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一向…睡得早…”她结结巴巴的解释。

齐悦不以为意,冲她笑了笑。

“那我借用你和阿如的地方洗洗吧。”她说道,“就不打扰世子爷了。”

常云成在屋子里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他望着黑暗里的帐顶,忽的想起那次那女人无赖的赖到自己这里,东瞧瞧西看看张牙舞爪一碰就炸毛…

好像很久没听到她的尖叫以及那拔高嗓门喊出的自己的名字。

从来没人连名带姓的这样喊他…

简单直接,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的随着这个称呼摆出来。

常云成!常云成!

这样听起来似乎…好像…有些亲切?

屋门轻轻的响了声,紧接着是细碎特意变轻的脚步。

那若有若无的清香渐渐的散开,钻过屋门缝隙飘进来。

有灯亮了起来,旋即又暗了一些,似乎被人刻意的挡住了。

“应该往这里弄个门帘,要不然影响世子爷休息..”

“明天奴婢就弄好…”

常云成听到那边女人低低的说话声。

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退出去,门被关上了,屋子里恢复了安静,除了那微微的灯光。

常云成手枕在脑后,沉默一刻猛地起身。

齐悦看着书上的一行字皱起眉。

“这是什么意思呢?”她喃喃说道,一面提起一旁的鹅毛,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下来,“还是明日去问问老师吧,真是隔行如隔山古今千万年啊。”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常云成的声音陡然响起,齐悦不由打个机灵。

她抬起头这才看到站在对面卧房门口的常云成。

看的太入神了,没听到他开门。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齐悦笑了笑说道,一面放下书,“我睡不着就看会儿书,我这就睡了,不看了。”

她说这话从桌案前起来,抬手就要熄灯。

常云成却迈步走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夜谈

齐悦看着他径直走进自己这边,在对面的坐下来,不由愣了下。

“我睡不着了。”常云成说道。

“那…”她笑了笑,也坐下来,“还是不习惯吧,屋子里多个了人。”

“是不习惯。”常云成看了她一眼说道。

齐悦笑了笑没说话,将书签夹在书中合上。

“我也不习惯,我也在想办法,你也想一想,咱们可以讨论一下…”她想了想说道。

或许是因为夜晚安静的缘故,此时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

沉静、平和…平和?

齐悦不由抿嘴一笑,这个词用在常云成身上可真是稀奇。

“你这是什么?”常云成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忽的说道。

齐悦抬起头,看着常云成拿起她的鹅毛笔,带着几分好奇打量。

“是用来写字的。”齐悦说道。

常云成更加好奇。

“写字?”他说道,抬手就在桌上的纸上写下去。

“哎,这个,是我做记录用的。”齐悦忙说道。

常云成的字已经写在那张纸上。

气氛微微一滞。

“对不起。”常云成忽的说道。

“没关系,还可以写嘛..呃…你说什么?”齐悦随口笑道,话一说一半才发觉常云成说了什么,她瞪大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烛光不算明亮,但眼前这张脸确实没换人啊。

常云成被她看得耳朵发热,沉下脸。将鹅毛笔扔在一旁。

齐悦看着他笑了。

“没关系。”她再次说道。

常云成转过头让视线落在书上。

“你不是都会吗?还看这个?”他又开口说道。

“学无止境嘛,而且我真的不太会。”齐悦笑道,同时微微皱眉看这男人一眼。

他…是在和自己聊天?

“我影响你的话,我这就不看了。你…”她笑了笑说道。抚着手说道。

“母亲和婶娘关系很好,你多去去那边,挺好,母亲也会高兴的。”常云成的视线停留在那本书上,说道。

其实谢氏高兴不高兴,跟她没什么关系。

“哦,好。”齐悦含笑点头说道。

二人一阵沉默。

“时候不…”齐悦握着手开口。

常云成也开口了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丫头死因有异的…”他说道,话一出口就一脸尴尬。

大晚上,这叫什么话题…

齐悦亦是有些愕然。但很快恢复平静。

“我是大夫嘛,对人体很熟悉的,而且。有句话说过,尸体从来不说谎,它会告诉你一切。”她含笑说道。

解剖课上学的,日常生活也接触过法医,对于这些略有了解。

常云成看着她,笑了笑。

“那个仵作也这样说。”他说道。

齐悦有些惊讶也来了兴趣。

“真的?”她往前探了探身,“我一直忘了问,那个仵作说阿金她是什么原因致死的?”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一日仵作验伤后的详细结果只有定西侯他们几个人知道,比如齐悦等人只需知道阿金是被人害死的就够了。

常云成不由看了眼跳跃的烛火。有北风呼呼打在窗棱上,夜半时分,他们这是在说什么话题….

