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腾霄是脸上无光,杨华则是心里暗惊:“他守得这样绵密,我攻不进去。久战定然不是他的对手,须得适可而止了。可是我装作不认识他的,却怎好意思转过弯来?”

  剧斗中宋腾霄忽地斜跃数步,喝道:“来者何人?”杨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苗人装束的汉子刚在山腰现出身形。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三师父丹丘生的大仇家,曾经两度和丹丘生争夺石林的那个大魔头阳继孟。

  杨华吃惊未过,只见阳继孟的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个年近五旬的妇人。杨华这一惊更甚,原来这个妇人是杨牧的姐姐辣手观音杨大姑。她中年守寡,经常住在娘家,杨华自小就有点怕她的。

  阳继孟哈哈笑道:“我只道和孟元超齐名的宋腾霄有多厉害,原来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打不过!”杨大姑则喝道:“宋腾霄,你抢了我的侄儿,还不交给我?”

  杨华在宋腾霄跃开的时候,故意装作脚步一个踉跄,趁势抓起一把泥沙,涂污了脸孔,亦是退过一边,靠着大树喘气,好像十分疲倦的样子,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用不着涂污面孔,杨大姑也是决计猜想不到,这个和宋腾霄交手的少年,就是她的侄儿。

  阳继孟是在两年前看过他的,要是留心察视的话,或许可以认出他来,但此时他也只是奇怪,何以会有一个武功这样高强的少年,并不知道就是杨华。

  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年,能够和宋腾霄差不多打成平手,已经是令得他们惊异不已了。是以杨华装作气喘吁吁力竭精疲的样子,他们倒是认为是必然的结果,确也没有怀疑。

  只有宋腾霄自己心里明白,杨华最少还可以和自己斗几百招,杨华自动退过一边,却是令他颇感意外。他本来担心杨华来了帮手,还要和他缠斗的。

  “难道我看错了人,这少年并非清廷鹰爪?”宋腾霄暗自思想。

  宋腾霄松了口气,冷笑说道:“杨华不是你的侄儿!”

  杨大姑怒道:“胡说八道,云紫萝这贱人虽然早已给我赶出杨家,她生的儿子可还是杨家的骨肉。我不认云紫萝作弟妇,杨华还是我的侄儿!”

  宋腾霄不愿和杨大姑说明真相,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杨华是你的侄儿,你也该向段仇世讨还才行。难道你还未知他早已做了点苍双煞的徒弟么?”

  杨大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从我的手上抢走侄儿,我只能唯你是问!”

  宋腾霄冷笑道:“我正想向你们查究那个孩子的下落呢!姓阳的,你到石林向段仇世寻仇,你当我不知道么?段仇世怎么样了?杨华是不是你劫去了?快说!”

  阳继孟道:“我和段仇世的梁子与你何关?你硬要为他出头,我也不会怕你!至于那个小子,我要他做什么?”

  杨大姑喝道:“丝瓜不要缠在茄子上,我的侄儿下落不明,我只能着落在你的身上!”

  宋腾霄情知她是藉口讨还侄儿,特地来和自己生事的,大怒说道:“你这泼妇,简直是无理取闹!要人没有,要算帐就来!”

  杨大姑峭声说道:“不错,我正是要和你算帐!”双方剑拔弩张,刚要交手,阳继孟忽地一跃面前,说道:“杨大姑,你要算的是旧帐,旧欠不妨慢慢追讨。宋大侠怪我得罪他的朋友,还是让我和他先算这笔新帐吧!”

  十年前杨大姑曾吃过宋腾霄的亏,如今虽然练成了金刚六阳手的功夫,自忖也是没有必胜把握,于是说道:“新帐要算,旧帐也要算。好在咱们是两个人,他们夫妻也是两个人,两个对两个,公道得很,两笔帐并作一笔算好了。”

  吕思美自是不甘示弱,说道:“好,那么咱们男对男,女对女,让我讨教讨教你辣手观音究竟是如何心狠手辣?”杨大姑阴恻恻地说道:“讨教二字不敢,嘿嘿,你是孟元超的师妹,宋腾霄的妻子,武功必不差,咱们比划比划!”

