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

  “动手!”

  周露白先一步发起杀阵。

  “轰隆隆!!!”

  巨石从天而降,砸得人血肉横飞。

  “敌袭!!!”

  灵国军队正擒拿了襄国女将,正是一片欢欣鼓舞,冷不防被人从后头包抄,军心动荡,迎敌仓促,短短时辰折损了五分之一。

  特别是灵王这个拖后腿的,贪生怕死到了极致,他生怕自己破了一点油皮,撤退之时让士兵砌成了一堵肉墙,自己从他们的血肉之下钻过去。

  毫无意外,周露白大胜。

  灵王以及一众大将被活捉,其余的游兵散将也被打怕了,满身是伤地撤离嗽金崖。

  “不用追了,让他们回国境求援。”

  “国主都弄丢了,还敢回去,呵……”

  周露白拔出了自己的剑,鲜血溅在脸上,他指腹一抹,又送到了舌尖。

  “……”

  他学那个女人干什么。

  周露白眸光明灭不定,“把那个襄国女将押上来,孤有话问她!”

  不多时,周露白坐在灵王的帐篷里,等来了那个人。

  她满身血污,直挺挺站着。

  有将领喝道,“大胆!汝乃俘虏,竟见国主不跪!”

  她就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太古凶兽,琉璃眼珠蒙着一层淡红,生生逼得将领噤声,后者并不服气,欲要再说什么,被周露白挥手避退。

  帐内只剩下两人。

  绯红双手被反绑在后,双脚也戴了脚镣。

  “好久不见。”周露白一字一顿地咬着,“寇绯红。”

  她终于落到他手上了,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或许这就是天意,天意都让她来臣服自己。

  绯红挑唇,冷冽一笑。

  不。

  不像她。

  寇绯红狂妄而不可一世,不会像这样,面对他的挑衅,冷静得不同寻常。周露白才发现,从她颈到耳后,爬着一条血红蜈蚣。寇绯红身上是没有这些的。

  “撕啦!”

  衣衫被他滴血的剑尖划破,女人的腰腹紧而凝实,可是——

  没有伤疤。

  那样深的血口子,没有个两三年,是消不下去的,可是现在,这一扇玉干干净净,毫无瑕疵。周露白脸色微变,他猛地掐住女子的脖子,咔咔收紧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说,你是谁?为何要冒充寇绯红?你们有什么意图?”

  女子的眼睛迅速泛红,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死了,你的孩子,永远,永远都没有生母了。”

  周露白骇然大惊。

  “你说什么?!”

  他陡然想到了一个异常恐怖的念头——不止是镜国,难道寇绯红也培养了替身?!

  “嘭!!!”

  绯红被他甩到地上,撞翻了桌案,冻酒洒落在地,周遭都变得浓烈起来。男人拽住她的头发,桃花般的艳丽面孔充斥着噬人的戾气,“你最好交代清楚,否则我就把你一片片切下来,削得只剩下骨架!”

  绯红用舌尖舔了一下残余的冰酒,故意模仿浪荡又蛊惑的样子。

  “你要我交代什么呀?陛下挚爱周大公子,自然想把第一次交给他,你呢,她不屑碰,可是为了迷惑你,又不得不碰,喏,我就勉为其难,替陛下履行夫妻之实。”

  “闭嘴。”

  周露白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飘上来的,冷得没有一丝阳间气息。

  她愈发暧昧,“陛下就在暗室等着,听我们的缠绵,她说呀,你如此放荡,真是比不上周大公子一根手指——”

  “我让你闭嘴!!!”

  他猩红了一双眼,宛如恶鬼附体,残暴又狰狞。

  “你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绯红被他强横拖上塌。

  周露白宛如一支桃花剑,盈着一泓春水,剑身却涂满了剧毒,见血封喉。绯红的脖子被他吮出血来,凡是伤口,他都要恶劣咬动,留下斑驳桃花痕。

  绯红幽幽地说,“你背叛了陛下。”

  系统:‘……’

  你还装呢。

  周露白按着她的肩膀,嘶哑大笑,那眼泪却坠在了绯红的心口。

  他早就该看清那人的薄情寡义不是吗?那日日夜夜的恩爱,全是假象!她竟然连碰他,都要让别人来碰!可笑的是他,竟在这番欲海里迷失了,以为自己兴许可得几两情意,还为她诞下双女双子!她该死,她就是该死的!

