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在回想着那两人艺人的表演,二人都身有残疾,但是他们手里的那根棍子却让他有些困惑。另外为何二人身上的妖邪之气会那么重呢?胡悦摸了摸腰间的酒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看来又有什么东西让贤弟感兴趣了。”

楚珏手里拿着一个食盒,手里提着一坛子酒。朝着胡悦缓缓走来。

胡悦摇了摇腰间的酒壶说:“如我所想,你一定会来我这里。”

楚珏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胡悦微微欠身,二人并肩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巷之中。走了很长一段路,两人都沉默不语,最后楚珏开口道:“有何心事?”

胡悦说:“只是有些在意,自从取回黄泉灯之后,我一直都有一个念头。我隐约觉得好像我还去过那里。”

楚珏看着手中的灯笼,他说:“每个人都去过,只是都不记得了而已。”

胡悦眼神微微一闪,他皱眉道:“对了,楚兄可知道关于凤凰的事情?”

楚珏侧目看着胡悦,他说:“凤凰?火之禽,阳之精也。”

胡悦指着自己说:“我也许有机会看到凤凰。何其幸哉。”

楚珏愣住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回答,胡悦看到他这表情乐呵呵地打开了扇子,他说:“因为我看到了梧桐栖凤木。”

楚珏却摇头道:“贤弟想必是看错了吧,在现今之世,出现凤凰并非是吉兆。”

两人一言一语已经到了门口,楚珏熟络地推开了门扉,他说:“进屋细说吧。”

就在二人刚要进屋,忽然从屋内窜出一个影子,速度非常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胡悦说:“真是奇了,连我这样的地方也有梁上君子来光顾?”

楚珏推门进屋,之后他抬着头看着屋子说:“看来贤弟说的是真有其事了。”

胡悦问道:“何出此言?”

楚珏指着房梁说:“你看。”

胡悦发现房梁上有一根羽毛,但是并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灰黑色,显得很不起眼。

胡悦想要碰触那个羽毛,却被楚珏制止了,他说:“你这里还有多余的石灰粉么?”

胡悦从灶台边的罐子取出了一些交给楚珏,楚珏拿着石灰粉洒在了羽毛上,随后他拿出了清水浇在了石灰和羽毛上。

胡悦看着羽毛,他说:“这是何物?”

楚珏看着石灰遇水自燃道:“能要人命的东西,不过你的屋子里找到这个也许与你所说的凤凰有关系。”

他回头说:“之前听贤弟所说的是一老一少的艺人?”

胡悦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打开了酒坛子,他说:“的确如此,而且貌似是最近刚刚出现额艺人,过去并没有见过那两人。”

他看着楚珏说:“现在能说说关于你前面所说的事情?”

楚珏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羽毛,他说:“前些日子有些人看到羽毛会像看到鬼怪一样丧胆。”

他把羽毛放在桌子上,随后说:“好些朱门望族多出现了要人命的羽毛,只要羽毛出现,必定家中有人亡故。赵员外,葛户部右侍郎,陈太医府上都出现了过那些羽毛,无一例外家中接有白事。”

胡悦抽着眼角说:“楚兄把这羽毛带到我家来干什么呢?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楚珏笑着说:“这个不是那羽毛,是我送你的东西。”

胡悦拿起羽毛,发现这羽毛的光泽在月光下泛着非常奇异的颜色,仿佛有五种颜色不停流转一般,在月光下,羽毛所散出的光泽,投射在室内,整个屋子也变得五光十色。

胡悦眼睛一亮,他说:“这是鸾鸟的羽毛呢。”

楚珏说:“没错,没想到京城同时出现了凤和鸾。但是这个凤凰却不是你所想象的凤凰。凤凰的出现应该是吉兆,但是现在却连番死人,导致很多人都觉得是否惹怒了神明,此事大内也有耳闻了。”

胡悦把羽毛揣进衣襟,他说:“那么要不要去看看?虽然从没见过两人,但是打听一下也能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楚珏苦笑道:“既然贤弟如此有兴趣,那么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吧。不过为何你一定觉得他们二人和此事有关系?”

胡悦捏了捏额头说:“说不上来,但是这两人的确无法不让人在意。”

楚珏点了点头,两人之间忽然出现了一阵沉默,最终胡悦开口道:“那么楚兄是不是也该赶早回去了?”

楚珏看了看窗户外,再看了看胡悦,说:“贤弟觉得现在这时辰算早吗?”