  宋腾霄喝道:“阳继孟,你远来是客,出招吧!”

  阳继孟哈哈一笑,说道:“宋大侠,你怎的这么客气……”宋腾霄只道还有几句客套的说话要交代的,不料他竟是话犹未了,呼的一掌便打过来。阳继孟的“修罗阴煞功”已经练到了第七重,掌力一发,寒飚卷地而来。饶是宋腾霄的内功深厚,亦是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阳继孟心头大喜:“原来宋腾霄不过是浪得虚名。”掌风呼呼,双掌齐发。宋腾霄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剑光霍霍,比阳继孟的出掌更快,阳继孟才发两掌,他已还击三招。攻中有守,每一招都伏下极厉害的后着,登时把阳继孟迫到离身一丈开。身体虽然还感到寒意,却也尽可支持得住了。阳继孟的骄狂之气为之一敛,这才知道,宋腾霄并非浪得虚名。原来宋腾霄是因为和杨华先斗了一场,耗了不少真气,功力自是不免打了一点折扣。

  杨华靠着大树,自言自语道:“唱戏的哪及看戏的舒服?我乐得躲在一边凉快凉快,看看热闹啦!”

  他看了几招,心里想道:“可惜宋腾霄没有一开始就抢先,出剑也嫌还未够快,要破阳继孟的修罗阴煞功他恐怕是做不到了。”原来“修罗阴煞功”颇耗元气,倘若宋腾霄是快剑急攻,攻得阳继孟透不过气来,他就不能连续施为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宋腾霄应付不当,一来他的功力打了折扣,二来他是第一次见识“修罗阴煞功”,怎比得上杨华之能知己知彼?

  宋腾霄一面要运功抵御寒气,一面应付敌人的攻击,果然过了不久,便渐渐屈处下风。

  另一边,吕思美和杨大姑交手,也是陷于苦斗之中。

  金刚六阳手乃是杨家的绝技,以掌力刚猛驰誉武林,每一掌劈出,都暗藏着六种不同的奇妙变化。本来这种纯粹的阳刚掌力,是不适宜于女子学的,但杨大姑却别出心裁,另辟蹊径,在原来的家传掌法上又再穷加变化,减少了几分阳刚,加上下几分阴柔,从纯刚的掌力一变而为刚柔兼济的功夫。是以杨大姑的金刚六阳手虽说是继承家业,其中却也有她自己的创造,变得比原来的掌法更为高明,更为阴狠了。

  十二年前,杨大姑的金刚六阳手,已经差不多可以和云紫萝打成平手,和宋腾霄拼斗,虽然输了,也不过略逊一筹而已。如今经过了十二年的苦练,金刚六阳手的功夫业已大成,比从前威力更增,也更为无懈可击。

  吕思美使的双刀一长一短,长刀用以攻击,短刀用以防身,出自家传,在武林中也是自成一家的刀法。当年她的父亲因材施教,她的师兄孟元超传了快刀绝技,青出于蓝。她是女子,气力较弱,难使快刀。但双刀的招数却是更为繁复奇妙,在防守上也比师兄的单刀更为严密。

  不过虽然如此,和杨大姑浸淫了几十年的“金刚六阳手”比起来,毕竟功力还是有所未逮,老练也是有所不如。还幸她的刀法攻守兼施,门户关闭得非常严密,苦斗之下,勉强还可支持。

  杨华在旁观战,思如潮涌。首先想到的是他的两个师父——段仇世和丹丘生。那日在石林中和阳继孟、洞玄子恶斗,大家都受了重伤,杨华自己也晕了过去。他以为四个人已同归于尽,但醒来之后,敌我两方的四具“尸体”却是都失了踪。这两年来,两个师父的生死之谜始终未解。

  “阳继孟这魔头当时所受的伤比二师父三师父更重,他却能够逃出生命,想必我的两位师父也还活在人间?听这魔头的口气,他也似乎未知我的师父是死活?”想起了石林中那笔血债,杨华代师报仇之念自是不禁油然而生。他对宋腾霄不过有恶感而已,时阳继孟可是大恨深仇!