  “寇绯红……她如此侮辱我,孤要她的人头,悬在我镜国城墙!”

  周露白捏起她的脸,寒气森然,“你,也不过是俘虏。生死皆在孤的一念之间!你最好祈祷,孤有兴致,可以玩你更久一点!”

  周露白降服灵国之后,把绯红带回了镜国。

  他囚她在宫室,命她仿照寇绯红的行为习惯,逐步捏造出自己想象的样子。

  绯红就笑,“怎么,你还想我取代陛下?”

  “有何不可?”

  周露白面无表情地进攻,只是为何,她如此顺从,他内心反而生出巨大的空虚?

  “假的……”

  永远都替代不了真的。

  寇绯红贪婪、狡猾、残暴、嗜血,却是这世上唯一能掌控他的女人,她的掠夺,她的放荡,她的眼神,她的大笑,都无可取代。周露白没了兴致,草草擦拭了自己,转身离开,神情漠然,一句话也没有留。

  绯红将嘴里的湿润黑发拨开。

  她啧了一声。

  一个月转瞬而过,远在大玉国的女帝终于开拨大军,气势汹汹地扑向灵国……的隔壁,镜国。

  她来了。

  她竟然还有脸来!

  周露白对绯红的恨意抵达顶峰,眼中饮着阴鸷狠戾,“竟然来了,那就把尸体留在这里!”

  你既然对我如此不屑一顾,那我便取你项上人头!

  当襄军抵达镜国的第一道防线,周露白把绯红押了过去,给她穿上冕服,对着城下的大军呵斥,“你们都被替身女帝骗了!寇帝早早来我镜国,与我商议婚盟——”

  “哈哈哈!!!”

  身旁爆发一阵声嘶力竭的狂笑。

  周露白悚然一惊。

  替身傀儡两指轻拨领缘,嚣张扯下半截,露出诱人肩颈。熟悉的悸动涌上周露白的心口。

  “你又骗我?!”

  下一刻,金光刺来。

  他被佩剑贴了身,女人的胸脯紧贴石脊,这才是真正的恶鬼,玩弄他于股掌。

  “骗你又如何?替身玩得爽吧?”

  绯红幽幽道。

  “也该轮到寡人爽了。”

  女帝唇似红蜜,杀气冲天。

  “开城门,出降表,否则攻城之后,屠王,屠臣,屠一切可屠之人。”

  “你知道寡人说到做到的。”

  周露白扭过头,剑刃擦过脖颈,溢出鲜血,这反而让他更加疯狂,“你以为你这十万大军就能拿下我镜国?”他讽刺道,“孤死之后,自有新主继位,到时候灵国、燕国缓过气来,围困你这黑八师,绰绰有余!你就陪我死吧哈哈哈!!!”

  系统骇然,男主疯了?!

  但女主比他更疯!

  “谁说我只带黑八师的?”

  绯红的喘息声逐渐浓烈,眼瞳也染上薄红,那是她兴奋到了极致的表现。

  “我红六师在燕国,逆鳞和虎贲在灵国,我那成精的狐狸姐姐,已经在大玉国兴风作浪了。翟国嘛?张大宰相床技了得,想必看住升国和白淮国,那是绰绰有余的。”

  举全国之力,倾千年底蕴,降下四国,一统天下!

  “你疯了!”周露白不可置信地低吼,“你抽调了所有兵力,襄国就是一个空壳子!”只要轻轻一碰,那就是灭族之灾!

  绯红病态嘶笑。

  “不然怎么说,帝王权柄是最上瘾的春药呢?以天下做赌,这才好玩啊,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赢了,寡人自当坐拥万里河山!”

  “你会输——”

  剑刃横在周露白的唇间,割出细微殷红。

  她那眼神,分明在说:

  输?拿你祭天!

