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甩了甩袖子便走了。

青雾微散,晨光印出了一张极其俊俏得容貌,但是眉眼之间却透着化不开的寂寥。他微微捏了捏手中的珠子说:“胡悦……只能对不住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回想到了那一日,小雪处霁,寒梅小径。他看着那朵梅花念出了那首词,却没想到以为只有他一人的花园中展出了一个人。附上了另一半的词。两人对视,此时却不知对方心中早就有情相结。

第45章 偶魇(一)

 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唐】李隆基傀儡吟

“不行,绝对不行……这事没有老丈你说的那么轻巧啊。”胡悦把头摇成拨浪鼓,一脸决绝。

“六十钱,不能再多了。

胡悦叹着气说:“你闺女那事处理不好,那可是很麻烦的呀。”

老头皱着眉头,像是要从胡悦身上看出一个窟窿似地,一咬牙说:“一吊,一吊钱,不行拉倒。”

胡悦皱着眉毛,但是眼神已经在打飘儿了。他说:“这样吧,一吊钱,然后你再给我两摊子状元红,这事我就替你按下了。”

“今年状元红都让宫里的买去了,两摊子汾酒,你个刻薄鬼别再讲价了。你不成我也能找临水观的法官儿(对道士的称呼)办去。”

胡悦双手缩在袍子里,一把扇子插在后脖子,他靠在门扉上摇着头说:“不瞒您说,您这是去找那个道士法爷都没有用。那个道士愿意给你这般跑腿儿的?”

胡悦从后脖子抽出扇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眼珠转了两圈说:“行,冬日喝烧酒也不错……那就按下了。但是老丈你这事我得提个醒。”

来者和他扯了一上午的价钱,那说的是口干舌燥,还是站在门口。连坐都没地方去坐,早就站得两腿哆嗦了,拼着一股子气势在那儿扛着的。他捶着腰板子说:“还有什么事?”

胡悦说:“你说令嫒是遇到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如果事情发现却是人为,你准备怎么办?是报馆呢?还是暗地里自己解决了?搞不好令嫒就受到牵连了。到时候官家介入,一问原由,那我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那人道:“绝无可能,我家闺女自小就本分,而且都下了聘许了人家,到了年龄自然是要出阁的。怎么会……总之这件事你既然答应了,那我可得和你约法三章,一,你可不能给我到外头去嚼舌头。二,这事你得认真办了,这打赏我是时候给你结算的,我这人向来大方。三,这事我闺女长得花容月貌,天仙儿般,你个穷酸书生可别起色心。”

胡悦撅着嘴拍着扇子点着头,随后直起身,朝着来人作揖道:“放心吧,明日我再登门拜候。不过这钱你可以事后给,这两坛子酒你得当定金付了先。”

那人咬着牙,胡悦见他又得琢磨继续靠在门扉,等他慢慢想。那人道:“行行,知道你胡相公要酒不要命的,等下午我就让人给你送来。但你得立个字据。”

胡悦扇着扇子低声说:“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例字据是可以,但是你这字据上就肯定要写明原因,否则无功不受禄,这原因……就不好处理了……”

胡悦说得含蓄,意思就是你写,万一真的闹开了,拿到官府衙门去,府尹老爷必定严问缘由,到时候这事儿等同于是抖出来,立了字据也是白立的,你自己看着办。

老者一脸纠结,胡悦一脸诚恳,老丈实在经不起磨,点了点头又再三叮嘱了一番便走了。

来人乃是东仙酒铺的葛老汉,他是个酿酒的手艺人,酿得酒特别有滋味,但却不是掌柜,也就是一个长工老伙计,家有一女,名唤珠儿,年方二七,长得的确如花似玉,老者待之如珍宝。但是最近却发现女儿夜间不睡,夜外游荡,鞋上都是泥泞,老者就是不相信女儿外出幽会情人,非要说是邪魅作祟。

在葛老汉眼里,胡悦就是个不学无术空有一张俏脸的小白脸,扒着花魁娘子的裙角儿,专门勾搭好人家的闺女,这儿耍赖要嘴上胭脂吃,哪儿弄弄人家鬓边的珠钗。总之怎么不正经怎么来。但是他却也听说了这胡悦好几次帮了人,上次花魁娘子虹翘中邪也是拜他所赐才救回了命,再上一次的卖花女变诗郎妾的事儿也是他办妥的。所以这才一早就往观情斋赶。

