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实在饿得有些受不了,拉着母亲的手就摇着说:“娘,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妇人为难道:“可是这屋子的主人还没找到,万一不是给我们准备的呢?”

年轻人说:“但是明明有七份碗筷呢,我们正好七个人。哪有如此之巧合呢?况且一路走来,这四周的布置也非常有高雅,相比这里的主人绝对是一个风雅之人,不会对我们几个落难的人有所苛责的吧。”

胡悦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敲着碗碟说:“就是如此,才更加古怪。这饭菜虽然可口诱人,我们中有多少人有福吃呢?为什么他能猜到我们会来到此处,别忘了还有那疑似船夫的浮尸呢。”

妇人抱紧女孩,生怕孩子忍不住跑去吃饭。年轻人看着胡悦神气自若,他抱拳道:“公子是何人?看公子这样的神情气色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胡悦还礼道:“在下区区一个混迹江湖的写词文人而已,姓胡名悦,字慕之。”

年轻人整冠而拜道:“在下姓方,名鄢,我……哎,我怎么记不得我是什么人了?”

年轻人愣了愣,妇人也愣在原地,她看着胡悦说:“不对,我也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夫家姓何,我娘家姓陈,她是我的女儿,小名唤悠儿。”

悠儿抬起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又看着众人说:“你们都不记得了?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呢,我叫何悠儿,家住西大街,李家巷。娘亲你忘了么?我们家是卖茶的。”

何家娘子捂着头说:“对,对,是的。我怎么就记不得了,悠儿你怎么都记得呢?”

胡悦在看着其他三人,三人脸色灰白,没有丝毫表情。他们没有参与到四人的对话中,胡悦朝他们看去摆手道:“三位又是哪里人?可否记得过去的事情?”

三人对视,之后其中一人说:“我们三人乃是外地人,原本是要进京城行商的。”

胡悦哦了一声道:“那么就是说,你们三人记得过去的事情,而唯独方公子和何家娘子记不得了?”

何家娘子和方鄢相互对看,但是却也找不到头绪。三人中年龄略大的一个对四人说:“这个屋子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人却说:“饭菜应该是为我们准备的。”

胡悦却说:“但是这里有庭院,那么就一定有主人,既然有主人那么我们干脆等到主人来了,再作打算吧。”

第24章 黄泉灯(中)

小女孩睁大着眼睛说:“娘,那些菜我都没吃过呢!那个小包子好像小兔子啊。”

妇人抱着女儿,也是饿了一天了。但是看到这场景,也不敢先入座。

胡悦敲敲石头做的凳子,又敲敲石头做的花瓶和香炉。他开口说:“这些东西都是用上好的汉白玉石所制作。这些菜,啧啧,别说小丫头了,连我都没吃过。”

胡悦心想,如果楚珏在此,说不定就能给他道出个名堂,可惜啊可惜,在此者乃一届穷酸书生胡悦是也。

小女孩实在饿得有些受不了,拉着母亲的手就摇着说:“娘,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妇人为难道:“可是这屋子的主人还没找到,万一不是给我们准备的呢?”

年轻人说:“但是明明有七份碗筷呢,我们正好七个人。哪有如此之巧合呢?况且一路走来,这四周的布置也非常有高雅,相比这里的主人绝对是一个风雅之人,不会对我们几个落难的人有所苛责的吧。”

胡悦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敲着碗碟说:“就是如此,才更加古怪。这饭菜虽然可口诱人,我们中有多少人有福吃呢?为什么他能猜到我们会来到此处,别忘了还有那疑似船夫的浮尸呢。”

妇人抱紧女孩,生怕孩子忍不住跑去吃饭。年轻人看着胡悦神气自若,他抱拳道:“公子是何人?看公子这样的神情气色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胡悦还礼道:“在下区区一个混迹江湖的写词文人而已,姓胡名悦,字慕之。”

年轻人整冠而拜道:“在下姓方,名鄢,我……哎,我怎么记不得我是什么人了?”

年轻人愣了愣,妇人也愣在原地,她看着胡悦说:“不对,我也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夫家姓何,我娘家姓陈,她是我的女儿,小名唤悠儿。”

悠儿抬起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又看着众人说:“你们都不记得了?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呢,我叫何悠儿,家住西大街,李家巷。娘亲你忘了么?我们家是卖茶的。”

何家娘子捂着头说:“对,对,是的。我怎么就记不得了,悠儿你怎么都记得呢?”

胡悦在看着其他三人,三人脸色灰白,没有丝毫表情。他们没有参与到四人的对话中,胡悦朝他们看去摆手道:“三位又是哪里人?可否记得过去的事情?”