不过,看着那女子这几日第一次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说是用足踏喉窒息致死。”他说道。

“脚?”齐悦问道,带着几分恍然。

常云成略一摆了下动作。

“就这样。借着控制杖刑中挣扎的她。趁人不备用脚抵住了喉咙。”他说道。

齐悦哦了声。

“也真亏她们想得出来。”她说道,叹了口气。

气氛顿时低沉下来。

“你说。”齐悦又抬起头看着常云成。一面伸手有些无聊的翻弄面前的书本,发出哗哗的声音,“至于吗?她这是何必呢?所以说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的想法都挺怪的…”

“她一直恨我母亲。”常云成说道,“因为当初祖母和父亲本是要娶她的。”

齐悦看着他。

“是我外祖家不允许,所以她最终以妾身份进来了。”常云成说道。

“何必啊,真爱吗?”齐悦嘀咕一句。

“什么?”常云成没听懂,问道,身子也往前移了移。

“没什么。”齐悦笑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世界观人生观,说不清也道不明。

常云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坐正了身子。

齐悦看了眼屋中的滴漏。

“时..”她再次张口。

“那个仵作..”常云成又一次先开口,说道,“挺厉害。”

“跟宋慈一样厉害吗?”齐悦咽下要说的话,忙问道。

“宋慈?”常云成不解。

“就是一个可厉害的仵作,写了一本书,叫洗冤录,上面写了好多尸检的事,可以从一个小小的伤口看出这个人是怎么死,特别厉害。”齐悦眉毛微扬说道。

“是吗?我没看过。”常云成说道,“鸡鸣狗盗之徒中亦有高手。”

“怎么就成鸡鸣狗盗之徒了。”齐悦不爱听,皱眉说道,“那可是刑侦高手,替死人说话的。”

大晚上…这女人胆子可真…

常云成咳了一声。

“那些人可不就是低贱之人…”他说道。

齐悦耸耸肩,可不是,士农工商良贱之分等等,该死的阶级观念,。

当仵作的的确是身份…

“不过那个棺材仔是挺厉害的。”常云成说道。

齐悦眼睛一亮。

“哎?棺材仔?”她大声问道。

常云成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同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有说别人的时候。她才有兴趣吗?

“是义庄守人的孩子,大家都喊他棺材仔。”他说道。

齐悦哦哇一声,这好像跟宋慈出身一样,该不会是混乱时空下的宋慈吧?

这可是个大能人啊。她的眼睛亮亮。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倒茶去。”常云成突然觉得心情很不好,他说道。

齐悦看了他一眼。

“还喝什么茶啊,都多晚了,快去睡吧。”她说道。

她竟然赶自己!常云成脸色更难看,坐着不动。

“我不困。”他哼声说道。

哎呦喂,齐悦看着他笑了。

“我困了。”她说道,伸手做请,“世子爷,你不困去你屋子里坐着。或者出去散散步也行,我要睡了。”

果然是错觉,屋子里哪里还有方才那样半点的平和。随着常云成的黑脸,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这是我的屋子,我想在哪就在哪。”常云成抬起下巴,重新恢复那倨傲的神态慢慢说道。

又来了是不是,齐悦看着他。

“你现在就想在这里是不是?”她问道。

常云成拿起桌上书看起来,以行动回答她。

“那好,你在这里吧,我去那边睡。”齐悦说道。

你..敢!常云成咬牙,但不抬头,听的那女人抱起被子果然蹬蹬走了。不多时又抱着被子过来了,一把仍在他身上。

“你这臭女人!”常云成恼羞喊道,扯开盖头盖身的被子。

齐悦已经哈哈笑着跑开了。

常云成起身,看着那女人一溜小跑的进了卧房砰的关上门,里面还传来闷闷的笑声。

“哎呀。傻瓜啊。这么大的床,这么方便的净房。这么暖和的屋子,傻瓜不睡,我来享受喽。”