  [男主[周露白/镜双辞]爱意值:76.4%……97.8%!(我疯了,我竟爱她给予的欺骗与疼痛)]

第62章 女尊文女主角(25)

  两军对垒,绯红面不改色地说谎了。

  其实对付灵国的是兵强马壮的红六师。

  灵国之前经过嗽金崖一役,折损了大半兵力,那侥幸逃脱的将领逃回国中,王族震怒不已,当场五马分尸处死,以此维护王族的尊严——不然每次战斗,你们都丢下国主跑路,那我们掌权的还玩什么啊?

  这时候施银海安插在灵国的人手就起了作用,处处煽风点火,引起世家不满,共同敌视王族,势力动荡,朝野不稳。

  又在此时,镜国联合燕国进攻,虎狼夺食,灵国自然也沦为了盘中餐。

  谁能想到啊,他们都这么惨了,又被一头母狼给盯上了!

  襄国的红甲势如破竹,拔除了镜国与燕国的守军,直奔灵国王城而来。

  灵王被镜国囚禁,此时继位的是他的嫡长子,胖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贪生怕死的性子跟他老爹不能说很像,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听襄国大军压境,那主帅还放出话来,要用他的肉来做炮豚,吓得小灵王躲进了床底,群臣来找他商议事情,鬼影都看不见。

  宫人找了老半天,才循着一股香气,在床底发现了正在吃蜜红肉脯的小肉球。

  宫人:“……”

  好家伙,还有蜜煎糖煎荔枝膏!

  为了鼓舞士气,小灵王被群臣架到了城门,让他发表“动员宣言”。

  早在红六师打到青蒲关时,灵国已经给镜国和燕国发去求救书了,他们坚壁清野,紧闭内关,打算拉开长远的战线。守城容易攻城难,他们就不信她们还敢在外面守个一年半载的!再说了,那攻城的主帅是个面生的奶娃娃,看那年纪,肯定不超过二十。

  这种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带兵经验啊?

  她们只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一路硬打过来!

  悍女!莽妇!不可理喻!

  群臣给自己鼓劲,也给小灵王鼓劲。

  此时一段香气盘旋而上,他们往下一看,襄国女人架起火,烤乳猪,外皮红润明亮,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蜜意。

  灵国众臣:“……”

  嚣张了。

  小灵王没出息地咽了一口水。

  却见那少女生生掰下一条蹄膀,恶狠狠咬下,红肉外翻,吃相极其凶残。

  传令官也分了一块大肉,吃完一抹油嘴,中气十足地吼道,“小灵王,只要你开城门,归顺我至尊姐姐,乖乖听话,我们就是好朋友!我不吃你!否则我破城,第一个烤的就是你!以上,是我小明月将军的肺腑之言,代为传达!”

  传令官足足吼了三遍。

  小灵王在吼第一遍就晕了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场面相当滑稽。

  乌皎皎吃完乳猪之后,招来军师,笑得狡猾,“巴掌打完了,该给第二个巴掌了!顺利的话,七天之后就能烤小灵王了!”

  军师:“……”

  小灵王好惨,在她们的小饕餮眼里,竟然是一道食材。

  军师:“将军,陛下要我们三个月拿下灵国,这才一个月,会不会太赶了?”

  乌皎皎:“三个月太慢了,会影响我做干娘的。”

  军师:“???”

  打仗跟您做干娘有什么关系吗?

  当晚,灵国王城飘进了天灯。

  密密麻麻,蔚为壮观。

  天灯下方缀着一条条布条,写满了各种字,什么燕国已经被我们干掉了,什么镜国国君其实是我们至尊逃跑的前凤君,什么烤小灵王配山涧野蜂蜜最好吃,什么跟我们襄国混请你们吃小灵王,弄得人心惶惶。

  这一晚守城的将领啥也没干,光顾着射灯去了。

  围城七日,天灯越来越嚣张,射都射不完,那内容更是发展成了论吃小灵王的一百种方式,以致于群臣看小灵王那一身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肉,目光都有些异样。

  小灵王已经崩溃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写降表啊!!!”