三人对视,之后其中一人说:“我们三人乃是外地人,原本是要进京城行商的。”

胡悦哦了一声道:“那么就是说,你们三人记得过去的事情,而唯独方公子和何家娘子记不得了?”

何家娘子和方鄢相互对看,但是却也找不到头绪。三人中年龄略大的一个对四人说:“这个屋子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三人中最矮的一个人却说:“饭菜应该是为我们准备的。”

胡悦却说:“但是这里有庭院,那么就一定有主人,既然有主人那么我们干脆等到主人来了,再作打算吧。”

悠儿拉了拉胡悦的手说:“但是这里真的没有人呐。”

胡悦拍了拍她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了半块饼子说:“实在饿了就吃这个,千万不要动桌子上的东西,知道么?”

悠儿悄悄收好饼子,夫人感激地点头,但是却被胡悦拦阻下来。他悦朝着悠儿眨了眨眼睛,悠儿歪着脑袋把饼收好。

胡悦对着三人说:“既然来此,主人还未到,我们不如聊聊天?也好打磨时间,免得对着这些饭菜,实在越看越饿。”

那三个人听到胡悦说的话,并没有理睬他,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凳子上。自顾自的开始吃饭,大口吃肉,还不客气的开了一坛酒。

瞬间酒香就飘了出来,这下胡悦有些坐不住了。他下意识的伸手拿起自己的酒壶,摇了摇之后发现已经没有酒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另外三个人也一脸实在忍不下去的样子。

有的没的聊了一会时间,那三人也不顾胡悦他们,胡吃海喝,根本就看都不看他们三人。也不劝他们来吃。

何家娘子蹙眉说:“既然这三位大哥已经吃了,我们吃不吃也都一样了。要不还是先吃点饭吧。”

方鄢连忙符合点头,压低声音说:“而且如果有毒,他们也该……在下的意思是,我看饭菜没有问题的。”

胡悦看着那坛酒,皱着眉说:“吃下去……可就难办了。”

方鄢哎了一声,看着饭菜说:“再不吃,照那三位的速度,我们连残羹冷炙都分不到,到时候饿肚子还得连着被这里的主人责备,还不如先吃了,到时候也不冤枉啊。”

胡悦动摇地朝着饭桌看了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所有人都是一脸,你再不吃你一个人守这里,我们可就不管你了的表情。

胡悦抹了一把嘴,站了起来说:“所以我才说,姓楚提出来的打赌都不是什么便宜事,吃吃吃,吃完了再想办法!”

四人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冲到了饭桌,也加入了三个人扫荡的,胡悦发狠似地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下去,就觉得肚子像是灌下了一碗冰水一般,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另外几个不停吃喝的人。也值得摇头,当他看到小女孩也在吃的时候,却故意碰落了她手里的饭碗,悠儿委屈地看着他,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老是不让我们吃东西啊,你自己都喝了酒了。太讨厌了!娘,这个大哥哥太坏了!”

何家娘子看着胡悦,她感觉这个书生没有恶意,但是为什么非不让自己的孩子吃饭呢?

胡悦咧着嘴,他靠近悠儿说:“哎,大哥哥我不是给了你饼了么?这个可是我从一个很有钱的大哥哥那里要来的,据说是皇宫里的东西,宫里的娘娘们才能吃得到的,里面有松仁,有甜枣,芝麻,核桃,还有紫苏的香料,据说娘娘们也不是平时都能吃得到的,得宠的娘娘才有吃的。你答应大哥哥就吃饼的话,大哥哥下次还会带樱桃煎儿给你吃。怎么样?如果你偷偷吃了这里的东西,以后大哥哥就不带你去吃好东西了。”

悠儿嘟着嘴拿着手里的饼,再看看胡悦,胡悦一脸哄骗的笑着。但是眼睛却瞟着其他人,那三个人看着胡悦的举动也没有多大反应,依然自顾自地吃。只是那份警惕的眼神却从眼角流露了出来。

悠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跑到角落里单独地啃着饼子。不过那饼子的确味道非常香酥,所以倒也不是非常凄凉可怜……

等吃完喝完之后,桌子上已经所有的盆子都空了,胡悦也舒了一口气,屋外已经一片漆黑,看不出之前精致庭院的摸样。

胡悦给屋子里的烛台点燃之后,烛台的灯火一开始冒出了一串诡异的绿光,随后才开始慢慢变成了温暖的黄红色。但是即使这样的灯光依然没有一丝热度。胡悦伸手去摸火苗,手指居然没有灼烧感。

吃饱喝足之后,胡悦几人便觉得非常的疲倦,那些熏香也是有着催眠的作用。首先睡着的是悠儿,她舒舒服服地趴在了何家娘子的膝盖上,方鄢打了个哈气,看着外头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实在乏了,我们就先讲究打打地铺,明天再看看有没有船只。我们得先回去报官,那船夫可是死的不明不白啊。”

胡悦只喝了些酒水,也不如平日和楚珏一起喝的那么多,他觉得那就酒味非常的香醇,闻一下就知道是世间珍酿,但是到了嘴里却像是喝冰水儿似地没味道。喝到肚子里也没有回暖,反而身体却冷的要命。

方鄢看着胡悦,他说:“胡公子,你怎么看上去脸色那差?”

