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璧心头一颤,她已猜到是什么人了,果然听得李逸说道:“这个人就是武玄霜,她假冒王妃,冒了很大的危险,为的就是咱们的孩子!”长孙璧默默无言,听李逸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好久,才幽幽叹口气道:“嗯,这是我错怪了她了。逸哥,怪不得她虽然是你的敌人,你却一向把她当作知己!嗯,你不要辩,这话不必你说出来,我是早已知道了的。这次你应该更感激她!”李逸道:“敏儿是咱们的命根子,她救了敏儿,我当然是感激她,你不感激她么?”长孙璧道:“我也很感激她,嗯,我更感激你,你没有抛弃我,多谢上天,这间房子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武玄霜却在外面,唉,我现在反而觉得她可怜了。”说罢,忽地凄然一笑,这一笑包含了极其复杂的情绪,好像是可怜武玄霜,也像是可怜李逸,更像是可怜自己,但在凄凉之中,又似含有一份满足的心情。李逸望着她的眼睛,心中也似大海波翻,动荡难止。长孙璧的这个笑容,以后在他一生之中,永远都没有忘记!

  长孙璧的心情的确复杂得很,不错,她确是很感激武玄霜,但却也感到恐惧,怕武玄霜因此更获得了李逸的心!不过,这恐惧之感并没有停留多久,因为她的丈夫就在她的身边,这囚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不管武玄霜用什么手段,总不能把她的丈夫抢走了。

  武玄霜在百忧上人“护送”之下,走向长孙璧的囚房,她的心情也是动荡不休,实不在长孙璧与李逸之下,但她极力抑制不让百忧上人看得出来。将近囚房,百忧上人忽然问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甘愿舍身来救李逸?”武玄霜道:“你不知道么?李逸是尉迟炯的弟子。”百忧上人说道:“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百忧上人和尉迟炯、优昙老尼是同一辈的人,优昙曾是尉迟炯的未婚妻子,以及他们之间的情孽纠纷,百忧上人约略知道一些,心中想道:“原来武玄霜是为了她师父优昙老尼的原故,因而要保全尉迟炯的弟子。优昙老尼对尉迟炯的爱生死不渝,而武玄霜对师父的忠心也真是世间少有。唉,可惜我没有一个这样的好弟子。”百忧上人哪里知道,武玄霜并不只是为了她的师父,要是他知道武玄霜真实的感情,他恐怕更要诧异了。

  到了囚房前面,武玄霜道:“我要单独和他们会面。”百忧上人笑道:“大汗已允许了你,我当然不会打搅你们。这是开他们镣铐的锁匙,由你亲自放他们出来,再亲自送他们出宫,你总可以放心了吧。”武玄霜接过锁匙,轻轻把门推开,走了进去,随手把铁门掩上,将百忧上人关在外面。

  李逸跳了起来,张大眼睛,说不出话。长孙璧神情沮丧,好像给强敌打败了一般,失声叫道:“玄霜,是你!”但听得她手足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令人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在发抖!她做梦也料想不到武玄霜也会舍了性命进来,她本以为可以避开她了,然而还是避不开,在她和李逸的小天地之间,武玄霜竟然又插进来了!

  武玄霜低声说道:“别慌,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长孙璧一片茫然,迎着武玄霜的目光,忽地说道:“不,我愿意死在这里!”武玄霜打开了他们两人的镣铐,轻抚长孙璧的秀发,柔声笑道:“不,璧妹,你不能死,你的敏儿在等着你呢!”长孙璧想起了她活泼可爱的敏儿,低下头不说话了。

  李逸定了定神,忽地说道:“不行!”武玄霜道:“我敢进来,自有妙法!你怎知道不行?”李逸道:“我猜得到你的办法。”望了一眼她所穿的王妃服饰,说道:“你是不是想哄骗大汗,说愿意做他的王妃,好放我们出去,然后再想办法行刺他?不行呀,玄霜!大汗并不是笨人,他若然答应了你,定是将计就计,另有安排,你不该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李逸猜测武玄霜的用意恰好和大汗所猜测的完全一样。