所以在葛老汉的眼中胡悦是会些邪门歪道的风流小白脸。

其实那么形容也没多大的差错……胡悦看着来人走远儿了,才呼了一口气,这一上午他也没坐下过啊……

他回房倒腾了一些药材补品,又从腰间解下了酒壶深深喝了一口,他看着这些药材补品心中甚是郁闷,虹翘还真的说到做到,就是不再给他送酒,反而那些补身体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往他这里塞,好像他就是个药罐子似地。胡悦挥了挥自己的手臂,其实这身子早就好了,只是胡悦却心中落下一个结,还是关于云字的,只是他无法于楚珏明说讨论,他觉得楚珏有事瞒着他,而这件事情和云或多或少有关系。

胡悦本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松动,他微微蹙眉,如果真的楚珏知道了云的事情,而又不告诉自己,那说明什么问题?说明至少楚珏对云是有所了解的,最坏就是楚珏不让胡悦接触危险,但这是唯一的可能吗?胡悦自己不解,但是他居然有些想要袒护楚珏,而心中另一个更加冷静声音是:此事必定要自己亲手处理才好,假手他人的结果只能是节外生枝。

胡悦叹了一口气,挑了一些能泡酒的药材留下,其余的全部都拿到了药店铺子给换钱去了,有钱自然能买到酒……

那么一来一回居然还换了好些碎银子。胡悦找了一块结实的麻布包好了塞在枕头底下。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好似也不妥当……”

“老兄弟,快出来!”

胡悦闻声回头,玄冥子朝着这儿踏步而来,挥着袖子摆手道:“有事找你。”

胡悦赶紧把钱塞好,玄冥子已经登门入室,他看着桌子上的药材说:“哟,开药铺子了?”

胡悦笑道:“怎么道长想要拿点去?拿酒来换就成啊。”

玄冥子摇了摇手说:“不谈这些,只找你说一件事情。”

“何事?”

“关于一个死人的事情。”

“道兄,好走,不送。”

玄冥子见胡悦真的抬手送人,他连忙拉着他袖子说:“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本你不是最喜欢这些怪奇之事么?”

胡悦说:“那你也得看时辰啊,都入了腊月了,灶神一送,就准备过年了。你让我去折腾死人的事?哎,道兄啊……你一个道士不讲究,我一个俗人还是讲究的。”

玄冥子冷笑道:“胡扯,我看不是那么简单吧。最近经常见不到你,我看你又在琢磨什么事情了。而且这件事和你让我查的事情或许有所牵连……”

胡悦眼珠一转悠,说:“怎讲?”

玄冥子说:“这事和宫里流言有关系,而且还牵扯到了楚珏、楚大侯爷。”

胡悦顿了顿,他说:“牵扯到了楚珏?怎么回事?”

玄冥子撇了撇嘴说:“牵扯到了他你就有兴趣了?也只有在他这茬上你才会那么腻歪。”

胡悦默默地看着玄冥子,玄冥子皱眉说:“据说宫中有一个宦官莫名失踪了,而这个宦官和宫中盗窃有牵连,此事衙门已经在办了。但前些日子在相国寺那儿传出有人发现了那个宦官的腰牌落在了雪地里,而腰牌背面好像是用刀子临时刻着一个楚字,但是人家堂堂一个侯爷也不会找一个……”

玄冥子刚要说下去,没想到观情斋的门又被推开了,推门而进的不是别人,正是左一棋,左一棋看到了玄冥子愣了一下,随后连忙作揖道:“胡公子,学生唐突求见……”

胡悦说:“左师爷何事登门?”

左一棋笑着说:“学生来此还不是为了案子嘛,衙门最近一直出现了豆蔻少女失踪的事件,这些女子也全都是长相秀美俏丽者。”

胡悦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亮,精神一震,他饶有兴趣地探身问道:“师爷可细说……”

左一棋看了一眼玄冥子,玄冥子此时已经不再继续之前的谈话,一脸你不必在意我的表情坐在了凳子上喝茶。左一棋眼中微微一滞,但是随后便也开口说:“此事略微有些古怪,消失的女子并不多,都是妙龄佳人。而且她们都极其善于女工。但是奇怪的是她们消失之前据说都说自己作女红的时候伤了手。随后便不能再做东西了。但是随后女儿就越来越懒惰,而且夜里也会出走,到了第二天早晨才回来。如果把他们锁在房里。她们就一个晚上站在房屋中间,一动不动,把家人都吓坏了。”

胡悦摸着下巴说:“又是类似的事情……看来此事葛老丈还真的就没猜错了。”

胡悦微微笑道:“那师爷现在调查到哪里了呢?”

左一棋说:“城外护龙河的李家庄,最后我能查到的地方就在此处。据说这儿原本有一个傀儡戏班子,据说当时还小有名气,但是现在早已经没了。为何没落也不得而知,也许是后继无人,也许是迁到他处。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连个具体的线索都查不到。还是跟踪了一个受害者的行踪,才知道她们是往那里去了。”

胡悦敲着台子说:“那既然师爷已经查到了此处,为何不深究?”