胡悦也朝着窗户外看着说:“离鸡鸣破晓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呢,楚兄教程快还能再回去睡个回笼觉,高床暖枕总比我这寒舍好上几百倍。”

胡悦歪头,楚珏已经熟门熟路地躺在床上了。胡悦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内心非常明白,破晓前想要睡个觉那基本已是奢望了…

胡悦不知为何回想起了虹翘说的话,楚珏能够懂得他心里的想法,这一刻的失神却被楚珏抓在眼内,他伸手揽住胡悦,胡悦看着楚珏,他开口问道:“为何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楚珏勾起嘴角,他说:“这个问题已经好久没听你问起了呢。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因为我很在意你。”

楚珏抬起了胡悦的下巴,胡悦并没有表示怒意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他只是微微蹙眉道:“但是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这样的一个人,一无所有,记不得过去,搞不清来路。只知道那么浑浑噩噩得在这个世上停着。”

楚珏吻上了那张薄唇,胡悦的嘴唇非常凉,但是却总是透着酒香,楚珏贪婪地吮吸着胡悦的嘴唇,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吻得更深,更是纠缠。胡悦依然睁着眼睛看着楚珏,两人之间虽是旖旎春色,但是却一丝情欲都未透出。楚珏的举动温柔,胡悦也并不排斥,胡悦却一直都在迷惑,他想要去猜但是却又觉得这样的猜测让他很无趣,没错,他和楚珏太像,只是想要追逐着有趣的事物,而当事物不再吸引自己,便会翩然而去。不会有所眷恋,无情得几乎不带一丝温暖。那是因为时间太长了么?

胡悦伸手抱住了楚珏,嘴中吐出了一丝声息,楚珏先是微微一愣,但是之后便是忘情的掠夺,而胡悦仿佛觉得这之间有一种依赖,即使没有温度但是却依然让人留恋。

他其实留恋着楚珏这样的接触,却从未主动索取。

楚珏凑近胡悦的耳边,他舔舐着胡悦的耳廓,轻声说:“也许你不知道,但是你并非你想象中那么没有感情。”

胡悦冷笑着歪过了头,没有回答他。楚珏并不在意,二人这样的对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结果也都一样。他继续亲吻着胡悦,胡悦仰头迎合。此时天已既白,阳光投入室内,照射在屋内,但依存的两人依旧纠缠。不知道是谁不放开谁,谁对谁更加执念在意。

胡悦看着窗口的阳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楚兄你之前问我,为何觉得这些事情和那两个艺人有关系,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楚珏有些倦意,声音比平日来的慵懒,他问道:“什么奇怪的地方?”

胡悦说:“那个女子的身上有一股焦的味道。”

胡悦微微撑起身子,头发洒落在胸前,他看着楚珏补充道:“那股气味是从她的身体内散发出来的,而她则刚刚从水中出来。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第27章 栖凤(中)

楚珏蹙眉道:“但是你也说过,有一个药师傀儡。火药也会有焦味。”

胡悦坐起来看着窗外说:“但是距离有差别,火药的燃烧和烟火都是在很高的半空。而女子的表演主要是在水中以及她能够跃起的高度。而且如果火药被沾染身上,她大多时间在水中依然会被水冲走,怎么会一上岸就闻到一股那么浓的焦糊味道?”

楚珏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自己也穿衣起身,他说:“你的意思是这个女子有问题?”

胡悦摇头说:“不,她应该没有问题,但是那个侏儒老者却有些古怪。因为他一直都盯着女子手中的杖子。”

楚珏问道:“监视?”

胡悦摇了摇头,问道:“理由为何?他为何要监视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手中的杖子从何而来,那只鸟看似不像凤凰。但是我也看不出它是什么鸟。而他们之间又和你所说的催命羽毛有什么关系?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楚兄?”

楚珏摸着下巴,他听着胡悦连珠炮似的提出的问题,忽然笑了出来说:“鸟儿的问题,自然要问鸟儿。百鸟朝凤,你手中的青鸾羽毛或许会给你帮助呢?”

胡悦眯眼看着楚珏,他说:“你给我此物,想必早就算好了要让我插手此事吧?”

楚珏回头按住了胡悦的额头,他说:“贤弟只知说对了其一,却说错了一点。我并不知道那两个艺人。”

胡悦打开他的手,然后起身穿衣洗漱,说:“有什么好处吗?”