  次日,城门大开,小灵王坦露上身,口中衔着一块玉璧,巍巍颤颤跪在乌皎皎的面前。

  乌皎皎笑嘻嘻取出了他嘴里的玉,放在日光下端详。

  “不错!适合当干娘见面礼!至尊姐姐肯定满意了!”

  随后她双手捧着玉,向东边跪倒。

  掷地有声。

  “吾皇威仪天下,吾襄朝千秋万古!”

  千军万马齐声应和,气冲云霄。

  “吾皇威仪天下,吾襄朝千秋万古!!!”

  燕国。

  周母为主帅,吕冰镜和虞殊庸为副将,她们手中的兵马不止是虎贲和逆鳞,升国和白淮国的兵力也抽调了过来,饶是如此,燕国军队强大,作战灵活,像一只穿雨燕,屡屡狡猾逃脱。不过她们接到的命令也不是歼灭,而是围困。

  燕国是镜国的左膀右臂,切断了她,就等于断了镜国的后路。

  燕王并不着急,端起酒器,慢悠悠钓着她们。这一战他们打算反客为主,等镜国发来求援,他们便可趁势而起,夺回主人位,让镜国做他们的下属!然而事情在两个月后发生转变——红六师过来了!

  他很错愕,“怎么还有红六师?寇帝黑八师、虎贲、逆鳞三大军都出了!她就不留一支看家?!”

  倾巢而出,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暗探传来更令他心惊的消息,“国主,红六师的队伍里……还有灵国的人!”

  啪。

  美酒喂了衣袍。

  燕王喃喃道,“我们是以上等对她们的下等,而她们早就用中等胜了下等,只怕镜国那边,是上等对中等……我们太低估这群女人的野心了!”他有些苦涩,“果真是唇亡齿寒,我们完了。”

  而在大玉国,施银海用一国权柄买到了大玉王的项上人头。

  二皇子随之继位,他问,“我那冤家呢?她说好待我为王,做我一人的冤家,你们女子一诺,重于千金,可别食言!”

  施银海笑了,白衣胜雪,透着怜悯之意,又是一个被陛下欺骗的家伙。

  “国主,梦该醒了,吾皇富有四海,男人,唾手可得。”

  言下之意就是,你做你的王,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了。

  二皇子怒发冲冠,“我不信你,你会骗人,你让我冤家来!我冤家疼我!”

  施银海宛如琼林玉枝,飘然出尘,嘴里却说着与本人气质严重不符的话,“国主,你不知道吗,吾皇只爱屁股大好生养的男子,你虽然符合前一条,但是你能生孩子吗?如今吾皇大业统一,寇氏之威将名流千古,你不会生,岂不是断了吾皇香火?”

  二皇子:“???”

  她痛心疾首地说,“吾皇待你以诚,你竟然还想着害她传承断绝,其心可诛啊!”

  二皇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冤家信我!

  各国相继沦陷,而绯红对镜国的围困也进入到尾声。

  早在第一道防线的时候,她就顺势而为,囚禁了周露白。镜国的反应也很快,迅速扶持了新君,只是这新君远不如周露白的心狠手辣,甚至有点优柔寡断,屡次错过反攻的机会。绯红率领黑八师,后又有六国的补给,一步步推平镜国。

  这钝刀子磨肉的痛感令镜国近乎发疯,我知道我要输了,可是对手嫌弃时间太短,要磨着我玩。

  于是我想生不能生,想死又不能死。

  他们的百年蛰伏成了一场笑话。

  周露白脚踝细瘦雪白,套着一副金色脚镣,走起来的时候铮铮作响,除非必要,他都不会走动。

  更别说,这场仗打下来,女人押着他,她要他亲眼看着——

  看着自己河山易主。

  看着自己一败涂地。

  她一点点将他踩入泥里。

  终于这一天,镜国不堪重负,出了降书。

  新君满脸沮丧,不得不强撑着,裸着上身,嘴里含玉,参与一个亡国君主最后的代表仪式。

  绯红俯下了腰,交领滑落,胸脯的一道血线衬得她煌煌烨烨,势焰可畏。

  新君红着脸低头。

  绯红手中探入他口中,取出那玉璧,突然袖袍一甩,啪的一声,玉璧落到远处。

  新君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接受镜国的投降?

