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起身,却见原蹲在地上安抚宁锦月的宁锦年也站了起来,脸色冷酷得几乎和宁锦昊有一拼。

他沉声道:“规矩?你是说左轮手枪的俄罗斯轮盘吗?”

他的话很快吹散在风里,但倪珈已经浑身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虫子爱吃肉扔了一个地雷,虫子爱吃肉扔了一个地雷,yoyo扔了一个地雷,老张家的花儿扔了一个手榴弹,书昭扔了一个地雷,碧如许扔了一个地雷。

越小泽把倪珈珈带到了狼爷爷的面前,他才把小刺猬放下,小刺猬看了狼爷爷一眼,跐溜一下跑到了小狼的腿后边躲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探出头看着狼爷爷,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有点儿认生。

小狼看了,心里十分开心,这才对狼爷爷说:“爷爷,我想把她吃掉,可是我又舍不得,想天天见到她,怎么办呢?”

狼爷爷眯着眼睛,摸摸胡子,嘿嘿地笑:“想吃就一口吃掉啊,还想再见到她的话,拉便便出来好了。”

小狼:⊙﹏⊙b……不要!!!

小刺猬“哇”的一声哭出来,两只短短的小手抱住小狼的腿,哇哇直哭:“不要……呜呜……我不要。”

她个子小小一坨,短手紧紧搂着他的腿,哇哇哭得可伤心了,哭得直抽抽,软乎乎的肚皮在他腿上蹭来蹭去的。

小狼赶紧拿手爪上软乎乎的肉垫摸摸她的头,哄着:“乖,我们不听他的,我不会吃你呢。”

说完,又冲爷爷没好气地说:“你干嘛吓唬她?”

狼爷爷很委屈:“我只是开个玩笑嘛,没想到她就哭了。”

小刺猬听了,这才吧嗒吧嗒止了眼泪,拿小爪子擦擦泪水,抱住小狼一哽一咽着。

其实,作者最近一直处于感冒加扭到了脖子的状态,我严重怀疑是前几天,妹纸们对我的怨念太深,咳咳,不然肿么会有人坐着发呆一动不动地就把脖子扭到咧?可是,我精神乐观,决定加入歪脖子拯救地球的行列,请看图片→__→

chapter 69

倪珈眼中泪水未干,世界全都是亮灿灿的模糊,银光闪闪的,偏偏只有越泽的脸格外的清晰,狂风把他的脸都吹白了,短发放肆地飞舞,像他此刻还张扬着的青春。

他上楼的时候扔了外套,此刻白色的衬衫在楼顶的狂风中震动,勾出凌厉的棱角。

今天是多云,没有太阳,可天光才是强烈到刺得倪珈眼睛痛极,他高大坚毅的背影像是被光线虚化了边缘,有些不真实。

天高地远的安静里,泪水砸下来。

首先抗议的是倪珞。

他从地上站起来,悲屈地喊了声:“越泽哥,我的事……”

“不是你的事。”越泽侧身看他,到了这种关头,他的语调竟然还是不紧不慢的,“我要解决的是我们家和宁家的事。至于珈珈,她是你的姐姐,更是我的女人。”他顿了顿,“是未婚妻。保护她的责任,已经不在你那儿了。”

倪珞竟被他这话驳得哑口。

之前莫允儿说宁锦年一定会找越泽和倪珈复仇的,倪珞猜测订婚仪式便是最好的目标。但他知道以越泽的思维,绝对会做到万无一失的。

他既然已经知道宁锦年可能再这座城,可能来伤害他的姐姐,他就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欢欢喜喜的。

所以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才留了那段录音,他只是去找宁锦昊想办法,他知道宁锦昊绝正的个性,只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他必定容忍不了宁锦年的。

那段录音完全只是他接到莫允儿电话后,一时的感触和伤心,并没有什么临终遗言的意思啊。他还要牵他姐姐走红地毯的啊!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宋妍儿居然来了中式古宅,还把MP3带给了倪珈,结果直接导致今天的一场混乱。