左一棋尴尬地说:“因为我派人去过几次都说并无异常。而且最关键的是哪儿属于皇陵外围,我们如若没有圣上旨意,是不得过于探究的。偷偷也派遣过几个人,但是犹如石牛入海,了无音讯……”

胡悦说:“那师爷近日来找我是想让我去看看?”

左一棋拱手道:“学生并不是想要让公子前去探听,如若公子有个万一,学生无法向侯爷交代,但此次前来是想要请公子能不能替我们找出个关键线索?先生与京城许多女子有交往……咳咳,如果说此事与这神秘的那里有关系,但如何和这些女孩有所牵扯?这其中必有人穿针引线。”

胡悦看着玄冥子笑了笑,回答道:“这事如果要是师爷自己来做,又当如何?”

左一棋微微歪头:“如果是我……也许会守株待兔,等待下一个……”

胡悦微微皱眉说:“还真有那么一个……”

就在此时,楚珏也推门而入,见屋内热闹,愣了愣说:“今儿怎么了?贤弟下了帖子请人来么?那么多人?”

左一棋见状,刚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楚珏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朝着原来的位置一座说:“之前都谈什么?”

四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四种表情,胡悦喝茶,楚珏坦然,玄冥子抽着嘴角似笑非笑,左一棋一脸思索。

但是谁都不知道,在这些看似表露出来的表情地下,又是什么样的思索。

就这样四个人互相打量。有的时候尴尬地笑几声,但都不开口说事。

楚珏看了看再做三人,他伸手递给胡悦一个酒坛子说:“来了一些宫内的状元红,特地留了一坛给贤弟。”

胡悦眯着眼笑道:“有心有心,楚兄先坐下。”

他看了一眼左一棋,左一棋马上站了起来,楚珏看了一眼座位,还是坐了下去。他端起胡悦递过来的茶盏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左一棋拜道:“学生来此是想要向胡公子请教问题。”

楚珏看了他一眼,左一棋心虚地把头低下。

忽而观情斋的门又被推开,胡悦心想今日观情斋成了开门营业的酒肆了。刚要拉门放人进来,那早上来求胡悦办事的老丈就冲了进来。

老头不客气,猛地撞开了门就大喊道:“了不得了,胡相公,你现在就得和我回去。”

老头没想到屋里有那么多人在,他也是刚要出口的话,硬是咬着舌头吞了回去。

老头拉着胡悦往外走说:“外面说,外头说。”

胡悦被老头拉扯着往外面走,此事屋内又只剩下那三人。楚珏自顾自地沏茶,左一棋一脸尴尬恨不得现在就能走人。玄冥子嘿嘿笑了两下道:“楚公子把胡悦看的还真是紧啊。”

楚珏微微一笑,表情和胡悦在的时候大不一样,他笑得很冷漠,道:“算惯着他了,真要紧,他连观情斋的门都出不去。”

左一棋听着微微一抖,随后开口道;“侯爷,学生尚有公务待办……先行告退?”

楚珏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把碧玉尺,左一棋见到此物吓得人都开始微微颤抖,楚珏用尺一拦道:“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该管的事情去尽心,不该插手的不要多事。”

左一棋额头冒着冷汗,连忙道是,随后拜别就要走。玄冥子摸着下巴说:“左师爷,等等我,侯爷,这儿茶冷了,那我也走了。”

楚珏没有拦他们,拿起茶杯说:“对他的话,对道兄也是如此。”

玄冥子微微愣了愣,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一声,但是手已经捏紧了。随后两人逃似地出了门。

胡悦正巧进来,见到两人,二人匆匆拜别他就出了门。胡悦眼神一瞟,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笑了笑没有阻拦,回头看着发现楚珏在倒腾他的药材,他连忙跑阻止说:“也没什么,就拿出来看看有没有发霉。”

楚珏翘眉笑道:“这分作两滩,其中那些能泡酒的放做一堆,那些不能泡酒的给你包了起来。贤弟何时做起了药材买卖。”

胡悦见没人了,略微懒散地坐在楚珏对面打开酒壶直言说:“兄台因为你见死不救,小弟我只能自谋出路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啊。”

楚珏哈哈一笑,也不言语,之扔给他一个酒壶说:“哎,你呀你呀。没酒喝就那么难受吗?”

胡悦接过酒壶,白眼反问道:“你不喝酒,你难受吗?”