  女帝大笑道,“你这个君,是战争推出的傀儡,寡人不认,让你们真正的国主,肉袒,衔壁,贺我大胜!”

  顿时,周露白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他被绯红逼着穿上了一身红衣,那鲜红的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桃花剑般艳美逼人,而绯红今天便是要折了这剑骨!你不是要夺我的权灭我的国吗?今日,你便是亡国之君,阶下之囚,永远地仰视我,臣服我!

  周露白料想会有这么一遭,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女帝这般无情无义的面孔下,他仍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

  他以为她会犹豫。

  哪怕是一丝顾及他脸面的犹豫。

  但她没有。

  那一次北郊之行,她为他舍身挡剑,竟然是唯一一次,令他反复回味的温柔。

  尽管那是假的。

  他嗓音嘶哑,已然绝望,“寇绯红,杀我,你不如杀了我!!!”

  没有镜国,天下沦落她手,他也没有任何的退路!

  “杀你?我怎么舍得?”

  她语气亲切道,“寡人还没玩够你呢?听话,好好做你的亡国之君,阶下之囚。”她抬手抚上他的小腹,“更好好地,生下它们,凑个六,吉祥。”

  周露白猛地抬头。

  什么叫凑个六?

  她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绯红面孔含着绵绵情意,却说,“放心,等你生下来,你就对寡人无用了。”

第63章 女尊文女主角(26)

  “行投降礼吧。”

  女帝的手掌从他腹部移开,神情淡漠,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剩下生儿育女这一层。若他腹中没有孩儿,她是不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周露白眼中的光如潮水褪去。

  他看着她,平静地说,“你错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自卯月起,我掠你到镜国,囚你在宫室,那些日日夜夜的缠绵恩爱,皆是替身所为。你也知道,我镜国别的不多,就双生子多。你不会以为,我会中意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罢?”

  “对了,忘了说,寇帝叫得可真卖力,连我在暗室都听得见。”

  系统:‘???’

  这是男女主共同发起替身伤害吗?!

  绯红勾起唇边一抹朱蜜,她吐着妖气,俱是浪荡,“那么,那个替身,身在何处呢?寡人倒真想认识一下他。”

  “死了。”

  周露白的眸底堆砌寒冰。

  “喉咙被背叛者塞进了金铃,再也说不出求救的话来,于是身体抽搐,带着无尽的痛苦地死去。”

  他幼小势弱,无力反抗,被祭炼成了镜国王室的傀儡,想要活下去,就要软下双膝,低下头颅,像家畜一样温顺无害。很小的时候,他被训练出来了,代替长兄镜辞出席各种场合,一堆大家子弟凑在一起打双陆,玩响球,热闹极了,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他的同伴。

  那是长兄的。

  他是影子,被剥夺了一切七情六欲的傀儡,他没有资格喜欢某一件东西,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五岁的他,或许是太寂寞了,也不嫌脏,捉了一只水沟里的小老鼠,做他的同伴。夏天给它做小笠帽,冬天给它缝小被子,他希望它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哪怕这个蠢家伙贪心又肥硕,只会偷他的粮。

  不过他吃得不多,口粮匀它一些也无所谓。

  可是为什么,他都这么听话了,长兄还是嫌脏,把他的小老鼠给踩出肠屎来了。

  那时他哭了吗?

  周露白记不得了。

  鼓噪在胸间的,是对野心的推崇,对权力的膨胀,他要把瞧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底,像他的小老鼠被踩一样——蝼蚁是没有资格苟活的。

  七岁,他被镜国挑中了,远赴金银关,同时顶替翟国小皇子跟周家小公子的身份。

  镜国偷天换日的谋划准备很久了,早在三年前,他们就拐走了小公子,用四年的时间模糊了他的容貌身形,好让他能天衣无缝地顶替正主。翟国的小皇子也是这样,依法炮制。

  襄国是一个与世隔绝、女子当朝的国家,他就算长了一张与镜国小国君相似的面孔,旁人也不会过多在意。

  就这样,他成了周露白,一个走失了四年重新回到家人怀中的幼子。

  他感受到了天差地别的亲情。

  周家父母以及一众族人,搂着他又哭又笑,就连他那名义上的哥哥,也把自己最喜欢的兔子玉雕让出来,逗他开颜。

  高兴吗?