  跟着想起来的童年事情,“妈妈不知受了姑姑多少闲气,爹爹‘出殡’那天,她还冤枉是妈害死爹的,硬要打我的妈妈。如今妈妈虽然死了,她受的气我还是要替她出的。”

  宋腾霄恶斗了将近半个时辰,只觉寒意越来越浓,禁不住牙关格格作响,阳继孟得意洋洋,哈哈笑道:“宋大剑客,你还不服气吗?”宋腾霄心高气傲,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可还当真不敢分神说话。

  杨华伸了一个懒腰,忽地走上前来,说道:“可笑啊,可笑!”接连打了三个哈哈。

  阳继孟只道他是帮忙自己揶揄对方,心想这个小子倒还知趣,越发得意,便把杨华当作说相声的搭档,有意和他一唱一和,说道:“小兄弟,你说说看,是什么可笑啊?”

  杨华缓缓说道:“可笑你太不知自量!”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阳继孟笑容顿敛,面色一沉,说道:“我怎么是不知自量?”

  杨华说道:“凭你这点功夫,单打独斗,焉能是宋大侠的对手?”

  阳继孟心想:“莫非他说的是反话?”哈哈笑道:“你看清楚没有?我再让你瞧瞧!”连发三掌,把修罗阴煞功发挥得淋漓尽致,宋腾霄止不住连连后退,给他打得手忙脚乱。

  杨华冷冷说道:“不错,你现在是稍占了一点上风,可是你们这场架打得太不公道!”

  阳继孟道:“单打独斗,有何不公?”

  杨华说道:“你刚才不是眼盲吧?你分明看见他已经和我打了一场,你这才来占他的便宜,还能说是公道么?嘿嘿,我都打不过宋大侠,何况是你?假如宋大侠未曾消耗气力,我看你最多不过能够接他三五十招!”

  阳继孟见他说的甚是认真,哪里像是在说“反话”?不由得气往上冲,怒喝道:“好小子,依你说,你是胜过我了?”

  杨华淡淡说道:“不敢。倘若你我都是一上来就交手,或许你和我不分高下,如今我已养好精神,你是接不了我的十招的了!”

  阳继孟大怒喝道:“好吧,那你就上来帮宋腾霄的忙吧.省得我多费气力。”

  杨华笑道:“我本来只想看戏的,可是戏瘾难熬,说不得也只好再唱一出了。宋大侠,请你让一让场子。要是唱得好,你给个喝彩,要是唱不好,你再替我接场。”

  宋腾霄心里猜疑不定,姑且闪过一边,看看杨华弄什么花样。杨华道:“阳继孟,你数着!”唰的一剑就刺过去。

  剑势轻灵翔动,变化奇幻,迅捷无伦。饶是阳继孟在武学上的见识造诣都很不凡,竟也捉摸不定杨华的剑势刺向何方?吃惊之下,连忙挥袖护身,单掌发出第七重的修罗阴煞功。掌风剑影之中,只听得嗤的一声,阳继孟的袖子给削去一幅,化成片片蝴蝶。

  杨华冷笑说道:“孟神通当年练到第九重,你如今只练到第七重。修罗阴煞功你练得还未到家呢,焉能奈我何哉?”

  杨华一口气喝破他的武功来历不算,而且在一招之内就识穿他的深浅,阳继孟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了:“当今之世,只有我一个人得了孟师祖的真传,这小子年纪轻轻,何以懂得修罗阴煞功的秘奥?真是奇怪!”