楚珏被他一问,如被将了一军一样无法反驳,反而笑着说:“看来为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胡悦摇着手指说:“非也非也,乃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啊。”

第46章 偶魇(二)

楚珏也是大笑,两人也不客气打开酒壶微微一敬便喝了起来,胡悦擦了擦嘴,看似无意地问道:楚兄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

楚珏说:“贤弟认为我有何事?”

胡悦想了一下,还是把之前玄冥子告知的事情,折中摘要得说了一遍。楚珏眼中寒光一闪,他道:“贤弟在怀疑我?”

胡悦笑道:“如果是兄所为,那必然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可想而知乃是有心人为之。而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才是我现在思索的问题。”

胡悦看了楚珏一眼,楚珏不语,但是已然面露不悦之色。胡悦马上换了一个话题道:“还有一事,悦可否请楚兄帮我一个忙。”

楚珏莞尔笑道:“贤弟唤我帮忙,从来都是个请字,但我应了一个情字,所以没有一次是推脱的。”

胡悦咳嗽道:“那就请楚兄下午陪我去一次李家庄可好?”

楚珏一口应下道:“好。”

胡悦眼珠一转,似乎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决计不再提关于那云字的事情。

再说玄冥子与左一棋走出观情斋,两人低着头皱眉深思,互相琢磨,却谁都没开口说话,到了路岔口。两人作揖告别,左一棋笑道:“今日有缘,巧遇道长,胡公子自然是个妙人,结识得都是神通广大之人,若还有仙缘,必定沐浴斋戒登山拜访。还望道长不要嫌我一身红尘俗事,扰了道长的清修之道。”

玄冥子也笑道:“客气客气,谁不知道左师爷乃有暗尹之名,不知者京城的大尹是何人那还能说说,若不知左师爷,那才是孤陋寡闻呢。”

两人互褒,但是却各种语锋试探,两人再一对眼,各自盘算,只是玄冥子道:“不过贫道也在此给师爷提个醒,万事不可太过,否则必定现世有报应,无论你的主人是谁,毕竟谁都不会是谁永久的靠山。这命理术理皆是玄机,一步踏错满盘皆输,还望暗尹好自为之。”

左一棋笑着点头,道:“学生只是一个读书人,不懂玄学之妙。但道长的提点学生自不会忘,学生就先告辞了。道长请。”

玄冥子先一步转头而走,左一棋依然笑着目送玄冥子,眼中七分笑意,三分寒意。

就在两人都走之时,躲在暗处的角落里,闪过两个人,乃是两个童女,手里各持一盏灯笼。灯笼只闪了一下,却泛着绿光。

其中一个女子发出了一声犹如银铃般的笑声,只是这娇嗔的笑声中尽是讥讽嘲笑。

声音还未消失,已然不见少女的踪影,仿佛那两人从没出现过似地。

楚珏留在观情斋,用过午饭便看着胡悦收拾,他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取出了一些细碎银子,用油纸包了三层,裹上粗布袋子这才贴身放在怀里。楚珏看着他小心仔细,思索着:“怎么过去没见贤弟如此爱财?”

胡悦一脸痛心地说:“楚兄啊楚兄,我这不是爱财,而是爱酒啊。可惜卖酒的商贾只认得这黄白之物。”

楚珏挑眉道:“虹翘不给你酒也是为你好,何必如此呢?”

胡悦鼓了鼓腮帮子,难得做出了一个俏皮地动作。楚珏无奈说:“我不还每次都乖乖给你送酒来?怎么就不够你喝了?”

胡悦摇着手说:“不够,不够……”

楚珏伸手抓住了胡悦的下巴,硬是把他拉向自己说:“可别告诉我,你思索着准备不告而别。”

胡悦心虚地嘿嘿笑了笑,他说:“楚兄多虑了……”

胡悦看着楚珏那双眼睛心中暗暗叫苦,楚珏见他这番心虚,也不再过深究,但却依然没放开他的打算,他挑眉道:“你又要我帮你什么?”

胡悦艰难地干笑说:“葛家酒庄的葛老汉来找我,说他的闺女每夜都出去夜游,回来身上都会有血迹。手里还拿着针线,似是被什么邪物摄了魂魄。而刚刚他又来说自己的闺女已经不见了。而这件事和左一棋所说的少女失踪案又有牵连。”

楚珏说:“你现在也开始接法师道爷的活计了?”

胡悦说:“虽然说这事诡异,但是我却知道葛老汉的女儿珠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远近闻名。”

楚珏眯着眼凑近他说:“那么简单?”