常云成瞪眼看着那边的卧房,慢慢的嘴角浮起笑意,笑意越来越大。

“这臭女人…”他低声说了一句,转回身,看到地上的被子,顿时又黑了脸,“好歹也给爷把床铺好了…”

院子里的阿如和秋香一直小心的看着这边屋子里的灯终于熄灭了才松了口气。

“走。”阿如低声说道。

二人蹑手蹑脚的进了值夜的耳房。

静谧的夜终于入睡了。

但在此时,位于府城外的义庄里,却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在北风呼啸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吓尿裤子,当然,这种地方白天都没人来,更何况是晚上。

灯照到门前停下来,一只枯瘦的手忽地伸出来,敲了敲那薄薄的门板。

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灯光洒进屋内,映照出一排排薄皮棺材。

一个人影忽地站过来。

饶是来人已经来过几次,但还是被吓的手抖了下,灯光昏昏摇晃。

“来了,进来吧,今天可是有好货。”人影说道。

声音清亮的男声,听起来年纪不大。

来人吸了口气迈步进去,屋门被关上,屋子里也点起了灯,屋子里的一切便看的清清楚楚了。

这是一间长长的通彻的屋子,除了一排排的棺材,就是没有棺材只有木板破席裹着的尸体,再就是等着摆放上尸体的草垫子,虽然是冬天,鼻息间依旧是腐烂的臭味。

来人的视线从那些尸体上收回,转向最里面,那里摆着一张长长的床板,此时上面躺着一个人,当然这里不会躺着活人,但傍边坐着的是活人。

他背对着来人,正忙着什么,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你等我一下,我吃完面。”他转过身,说道。

正是方才开门的人。

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三四,长得五官端正很清秀,只是或许是因为身在这个环境,面容上蒙着一层阴冷。

一根面条垂在嘴角,随着他的说话,如同蠕动的蚯蚓一般吸溜钻进他的嘴里。

“王大夫,今天这个是被乱棍打死的,你想不想看看被打死的人的内脏是什么样?”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看着来人说道。

来人是个年约五十的老者,须发斑白,带着帽子,穿着考究的棉袍,他终于稳定心神,将手里提着的灯忽地吹灭了。

“好啊,我正想看看这个,棺材仔,多谢你了。”他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悠然

白布扯开,露出的尸体,伤痕遍布,面目狰狞。

老者忍不住转开视线。

而这边的棺材仔却如同看到心爱之物一般,带着满意的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在那尸体上。

“你瞧,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喊自己是怎么样的疼,这一下打坏了他的脾…这一下打的他不能呼吸了…这一下打的他..”他一面说道。

老者咳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他说道。

棺材仔撇撇嘴。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识货,这些多好玩,不听拉倒。”他说道,站直身子,扯过白布盖住了尸体的头,一伸手,“走的时候,记得把钱留下,免得耽误了我烧殓,人家缠着你。”

这话让老者不由哆嗦一下,看到这年轻人冲自己咧嘴一笑,知道被耍了又有些恼羞。

“哪一次少过你的。”他沉声说道,一面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布包,展开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如果齐悦在的话,她一定会很惊讶,那布包里展露的也是手术用具,当然,不能跟她的那些相比,不过虽然做工粗糙,但的确是用于切割剪的器具。

老者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把小刀子,对准尸体划了下去。

棺材仔站在一旁看着。此时摇头。

“瞧那手哆嗦的,割错地方,人家会疼的。”他说道。

这话让集中精神的老者手又抖了下,带着几分恼怒瞪他。

棺材仔冲他一笑。伸手打着哈欠转身。

“你忙吧你忙吧。我去睡会儿,走的时候带好门,免得野狗什么的进来啃肉吃。”他说道。

那老者看着他走开,心里稍微松口气,忽地又想起什么。

“棺材仔,你这里,还有别人来过吗?”他问道。

棺材仔站住脚,头也没回,冲他摆摆手。

“有钱好办事。有胆就进来嘛。”他说道。

通过买尸研习五脏六腑的大夫不在少数…

老者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我是说,你这里,来过女人吗?”他再次问道。

棺材仔这次回过头。露齿一笑。

“有啊。”他说道。

老者眼睛一亮,呼吸急促。

“果真?”他提高声音问道。

棺材仔笑着伸手往那一排排的尸首一指。

“躺着进来的不少。”他说道,“站着的嘛,还没有。”