  宋腾霄在旁观战,也是诧异之极,心里想道:“这少年的剑法或许比我高明,功力分明还是不如我的。我都抵御不了修罗阴煞功的寒气,何以他却居然神色自如?难道他刚才对我还是未曾全力的么?”

  他们哪里知道,杨华年纪虽小,却是当今正邪两派人物之中,唯一懂得破解修罗阴煞功的人。原来修罗阴煞功出自明代的武林怪杰乔北溟,乔北溟本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后来成为邪派的首领。张丹枫和乔北溟是同一时代的人物,两人一正一邪,乔北溟是天下第一大魔头,张丹枫是天下第一大剑客。两人数度交手,最后一次,乔北溟终于伤在张丹枫剑下,遁迹海外,不知所终。

  张丹枫在他晚年所著的“玄功要诀”中,记载有破解修罗阴煞功的法门。这部“玄功要诀”和他的“无名剑法”,藏于石林剑峰,在三百余年之后,才给杨华发现。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远远不及乔北溟当年,何况是孟神通的徒孙阳继孟?是以杨华的功力虽然未到一流境界,但用之于抵御阳继孟第七重修罗阴煞功却已是绰绰有余。阳继孟又曾先后两次和杨华的三师父丹丘生在石林交手,因此阳继孟功力的深浅如何,杨华亦是早已知道。

  照面一招,杨华就夺得了先手,趁他心虚胆怯之际,立即挥剑如风,着着抢攻。剑势之迅捷雄奇,当真有如奔雷骇电。在他怒剑急攻之下,阳继孟已是难以再发修罗阴煞功了。杨华口中念道:“二、三、四、五、六、七、八……”蓦地一声大喝,收剑凝身,说道:“是不是未满十招?”

  只见杨华的剑上有淡淡的血痕,雪地上几点鲜红。原来杨华最后一招,已是把阳继孟的一根指头削掉。只因出剑太快,连宋腾霄都还未曾瞧得清楚。

  宋腾霄喝彩道:“妙啊,刚好九招!”至此他已相信杨华确有诚意助他,对这少年的本领不禁大为惊异。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想道:“要是这少年一开始就用全力攻我,只怕我也难免败在他的剑下。但他既然是个侠义道的人物,却不知何故似对我怀有敌意?”

  宋腾霄对杨华的本领固然大感惊异,阳继孟给他削掉一根指头更是吓得魄散魂飞。失掉一根指头虽无大碍,但假如不是刚才缩手的快,掌心的劳宫穴只怕也要给杨华的利剑刺穿,修罗阴煞功就要化为乌有了。只削掉一根指头已属不幸中之大幸。阳继孟大惊之下,哪里还有余暇细算杨华用了几招,吓得连忙转身飞跑,唯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其实杨华虽然懂得破修罗阴煞功,按说也不能在十招之内就把阳继孟打得大败而逃的。只因阳继孟中了他的激将之计,心头动怒,高手比斗,哪容得气躁神浮,这就着了杨华的道儿了。

  杨华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回头看时,只见杨大姑正在一掌向吕思美击下,用的正是金刚六阳手的杀手绝招。一招六个变式,吕思美难以照应周全,只听得“当”的一声,左手的短刀已是给她击落。

  宋腾霄抢在杨华面前,挥剑如风,一招“李广射石”,径刺杨大姑背心的“风府穴”,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尚未沾衣,已是令得杨大姑感到森森寒意。

 

  杨大姑本想把吕思美抓为人质的,未能成功,哪里还敢恋战?一掌迫退了吕思美,便即斜身窜出。

  宋腾霄见妻子没有受伤,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大怒喝道:“你这恶婆不是要和我算帐的吗?有胆的你就莫跑!”

  杨大姑身似水蛇游走,掠过杨华身边,一掌向他拍下,喝道:“都是你这小子坏了我们的大事!”