胡悦见他凑得进,不住想要往后退,但是后面就是床,越退越暧昧,不知为何已经成了被调戏的小娘子撑着床架子不让自己倒下去的样子。

胡悦心虚道:“楚兄大白天的……”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封住了,胡悦总是有些恼气,想要把对方得寸进尺得舌头给推出去,也无奈实在太熟悉对方的亲吻了,虽是霸道但也柔情,两人一来一往,胡悦实在无法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他只觉得腰身一软,整个人彻底被楚珏压倒在了床上。

胡悦连忙推开身上之人,喘着气说:“楚兄还有正事代办,我收了银子的。”

楚珏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匆匆说道:“退了就是了。”

说完又继续自己的动作,胡悦皱眉,心想他何时变得那么急了?楚珏凑近胡悦的耳边低声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你就死心吧。”

胡悦心中那趟死水像是被一块石头打出了涟漪,他放松了手上的抵抗,楚珏刚要褪去他身上的衣服,外头又传来叫门的声音。

两人一僵,胡悦一把推开楚珏,赶紧穿上衣服去开门,敲门的正是葛老汉遣来的小二,他抬着扁担,前后架着两坛子汾酒,只见胡悦头发微乱,白皙的脸上泛着绯色,唇却出奇的水润,眼角挑着红晕。脖子上还有些红痕,像是胭脂似地魅惑。看的小二张着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楚珏一把挡住来人视线说:“有何事?”

小二本就看惯了风月场的人,见二人衣衫不整一脸的春色,自然也知道两人在干什么。连忙作揖长拜道:“这是葛老爷要小的送到府上的两摊上好汾酒,请爷验货。”

胡悦打开酒盖子,凑着就闻了闻道:“是好酒,那就谢谢小哥了。”

楚珏伸手打点了些碎钱,小二喜滋滋地一溜烟就回了。胡悦抱着一坛子就往厨房走,楚珏说:“酒收了,贤弟准备如何着手?”

胡悦稍作停顿便把前面左一棋所说不多的信息全数告知了楚珏。楚珏冷笑道:“贤弟啊贤弟,你要是继续帮着左一棋办案,帮了他可是苦了你啊。”

胡悦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道:“当初把左一棋引荐给我的,难道不就是楚兄吗?”

楚珏摇着头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我算是尝到了,我还是再说一次,左一棋此人并不可疑,但是和他有所牵扯的三教九流实在太多,他会带来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些事情处理一下无妨,全当消遣。和我赌个酒约,我也乐见其成,但最近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我劝贤弟莫要过分搭理他。”

胡悦哦了一声,他说:“什么事情不简单了?”

楚珏见他一脸想要探知的模样,叹气道:“宫里的事情。”

胡悦说:“嗯,然后呢?”

楚珏瞥了他一眼说:“所以不能告诉你。”

……

这样的对话让之前的旖旎之色全然消失,胡悦呼了一口气,他整了整衣服说:“如何?有兴趣去看看吗?”

楚珏微微叹了口气,说:“酒都收了,只能去看看。”

胡悦说:“左一棋也是个明白人,之前也派人做了些暗查,但是查来查去都只查到一个村子上,但是不知为何,只要查到这上头,无论下多大的力气都如泥牛入海似地无消息,所以现在也只知道那个傀儡戏班源自李家庄。倒是和葛老汉来找我所查的事情有些类似。但是却也有不同之处……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楚珏敲着桌子,他一边听一边说:“所以现在只能直捣黄龙?”

胡悦微微笑道:“正是如此。”

楚珏苦笑着点头说:“那得抓紧了,不知道落日之前能赶到。”

这李家庄其实并不太远,但是却地理位置非常的偏僻,出了朱雀门,沿着城外的护龙河,到了关和桥处三十里外的民户小庄,这儿住的人都姓李,这儿过去曾经有一个王族的陵寝,李家庄过去是一个守陵村,但现在也只是普通的偏僻小村而已。如果不是专门造访,根本就不会有外来人记得那个地方。

胡悦和楚珏两人没有租脚力,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酒壶,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边赏着城外雪景,一边往李家庄赶。这一路的景色的确应了那句陶渊明的诗句:“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这一路上胡悦心情倒是不坏,指着远山也能念出两首好诗好词,楚珏虽然没胡悦那么多话,但也点着头一搭一唱。两人虽然说得非常惬意,但是脚上却走得很快。

胡悦喝了一口酒说:“偶尔来此倒也爽快。”

楚珏虽然笑着点头,但是眼神却没有轻快,他说:“贤弟对于那个‘云’有什么看法?”

胡悦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我这儿出了些问题,我记不太得过去的事情,但是我记忆中依稀记得我进入了某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不该去,我带出了一个东西。但是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之后如兄所见,我一直都像是个游魂一样飘荡在这世间。没记忆,过去模糊,对什么事情都无法真正的动情用心,除了喝酒也没别的挂念了。所以楚兄啊,酒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楚珏沉默地走了几步,他开口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呢?”