他拉了拉衣襟说道:“没事,就是夜深了有些冷。”此时坐在对面的三个人此时也已经倒头睡去,他闭目凝神默念火德经对抗者体内的寒冷。但是当他认真对抗腹腔内那股寒冷之时,那阴寒则更为剧烈,很快胡悦就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发麻。手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隐约地寒气。

他看了看别人,并没有什么异状,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只有他靠着口诀一直保持着清醒。但是体内寒冷的感觉让他仿佛置身在冰水之下。

他呼出了一口气,干脆也伏在桌子上,歪着头假装入睡,慢慢地他觉得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声音很细碎,不止一个人。但是却只听到有人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人进这栋房。门是打开的,但外面漆黑一片。

胡悦微微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悠儿已经蹲在他的边上。只是眼神非常的迷茫。她忽然开口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胡悦撑起身子,他淡淡地说:“被发现了呀。”

悠儿木讷地脸上,发出了与她原本声音不相符合的语气,语调非常的冰冷。

胡悦坐起身说:“我是受人之托而来。”

悠儿继续问:“目的。”

胡悦摇了摇手指说:“还不能说,你也没有正面和我相间呐。”

悠儿说:“这里的人都回不去,也包括你。但是你为何不让这个小女孩吃东西?”

胡悦摸了摸鼻子,勾着嘴角说:“当然有我的理由。”

悠儿晃了晃身体,随后倒在了胡悦的怀里。胡悦推了推她,但是所有人都睡得像死了一样。胡悦走到那三个人的身边,他俯下身,发现这三个人都已经断气了。而且死了很久。身上都是一股难闻的尸臭味。

他赶紧去看何家娘子和方鄢二人。她们却没有死,和悠儿一样睡得非常的沉。

忽然胡悦朝着门外看去,窗口出出现了一个人头,它朝着胡悦死死地盯着。

胡悦不敢贸然行事,那个人头晃了几下,随后滚到了门口。那个人头胡悦发现和三人中的那个矮个子的非常相似。他转过头去,发现那矮个子的尸体居然头没有了。

之前胡悦还检查过了每一个人,但是就在他一分神之间,这具尸体的头居然就出现在了门外。

胡悦不敢大意,他把还活着的三个人拖到了一起,然后让他们分别依靠着彼此,随后咬破手指用血液花了一个圈,把三个人团团围住,忽然悠儿又抬起头,她朝着胡悦看去开口说:“你想要救这三个人?没有用的。浪费时间而已,很快你们也会和那三人一样。”

胡悦咧嘴一下,朝着悠儿的额头点了一个符咒,悠儿便歪头睡了下去。

等到胡悦安顿完三人,再转身,那三个人已经都不见了。桌子上的饭菜也全部都消失了。这里变成了只有冰冷的石头家具,让人联想到那些墓室内的陈设。

胡悦哈了口气,他觉得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快要结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越累就觉得越冷,他伸出手发现手指已经发紫了。可以想象他现在的摸样,如果在这样下去很快他自己就会冻死。想到死,他愣了一下,苦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朝着三个人看了一眼,叹气道:“抱歉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接下去各自看造化吧。”

他拉着边上的桌子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走去,还没走几步,他就明显感觉门口传来了一阵寒风,把他往房内推。

胡悦只能咬着牙,顶风而行。

就在他冲出房门之时,风一瞬间停止,随后便是磅礴大雨,雨水顺着胡悦的脸颊淌下,他回头望去,发现这那是一栋屋子,而是一个坟墓而已。而坟墓上的字有些模糊,看不清晰,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

而胡悦想要保护的那三个人已经都不见了,胡悦皱着蹲下身子,想要仔细查看坟墓,忽然他感觉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他连忙转身,身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胡悦在这样大雨的冲刷之下,本就阴寒的身体变得更加沉重,即使默念金光神咒也已经没有办法抵御这样的感觉了。

他缓缓倒在坟墓边上,自嘲地低语道:“没想到最后居然毁在一杯酒上,哎,报应么?”