  杨华想起童年时候,母子受他欺凌,刚才还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骂自己的母亲,不由得也是起了怒气,想道:“你骂我不打紧,骂我亲娘可是不该!”本来不想打他姑姑,此时也非还手不可了。杨大姑的金刚六阳手对付吕思美可以,却怎奈何得了杨华?只听得“啪”的一声,已是给杨华打了一记清脆玲珑的耳光。

  说时迟,那时快,宋腾霄已然赶到,叫道:“小兄弟,这恶婆娘让给我吧!”一招“大漠孤烟”,剑直如矢,向杨大姑径刺过去。

  背腹受敌,这一剑又来得急劲异常,眼看杨大姑已是决计躲闪不开,忽听得“当”的一声,杨华侧身一闪,放杨大姑过去,平剑当胸,一招“铁锁横江”,却挡住了宋腾霄的三尺青锋,缓缓说道:“这婆娘虽然可恶可恨,但也有点可怜,请宋大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让她去吧!”

  杨大姑又急又气,又是大感意外。她外号“辣手观音”,平生只有别人怕她,几曾受过人家如此侮辱?杨华这一记耳光,打得她几乎气得发昏,但想不到杨华打了她的耳光,却又救她性命。杨大姑狠狠地瞪了杨华一眼,从缺口便冲出去,转瞬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宋腾霄笑道:“这恶婆娘似乎还不领你的情呢。”

  杨华淡淡说道:“我但求心之所安,本来就不想要她领我的情。”要知他自小就给姑姑的威严镇压,要不是刚才气上头上,他还当真不敢打他姑姑这记耳光。但在这记耳光之后,他的心里却感到莫可名状的痛快!

  宋腾霄心中一动,说道:“小兄弟,你可曾学过孟家刀法的么?段仇世是你何人?”

  原来杨华刚才要在十招之内打败阳继孟,不知不觉内有几招,已是孟家的快刀刀法化到剑法上来,孟元超把刀谱交给段仇世请他转授杨华的事情,宋腾霄是知道的。

  杨华情知已瞒不过去,只好向宋腾霄施了一礼,说道:“宋叔叔,请恕小侄适才无礼。分别多年,小侄不知就是叔叔。多谢宋叔叔问候家师。”他表露了身份,孟家刀法之事却避而不谈。心里想道:“宋腾霄的眼光好厉害,但也怪我学得还未到家,刀法化成剑法,还是露出痕迹。糟糕,要是他说给孟元超知道,我就没有取胜的把握了。”

  宋腾霄大喜说道:“原来你果然就是杨华!”高兴之中却也不免有点尴尬。高兴的是好朋友的儿子武艺如此高强;尴尬的是自己竟然败在小辈之手。他的性情和孟元超不同,孟元超是沉稳坚毅,他却比较心高气傲,重视面子。

  杨华说道:“不错,小侄正是杨华。”

  宋腾霄道:“你的二师父呢?你为什么一个人来到这里?”

  杨华迟疑片刻,说道:“二师父下落未明,我是来找孟元超大侠的!”

  宋腾霄怔了一怔,随即面现惊喜之色,说道:“啊,那么你已经知道了?”杨华冷冷说道:“任何事情的真相,总有水落石出之时,不错,我是已经知道了。”

  宋腾霄的意思,其实是在探询杨华是否知道自己是孟元超的儿子之事。但在杨华听来,却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个“真相”,心里想道:“原来孟元超果然是个坏蛋,哼,哼!”把心一横,跟着想道:“你知道我是来找孟元超报仇,我也不怕!”于是坦然自承,已知真相。

  孟元超和云紫萝的一段“孽缘”,事关私德,宋腾霄当然不会随便和人说的,孟、云之事,他只曾告诉过妻子,因为他的妻子本来就是孟元超的小师妹。除了妻子之外,即使是义军的领袖冷铁樵和萧志远他也没有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