..”

谢氏身子晃了晃,幸好苏妈妈眼疾手快扶住。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家马上就说亲。”谢氏深吸一口气,白着脸说道,“很快就有新媳妇进门,你告诉那个女人,这辈子死了心吧,想给我穿重孝,下辈子趁早。”

什么?

“说亲?你们说什么亲?”刘老夫人愣住了,问道。

这不对啊,貌似这跟她来的意思不一样…

谢氏深吸几口气挺直脊背冷笑看着她。

“那女人就没告诉你们,皇帝为什么给她和离的圣旨?”她冷笑道,“是因为皇帝要给我们云成娶新妇了。”

刘老夫人瞪大眼,不可能吧..

“你去告诉那女人,别再上蹿下跳的折腾了,我们家的门,她这辈子就别想再进了。”谢氏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面带嘲讽说道。

“哎呦,好像谁想进似的。”刘老夫人回过神,立刻毫不示弱的哼声说道,“就你这后娘婆婆,谁稀罕伺候!想要齐娘子这样的好媳妇,你也下辈子趁早吧。”

谢氏被气的差点晕过去。

刘老夫人大摇大摆的出了侯府门,一坐上车,就立刻没了那得意的神情,开始唉声叹气。

“糟了糟了,这次帮了倒忙了。”她拍腿说道,“本来是要给齐娘子撑腰让侯府请她回去,结果只顾自己痛快了,怎么逼得那后娘婆婆说娶别人了?这下可糟了…”

她连连自责,又是唉声叹气。

“老夫人,那还去千金堂吗?”仆妇问道。

“去什么去啊。”刘老夫人瞪眼,“这还怎么去表功,还不快回家去。”

那这齐娘子可真是莫名其妙的替你背了黑锅…

仆妇腹议。

刘老夫人显然也想到这个,面色讪讪。

“齐娘子,那么好,再说个好人家也指不定。”她说道。

才怪…

仆妇心里说道,但面子上赔笑附和。

“快走快走。”刘老夫人忙放下车帘子,催促道。

马车一溜烟的离开了永庆府。

第二百三十一章赌气

这边谢氏气愤难耐,找到定西候发脾气。

“那个贱婢,就是一颗老鼠屎,只要她在,就坏了我们定西侯府这一锅汤!”谢氏咬牙说道。

定西候坐在一圈书画中,似乎沉浸在这些画上美景中。

“那你去杀了她?”他哦了声漫不经心的说道。

谢氏气的拍了下桌子。

“侯爷,我再说正经的。”她提高声音说道。

定西候哦了声,这才抬起头看她。

“侯爷,有这女人在,我们侯府的名声就被她毁了。”谢氏说道。

“那怎么办?”定西候问道。

是的,没错,这个女人就像一根刺,扎在肉里,一天不拔出来就一天的提醒他,自己受的这些耻辱。

他被皇帝耍了!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赶她走!”谢氏说道。

“怎么赶啊?这永庆府又不是咱们家,你觉得咱们赶就能赶走吗?”定西候摇头说道。

这个女人是个怎么样的女人,难道他们还不清楚吗?

赶她,到时候,谁不顶谁被谁赶呢…

还有王家那些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然还说要…

“赶走她!”定西候猛地坐直身子喊道,涨红了脸。

这是他们定西侯家的儿媳妇!这辈子就算是弃妇也只能是他们家的弃妇!

谢氏被他这突然的喊吓了一跳。

“她现在有什么,不就是个大夫嘛,下三滥的大夫。”谢氏冷笑道,“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人,我就不信了,我们堂堂的侯府。还奈何不了她了!”

定西候又没了精神,重新缩回字画里。

“还有,云成的亲事我要继续办。”谢氏接着说道。

“怎么办?”定西候问道,“他不是不同意吗?”

谢氏攥紧手。

“当初,你母亲让云成娶那贱婢的时候,他不是也不同意吗?”她淡淡说道。

既然那时的不喜能变成如今的难舍,那么,饶家姑娘为什么就不能呢?

难道饶家的姑娘,还比不得一个乞丐吗?

大家看他们侯府笑话。不就是看他们鸡飞蛋打吗?只要他们娶了新妇,一切就尘埃落定,那时候,大家就看清楚,到底是谁鸡飞蛋打。是谁活该,是谁自作自受!