他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侧倒在了地上,此时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盏灯。这样的大雨既然并没有淋湿那盏灯笼。

随后便是一阵哀叹,在灯光照射下,是一双深邃的双眸。

就在那人凝视着胡悦很久,缓缓地他伸手摸了摸胡悦的脸颊,顺着他的脸颊,抚摸到了他的嘴唇,忽然他手一顿,刚想要缩回双手,就被胡悦一把抓住。

雨水已经把胡悦的发束已经冲散了,披发的胡悦在微弱地灯光之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他朝着那人笑着说:“终于逮到你了。”

终于那个人的在灯光下看清了摸样,是一个清瘦的男人,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清白发紫的嘴唇表明他也许并非是一个活人。

就在胡悦想要去拿那盏灯的时候,那个人忽然挣脱开了他的手。他剧烈的摇着头说:“你不是那个人,你到底是谁!”

说完胡悦体内的寒气又涌了上来,他说:“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你倒可以说说看这个你是怎么拿到的?”

那个人的容貌非常俊秀,可惜却透着死气。他冷眼看着胡悦说:“这和你无关,你怎么进来的?”

胡悦勉强地靠着墓碑指着那人手里的灯说:“我如何来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手里的那盏灯。”

那个人的表情有些疑惑,他说:“这盏灯?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悦被他那么一问,反而一愣,他看着那个人,但那个人突然捂着头,他踉跄地靠在墓碑上。那个男人开始变得模糊,他的容貌发生了变化,原本清秀的摸样,慢慢地扭曲,身形越来越佝偻。

最后出现在胡悦面前的是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人,他的眼珠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一张脸像是蜡像一样,他沙哑着说:“但你已经吃了那里面的东西,也不可能或者离开。就留在这里吧?你可以陪着他……”

胡悦靠着墓碑,他说:“你觉得你这里留得住我?还是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胡悦撑着墓碑想要站直身子,但是老人在那一瞬间已经不见了。胡悦捂着肚子,他看着坟墓,喃喃道:“糟糕,时间不多了……”

但是他现在能够保持清醒就已经使出了全力,他擦了擦额头,明知道不会出汗却也那么给自己打了打精神。终于保持意识的他开始往小道的深处走,小道越往深处,越是泥泞,原本高雅的庭院也成了荒郊野岭的样子。胡悦一个人走走停停,借着已经习惯了些许黑暗的眼睛,他大概能感觉这里应该是一个野林子。胡悦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往前走了,他无力地倒在地上,雨水冲刷在他的身上,他微微睁开眼睛。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脚。

胡悦捂着肚子,想要奋力爬起来,他艰难地坐了起来,看见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清瘦的白衣男子,这个男人的手里并没有拿灯笼,胡悦警惕地往后挪了挪,男人开口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撑到现在。不过现在你的确也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胡悦笑着说:“没想到居然是个男的,我还以为是个清冷秀美的女子呢。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放我来到这里,如果你在半路拦阻我,我说不定也就不行了。”

男人说:“你来过这里?”

胡悦摇头说:“没有来过。”

男人说:“这里不是活人能够来的地方,你虽然不是死人,但是也不是普通的活人。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你是为了救那个女孩?”

胡悦勉强地笑了笑:“与其说是为了救她,不如说是为了找到你。”

第25章 黄泉灯(下)

男人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他冷笑着说:“找到我?居然有人会为了找我来此?你可知我是谁?”

男人苍白的肌肤仿佛是透明的一般,他上前一步,捏着胡悦的下巴,低头看着他说:“不过你也走不了了,还不如乖乖得闭上眼睛。和他们一样。不,你不一样,你可以陪着我更久更久的时间。”

他把脸凑近胡悦,伸手摸着胡悦的眉毛和发鬓,像是非常爱惜的模样。他继续喃喃说:“也许你能代替他一直陪着我。”

胡悦被他压在身下,只觉得浑身更加冰冷,他的眼角划过周围,边上居然全部都是尸体,胡悦不想要想想他身下靠着的是什么,这些尸体有些已经破烂不堪,有些还能分辨出个摸样,只是无论再怎么破败,却没有腐烂。尸体就像是枯木一样横竖交叠在一起。

这些尸体散发着无法形容的恶臭,胡悦屏住呼吸,但是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却一把把他抱住,胡悦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热量了,但是那个人依然像是能够感受到胡悦身上的温度似的抱着他,抚摸着他的身体。胡悦发现他身上白色的衣服缠绕在了胡悦的身上,只要被那个人触碰到的地方就非常寒冷,他抬起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出现了溃烂。那个人想要把自己给吞噬掉。

他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彻骨得寒意。被他抱得越紧,他就觉得越冷。

就在那个人抬起胡悦的下巴,想要吻上他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一把拉住了胡悦的手,用力把他拽了出来。

胡悦倒在那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身上有着体温,这让胡悦靠在他的身上无法动弹,也不想动弹。