楚珏习惯性地喝着茶,看着胡悦说:“好处就是你可以知道你前面疑问的所有答案。”

胡悦洗了一半脸转头看着楚珏,楚珏微微一笑,朝着他举了举茶杯说:“我不信贤弟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会‘按兵不动’。”

胡悦冷笑一声,继续胡乱地洗脸。不过眼角却朝着昨夜那个不知名的羽毛,羽毛已经彻底看不清了。说:“我们先去你所说的那几个已经收到羽毛的人家,”

楚珏说:“当然可以,还未入殓,你还能看到尸体。“胡悦摇了摇头说;“此事问死人已经没用了,活人倒是可以问问。那么接下来还请楚兄带路了。”

两人整装待发,就在刚要出门之际,红翘却匆匆而来,她喘得上起步接下去地说:“公子,你快随我去,昨夜咱们看傀儡戏的那一老一少,其中的老的死在了岸头,那个瘸脚女子说要见你。你快来吧,否则官府来人,就越说越混了。”

胡悦看了一眼楚珏,楚珏也是摇摇头,三人不在多言,立刻朝着画舫岸边赶去。此事在尸体边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官府的人也已经来了。

尸体被白布盖着,女子坐在树底下。没有哭,只是脸色惨白。直到胡悦他们几人来了,她才转过头看着胡悦,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公子救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胡悦,胡悦扶住额头,他摇头轻声对着身边的楚珏说:“幸好她没说是我杀了那老头,否则我现在就被压入天牢了。”

女子瘸着脚,她艰难地撑着杖子站了起来,此时她已经没有穿着表演的服饰,浑身上下都是补丁,已经是仲秋了,但是依然穿的极少。站在人群中显得又瘦又弱,她跌跌撞撞地朝着胡悦走去,胡悦连忙伸手扶住她说:“姑娘请慢些说,有什么事情,这位老者是怎么死的?”

她站稳身子说:“我名唤清音,他是我义父,而我是被他捡来的。昨夜夜里我们收摊回住处,想着过些日子去南方讨生活,这儿等元宵再回来。但是爹爹不何故突然离去,不过在他走之前他曾对我说昨夜递上手绢的男子乃是非常人,如若遇险,此人必能求助。”

众人听到她这话,看胡悦的眼神更加怪异,边上的官差和仵作已经走上前,仵作说:“这个老头是跌入水中淹死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不知为何尸体却在岸上被发现。

官差问清音道:“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为何你要对这个公子求救?你们二人是否认识?”

清音低着头回答道:“爹爹从来都没有结过仇家,不知为何他出去的如此匆忙,只是我觉得有些害怕……最近我一直都觉得自家茅屋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而这位公子我是昨日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官差对视一眼,又朝着胡悦问话:“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也过去不曾见过此二人?”

胡悦点头道:“回二位官差,的确如此,这位姑娘我只昨日见过一次而已。”

官差又追问道:“那么,她的义父为何又要提起你?你究竟是何人?”

另一个官差凑近他说了几句话,那个人从头到底打量了胡悦一番,最后忍不住朝着楚珏看了一眼,之后便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都先不要离开住处,此事未查明之前你们都有嫌疑。尸体抬回衙门,你们几个来帮忙。”

待人全部走后,看客很快也散去了,那瘸腿的姑娘一直都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脸色极其惨白,眼神中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说透的事情。但无论旁人如何打听,她也直摇头翻来覆去只是前面的那几句话。

胡悦走上前去想要搀扶女子,女子却抽回了手,她看着胡悦说:“公子你能救救我吗?爹爹死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果……如果我再收到那羽毛……”

胡悦和楚珏同时开口问道:“羽毛?”

清音点点头,她从袖中抽出一快帕子说:“就是这些。”

胡悦发现在手绢中居然有数十根羽毛,如果说每出现一根羽毛就会死人,那么这二人怎么会到现在才出危险?而这女子身上那股焦糊的气息也更加的浓重了。

清音看着胡悦她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最近我一直听到屋顶传来哭泣的声音,而我却特别的口渴难耐。”

胡悦说:“你手中的棍子是从何而来的,你可知晓?”

清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他说:“那是我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我是一个孤儿,也许因为我的腿……所以我很小就被遗弃了。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爹爹一直在照顾我。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在这世上了。”

胡悦说:“对了,怎么未曾见到昨日的那只鸟?”

清音摇头道:“这只鸟不是我养的,我们表演的时候它自然会出现,而且非常有灵性。如果我们有多余的口粮便会给它一些。”

楚珏说:“难道,在其他的时候这只鸟不会出现?”

清音点头,他说:“爹爹和我生活极其不易,二人相依为命,我们本来就吃不饱饭,怎么可能再去养一只鸟呢?”