  不。

  是不甘心。

  是嫉妒。

  是仇恨。

  凭什么都是弟弟,周露白便可以被家人捧在掌心里,而他却要背负母亲去世的痛楚、父王的不喜、长兄的仇恨?他甚至到了七岁,还是因为他要入金银关,做那地位卑贱的男孩,他那寡情的父王,才稍微怜悯,给他取了个名字。

  镜双辞。

  比长兄的镜辞只多了一个“双”字。

  哪怕他年纪小小,身负国家重任,要踏上也许再也不会归来的异国之途,他那父王啊,却还是想着如何敲打他——你只是你哥哥的替身,影子,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念头。

  呵,还是多亏了父王,用这赐名时刻提醒他,他是镜辞脚边的一条疯狗。

  狗不疯,怎么能吞掉主人的骨头?

  走到如今这一步,周露白只恨自己不够疯狂,不够狠毒,当时他明明都做好了将镜辞身死一事嫁祸到襄国女帝上,提前扰乱她们进入诸国的布局。

  可他竟然迟疑了!

  他是在喂着奶的时候……迟疑了!

  襄国的男子都说什么一孕傻三年,他怕是傻得不止如此。

  但又有什么用?

  他屡次心软、犹豫,她有一次退让吗?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她横扫七国里的一枚棋子,毫无爱意可言。他用了二十四年摆脱了双生子替身的枷锁,又该用多少年摆脱寇绯红这场噩梦?他的国土已经沦丧,群臣穿起了丧服,他还有再赌一回的时机吗?

  周露白垂下眼眸,“我镜国投降,还有一项古老仪式,那便是……捧剑屈膝!”

  男主[周露白/镜双辞]欺骗值+68.3%!

  周露白睫毛掀起,露出瞳仁分明的眼眸,“陛下要我做全吗?”

  男主[周露白/镜双辞]欺骗值+89.9%!

  系统立马提醒绯红:‘不行!不能答应他!他要跟你鱼死网破!突然一个暴起,割你喉咙的那种!’不管是死男主还是死女主,对世界气运都是一个不小的损耗。

  绯红最不怕的就是鱼死网破了,她笑吟吟地说,“好啊!来人,送上短剑!”

  系统:‘……’

  它觉得宿主不需要护心丸,需要的是它自己。

  那短剑是镜国的式样,弯如柳叶,双面开刃。

  周露白还记得,他四岁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柳叶形的短剑,杀了第一个人,那是发现双子身份的小男孩,对方跟他同岁,也跟他玩得最好,他哭着举起剑,将人逼到绝境。

  如今他已不是第一次拿剑的小儿了,他拿得很稳,很定,没有一丝颤抖。

  想必杀人也更加熟练。

  短剑映出了一双极寒的凤目。

  周露白扯松了玉带,两指拨开领襟,锁骨细窄,胸膛泛着一抹红熟的桃花色,那清凌凌的雪光照着绯红。

  “镜双辞,代我镜国,臣服寇帝——”

  他唇角扯开讽刺弧度。

  话音未落,他杀意陡然爆发。

  “陛下小心!!!”

  将领猛地大喝。

  “我不是傀儡,我不屈从任何人哈哈哈!!!”

  周露白笑意猖狂,他反手一折,掌心几乎嵌入那刃里。

  众人一愣。

  不是刺杀,而是……自刎?!

  周露白眼底发狠,脖颈主动撞上短剑。

  “噗嗤。”

  他的眼前溅开了血雨,淅淅沥沥地滴落。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

  男人怔怔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手背,是女子的,淡青色的血纹,像玉里的沁色。他记得这手,是如何不知廉耻,一寸寸玩弄他,他恨之,厌之,却也爱极。

  “没用的东西。”

  她即便骂人,也是笑着的。

  “你只会自刎这点出息?多年的蛰伏心计都是玩过家家的?寡人要你时,你不痛快,成日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寡人不要你时,你也不痛快!该你赢时,你偏要多疑多想,错过时机。你输了,又不能接受事实,东山再起!”