胡悦指着那个人说:“找到了……”还未说完,便晕厥了过去。

楚珏抱着胡悦,他看着那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是冰寒的怒意。

那个人显然非常害怕楚珏,楚珏并没有移动,但是那些脚下的尸体开始蠕动起来,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朝着那人靠去。

他死死地盯着楚珏,冷笑道:“他已经吃了这里的东西,只要吃了就只有一个下场。真难得能让您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我也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滋味啊。”

楚珏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那人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移动或者借魂了。他就像是被冰冻的水一样。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浑身开始颤抖,仿佛身上有一座山一样的沉。

楚珏低头看着倒在自己胸前的胡悦,轻轻地摇了摇说:“不是让你别吃吗?太贪心了。”

那个人被楚珏的态度激怒了,为了做最后一搏,那些蠕动的尸体像是感受到他的愤怒以及露骨地恐惧,像是有生命一样扭在一起,挡在了他和楚珏他们之间。

胡悦费力地睁开眼睛,楚珏依然撑着他的腰,胡悦拉着他的胳膊说:“看来这局我输了。”

楚珏温柔地凑近他耳边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那些像是墙壁一样的尸体,朝着楚珏他们伸出了许多的手,那些手像是钩子一样,向着他们挥去。

楚珏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因为尸体的阻隔,他们已经看不见那人的脸。

胡悦微微抬头,他只能这样看着楚珏,这样的冰冷地表情,他非常的陌生。那样的楚珏他并不认识。

楚珏一点都没有理会那人的话,他冷冷地开口道:“其罪之一,擅离职守。”

他朝着尸墙壁走了一步,就听到尸体像是发出了野鸡一般的叫声,随后开始一点点坍塌。

那些尸体开始渐渐的腐烂,血肉像是浆水一般往下融化,透过这样层层叠叠的尸墙,胡悦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在那双落寞凄苦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其他的神色,害怕,他非常害怕楚珏。但是却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楚珏再开口:“其罪二,擅扣死灵。”

融化的尸体像是泥水一样,掉落在地上,但是却依然像是有生命一般的蠕动着,朝着那人靠去,那人的下半身已经被这些尸块所覆盖。无法动弹半步。

那人捂着脸,他颤抖着想要开口求饶,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楚珏看着他,冰冷地说:“其罪三……”

就在那一瞬间,忽然从那堆尸骸中窜出了一个人,那个人拼命地拨拉着那人腿上的尸块,那些尸块则更加疯狂的蠕动和缠绕。

胡悦认出了那个打着灯笼的人,他的身体已经不完整了,只剩下一半个身体,但是却依然用一只手拼命的拨拉着。

那个人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却没有一句话,但是那双眼眸却没有半分的恐惧。

尸体很快就被覆盖住了他们,他只帮助他争取了非常短暂的时间。那人回望这楚珏,她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恳求。

楚珏却依然开口道:“其罪三,幻化人形,为祸人间。”

话语刚落,男人也已经被尸体全部覆盖,随后在尸体中窜出了一束火焰,火焰是蓝紫色地,在尸骸之中依稀可以看到白色的灯笼纸糊和竹架。火焰越烧越大,那些尸骸全部燃烧了起来。

直到燃烧殆尽,那团火焰依然没有熄灭,楚珏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随后火焰便吸入了玉瓶之中。

但是就在进入之际,胡悦分明听到了一声哀叹。不知那声哀叹倒是是源自于谁的。

胡悦冷得直哆嗦,却依然开玩笑道:“楚兄这次算我输了……”

楚珏抿着嘴,胡悦见他依然没有行动,想要往回走。楚珏一把拉回他,他皱着眉说:“给你的东西是让你保命的,不是让你给别人保命的。如果我来的再晚一些,明年的今日我只能去你坟头给你祭酒上香了。你就那么想死吗?”

胡悦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他说:“我如果真的能死,那也是造化,能喝酒喝死那也是一种福气了。”

楚珏无言地摇着头,胡悦说:“那个女孩你准备如何?”

楚珏说:“一切只看天意。”

胡悦说:“我喝了酒,你又如何救我?”

楚珏叹着气一把把他横抱起来,楚珏说:“闭上眼睛睡吧,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掉。”

胡悦苦笑一声,只觉得楚珏身上的暖气传递到自己的身上,一丝一毫地抵御着那严寒,便沉沉地陷入了沉睡,在睡梦中,他听到了雨水的冲刷声音。

在河岸边,亮着一盏昏暗地灯,这盏灯是这里所有的光源,昏暗但是却唯一。大雨冲刷,但是灯火却不灭,河水拍打这岸头,这样的夜又冷又黑。

在灯火之下却有着一个人,他蹲坐在岸边的树下,只有一盏灯火照着他,斑驳得树影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摸样,他仿佛和这个河岸融为了一体,但却又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胡悦看着他,他却看不见胡悦,他一直守在河边,不知道在等什么。胡悦想要问他,但是却无从问起。

灯光恍惚之间,胡悦隐约发现这盏灯照出了一个人的影子,他身着白衣,浑身有着幽幽的冷光,如月一般。但是却冷的要命,他站在那人的身后,一样看着河岸。两人一动不动,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胡悦,他的目光落寞而哀伤,他指着河岸,随后又指着那个人,胡悦只能隐约间听到他的话语:“他等了很久……我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人,如果他要等的人来了,他亦会离开此处。这里只会剩下我一个人。”

胡悦问道:“那么你想要留住他吗?”