楚珏没有在询问,清音见他们二人都沉默下来,心中也是坎坷,她问道:“恳请几位仗义相助,我现在一个人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行动不便,本来还能和爹爹一起混口饭吃,而如今我已经举目无情了。”

胡悦看了看虹翘,说:“这样啊…可否麻烦翘儿暂时安置一下姑娘,但是请不要安置在船舫,找一个地方让她住便行了。”

虹翘连忙开口道:“不碍事,不碍事,清音姑娘一个人也没办法照料自己,我看实在不行就住我这儿吧。”

胡悦摆了摆手道:“翘儿听我的,安排一个干净方便的地方给清音姑娘,然后如果合适,麻烦你多照应一下,清音姑娘你一人住方便吗?”

清音点头说:“爹爹身体也不好,所以虽然不如常人这般利索,但是却也能够自己料理自己。”

胡悦微微颔首,他说:“那么再有劳虹翘准备一些生石灰,还有就是这个地方必须要有柳树。如若无差,我与这位公子将于今晚来见你。请一定要确认是我们两人,你才放人进来。如果是其他人敲门,你一定不要出声应声,也不要开门。”

清音连连点头,虹翘说:“没事没事,我在岸边有一处宅子,虽然久不居住,但收拾一下便可。那么姑娘就随我来吧。”

胡悦看了一眼清音,问道:“姑娘你是否不能吃荤腥?”

清音为之一愣,她说:“家中本就清苦,的确从未吃过肉食,粗茶淡饭足矣。”

胡悦点点头,朝着她拜了拜,红翘搀扶着清音便往岸边走。

待其余人都走了,胡悦看着杵在边上的楚珏道:“看来这事你多少知道些?楚兄你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楚珏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跟在胡悦的身后说:“那么就先请贤弟说说看这件事情你现今的猜测?”

胡悦白了他一眼,他抖了抖衣摆,说:“我依然不知道此事的详细脉络,但是我能够明白的一点就是,羽毛并非是是随意落下,羽毛和这位清音姑娘身上的棍子有着很深的联系,而楚兄应该知道此种的联系。所以你给了我这根青鸾羽毛。看来是想要暗示我什么?”

楚珏哈哈哈大笑,他说:“不愧是贤弟,我想要卖关子也没法做到。的确我知道那个棍子的由来,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位姑娘的身上。但是由此棍子在身边,照道理那些羽毛是不会落到她头上的。但是现在这老者死去了,后续之事却不知会怎么想演变。而且就像贤弟说的,这女子身上还有非常浓重的妖邪之气。”

胡悦抓了抓头发,他说:“都是谜,连个谜面儿都找不到,看来现在只能从能知道的东西入手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些收到羽毛的那些大户人家吧。”

楚珏却拉住胡悦的手说:“不用急,我们应该先去看那个老者的尸体。”

胡悦压低声音说:“楚兄,那是衙门……我不方便去。”

楚珏挑着眉毛说:“有何不便,有我在你那里都能去。”

于是乎胡悦只得黑着脸,被楚珏像是小媳妇一般拖着,路上行人就看到一个世家公子拖着一个穷酸秀才往衙门赶,边上的小娘子拉着自己的孩子指指点点,不用细听也知道就是说以后千万别得罪显贵,否则念书也是白搭。

胡悦一路上被拉着走,他就觉得这事和楚珏是脱不了关系的,在中秋前夕突然说要离开一段时日,回来之后就给他一片青鸾羽毛,而之后就出现这非凤却有极似凤凰的羽毛。他过去不愿意探听楚珏是何人,那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过段时间他就准备卷铺盖走人了。但是如今他在观情斋一住就是好几年,而且越住越习惯。

越习惯越是不能久留,不知从何时起胡悦就思索着怎么开溜。也许是当楚珏一直都在说他看似无情却是多情的时候吧。

就那么想着如何不动神色的开溜的胡悦已经被楚珏拖到了衙门门口,这情景有点像是两个准备对簿公堂,此时边上的衙役站着看到此二人便扯着嗓子喊:“你们二人干吗的?衙门前不得无事逗留!”