胡悦停住了灌酒的动作,他侧头看着楚珏,他说:“无所谓吧,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那记忆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楚珏看着胡悦的侧脸,他眯着眼说:“那贤弟怎么看待愚兄呢?”

胡悦没吭声,楚珏也没追问,两人并肩而行,夕阳西坠,一片余霞打在他们的身后。一片萧然落寞。楚珏自嘲地笑几声,打开腰间的酒壶也猛地挂了好几口酒,他放下酒壶地时候注意到胡悦已经伸手摇了摇自己的酒壶,楚珏微微一笑,重重地碰了一下,两人同时仰头而饮。

两人步行,即使脚程再快,到了李家庄也已是傍晚了,已经见不到太阳,只余下了最后的一抹霞色留于西边天际。风也开始起了,城外不似城内,这冷气一来就觉得四周仿佛清冷了许多。树木也变得有些隐晦,偶尔间听得到夜鸟的叫声,似乎太阳一下岗,这儿就换了个调子似地。远处灰灰蒙蒙地远山也显得非常的飘渺。

本是两人并肩,此时胡悦和楚珏都有了警觉,反而形成了楚珏在前,胡悦殿后的样子,这个李庄阒寂得几乎没有声音,连犬吠之音都没有。胡悦和楚珏对看一眼,这个小庄子炊烟都没有一丝飘出。整个村庄竟无半点灯火,好像整个村庄并没有人住。楚珏动了动嘴唇,示意要小心些。

此时不知何时从庄内走出来一个人,乃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她手里拄着一根竹竿子。似乎腿脚也不方便,身上的棉衣都已经破了洞,棉花都露了出来,看上去非常的可怜。

她抬头看着两人,因为眼睛看不清,呆滞地眯着眼,看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两位从哪儿来啊?”

胡悦刚要开口,楚珏却抢先一步答道:“从京城来的。”

她耳朵不好,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只是默默地点头随后转身往回走。胡悦发现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是破旧的,但是手却生的极其好看,那双手雪白如玉,手指修长,这样的手生在一个老欧的身上总觉得十分突兀怪异。老者走路的时候似乎身上有什么玉佩之饰,敲出了清脆的声音。

楚珏和胡悦两人跟着老欧一起进了村子,村子前杵着一大块的碑文,只是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一些古怪的石兽堆放在外面。此时那个老人已经走了较远,胡悦和楚珏站在了村庄入口,四周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青灰色的浓雾,这些破旧的农舍像是虚影一样飘忽,好似这个村庄并不真实。

楚珏略微皱眉说:“你确定是这里吗?”

胡悦也是暗自叫苦,这儿根本没办法落脚,除了一个看似已经聋了的老妪之外,他们就再也没有看到第二个村民。

胡悦清了清嗓子,对楚珏说:“要不我们干脆打搅一下前面的老妇,问她借宿一宿再说?”

楚珏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绝对不含笑意,甚至还有些愠色。胡悦自顾自地往前走,忽然他顿了一下,拍着身边脸色不加的友人道:“楚兄,快看。”

楚珏转过头,此时在黑暗中出现了一点亮光,细一看是一个女子面色十分苍白,但是五官精细,手里拿着一盏蜡烛,却只那一瞬间,蜡烛便灭了,小巷之内昏暗无比。待胡悦楚珏跑去之时,那儿还有什么女子,空无一人。

胡悦略微有些可惜,他叹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楚兄你说这样的美人我们还有机会见到吗?”

楚珏心情不太好,声音也冷了几分道:“我以为贤弟有一个花魁娘子做红颜知己已经足矣,再来一个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做红粉知己,我怕贤弟无福消受,为兄奉劝一句,莫要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第47章 偶魇(三)

胡悦摸了摸鼻子,嘿嘿两声,但是因为那么一来,连原本的老妪也已经不见了。整个村庄门扉紧闭,毫无灯火,两头儿都跟丢了,两人站在村庄的主干道上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楚珏乃是世家子弟,虽然不似那些官宦人家,但是毕竟也爱好清洁干净。荒郊野外的破庙也就算了,但是如果真的让他以天为庐,以地为被,大寒夜的晚上在野外过一宿。那也真的是太强人所难。胡悦一脸讨好地拉着楚珏往村庄内走,但是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是房门紧闭,胡悦试着敲了几个门,但是却无人应声,而那个老妪则再也没出现过。整个村庄像是死了一般安静。

胡悦强调道:“这儿没有人住?但是左一棋却说他的人飞鸽传书说明这里是有人家的。”

一直被他拖着走的楚珏此时敲了敲胡悦的手臂,他说:“你看这屋子是不是没上锁。”

楚珏指着一户矮屋,胡悦皱着眉说:“没有上锁,但是这间屋子感觉让人真不舒服。”

楚珏明白胡悦的意思,这间屋子何止没上锁,它根本没有窗户和房门,只有两个窟窿似地洞。而且非常的宽,像是好几个房子连在一起似地。

楚珏叹气道:“贤弟难道想要在这寒冬腊月之下,在野外住一宿?我看着天很快就要下雪了。你考虑清楚了?”