倪珈坐在地上,僵硬地仰头看着越泽,见他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缓缓站起来,和他视线齐平。

她一句话说不出,也都不想说,这些日子的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太了解他。

她的阿泽,淡漠清净,不喜欢麻烦,爱致命一击,不喜拖泥带水,来去总是无羁绊,却异常地遵守规则。只是,骨子里的执拗和心高气傲是永远不会变的。

他决定的事,不会再有反悔。

为什么直到这一刻她才懂他?她很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根本笑不出来;而他并没有等她,转而看向宁锦年:

“我把你父母送进监狱,执行死刑,你必然要缠着越家一辈子;而我,因为你的绑架和车祸,也必定要追杀你一辈子。既然只能活一个,就在今天做个了断。”

风声里,越泽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冽:

“宁锦昊和其他人作证,这场赌局生死由命。不管谁死了,他的亲人都不准再以复仇的名义去向活着的人寻仇。”

掷地有声。

说完之后,半天竟没人接话。

宁锦月听出了端倪,哀伤地拖着宁锦年的手臂大哭:“哥,你不要答应他,我们发誓离开这里,不再寻仇就是了。你不要答应他。”

宁锦年绷着脸,纹丝不动。

她又冲越泽哭:“越泽哥,求求你不要和我哥拿命来赌,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

“锦月!”宁锦年冷喝一声,“不关你的事,不要插嘴。”

宁锦月一怔,捂着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宁锦年看着她,神色不明,他不想接受越泽的条件。可他很清楚,就算是今天逃走了,暗地里生再多的事,越泽终究会抓到他。

事到如今他失去一切,自认不怕死。可不放心不懂事又幼稚的妹妹,虽然这次她被抓后安然无恙,但下次就不好说了。

想想这些天在外躲避,还时刻担心妹妹的日子真的憋屈至极。不如赌一把。如果赢了,他杀了越泽,算给父母报了仇,还杀得光明正大,再无牵挂,也不会因此被寻仇;即使是输了,换妹妹一命和一个安稳的未来也值得。

妈妈一直都对他说,不管到哪里都要照顾妹妹,到死也不能违背。

宁锦年直视越泽,道:“好!”

旁边的人端来一张破桌子,放在高楼边缘,又放了两把散架的5弹巢左轮手枪在上面。

按规则,最快把枪装好的一方有资格决定谁先开枪。按数学上的概率,先开枪的人理论上要开三枪,中弹的概率是3/5,而后开枪的人只有2/5。

可如果唯一的一枚子弹刚好在第二个或是第四个弹巢……

宁锦昊走到两人中间站定,其余人都是大气不敢出,几十双眼睛全盯着这两个男人。

倪珈立在风中,没有哭也没有伤悲,只有双腿条件反射地打颤。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开始想一个她从来都没有考虑的问题。

如果越泽不在了,如果失去了这个男人,她会怎么样?

宁锦年精神高度集中着,额角已有涔涔的汗,倒是越泽,亘古不变的从容又淡定。

宁锦昊瞟了两人各一眼,冷静道:“1。2。开始。”

话音一落,立在悬崖边上的越泽和宁锦年各自飞速开始□。楼顶上的冷风呼呼地吹,几十人的天台上竟没有一丝动静,只有枪支装配的声音。

倪珈看了一眼越泽的手,手指修长,倒弄着那些小铁块像是弹钢琴,这样的视觉冲击叫她更加紧张。只一眼,就不敢看了,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