楚珏拿出一块玉佩,衙卫不明,楚珏只道:“进去告诉你家大人,就说楚君来访。”

胡悦站在边上,一脸我只是个跟班的神色,楚珏看了他一眼道:“贤弟接下去就是要进去咯。”

胡悦叹了口气,他嗯了一声,打开扇子。但是捏扇子的手的关节十分突出,看似这里的气氛让他非常不适,他的脸也比平日更加苍白些许。

但是胡悦依然故作镇定,很快衙卫后跑来一个像是师爷的人出来迎接,这个师爷胡悦也认得,当初鬼子母一事中,能够一眼判断多次案件乃是一人所为,并且还能推测出非外地人所谓。所以对于这个人胡悦多少有些留意。此人姓左,明一棋,只知道此人非常有学士,善谋略,但是却也不肯为官,宁可再府衙中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师爷,他的来历也没人可知晓,看不出此人的年岁,莫测也只有而立之年,但是却非常老辣,很多事情都是他代替府尹下达命令,甚至和宫中一些达官贵人也暗下有交情。一直处于暗处,从不冒头露脸,各道中人称呼他为暗府尹,也是意思他虽无一官半职,却是一个不能小觑的官场老手。

师爷出来和善地拱手道:“二位前来,相比是为了查看那老者的尸体吧。”

胡悦微微笑道:“正是如此,左师爷如果不介意,可否通融一下?”

左师爷面露难色,看了一眼楚珏,随后开口道:“大人现在不在府内,但在下也非一官半职,只能算是一个参谋,并不能做主。”

楚珏见左一棋如此说,便也攀着说下去:“自然不会让师爷难做人,这事我会负责,因为这个案内毕竟牵扯到了我这为朋友,所以我也想要看一下,如果不放心还请左师爷一道陪同,我二人也想要听听师爷的高见。如若有人问起你大可把我名讳说出,自然会有人来找我问话。我也不会为难左师爷的。”

左子易见道楚珏拦了责任,便也痛快地答应。胡悦跟着两个人,明显走路要慢了下来,楚珏在边上发现了他的异状,他不动神色扶着胡悦的后背,胡悦只觉得原本冰冷寒气好像稍微缓解了一些,脸色也变得好看点。

二人跟着左一棋出了衙门,胡悦此时才大大滴松了一口气,但此时已然浑身透着寒气,一副生人勿将的样子,只有楚珏站在他边上,也不知道他这样付样子有没有被人察觉。

他跟着众人来到了矮屋,门口只有一个老头在清扫,见到由左一棋也恭恭敬敬地拜道:“是师爷前来,不知今日有何要事?”

左一棋微笑道:“今日送来的那个老者尸体可有妥善安置?”

老人听到那具尸体,面露惧色,他压低声音说:“左师爷,不知此事是否当讲,但是这具尸体实在有些古怪。老朽不敢把这具尸体放在屋内,只能在边上搭了一个篷子。”

左一棋问道:“如何古怪?”

老头皱着眉头靠近他们,像是生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一样,说:“那老头身上有好多的羽毛!弄掉了还会再有,弄都弄不干净。”

胡悦问道:“那么我们能看看那具尸体吗”

老头点了点头,他领着几人走道屋子的后边,那里有一个用破草席搭出的篷子。尸体就平放在一个担架上。上面盖着布,胡悦上前,他拉开了盖在上面的布料,老者的除了脸以外,其他所有的地方都覆盖了灰黑色的羽毛。

边上两个衙役怪叫着吓得连退好几步,左一棋也是倒吸一口气,他在衙门那么久古怪的尸体看多了,没见过那么诡异的。

尸体身上铺满了羽毛,而且尸体非常的矮小,所以看上去就不像是一个人类的尸身,倒有几分像是秃鹫的尸体。虽然是白天,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依然觉得阴森恐怖。而尸体的面部也是说不出的诡异,五官几乎像是瘪下去一样,他的头发也是稀疏,花白的头发草草地扎着一个发髻,好像随时都会睁开眼睛一样。

那师爷和衙役都站得很远,只有胡悦和楚珏站在尸体的边上,楚珏咦了一声,他伸手掸开了羽毛,那尸体的手上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胡悦也看着,楚珏用力搬开了他的手,尸体的手里握着一个一块木头,木头上有一个像是鸟一样的浮雕。

但是只有鸟头,楚珏拿起那个木制鸟头说:“为何只有鸟头?”

第28章 栖凤(下)

楚珏把鸟头木雕扔给了胡悦,胡悦拿起来打量着,边上的左一棋看着鸟头说:“奇怪,这个饰物之前验尸并未出现,为何现在窝在了此人手中?”

胡悦转头问道:“左师爷可知道此人的死因?”

左一棋皱着眉,他看了一眼尸体,开口说:“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中毒现象。死因的确只是溺水,不过……”

左一棋眼神一闪,他说:“二位可知道最近有些世家朱门一直有人离奇死去。”

胡悦点头道:“略有耳闻。”

左一棋接着说:“而且据我所知,这老者和那位姑娘曾经都去过那些府上献过表演。”

胡悦和楚珏相互看了一眼,楚珏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而且也不想再瞒着胡悦。

胡悦微微瞟了一眼楚珏,但是也不说什么,反而继续问道:“那么左师爷有何想法?”