  武玄霜微微一笑,这时顾不得再避嫌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才不会这样傻哩,这样当然骗不了大汗,我是另有妙法,凭他怎样聪明,也决对料想不到。”李逸半信半疑,问道:“什么办法?你说说看。”武玄霜道:“你怕死么?”李逸说道:“我本来就不想活着出去!”武玄霜道:“好,这里有一包药散,你服了下去,立即气绝身亡!”长孙璧吃了一惊,怒道:“什么?你想的就是这个办法吗?”武玄霜“嘘”了一声,在她耳边说道:“璧妹,你相信我,难道我会害死你的丈夫吗?这是夏侯坚的秘制奇药,死了之后,在七天之内还可以复活。逸哥死了,大汗要他的尸体有什么用?你可以领他的尸体出去!”长孙璧定下心神,深信武玄霜不会毒害李逸,心想:“除了这样,确是无法活着出去。”问道:“那你呢?你又怎样出去?”武玄霜道:“我另外有办法,你不久就会知道。”李逸道:“若因此拖累了你,我还是不出去的好。”武玄霜道:“你不出去,那就要拖累更多的人了。谷神翁他们一定要救你的,宫中好手如云,你就不怕他们送命吗?你放心,我说过有办法出去就是有办法出去。”李逸道:“好,我相信你!”取了那包药散,立即服下。

  长孙璧扶着丈夫的身躯,让他慢慢躺下,李逸服药之前对武玄霜的关怀,令她感到一股酸味,她忽地抓着武玄霜的手道:“你这药散也给我一包!”

  武玄霜笑道:“璧妹,还要你料理‘后事’呢,你要这药粉做什么?”长孙璧道:“剩我一人在这突厥宫中,我心里有点害怕。好姐姐,你就给了我吧,我备而不用也好。”武玄霜一想也有道理,终于给了她一包药粉。

  百忧上人在外面等了许久,还不见他们出来,着急叫道:“可贺敦,大汗还等着你覆命呢,你要送他们出去就快点送吧,又不是生离死别,怎的有那么多话要说。”武玄霜大声应道:“你请大汗来吧,我有话要和他说。”百忧上人奇道:“你要大汗到囚房里做什么?有话你不能入宫去说吗?”武玄霜斥道:“要你多管?你给我请他便了,问些什么?”百忧上人是国师身份,大汗对他也要尊敬几分,被武玄霜斥责,不觉火起,冷冷道:“时候不早,你偏要缠夹不清,好吧,你既然有话要和大汗说去,这两个人我就替你送他们出宫吧。”他心中只想赶快办妥这件差事,将李逸夫妇早点和她隔开。

  心念方动,忽听得武玄霜冷笑道:“李逸还能够活着出去吗?你真是做梦啦!”百忧上人怔了一怔,心道:“难道她早已识破了大汗的计谋?”急忙说道:“怎么不能?大汗答应过的,你还不相信吗?”武玄霜冷笑道:“大汗答应,我可没有答应呀。”在武玄霜的冷笑声中,长孙璧哭泣的声音也传出来了。

  百忧上人大吃一惊,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急忙叫人去请大汗,他自己也立即推开铁门,走进囚房。

  定睛一看,但见李逸躺在地上,面上毫无血色,竟然不像是个生人,长孙璧扶着墙壁,哀哀哭泣,武玄霜却是神采飞扬,昂头冷笑。

  百忧上人叫道:“你这是捣什么鬼呀?”急忙俯下腰躯,将李逸抱起,一探他的脉息,不觉叫声:“苦也!”原来李逸早已气绝了。他知李逸是大汗所要利用的人,虽然他倔强不服,但非到完全绝望,大汗还是不肯将他处死的。

  百忧上人张目结舌,半晌叫道:“好呀,是你将他毒死的吗?”武玄霜笑道:“是我又怎样?你管得了我么?”百忧上人圆睁双眼,但武玄霜到底是大汗所要的人,在未知道大汗的主意之前,百忧上人却是不敢对她发作。

  过了片刻,大汗带了恰克图和麻翼赞匆匆赶来,一进囚房,见此景象,也不禁吓着了,连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武玄霜哈哈笑道:“大汗,你忘记了一件事啦,我是中国女皇帝的侄女儿!”又听得长孙璧骂道:“你这妖女好狠心呀,害死了我的丈夫!”武玄霜道:“你的丈夫反正是要死的,与其死在敌人手中,不如死在我的手上,你骂什么?”

  突厥大汗大惊失色,急忙叫道:“快把大夫请来,从速施救!”武玄霜笑道:“不必多费心了,他早已气绝多时,天下最有本领的大夫也不能起死回生了!”百忧上人还在抱着李逸的“尸体”,大汗问道:“怎么,还有气息没有?”百忧上人摇了摇头,将李逸的尸体放下,说道:“可贺敦不知用了什么厉害毒药,发作得真快,这个人的生机早已断绝!”大汗顿足道:“你,你——”百忧上人急忙辩道:“可贺敦要和他们单独会面,你答应过她的,我没敢进去,怎知道她会突然下毒?”大汗双眼圆睁,瞪着武玄霜道:“我是说你,你为什么下此毒手?”