老者吐出一口气,没好气再理会他。

“王大夫,你怎么突然想起女人来了?莫非你对女人..尸体感兴趣?”棺材仔笑问道,一脸阴寒中多了几分猥亵,在这死气满满的屋子里看起来更加渗人。

老者没理会他的调侃。

“有人说,有个女人会剖腹疗伤…”他慢慢说道。

棺材仔一愣,旋即哈哈笑了。

“鸡叫之前。王大夫,你动作快点啊。”他没有接老者的话题,而是说道,似乎方才根本就没听到这句话,摆摆手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老者被他笑的也摇摇头。

“女人。”他喃喃自语。笑了笑,“肯定是那刘普成干的。怕被追究盗尸之罪,所以攀了个高枝,推到那女人身上,侯府少夫人…他可真敢攀…这少夫人据说来历不明,莫非是他的…私生女?”

一声远远的鸡鸣传来,打断了老者的胡思乱想,他忙稳住心神,开始继续。

昏黄的灯光下照出忙碌的身影,以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令这义庄的夜晚更加诡异渗人。

天色渐明的时候,棺材仔听的门开合的声音,知道那王大夫走了,便打个哈欠从床板上起来。

“干活干活。”他说道,一面从床下抓出一个针线框,掀开其上一件半旧的衣裳,便露出下面一大把的线,以及四五根大小不等的针。

借着朦胧的未散的夜雾,可以看清那线跟大家常见的那种缝纫线不同。

棺材仔睡眼朦胧的夹着缝纫框来到这边的停尸处。

那边的桌子上白布盖住头的尸体依旧安稳的躺着,只不过肚子已经被打开了,一片狼藉如同恶狗啃食过一般。

棺材仔哼着小曲放下缝纫框,拿起针穿线。

“…真是…这么笨…瞧弄得乱的…”他一面哼哼唧唧说道,一面伸手到那尸体的腹脏,将那些已经看不出形状散乱放着的内脏逐一归位,“..这些大夫真是笨啊,没胆子,心不在焉的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伴着他手下飞针走线,那原本狼藉的腹脏正逐一恢复原貌,皮肤一层层一层层缝合,他的动作娴熟,还时不时的眯起眼打个哈欠。

当第一道晨光洒在义庄上时,棺材仔也完成了工作,地上的血肉被清扫干净,桌台上平躺的尸体似乎变得完好无处,除了身前那一道缝线。

棺材仔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掏出一件衣裳,动作利索的给这死者穿上,一张破席子一卷,如同抗布袋一般将尸体放到了一旁的草垫子上。

“好了,睡吧。”他看着那尸体,拍了拍手说道。

他起身走出门,义庄特殊的作用,阳光似乎照不到,四周都已经撒上了晨光,这里还是阴暗的很。

棺材仔从门边的石头下抓起一个钱袋,在手里掂了掂,带着满意的笑。

“有钱喽,那侯府真是小气,才给了一袋子钱封口,还不够我赌一场。这下好了,饿了几天了,王婆汤茶店好好吃一顿去。”他将钱袋放在怀里,抱着手迎着晨光向城内走去。

晨光照进室内的时候。常云成才醒过来。睁开眼的第一瞬间他全身绷紧猛地坐起来,然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屋子里,只不过不是习惯的睡塌。