“苏妈妈,请杨夫人来。”谢氏转过身大声喊道。

刘老夫人弄巧成拙,让自己背了黑锅的事,齐悦并不知道,她因为燕儿以及刘老夫人的事,受到触动。开始画一张图。

阿如胡三都在一旁看着。

“兔唇有这么多种啊?”阿如好奇的问道。

齐悦点点头,一面开始写字。

“…给孩子一个机会,给生命一个机会…千金堂免费唇腭裂手术治疗…”

胡三念出来,面色迟疑了一下。

“免费啊?”他说道。

齐悦写完最后一笔。

“是啊。越穷的人越舍不得看病,如果不免费的话,他们可能不会将有限的钱用在不值得用的地方。”她说道,一面叹口气。“这无关人性,是现实无奈。”

胡三哦了声。

“去吧。印制出来,散发开,尤其是偏远之地。”齐悦说道。

胡三应声是,拿着画,扯了扯阿如的衣角,阿如瞪他一眼,但还是跟了出来。

“干什么?”她问道。

“这间医馆,齐娘子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又给这些弟子们提高了工钱,还有每日用的药,布..”胡三板着手指算道,“…伙食费…现在完全是在亏本啊..师父就是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阿如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了,我会给她说,你快去吧。”她说道。

胡三这才走了。

傍晚回家的路上,阿如就委婉的说了这个事。

“钱啊,这个我还真没什么感觉。”齐悦笑道,每次回家她都喜欢穿过最热闹的那条街,“因为原本就不是我的。”

“可是,你就不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吗?”阿如问道。

想起家里那些简单的摆设,简单的一日三餐,再想想以前侯府的日子,真的是不能比啊。

“好?”齐悦笑道,“什么叫好?这就很好了。”

她抬起头看着夜色正逐渐弥散的天空。

“阿如,我享受过的,是你们这一辈子想都想不到的,而我能享受那样的日子,却是拜你们所赐。”她说道,看着阿如笑。

啊?阿如听不懂。

几千年的累计沉淀,社会进化,才有了现代社会的文明,而作为一生下来就享受着文明带来舒适生活的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感恩,一切都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现在有了对比,才知道曾经毫不在意的那些是多么珍贵。

“所以,享受过那样好日子的我,现在是该为你们做些事了。”齐悦笑道,“这是我的荣幸,你别担心我,钱这东西,就是用来花的。”

“可是..”阿如还要说什么,齐悦伸手拍了下她的肩头。

“走吧,别可是了,好日子,有手有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天下最好的日子了。”她笑道,自己先大步而去。

四月十八是千金堂对乞丐义诊的日子,也是大佛寺的大香会。

一大早寺庙外就车马相接,富贵人家的家仆手拿棍棒挡开要扑上来求施舍的乞丐,衣衫富贵珠光宝气的女眷们用扇子半遮掩着脸面款步走进寺庙,胭脂香气几乎能盖过香火气。

谢氏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夫人家的车马,她忙走过去,杨夫人正扶着小丫头下车,看到她笑了。

“..小姐少爷也来了。”杨夫人看着谢氏身后的三女一子笑道。

常淑兰常慧兰常云宏冲杨夫人施礼,被奶妈抱在怀里的常雅兰也有模有样的施礼。

“怎么不见你家的秀才老爷?”杨夫人笑道。

常云起过了县试府试且是案首。

“别瞎说,什么就秀才老爷了,小孩子家的。我们家倒是不在乎这个,只不过孩子们用功实在是难得。”谢氏笑道,和杨夫人并肩而行,“在家备考呢,六月殿试结束之前,是不会出门了。”

“那是自然,三少爷一定能拿个小三元回来。”杨夫人笑道,“好几家的姑娘都求我这里来了,你挑挑?等三少爷一考完。就把亲事办了。”

谢氏笑而不语。

“山东那边怎么说的?”她忽的问道。

杨夫人愣了下,脸上却还保持笑。

“路途远,又下了几天雨,耽搁了吧,你且等等。”她含糊说道。

“他们可快点。要不是为了他们家,我们云成择妻的事,我早就说出去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等着我挑呢。”谢氏不咸不淡的说道。

杨夫人扯了扯嘴角,笑的更加勉强了。

前面忽的人乱跑,开路的下人被撞得东倒西歪,发出一声呵斥。同时举起棍子乱打,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谢氏和杨夫人都吓了一跳,忙站住脚。

看着乞丐们又是挤又是爬。

“给他们几个钱。”谢氏淡淡说道。

这已经是谢氏的习惯了,听到话的仆妇忙抓起早已经准备好的钱袋子扔了出去。

伴着夫人慈悲的哄声。乞丐们涌着追着钱袋子抢去了,期间不断有人被踩到挤到的惨叫声。

这是贵妇人们最爱的游戏,谢氏含笑看着那边的哄抢。

“侯夫人就是心慈。”杨夫人笑道。

谢氏很喜欢这种恭维,含笑接纳。

杨夫人自然不甘落后。一声吩咐,仆妇也扔出几袋子钱。

看了一会儿热闹便烦了。二人这才向寺庙里走去。

“…抬出来..慢点别动..”

身后传来不同于哀求施舍以及争抢的哄声,正要迈入门槛的二位夫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只见那些争抢的乞丐已经被分开了,几个穿着一样衣裳的男子正从中抱出一个被踩破头的小乞丐。

“这边来。”齐悦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