那人歪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一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喃喃道:“要留住他吗?如果那个人不来,他是不是就会永远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呢?”

胡悦觉得自己越来越远离那个河岸,白衣男子超他看了一眼,便有转头看着河面,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胡悦感觉自己正坐在一艘船上,船身摇晃,他闭上眼,想要继续睡。

“公子?公子你醒了?”

胡悦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虹翘靠在床边,而他整个人则靠在楚珏的身上。楚珏也刚刚从梦中醒来。

他看着虹翘说:“我醒了?”

虹翘认真地点头说:“公子可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若不是楚公子一直陪着你,我都要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呢。”

胡悦捂着头,他朝着身后的楚珏说:“看来这个赌,我输了。”

楚珏依然板着脸,颇有怨气说:“如若不是我看时间不对,否则你就回不来了。”

胡悦哈哈一笑,他撑起身子说:“你用了什么法子帮我逼出体内的寒气?”

楚珏含笑着看了看边上的白玉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是用黄泉灯虽然极度阴寒,但是它的灯芯却是级阳之物,乃是三昧真火所燃。”

胡悦捂着头,他看着自己的手说:“看来这次又死不成了……”

虹翘连忙捂着胡悦的嘴说:“公子莫要无言乱语,什么死不死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晕过去,然后……额,楚公子就这样抱着你……躺了很久……”说着说着虹翘脸也红了起来。

楚珏却丝毫不介意,他说:“如若不是这样,贤弟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说不定就这样睡一辈子。”然后他凑近胡悦的耳旁,极轻地冷笑说:“贤弟你也死不掉,就这样睡一辈子也好,那就由我为所欲为也是甚好。”

胡悦只觉得浑身又似喝了那黄泉酒一般浑冷彻心骨,他打了个哆嗦。看着楚珏的眼神,吓得脸色发白地干笑道:“楚兄……说笑了……”

楚珏这才放开他,从床上先来,走到桌边给胡悦沏了被茶说:“为什么你会选择那个孩子?明明如果你进入那个方鄢的梦里会更加容易。”

胡悦看着楚珏说:“自然是以因为,那个孩子的梦中,是最原本的形式,成年人的梦境会因为自己的欲望而有所变化,但是小孩子的梦中却是最能够反映原先的摸样,而黄泉灯只会出现在将死之人的梦境之中,此三人中只有这个孩子接触的人世间最少。也是最容易找到黄泉灯的缘故。否则我可要找很久才能遇到,还未必能够认得出来。而且,那个孩子是唯一没有迷失的人。她一直被她的母亲带着,所以并非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在行走。”

楚珏一边听着胡悦的解释,一边喝着茶。虹翘却不明白问道:“什么黄泉灯?这个和公子你晕倒有什么关系?还有楚珏公子为什么要抱着你睡?”

胡悦摸了摸脖子,发现虹翘只是非常在意,为何楚珏一直抱着他而已,他喝干水,虹翘便连忙给他填满,胡悦只能继续解释说:“翘儿可还记得最近总是有船只翻船的事情?这样的死亡很不正常,太过频繁了。所以我们的楚大公子便猜测是有人勾魂,而逃过一劫的人都说能够莫名地看到有一个盏灯人。他一直都徘徊在一个河边,所以我们便猜测可能是黄泉灯的缘故,那是可以引人进入黄泉道的灯引,但是却只会出现在将死之人的梦中,而如果活人看到,便可能有生死之忧。但是如果黄泉灯没有把死灵引入黄泉,反而扣留亡魂,那些死者就再也无法入轮回,只能一直留在黄泉岸边,陪着那盏灯了。这是违反天道常理的。

此外如果这盏灯幻化成其他的形态,如果没有找到本体的话,依然无法解决这件事情。于是我和楚兄约定,黄昏入夜之前必定找到那盏灯。可惜我输了。”

虹翘问道:“那为什么是三个被水溺亡的人…那三人已经死了啊。”

胡悦摇了摇手手指说:“还没有死透,在三日内魂魄都是在尸体身上的,所以只要能够进入那死者的梦中,我便可以找到黄泉灯。只是……”