冷风从地面顺着高楼吹上来,吹动他的衬衫呼呼作响。

他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任何情绪。

还是那么出色的面容,鼻梁俊挺,唇角的弧度也无可挑剔。仍旧是疏离专注的,脸上没挂一点儿情绪。

时间只过了几秒,于倪珈,是度日如年。

她心急难耐,忍不住又看宁锦年,他蹙眉带着很深的紧迫感,飞快装着手里的枪,已经拨开转轮,准备往里面装子弹。

倪珈心一揪,猛然看向越泽,却见他已经抬起手中的枪,笔直对着宁锦年。

倪珈狂跳不止的心脏陡然像是来了个急刹车。

宁锦年迎着越泽手中的枪口,脸色微白。末了,把手中来不及安子弹的枪往桌子上一推,滑到边缘坠落了。

宁锦年难以置信:“不可能,从来没人装枪能快过我的。”

越泽笑了,不以为意:“你想的太多了,想杀我,想替父母报仇,想救宁锦月,还想要重振宁家?可我只想了一件事,保护我的人。”

越泽拨动了转轮,食指往扳机上一扣,拇指一松,手枪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儿,递给宁锦年。

第一枪有子弹的概率是五分之一。

宁锦年接过手枪,手指僵硬而凝重,却没有颤抖。缓缓地把手中的枪抬到了自己的太阳穴。宁锦月止了哭,惊恐地看着他。

而倪珈咬着牙,心里不断地祈祷,一定要枪响,一定要枪响。

宁锦年拨动扳机,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转轮转动一格,寂静了。

宁锦月直接瘫软在地上,而倪珈的脑筋像是被人拿刀割了一下,宁锦年逃过一劫,接下来就是越泽了。

宁锦年不动声色地稳稳吸了一口气,把枪往桌面上一推,滑到越泽面前。

越泽神情淡漠,不做停留,手中的枪就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枪有子弹的概率已经提高到了四分之一。

或许就是这一枪……

倪珈再也承受不住,朝他跑过去。她决定,若是真的枪声响了,他坠落下去,她也要扑上去抱住他。

可倪珞拦腰紧紧搂住了她,另一只手却捂住了她的眼睛。视线被遮挡之前,她看见越泽手指扣动了。

这次心底的悲痛和恐惧让她连喊都喊不出声,心脏真的停了跳动。可寂静中传来左轮转动的声音,再无其他。

倪珈扯开倪珞的手,见越泽的手枪已经离开了头部。

现在的概率高达三分之一。

越泽把枪扔给了宁锦年,重压随之转到后者身上。这下,宁锦年的脸色更白,虽然缓慢但最终还是举起了枪,执着地睁着眼睛,扣动扳机。

又是一声转轮声,倪珈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为什么他还是没死!!!!心里焦灼恐惧到几乎放声尖叫才能发泄。

枪再次推到越泽面前,二分之一的概率。

这下,众人都没有呼吸了,就是这一枪,要么越泽死;要么剩下最后一发,宁锦年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狠狠盯着越泽。

他竟还是一副沉稳至极的模样,和之前一样,至始至终波澜不惊。

风吹着他的头发嚣张地乱舞,他深色的眼瞳里没有一点儿光亮,漆黑沉静到令人胆寒,让人奇怪这样的从容和镇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倪珈定定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像是放下了什么,平静地说:“倪珞。”

“嗯?”

“记得照顾奶奶和妈妈。”话音没落,倪珈猛地挣开倪珞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朝越泽奔跑过去。

她扑到他背后,死死搂住了他的腰,用力之大,像是在拥抱她的整个生命。

越泽始料未及,骤然被她这么一撞,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撞进了心里。

她白皙的手臂环住他的胸膛,冰凉的脸颊贴在他的背后,声音很轻很软,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反倒是前所未有的释然和安宁。

就像,找到了归处。

她说:

“阿泽,我们一起!”

如果枪响了,如果你要坠落下去,我们一起。

这一刻,她什么都放下了。仇恨,苦楚,欣慰,冤屈,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的挣扎,一切的一切,她都放下了,抛诸脑后。

今天是她的新生,这一刻是她的新生,她要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不分离。

越泽愣了半晌,心里渐渐升起熨热而滚烫的情绪。她这一刻的选择,让他觉得,这一辈子,总算无憾,总算完满。

他抬手握住胸前她的手臂,心里轻轻地笑:傻丫头,我怎么舍得?