左一棋说:“不满二位,我觉得之前那些大户人家的离奇死亡,可能和此二人有关系。而这老者之死,我觉得和那位独脚姑娘有关联。所以此时现在只剩下清音姑娘一人还有联系了。”

胡悦说:“你觉得是清音姑娘弄得鬼?”

左一棋说:“对,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我准备观望几日,如果这个女子没有出事,那么我边准备捉拿她,因为只剩下她了。”

胡悦打开扇子,他看了几眼尸体,最后摇头说:“左师爷不愧为暗府尹,你是想要让我们替你排除这个可能性,还是想要我们替你找出真凶?”

左一棋微微一笑,他说:“对在下来说…真凶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胡悦挑着眉毛,楚珏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他一直都在查看尸体,此时他起身说:“那么我们就先去探望一下清音姑娘吧。”

左一棋拱手道:“那我就先送二位出去,如果有事可来府衙找我,我会知会衙役一声。不会为难二位。”

胡悦二人离开衙门,并肩而走。胡悦冷笑着说:“真不愧是左一棋,此人城府的确了得。不好惹啊。”

楚珏接口道:“你不也做好了接招的准备了么?”

胡悦冷哼一声:“别说的好像与你无关,此事分明就是你托我下水的。你和左一棋到底做了什么事先约定。”

楚珏故作无辜地说:“贤弟此言何意?”

胡悦说:“否则你不会明知道我进入官府就会陷入僵冷状态,却依然把我拖进去。而只是为了和左一棋见面,可想而知,之前你一定和他有说过什么?从左一棋的话语中我也看出了如果找不到真凶,无论清音姑娘是否无辜,她都会成为凶手了结此案。而他显然是想要见我一见,看样子是对上次鬼子母之事有所好奇,不单单是我对他在意,没想到他也没忘记我这个一介布衣啊。但是那些豪门望族的死其实也就零星几个,但是为什么你会在意?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羽毛让你在意了。你说过此时出现凤凰并非吉兆,却有不否认这可能会是凤凰,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你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楚珏哈哈笑道:“贤弟也乐在其中啊,这番分析得头头是道呢,不过清音姑娘是否有嫌疑,你可有腹案?”

胡悦摇头道:“虽然不知道真凶是谁,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是清音姑娘。”

楚珏挑眉问:“哦,何以见得?”

胡悦一脸严肃地回答:“因为她实在是一位容貌清丽的可人。”

楚珏对他这个答案一点都没有吃惊,他说:“的确知道那个东西的本来面目,但是却还不能说。因为我还不确定。”

胡悦说:“那就看今夜了。看来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此时胡悦摸了摸袖子,咦了一下,他说:“那个鸟头不见了?”

楚珏黑着脸说:“那好歹算是证物吧……你居然偷偷带出来?”

胡悦面无表情地说:“我想没人在意此物,也没人提起。我就带出来啦,但是现在它不见了。”

楚珏说:“如果左一棋找你要,你如何是好?”

胡悦摊手道:“东西都不见了也怪不得我,不过的确我心中有一件事情想知道,此事也只有楚兄能够告知我。”

楚珏翘着嘴角,他问道:“你是不是想要知道最近是否有什么望族陵寝被毁?”

胡悦摇了摇手指,他看着楚珏说:“我要问的是最近是否有道观被盗?”

楚珏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是。”

胡悦哈地笑了出来,他顺手解开手中的酒壶说:“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先去见见那个清音姑娘,有些事情还是她告诉我们比较妥当。”

楚珏也没有多少,他看了看胡悦手中的酒壶说:“看来上次给你的丹桂酿你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胡悦看着手中酒壶,他龇牙笑着说:“看来楚兄已经肯定我猜的没错了。所以才想到要赏我酒了。”

楚珏哈哈大笑,道:“但是结局,贤弟你未必能猜到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已经来到了清音所在的住处,这儿只是一出简单的瓦房,房内还有些人,待胡悦二人进入之后,发现是虹翘和她的两个姐妹。她们陪在这个独脚女子的身边,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看样子几人刚刚用过午饭。

气氛不是非常的热闹,几人都是坐在椅子上,互相看着,却也不说话。清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眉头紧锁,时不时擦着眼泪。也许是因为和女子相处谈心之后,原先那些强忍的苦楚心酸终于还是涌上了眼眶,她默默地擦着泪,虹翘只是在边上不停的叹息。

虹翘见胡悦二人来得早,她便起身说:“二位来的那么早?不会说要等到夜晚才来么?”