楚珏哼了一声,接着说:“只是某人贪酒,忍不住喝了黄泉的东西,差一点就真的回不来了。我给他的画了一个饼,只要梦里吃这个便不会感到饿,可惜他看到那孩子尚有一丝气息,便想要救她还阳。哼,知道的人以为你烂好心,不过……”

楚珏目光一冷,他难得恼怒恶言相向道:“对一个一有机会就想要去死的人而言,也许只是想要抢一个名额吧。别人是抢着投胎去好人家,他倒好,抢着和别人争死的机会。”

胡悦摸了摸鼻子,他磕磕碰碰地说:“楚兄误解了,我只是因为贪杯,至于救人……”

虹翘打断胡悦的说辞,她连忙插嘴道:“那么那个孩子会复活?”

楚珏说:“不见得,如果阳寿尽了,即使她没有吃黄泉之物,依然会踏上黄泉路,但是如果阳寿未尽,那么说不定她会自己醒来。这都要看天数。”楚珏看了一眼胡悦,眼神闪过一丝冷意,补充道:“天命不可违。”

胡悦看着那个白玉瓶说:“这盏灯只是为了陪伴一个人等着某人的到来,最后等着等着,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陪伴者,想要留住那个人,这样的想法让她把所有的亡魂都扣留在了黄泉岸边。”

楚珏吹着茶叶说:“死灵是无法回应感情的。”

胡悦没有回答,但是最后那个已经腐化的尸骸为何如此拼命地想要保护那盏灯灵呢?

虹翘蹙眉坐在凳子上,她叹气说:“那么看来这盏灯也挺可怜的。”

胡悦哈哈一笑说:“还是一个美人呢……”

楚珏依然怒气未消,只是看着胡悦满不在乎的脸便也毫无办法发火,他开口道:“不管怎么说,灯还是灭了。”

几日之后,有人传言原本溺水而亡的何家小女悠儿,居然在死后三天又活了过来。别人问起,她只记得,和母亲以及几个船客来到了一处密林,在那里有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哥哥就是不让她吃那里的东西,之后她便睡着了,睡醒之后便已在自家之中。

众人听闻,皆为之而奇乎。

第26章 栖凤(上)

《闻见录》:“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中秋,夜如昼。十里灯龙,上京的酒肆已经挂上了大堆花卉的锦旗,各家都卖出了最好最新的酒。除了秋桂香气之外,还有那飘散的香醇佳酿。金水桥两畔的柳树上挂满了锦布彩灯,道路两边停满了香车宝马。贵妇小姐不再如往日般难得一见真容,虽也是半遮容貌,但那双双眼眸依然看着那些杂耍,叫卖。五侯七贵,三教九流同在一片天地内,共享着如梦似幻般的夜晚,四周的气氛热闹欢快,即使凉风送爽,也依然让人感受到热烈的气氛。

楼阁,画廊之间无不是一派推杯问盏的佳景。此时,那些所有寻欢作乐的场子已经是一片纸醉金迷,女子的绿纱裙被酒泼得湿透,隐约露出了姣好的玉腿,那些酒客嫖客也是一片欢腾。歌女不再唱那些悲戚之调,那靡靡之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

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却让人格外留意这灯火阑珊之处,那些灯火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像是隔开的空间一般,那里的景色好似能看见,又似无法看清,仿佛有人在低语嬉闹,但细听似乎又不是人的声音。

这便是京城的月夜,只有置身其中才能看到那些如雾如烟般的妖娆。

虹翘依然唱着不走俗套的曲子,表情有些落寞,微蹙的眉头和这样的月夜并不搭配,但是月色照在她的脸颊上却透着一层薄光。虽是头牌花魁,但是她今日却没有接客,厢房内只有胡悦一人相伴。歌曲依然是胡悦写的新词,引来了周围一些酒客的驻足。

胡悦看着虹翘的侧颜道:“月宫秋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自攀。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虹翘微微一愣,她纤笑说:“公子今日为何一人前来,我以为这样的佳节楚公子定也会来。为你们二人准备了上好的丹桂酿。”

胡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看着船窗外,湖面上的月亮倒影,开口说:“他是一个大忙人,和我这样的闲人不一样。”

虹翘看着胡悦有些赌气地表情呆愣,她摇了摇脑袋说:“不知道为什么,奴家觉得你和楚公子好像吵架了?”