  武玄霜哈哈笑道:“你还没有听清楚吗?我是中国女皇帝的侄女儿呀!这李逸是我姑姑的敌人,他落在你们的手中,就是我姑姑的心腹大患,我怎能放心得下?哈,有此良机,我当然要把他除去了!”突厥大汗自负雄才大略,不料今日被一个女子所骗,登时怒火勃起,大声喝道:“好呀,你也不想活啦!”向百忧上人抛了一个眼色,示意叫他废去武玄霜的武功,话未说完,只听得武玄霜已在纵声笑道:“我干了这桩大事,早就不打算活了!”百忧上人脚步刚刚踏出,但见她晃了两晃,卟的一声,便倒下地来!原来她早已把那包药粉放在口中,一说完那几句话,便即咬破封纸,待到百忧上人赶来,已是无法解救。

  又是一个意料不到的突变,大汗吓得呆若木鸡,好半晌才顿足叫道;“罢了,罢了!这姓武的女子真厉害!”眼看武玄霜玉殒香销,心中好生后悔。

  武玄霜的“尸体”刚好倒在李逸的旁边,长孙璧心道:“啊,原来她也是想着这个办法出去。”蓦地又想起了一个念头:“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哎,要是不能救活,她和我的李逸哥哥倒是死后做了夫妇了。她生前不能抢走我的李逸哥哥,莫非因此就想出这个法儿,求得死后与他同穴?”

  大汗失意之极,连声冷笑,目光渐渐移到长孙璧的身上,长孙璧定了定神,心道:“不管她是真是假,我总得试它一试。”便在大汗面前哽咽说道:“我丈夫被毒死了,杀我丈夫的凶手也自尽了,我不必求大汗替我复仇了。但求大汗准许我将他们的尸体领出去。”大汗没精打采的淡淡说道:“你要把你丈夫的尸体领出去?”长孙璧道:“我丈夫已经死了,对你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啦。他到底是大唐王孙的身份,我要将他的遗体送回中国安葬,但求大汗允许,我一生都会感激你的大恩!”大汗“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半晌说道:“她的尸体你也要领出去么?”长孙璧心头一跳,但见大汗正在用着怀疑的目光,手指着地上的武玄霜。

  长孙璧灵机一动,镇静答道:“不错,请大汗恩准,我将她也带回国。”大汗道:“为什么?她不是你的仇人吗?”长孙璧道:“不错,她是我的仇人,但她也是武则天的侄女儿呀。若我只护送我丈夫的灵枢回国,武则天耳目众多,定然知道,她岂肯容我安葬丈夫?武则天手段狠辣,有什么不敢做的?我死不足惜,只怕她将我的丈夫毁棺戮尸,那就惨了。如今我将她侄女儿的棺材也运回去,两具棺材,她不知道哪一具装的是李逸,哪一具装的是她的侄女,中国的风俗,人死之后,钉上了棺盖。就再也不能翻动他的尸身,惊扰鬼魂,这样我将两具棺材运回去,同时下葬,她纵然派人来毁棺戮尸,也得有所顾忌了。”大汗“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想不到你的心思这样周密,哈,确是个聪明伶俐的美人儿。”

  长孙璧捏着一把冷汗,她的丈夫与武玄霜能否有一线生机,就全看大汗是否点头了,她抬起头来,但见大汗也正望着她,忽地哈哈笑道:“何须费这样大的力气,人死了,在哪里埋葬都是一样。我将你的丈夫用皇室之礼埋葬,给他修筑宏丽的陵墓,让你安心。你也可以留在我的宫中,不必再回去了。”长孙璧大吃一惊,叫道:“这,这——”大汗把手一挥,立即截断她的话道:“这有什么不好?你留下来陪伴孤王,永享荣华富贵,这不胜于你冒险回去,要顾忌武则天的迫害么?不必多言,孤王已为你打算得十分周到。宫女,快服侍这位新王妃到后宫去沐浴更衣!”

  长孙璧吓得魂飞魄散,想不到费了许多唇舌,竟落得如此结果,但见两名宫女已走近身来,百忧上人虎视眈眈,只待她稍有反抗,便要动手,长孙璧咬了咬牙,说道:“且慢,我还要见我丈夫一面!”大汗哈哈笑道:“瞧你不出,倒是一个义重情长的女子呀!好,孤王便让你了此心愿,向丈夫告辞吧!”长孙璧在他说话的时候,就俯下柳腰,凝望着李逸的面孔,突然将那包药粉吞下了,叫道:“逸哥哥,你慢走一步,等等我吧!”心道:“不管真死假死,我总是死在他怀中了!”迷糊中但觉李逸紧紧的搂着她,她心满意足,双眼闭上,再也没有知觉了。