  “你这算什么傀儡?你这是硬又不够硬、软又不够软、骗人又不够入戏的废物!”

  周露白第一次被她骂得劈头盖脸,有些懵了。

  “你就算为王,也只是生性多疑心胸狭窄的王,你的王朝亦是短命鬼,活不过二十年!还不如当初寡人强娶之际,在寡人的榻上,你梨花带雨示弱一番,早早跟寡人推心置腹,你多吹吹枕头风,寡人不就顺你的意,给你打个镜国玩玩?”

  绯红低下腰,胸口竖下一道血线,似锋利的刀刃,又似灼灼的桃色。

  众人只听得女帝饮恨般的痛斥。

  或者说,当着千军万马,公然调情。

  “你若再长进一些,便知道涂些胭脂水粉,学些房中之术,做些补身热汤,抓住寡人的心,让寡人为你横戈跃马,征战天下!”

  “你就安安分分做个蓝颜祸水,不好?”

  “你真是太不知谋划了!平白错失了无数良机!”

  镜国众臣:“?”

  他们好像听到一些很荒谬的东西。

  襄国女人这也太可怕了,他们归顺之后,怕不是也要涂抹胭脂水粉,讨好那什么,所谓的妻主吧!

  众男人不寒而栗。

  那血一点点从绯红掌心滴落,也浸红了周露白的心口。

  可以……那么简单吗?

  若是回到当初,只要与她坦白身份,做她的夫郎,他就能得到一切吗?包括……那虚无缥缈的帝王之爱?

  只要他抓住她的心——

  周露白的嘴唇点染了零散的血,被他焦躁地一抿,化作最靡艳的朱砂。

  “我……”

  他喉咙发哑,欲要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绯红松开了握剑的手指,从他面前撤离。

  女帝缓缓直起了腰。

  她的背后,是广阔无垠的苍穹,亦是旌旗猎猎的军队。她是即将一统七国的女帝。

  那张熟悉的面孔生出了白雾,潋滟多情的眼眸也变得冰冷锋利起来。

  她离他很远。

  她不属于他。

  他们仿佛隔了九重天。

  周露白宛如浮木,他心慌意乱,本能伸出手,去抓女人的手。

  绯红任由他抓着。

  但周露白来不及感应那一份失而复得的欢喜,便听得她淡淡道,“可是你迟了,迟了很多年,你践踏寡人的真心,你利用寡人的权柄为你造势。在寡人为你受尽屈辱时,你正同寡人的皇妹在桃花树下定情。”

  男主[周露白/镜双辞]虐心值为92.8%!

  “你一次次让寡人失望。”

  绯红欲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死死抓着。

  “所以这一次,寡人要移情别恋。”

  从手腕滑到指尖,周露白抓不住她。

  他正失去她。

  “……不要。”

  他低了头,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但女帝唇带讥笑,抽出了所有的手指,主动断绝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她俯视着他。

  “镜双辞,你恨我也好,想杀我也罢,今日寡人另有所爱,就不再等你回头是岸了。”

  她首次唤他真实名氏,却是那么冷漠彻骨。

  男主[周露白/镜双辞]虐心值为95.8%!

第64章 女尊文女主角(27)

  绯红抽出那柄染血的短剑,嘭的一声,那剑尖直直落在玉璧之上,玉色裂开云纹。

  碎了。

  周露白忽觉呼吸困难,他拽住自己的领口,疼得冷汗直流。

  女帝却不再看他。

  “吾应允镜国归顺,收降书,大军进城,若有诈降,伤吾将士……全城当屠!”

  “唯!!!”

  绯红从周露白身边走过,天子白玉被穹光映得辉煌,朱红蔽膝随着走动摆动,更似一片欲燃欲灼的山火,华彩流光,耀眼夺目。

  这一错身,她是帝,他是俘虏。

  薄狩四年春,大军班师回朝。

  此时距离绯红离开金银关也近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