胡悦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哈哈大笑,他说:“我怎么可能和别人吵架呢,我都一把岁数的人了,哈哈。”

虹翘苦笑着拨弄琵琶说:“公子你的确从来不会和别人赌气,也不会把谁真的放在心里。难得我和你闹个别扭,你也总是迁就着我。你虽然一直都在笑,但是我却不知道你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看不透你的情绪,但是我觉得楚公子能看得到,所以我还真有点……羡慕楚公子呢。”

胡悦转身看着船窗外,月亮的湖中倒影,被船桨划得支离破碎,但是只要湖面一平静,这月亮依然和天上的一模一样。

他抿了口酒,说:“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虹翘没有继续话题,拨弄着琴弦继续未完的曲子,只是在望着胡悦的侧脸时,那词唱的分外的愁思。

胡悦忽然指着湖面说:“他们在做什么?”

虹翘望着窗外,她看着河边说:“哦,在玩杂耍呢。是药发傀儡和水傀儡。船上的姑娘也都去看了。据说这两人的技艺非常了得,从七夕开始,就有许多的大户人家也都请他们去表演。”

胡悦哦了一声,他拍了拍衣服,指着对面说:“难得佳节,不如一起去看看吧。”

虹翘披上了披风,手里拿了一个琉璃灯笼说:“那么就走吧。”

胡悦接过灯笼,引着虹翘上了岸,边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岸边用竹夹子打起了一个戏台,上面表演着用火药组成个各种花火图案,而在水下的部分是艺人在水里表演傀儡戏。期间有一只鸟儿在水面和舞台中飞舞,嘴里衔着彩带。所以整个画面就像是飞天散花一般。

在水中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根很特殊的杆子,看似有些年头,那飞鸟像是受到她的召唤一般,恰到好处地停留在杆子上,而她在水中摆动着各种姿势,引来了一群看客的叫好。

但是胡悦却发现这个女子只有一条腿。水中的女子仿佛注意到了胡悦的眼神,两人目光相交,女子马上一个鲤鱼跃龙门,溅出水花和空中的烟花相融,又引来一阵欢呼。

虹翘看着也直拍手,胡悦抓了抓脖子说:“这不容易啊,如此轻盈,犹如飞仙。”

虹翘微微斜着脑袋,靠近胡悦回答道:“可不是,他们再此处已经演出了好几场子了。本来是想要请你来看,可惜你刚来心情不佳,便想着弹些曲子开解开解。”

胡悦微微笑着,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都停留在那个那个点火的人身上。那个人躲舞台的暗处,看不清楚样子,整个绚丽的舞台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人的存在。但是他可以准确的掌控烟火点燃。这个人的时间精确掌握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他不单单可以观察着观众的反应,予以恰到好处的烟火,也能根据女子在水中的位置。让天上的烟火倒印在水中,仿佛舞台所在的区域犹如繁星夜空,火树银花。女子则是空中嫦娥,轻盈如风一般。

不知不觉过了子时,女子最后表演了一个嫦娥奔月的技艺,便落幕散场,看客们纷纷朝着舞台中央投洒赏钱。胡悦眯着眼看着舞台的那个人,他依然躲在黑暗中没有露脸,烟火散去,河岸又恢复了往常普通的模样,女子也已经爬上了岸边,她披上衣裳,拄着那根杆子一瘸一拐地向着已经没有看客的舞台走去。

胡悦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递给女子,女子愣了愣,但是并没有接收,她微微侧身避过了胡悦和虹翘二人。

胡悦微微笑着说:“姑娘身上有很特殊的气温呢?”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往前走去。

虹翘偷笑道:“公子你又惹女子生气了,真不知道你是招女孩子喜欢呢?还是招女孩子讨厌。”

胡悦撇着嘴把手绢塞回去,他看着那个黑暗中的人走了出来。居然是一个身材只有四尺,相貌奇丑的老头,他麻利地收拾着行李,把那些赏银全都放入一个瓮内。

现在这两人的情景绝对无法联想到之前犹如仙境般的表演。

二人收拾的极其迅速,虽然没有对话,但是却非常的默契。那只在表演时穿插的飞鸟此时已经停留在女子的杆杖上,一老一少没有什么交谈,相互搀扶着,缓缓地朝着没人的市井走去。

虹翘和胡悦一直看着二人,直到人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虹翘拉了拉胡悦的袖子说:“公子为何如此在意这二人?”

胡悦摇了摇头说:“我在意的并非是他们两个人。”

虹翘皱眉道:“那是什么?”

胡悦说:“那个姑娘手中的杆子。”

虹翘说:“那有什么?不就是一根木棍子吗?”

胡悦哈哈一笑,他说:“未必然呢,不过他们与我本不相识,那么我也不好插手。我先送你回去吧。”

虹翘好奇道:“公子接下去还有约?”

胡悦看着湖面,拉长着脸说:“我那个不请自来的贤兄呗。”

虹翘听到胡悦的回答也是笑了出来。心中已经知道那个客人是谁,胡悦送了虹翘回到船舫,之后便顺着金水桥岸一路往观情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