他放松下来,看着晨光中的小小室内,桌子上摆着书本子奇怪的鹅毛,干净整洁。

常云成拿起衣裳穿起来,看到对面的卧房。

卧房的门紧闭着,他抿嘴一笑,一面穿衣一面大步走过去。

“喂。”他喊了声。

卧房里没人回应。

“起来。”他又喊道。

里面还是没人回应。常云成迟疑一下,伸手推开门。

床上被褥乱堆着,空无一人。净房里传来水声。

他迟疑一刻,最终下定决心,伸手就去推净房的门。

“齐月娘。”他喊道。

当手碰到门时他的心跳的厉害,同时闭上眼,但触手一碰,门却没有开。

这女人…

常云成睁开眼,用力的晃了晃门。

里面传来齐悦的笑声。

“变态,我才没那么蠢。”她笑道。

“你出来,我要用。”常云成说道。

“我还没用完呢,你等等吧。”齐悦在内说道。

常云成哼了声转身回去坐下来。

净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那女人小声的哼唱。

“难听死了。”常云成说道,一面用手敲着桌面。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一开始他还能闲情的坐着,但不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

“喂,你好了没?”他走过去再次敲门。

“没呀..”回答他的是齐悦拉长的声调。

“适可而止啊。”常云成用力捶了两下门说道。

内里哗哗的水声更响了。

常云成一开始的确是故意玩笑。但现在可是有些内急了。他干脆用力推门,不知道那女人在门后顶了什么。重重的竟然纹丝不动。

大早上难道要他跑出去方便?这要是传出去…

听到内里咚咚的响声,一直在门外偷听的阿如和秋香再也忍不住了。

“世子爷,有什么吩咐?”阿如推门进来,低着头说道。

秋香怯生生的跟在阿如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常云成大步从她们身边走出去了。

“少夫人?”阿如又喊道。

净房里重物挪动的声音,再然后门打开了,齐悦晃悠悠的散着头发走出来。

“准备吃饭吧。”她含笑说道。

阿如和秋香忙退出去,一个去叫阿好梳头,一个去准备传饭。

“阿如姐姐。”秋香走出门拉着阿如低声说道,“世子爷和少夫人好像睡一起了…”

阿如吓了一跳,她不由回头去看卧房,看到熟悉的自己给少夫人准备的大红锦被,就在世子爷的床上…

这不可能,她下意识的就往另一边看去,齐悦已经坐在了铜镜前,在她一旁的罗汉床上摆着亚青的被褥。

“只是换了换地方而已。”她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说道,拉着秋香走出去了。

常云成从书房回来后,齐悦已经吃完饭了。

“真是没规矩。”他不由气道。

齐悦正在廊下散步,听到他的话只是笑了笑。

自己一个人坐在饭厅里,没有那臭女人,常云成反而觉得吃的没意思,随便吃了几口就出来了。

院子里丫头们收拾洒扫,安静而生动。

常云成走进屋内,却看不到齐悦的身影。

秋香带着两个丫头正在铺床叠被,擦拭桌椅板凳,见他进来忙施礼。

“少夫人呢?”常云成问道。

“少夫人出门去了。”秋香说道。

常云成顿时只觉得闷气满胸。

这臭女人,把这里当什么了,一天到晚的出去跑,呆在屋子里就那么难吗?

出去就出去,说都不说一声,她把他当什么?!

“去哪里了?”他沉声喝道,“谁让她随便出门的?”

秋香被吓得打个哆嗦。

“说是去药店?”她结结巴巴答道,“少夫人说,说她回禀过侯爷夫人…”

这臭女人….

常云成甩袖子坐下了。

“都滚出去。”他看着屋子里的丫头,只觉得心烦。

秋香忙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静的更让人心烦…

常云成抓起斗篷大步出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初步

齐悦来到千金堂的时候,刘普成没在,胡三也没在。

“师父去会友了。”张同说道。

齐悦哦了声。

“胡三也去了?”她问道。

“胡三在城南的皮匠铺子,齐娘子你说的那些做的差不多了。”张同笑道。

“挺快啊。”齐悦惊喜道,一面一面将自己看书的疑问拿出来询问,“找你就行了。”

张同诚惶诚恐的给她逐一讲解,正说着话,外边有弟子大声喊着跑进来。

“师兄,重症创伤。”

刘普成将一干弟子带的很好,各人各司其职,一般的病症前堂的师兄弟们都应付的来,只是这重症的,还是需要刘普成出手,这也是病人家属的要求,一般来这里的,还是都是冲着刘普成的名字。

刘普成没在,大弟子张同便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