胡悦笑道:“不早了,我们要先问清音姑娘写事情,问完之后我们才能确定晚上该如何行事。”

清音闻声也站了起来,艰难地想要行礼,被胡悦止住又扶着她坐回了原位。胡悦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清音姑娘你与你父亲过去乃是盗人可有错误?”

清音愣在那里,她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回答,她低头说:“没错,我和爹爹是盗贼。”

虹翘边上的两个女子马上站了起来,低语看着清音,清音抬头说:“二位为何会知道?你……果真认得爹爹?”

胡悦依然笑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说:“事实上,我不认识你的爹爹,但是你的爹爹却认识我。姑娘再告知一事可否?”

清音看着胡悦,她苦笑道:“公子想要问什么就问吧,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胡悦说:“如无意外,能否告知你们最后盗的是什么东西?”

清音皱眉地低下头,她说:“那一次……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盗出来。”

胡悦和楚珏对看一眼,楚珏也是微微皱眉,二人心中的那些设想都被女子这一句话给推翻了。

气氛一下子变为更加沉默,虹翘见他们都不再说话,而接下去的内容又不适合其他人在场,她看了看身边两个姐妹,便扯开话题,拉着二人离开。临走前她轻轻地拍了拍清音的肩膀,清音微微点头,对虹翘说了声谢谢。

此时,胡悦一只手敲着桌子,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他看着楚珏说:“楚兄此事看来与我们所想有所差异,他们并没有把东西给带出来。”

楚珏看着窗外,他说:“看来只有等夜里了。头夜回魂,他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清音见他们所说之事玄乎,也不知该如何插嘴,只能默默坐在位置上,三人几乎不再多话,期间除了胡悦偶尔扯出一些闲聊外,三人便各自坐在角落内,想着各自的心事。

时间过得却也奇快,仿佛那日的太阳下的特别的早。胡悦点燃了房内的油灯,屋外传来了更夫的声音,已经是酉时了。

胡悦说:“姑娘可饿了么?我让我朋友外出买些东西来?”

清音摇了摇头,她看着手里的茶杯说:“不饿,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楚珏斜瞄了一眼胡悦,胡悦他伸手指了指门外。楚珏心领神会道:“我先去买些食物来,不会很晚。二位先在此等我。”

楚珏起身离开了房间,屋内只剩下胡悦和清音,清音看了看胡悦,胡悦朝着她微笑,两人依然没有说话。

此时清音开口道:“也许公子很看不起我们这种人吧,鸡鸣狗盗之辈……”

胡悦哈地一笑,他说:“是不怎么看得起,这世上让我看得起的东西已经几乎没有了。”

清音苦笑着说:“不过我是一个孤儿,生来残疾,被爹爹收养,虽然行此营生,但仔细想想如若不是爹爹把我抱回来,我早就被亲生父母所遗弃,也早早就死了吧。”

胡悦抬头看着清音,瘦弱地侧颜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微光,她依然看着自己的手,继续说:“但是还是不想死呢……说也奇怪,明明活得并不如意,这样的生活明明那么苦,但是却就是不想去死。”

胡悦转过头,他道:“那就活下去吧,不想死那就活下去。不是死就是活,不是活就是死,只有这两种选择。”

清音抬起头,她此时已经满面泪痕,她点了点头,轻微地说了一嗯。

胡悦说:“对了,还是说说姑娘的那根杖子吧。”

清音看着手里的杖子,她说:“这就是我的腿,我懂事的时候就靠着它支撑行走,跟着爹爹行走江湖,虽然苦,但是如果没有它我连走都无法走动。”

胡悦眼睛一亮,他说:“也就是说这根杖子你一直都带着?无论去哪里?”

清音点头,胡悦忽然站了起来,他说:“我好像知道此事缘由了,哎,这个时候楚珏居然不在!”

就在胡悦在屋内来回踱步的时候,门传来了敲门声,胡悦问道:“可是楚兄回来了?”

门外传来了楚珏的应声,胡悦打开门,楚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食盒。但是就在胡悦打开门的一瞬间,忽然一只鸟从门外窜了进来,准确无误地停在忽而清音的手杖上。

胡悦看着鸟说:“这就是当初中秋夜所出现的那只鸟。”

清音摸了摸鸟儿的翅膀,她说:“你是来见我的吗?”