胡悦唉声叹气说:“走吧,的确也没其他的选择了。”

房屋是有泥瓦堆砌而成,看似不高,几乎就像是一个洞一样。两人皆需猫着腰才能钻进去,但是进入之后便发现此处的空间非常大,说话都有回音。

楚珏掏出一张纸,甩了甩纸便烧了起来,火光映照他的脸,显得冷峻异常,眼中透着一丝往日深藏的锋利,他淡淡道:“这里……应该没有人。”

四周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器皿之外,一概没有任何的东西。胡悦此时也拿着一个火折子,他四周查看说:“这里过去应该有人居住,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进来了,这应该是一个家庭。有……一个女儿,但是这个女儿是一个残疾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楚珏,楚珏没有像他一样四周查看,他迅速在四周点燃火纸。他伸手对胡悦说:“过来。”

胡悦拉住了楚珏的手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楚珏用力一拽,直接把胡悦拽到自己的身边,他没有搭话,只是说:“今夜如果无事那便代表安全。”

胡悦盘腿而坐,他抬头看着楚珏,苦笑说:“如果无事,要我们两来有何用呢?”

楚珏挑着眉毛,他说:“所以?”

胡悦又站了起来,说:“楚兄把四周的护符收了吧。有什么能吓得到我的呢”

楚珏跟着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此时手里已经握着一杆通体碧绿的玉尺,他单手一挥,四周的火焰消失,火焰熄灭的那一瞬间,两人法相整个屋子内站了许多的人,这些人脸色惨白,清一色都是女子,她们没有眼珠,只有灰白色的眼白,她们都保持这张着嘴,吐着舌头的姿势朝着两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胡悦抿嘴,脸色一瞬间也没了先前的自在。的确被吓到了。

他对着身旁护住自己的楚珏尴尬地笑道:“楚兄好定力,看到这些居然还能和我有说有笑。悦自叹不如。”

楚珏一脸正经道:“贤弟最爱美女,见到此番情况势必引起你以后不好的回忆。愚兄于心不忍。”

胡悦侧头看了看他,胡悦脸色也白了一层,说:“都是死灵……”

楚珏说:“是,还有贤弟我劝你不要抬头。”

俗话说,劝什么别做必定去做什么,胡悦已经顺势抬起了头,此时他抿着的嘴巴也发出了一声低吟,在房梁上面吊着许许多多的女人,这些女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像是木偶一样被悬挂在木梁上。清一色的都是女子。不知道挂了多少具尸体在上面。

胡悦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唰地一下又白了一层。他说话干涩无比地说:“难道那些失踪的少女都在这儿?”

楚珏手执玉尺,把胡悦护在臂内,他说:“未必,有些尸体看上去已经挂了很长时间了。”

胡悦说:“那么做像是某种仪式。”

两人心中都出现了同一个字:云。

胡悦说:“我觉得未必那么巧合……”

楚珏说:“我希望千万不要那么巧合。”

两人说完之后便一动不动,静观四周的变化,但是那些死灵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她们仿佛是被定格了一般。而在这般静默的气氛下,只要有一丝变动胡悦和楚珏都极其不利。而且在那些死灵之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窜动,两人都吃不准那些死灵是否有威胁,所以也不敢贸然而动。

胡悦凑近楚珏说:“我们就这样待一晚?”

楚珏失笑道:“那贤弟有什么好办法?”

胡悦摇头说:“楚兄……你开玩笑了,这地方带一个晚上,从此我对女子也许再也没兴趣了。”

楚珏眼睛微微一亮说:“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胡悦冷笑道:“楚兄不必如此,我就算欣赏不得那些美娇女子,也不会转而欣赏五大三粗的男人的。”

楚珏被他那么一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说:“贤弟你不是要查葛老汉女儿的下落吗?你看这些死灵之中可有她?”