他竟然笑容绽在唇角,抬起手枪,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里,在宁锦年疯狂怨毒又带着诅咒的目光里,扣动了扳机。

天地间,一片宁静,只有转轮再次转动了一格的声音。

阿明阿亮十几个汉子头一次后怕得腿脚发软,当即便是一反常态地击掌相庆热烈拥抱,好些人甚至激动得红了眼眶。

倪珈仍是闭着眼睛,搂着他不放手,安静地依偎在他的背后。心中情绪复杂得难以言表,欣喜,庆幸,温暖,放松,再也说不清了。

这样安全而安心地靠在他背后,真好!凉风仍是呼啦啦地吹,倪珈闭眼听着风声,发自心底地弯起唇角。

他的身体还是温暖的,他还活着,真好!

越泽一手把枪沿着桌面滑过去,一手把倪珈从背后扯过来,紧紧揽在怀里,他摁着她的后脑勺,低头靠近她的耳边,只语调缱绻地说了一个字:“傻。”

倪珈没和他辩,专心像小狗一样贪婪地吮嗅着他脖子上好闻的气味,拿脸蹭了蹭他。

他心思一动,嘴唇贴近她耳边:“订婚搅黄了,要不结婚吧?”

倪珈一愣,求婚?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要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立在一群人奇怪的眼光里,还站立在高楼的边缘啊。

太坑爹了。

可谁叫他刚好就是她想嫁的男人呢?

“好呀。”她快乐的声音从他脖颈间溢出来。

越泽会心一笑,这才看向宁锦年。

与越泽这边劫后余生的庆幸气氛不同,宁锦年那边全是愁云惨雾,宁锦月完全吓傻了,剩下只有一枚子弹,她哥哥必死无疑。

宁锦年面色惨白,面对毫无疑问的死亡,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右手震颤地握起枪,却像是拿着千斤的铁,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脸上大汗涔涔,迟疑了半晌,终于拿枪口对准太阳穴,隔了好一会儿,却突然对越泽说:“我死了,就放过莫允儿吧?她跟着我,算是我对不起她。”

越泽挑眉,没回答。

宁锦年也没有逼问,又看向一旁脸色冰冷的宁锦昊,哽了一下:“昊,妹妹就麻烦你了。”

宁锦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一旁泣不成声的宁锦月扑上来,扯住他放声大哭:“哥你别开枪,不要开枪。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要一个人。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宁锦年仍是枪口死死抵着太阳穴,一动不动,嘴唇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宁锦月慌不择路地跑到越泽跟前,泪水哗哗地流:“越泽哥,你放过我哥哥吧。规矩都是人定的啊?我和我哥都保证再不来找你们了,从此消失得干干净净。你就饶过他吧,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越泽无动于衷。

宁锦月知道求不动他,又转而拉住倪珈,哭得撕心裂肺,全身都在颤:“倪珈,对不起,以前做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你跟越泽哥说说,放了我哥哥,放了我哥哥。”

倪珈垂着眸,不做声。

宁锦月彻底绝望,停了半晌,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倪珈一怔,宁锦月已经揪住她的裙摆,卑微到极致地哭求:“我保证,我发誓,我们再不会来打扰你们,我们消失。倪珈,求求你,我爸妈都死了,要是没有他,我……”

“宁锦月你求什么?”宁锦年大步上前,一把把宁锦月扯了起来,爆吼,“如果我活着,绝不可能放…….”

“宁锦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宁锦月尖吼着一巴掌挥到宁锦年脸上,狠狠一耳光把他甩开,随即又转身跪倒在倪珈脚下:

“别听他的。倪珈,你要真杀人,用我换我哥的命好不好?我爸妈只有他一个儿子,你杀了我,我来换他的命。不要杀我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哥哥。”

倪珈静静看着她,眼睛有点儿痛,不知为何,她竟然从宁锦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其实他们兄妹的感情,不比倪珈和倪珞之间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