  宫女大吃一惊,上前去拉,长孙璧躺在李逸怀中,紧搂着他的丈夫,宫女竟然分不开他们。大汗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中国的女子如此贞烈,孤王竟是一个也保不住!真是令孤王又是失望,又是敬佩!这李逸也算得是个好汉子、大丈夫!孤王一言既出,不再更改,将他们依礼安葬了吧!”郁郁不乐,拂袖退入后宫。

  数日之后,突厥王城的西郊添了一座新坟,他们生前恩怨纠缠,死后却都埋在一处了。

第二十八回  忏情慧剑断情根

 

  在突厥王城西面的天格尔山山下,是一大片荒野,荒野上有一座新坟。这一晚,大约三更时分,长林茂草之间,忽然出现四条人影,这四个人正是夏侯坚、裴叔度、符不疑和谷神翁。

  他们是来掘李逸的坟墓的。这一天恰好是李逸等人服药自尽之后的第六天。来到坟前,裴叔度惴惴不安,悄悄问道:“当真还救得活么?”夏侯坚笑道:“若是咱们迟一天,那就难保了。现在来的恰是时侯。铲吧!”四柄大铁铲同时铲下,不消片刻,已铲去了坟头,露出洞穴,裴叔度俯身一瞧,“咦”了一声道:“只有两具棺材。”

  夏侯坚正待察看,忽听得乱丛中咳嚎的几声轻响,夏侯坚笑道:“原来这里还埋伏有看坟的呢,咱们也不能太大意了。”符不疑抓起一把碎石,扬手打去,登时听得有几个人摔倒地下的声音,接着有人大骂道:“什么人这样大胆。敢来偷掘王妃的坟墓?”登时在新坟的南北两面,出了十几条黑影,暗器如蝗,纷纷射到。

  符不疑和夏侯坚各自发出一记劈空掌,将暗器在离身三丈之外便打了下来,符不疑道:“共是一十三人,其中有个功力较高,老谷、叔度,你们两人尽可对付得了。”谷神翁、裴叔度拨剑奔出,一个迎敌南面来袭的敌人,一个迎敌北面来袭的敌人,荒野里响起了一片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袭,符不疑和夏侯坚仍在专心铲土。大约过了一支香的时刻,拼杀的声音静止下来。谷裴二人回来报道:“惭愧得很,还是让三个鹰爪孙逃跑了。”符不疑道:“那也没有什么,待他们将救兵请来,咱们早已完事啦。”谷神翁笑道:“遗憾的是咱们新练成的这套剑术,却尚未有机会找百忧老秃一试。”

  这时坟头已经铲平,露出熏黝黝的洞穴,约有三丈多深,符不疑取出两条长长的铁索,索端有个尖钩,他与谷神翁各执一条,垂下洞穴,各勾着棺材的一头,用力收紧铁索,将棺材扯了上来,谷神翁笑道:“叔度,你可以安心啦,第一具棺材比第二具棺材要沉重得多,里面定然是两个人。”

  裴叔度道:“雇的马车还没有来呢,会不会他胆怯不敢来了。”谷神翁抬头一望,月亮将近天心,笑道:“还未到约定的时候呢,你若心急,可以先揭开棺盖看看,看你的师妹是否在里面?”符不疑忽地叫道:“有人来了,咦,不对,不是马车,是几匹快马,是百忧老秃!”话犹未了,只见当前一骑。旋风似的疾奔而至,距离还有十多丈远,马上的骑客便即飞身跃起,落在坟前,面对众人,哈哈大笑,正是百忧上人。

  原来百忧上人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上坟,但以他的身份,当然不能每时在坟前守候,因此他一面请大汗派出十三个一等武士守坟,他自己则和灭度神君等人在离坟七、八里外的一个卫所住宿,准备随时接应,是以闻报即来,但出乎符不疑等人的意料之外。

  但见百忧上人迅着飘风,身形未定,立即便向谷神翁抓去,谷神翁以蹑云步法闪开,符不疑挺剑便刺,百忧上人哈哈大笑道:“咱们两次交手,都未曾分出胜负,今晚再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吧!”符不疑是四大剑客之首,这一剑来得凌厉非常,百忧上人一念轻敌,举袖一拂,只听得“嗤”的一声,袖管已被削去一截。

  百忧上人刚拂开符不疑的长剑,只听得背后“唰”的一声,谷神翁亦已拔剑刺来,百忧上人斜跃数丈,提起禅杖笑道:“穷酸,你的剑法不坏呀,今晚也叫你见识见识老纳的伏魔杖法吧!”他知道在四个敌人之中,以符不疑本领最强,故此先向他叫阵,但他禅杖一挥,却先碰上了谷神翁的长剑,谷神翁内力逊他一筹,这一下硬碰硬接,竟给他震得虎口酸麻,长剑几乎脱手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