胡悦摇头说:“已经看了一遍,暂时还没找到”

楚珏说:“也许还有机会。”

胡悦点了点头,他说:“不过楚兄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胡悦伸手指了指头顶说:“上面的这些梁上佳人……好像越来越往下了。”

楚珏刚抬头,忽然一个女人的脸朝着他俯冲了下来,脸似石灰,皱巴巴得脸皮把应有的五官都扭曲了,她张大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胡悦连忙推了一把楚珏,楚珏就地一滚,而那张脸很快便伸了上去,速度奇快无比。只是挂在屋顶上的那些尸体开始不安地抖动起来。整个屋顶上都传出了那种悲哀又痛苦的呜咽声。

楚珏和胡悦两人同时朝着屋外看去,只发现原本一闪而过的那个手持烛台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张了张嘴,看口型是在说:“留在这里吧。”

楚珏喊道:“不好,快出去。”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两人还没有迈开双脚,突然从上方落下一块巨大的石碑,门口就已经被封死了。

胡悦手中的火折子也随即熄灭,四周一片黄黑暗,胡悦心知不妙,空气会越来越稀薄。他低声说:“出不去了。”

楚珏想要把四张符再次点燃,但是这几张符已经没有办法燃烧,他啧啧摇头道:“如果之前你没让我收起护身符,说不定现在我们还不至于如此。”

胡悦刚想张口反驳,忽然这四张符自动地燃烧了起来,但是却翻出了诡异的绿色火焰。火焰飘忽不定,照着四周的死灵更加的阴森凄厉。胡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此时也已经根本来不及再言其他。胡悦看了看天花板,他刚想要跳上去先发制‘鬼’,忽然身边原本应该没有实体的死灵迅捷地动了起来,他一回头,原先一直一动不动的死灵抖动一下,一把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腕。无论胡悦皱眉摔都无法把她的手甩掉。他只是感觉到被抓着的那只手臂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几乎要扣进了肉里。

胡悦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忽然身边的死灵都开始朝着他涌了过来。一双双芊芊钢爪就朝着胡悦抓来,胡悦的脸上马上就出现了手抓的血痕。楚珏见状连忙闪到了他的身边。手上的戒尺一下子便拍落了那死灵的手。

楚珏拉着胡悦,两人几乎陷入了绝境,楚珏捏着手里的戒尺,像是在犹豫什么。胡悦可没有这个时间分神,他拉着楚珏不停地往后倒退。但是身后也是许多死灵,而且那些看似没有实体的虚幻之物,却很有可能向前面那样伸手抓住他们,并且这样的力气硬生生可以把一头牛给撕裂了。

胡悦的眼中充满了警惕,他抓着楚珏的手,胡悦瞥了他一眼,鼓励说:“一定还有转机,不是放弃的时候。”

楚珏看着胡悦的眼神微微一些失神,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抿紧了嘴,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反手抓紧了胡悦的手,胡悦愣了一下,楚珏说:“的确不必放弃。”

楚珏手中的戒尺一挥,那些死灵的动作都为之变得缓慢。楚珏说:“按照我的脚步走,千万不要走错。”

楚珏非常迅速地移动自己的脚步,身形灵动几乎犹如漂浮一般,速度非常之快,肉眼看去人形仿佛出现了重影。

胡悦睁着眼睛,楚珏见他不动,也焦急地催促:“快,定不了多久。”

胡悦皱眉,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是看来是找到了出去的法子。他迅速跟上,发现他所处的那个地方,死灵基本都是虚影,而且那些死灵的移动速度显然变得非常缓慢。而胡悦也发现,楚珏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苍白。而他手中的戒尺反而变得非常的绿,几乎透着光。

忽然楚珏停在了一个地方。胡悦马上便也跟了上来,他说:“之前我就觉得这里有古怪。”

胡悦低头一看,这里的地面明显凸除了一块。胡悦说:“你是如何发现的?”

楚珏一脸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怀疑我,他说:“贤弟进来的时候不就说这里应该住着三口之家,其中那个孩子是个女孩。这个地方原本应该是女子梳妆的洗漱架子。接下去贤弟也该明白了吧。”

胡悦抿嘴不语,的确当楚珏马上就停在这里的时候,胡悦心中是起了疑心,但是这个的确是他忽略的细节,因为洗漱台的位置正好和梳妆台相错,原本应该放架子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放,架子反而已到了后面,也就是说这里平白的空出了一个空间。这样并不自然。

楚珏再言:“而且这块地方没有死灵,你在看房顶。”

胡悦发现这里连挂着的尸体也没有一具。胡悦发现只要是和女儿有关系的物品的地方,连一个鬼魅死灵都没有。

楚珏说:“这里的死灵对应着屋顶的死尸,那些尸体之间的互动就会导致这儿死灵的动作。”

胡悦也不再多言,不许楚珏解释他也明白,关键的不是这些死灵,而是挂在上面的那些尸体。他甩开衣摆,蹲下身子,随后敲了敲地面说:“下面是空的。”

楚珏早就料到,但是却皱眉道:“但这也的确是冒险,如果下面比这里更加凶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