鸟儿似有灵性,像是听明白了清音的话,歪头抖了抖翅膀,也不飞走。

楚珏说:“它一直都守在门外,现在时间还没到,等到了时辰,它一定会来。”

清音抬头问:“它是什么?”

楚珏说:“那个你们没有偷走的东西。”

那只鸟像是听懂了楚珏的话,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三人一鸟又坐在了桌子前,清音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再也吃不下东西。时间过得好似很快,天黑的像是墨一样,胡悦从箱内又找出了一些蜡烛,点燃之后房屋才显得通亮。

但是,这样通亮的房间有些怪异,亮的太过头了。清音看着四周,胡悦抓着清音的手说:“接下去的事情,姑娘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接下去有人敲门,你便问是谁,如果他不说话,那么你就不开门。直到它开口你才开门。开门之后无论你看到是谁,都要第一时间往会跑,万万不要犹豫。”

楚珏动了动嘴唇,似要开口,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胡悦从怀中掏出了那枚青鸾羽毛,他把羽毛插在了清音的手杖上,随后说:“这个手杖你可别放手了,无论出了何事,它你都不能放手,如果有人和你抢此物,你就算用尽力气,也要保住它。可懂了?”

清音也是点头,之后胡悦呼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着楚珏说:“接下去就是咱们两个的事情了。”

楚珏微微一笑,他说:“时辰已到了。”

果然此时外面开始刮起了风,在风中能够听到类似鸟鸣般的声音。声音是从屋顶传来的,屋内的鸟儿也显得非常的躁动,不停的抖动着翅膀。

这个时候屋内的屋顶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开始飘落下许多的羽毛,而紧接着,门又被敲响了,清音听到敲门声大吃一惊,她说:“这声音!这声音是爹爹的。”

胡悦转头看着清音说:“你确定么?”

清音点头说:“是的,因为我们做的是暗门生意,所以敲门都有我们自己的规矩,那么多年下来我早就熟悉了。不会错的,这一定是爹爹……他来找我了。”

敲门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三个人盯着门看。胡悦最后提醒清音:“你千万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你手中的杖子。否则你就死定了。”

清音握紧手里的杖子,她颤抖地伸出左手,缓慢地掀开门闩。

楚珏和胡悦分别站在她左右两侧,二人都看着门口,清音忽然回头看着二人说:“门,门打不开!”

楚珏和胡悦连忙上前,就在三人站在一条直线的时候,忽然门闩自动来开。门口站着一个像是鸟,又像是人的怪物。

这个怪物有着鸟头,但是腿却是人类的。

清音见此怪物,吓得尖叫不止,而那个怪物的动作却出奇的快,它伸手就去抓清音手里的杖子。清音毕竟本身也是有些功夫在身,她马上就侧过了身子。那个怪物眼看就要扑空,但是却没想到从他的身上冒出了许多古怪的藤蔓,还是楚珏眼尖,他马上从边上的柳树扯出枝条。朝着那些藤蔓打去,藤蔓像是受到感应一样缩了回去,而那个怪物却没有离开的样子。他双腿一蹬,直接腾空而起。朝着清音铺了过去,清音习惯性地拿着杖子去抵挡。

这却完全在这个怪物的意料之中,他顺手便抓牢了杖子。

胡悦大喊不好:“他还保留一些老者的记忆,清音姑娘千万不要放手。”

那个怪物的手像是钢爪一样牢牢的抓着杖子,而清音没了杖子的支撑,她连站稳都做不到。几乎被那个怪物拽倒在地上,但是即使如此她依然死命抓着它不放手。

胡悦朝着楚珏喊道:“楚珏!快些帮忙!她撑不了多久。”

楚珏从柳树上又摘下几片柳叶,这些柳叶在他手中像是注了铁一般,他朝着那怪人的脸上扔去,直接插入了怪鸟的脸中。

怪鸟发出了像是野鸡一样的鸣叫声。怪鸟不停往后退去,清音则被在地上拖行。她喊道:“爹爹,是我啊,我是音儿啊!是我啊!”

怪鸟像是受到了清音的叫唤,他微微一愣,但是随后又陷入了疯狂之中。眼看着清音就要抓不住那根杖子了。

但是怪鸟却在这个时候抛下了杖子,他像是触电一样扔了出去,之后胡悦喊道:“就是此时!”一直没有出手的胡悦此时有了动作,他迅速地移动到了怪鸟的身后。一只手直接插入了怪鸟的体内,随后从它的身体内挖出了那个消失不见的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