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吧。它在西市蜉羽居。”

  秘色荷花盏愁眉苦脸地道:“不经白姬允许,吾等器物妖不能离开缥缈阁。”

  “那就没办法了。”

  “有……有一个办法。”秘色荷花盏吞吞吐吐地道。

  “什么办法?”

  “元公子你带吾出去。”

  元曜一听,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小生带你出缥缈阁,那就是偷盗!偷盗有违圣人的教

  诲!”

  秘色荷花盏道:“吾同意元公子带吾出去,那就不是偷盗了。再说,吾只是去看看小通

  ,跟它说说话,还会跟你回来的。”

  元曜有些犹豫:“虽然小生很想帮你,可是万一被白姬发现了……”

  “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你不说,吾不说,神不知鬼不觉,白姬不会发现的啦!”

  拗不过秘色荷花盏的恳求,元曜只好同意了:“好吧,不过得等白姬让小生出去办事的时候才能悄悄地捎你出去。”

  “元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秘色荷花盏欢呼道。

  中午,白姬、元曜、离奴照例喝了两碗清水作为午饭,元曜的肚子更饿了。

  午饭之后,白姬让元曜去布政坊送韩太保定下的玉如意,元曜悄悄地来到仓库,把秘色荷花盏也放进了礼盒。

  神不知鬼不觉地,元曜把秘色荷花盏带出了缥缈阁,秘色荷花盏非常开心。

  因为元曜必须去布政坊办事,没有办法陪秘色荷花盏去蜉羽居,他们就在西市分别了。元曜办完事情之后,会去蜉羽居找秘色荷花盏,再一起回缥缈阁。

  元曜去布政坊送完玉如意,回到了西市。他见时候尚早,就在西市逛了起来,毕竟秘色荷花盏出来一趟不容易,让它多跟聚宝盆相处一会儿,两件器物分开了很久,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路过萧家馄饨铺时,元曜饥肠辘辘,他伸手摸了摸衣袖,还有两文钱。——这是上个月剩下的月钱。小书生耐不住腹中饥饿,旋风般卷进了馄饨铺,点了一碗虾肉馄饨。

  元曜吃饱喝足,走出馄饨铺,他见天色不早了,举步走向蜉羽居。

  蜉羽居没有做生意,大门紧闭,店门口挂了“盘点”的牌子。

  元曜在蜉羽居门口大声喊道:“秘色荷花盏!秘色荷花盏——”

  不一会儿,一只茶盏妖从蜉羽居左边绕了出来。秘色荷花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双眼还有些红肿。

  元曜忍不住问道:“茶盏老弟,你没事吧?”

  秘色荷花盏哭道:“吾没事,但是小通有事。元公子,你救救小通,它快累死了。”

  “怎么回事?”元曜吃了一惊,问道。

  秘色荷花盏指着蜉羽居,哭丧着脸道:“小通被关在这里面的地窖里,没日没夜地捡铜钱,银锭,和金条。这里的主人好可恶,不让小通休息,也不给它吃东西,如果捡慢了,还用皮鞭打它。呜呜,可怜的小通……”

  元曜十分愤怒,“朱掌柜这也做得太过火了!”

  元曜走到蜉羽居前,一边拍打蜉羽居的大门,一边喊道:“朱掌柜!朱掌柜——”

  元曜想跟朱剥铁理论,可是门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砰砰——砰砰——”元曜没有放弃,仍然继续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来人是伙计王元宝。

  王元宝怯生生地道:“是缥缈阁的元公子?掌柜的说他不在,不,掌柜的不在……”

  元曜一听,心知朱剥铁肯定在家,叫的更大声了:“朱掌柜,小生知道你在里面,烦请出来听小生一言。”

  朱剥铁心知躲不过,又忌惮元曜在西市张扬聚宝盆的事情,只好出来相见。

  朱剥铁走到大门边,瞪了王元宝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什么事都干不好!养着你简直是败家!还不快滚进去!”

  王元宝唯唯诺诺,急忙退了进去。

  朱剥铁也不请元曜进去,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道:“不知道元公子有什么指教?”

  元曜道:“朱掌柜,白姬虽然把聚宝盆给了你,你成了聚宝盆的主人,可是也请你善待小通。器物有灵,也会劳累,也会伤心。”

  “我怎么对待我的东西是我的事情,不劳元公子费心。”朱剥铁不耐烦地说道。

  元曜还想继续劝说,朱剥铁懒得再听,“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元曜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办法。他见天色已晚,怕错过下街鼓的时辰,只好带着秘色荷花盏回去了。

  元曜回到缥缈阁,悄悄地把秘色荷花盏放回仓库里。他刚走下楼,离奴已经做好了晚饭,叫他去吃。

  白姬、元曜、离奴围坐在食案边,食案上放着一条清蒸鲈鱼,一盘藜菜,一盘藿叶。

  藜藿又叫贫贱之菜,都是生长在荒地里的野菜,味道并不可口。即使是贫穷人家,也只在饥荒时节才会吃藜藿填肚子。离奴为了不败家,每天都去金光门外的驿路边拔藜藿作为菜肴。反正,藜藿不要钱。

  白姬望着雪白的鲈鱼,眼睛都直了。

  离奴望着雪白的鲈鱼,口水都流出来了。

  元曜望着雪白的鲈鱼,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已经吃了一大碗虾肉馄饨,并不饥饿。而且,他心里想着聚宝盆的事情,没有胃口。

  白姬、离奴风卷残云地吃鱼,元曜不为所动,小口小口地啃着胡饼。

  白姬笑道:“轩之今天怎么没有胃口?”

  “小生有心事。”

  “轩之有什么心事?”

  “小生听说小通被朱掌柜苛待,为它感到伤心。”

  “轩之是怎么‘听说’的呢?”白姬红唇挑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小书生不会撒谎,就把跟秘色荷花盏的勾当一五一十地招了。

  白姬倒也没有生气,笑道:“轩之不要担心,晚上我跟你去蜉羽居走一趟,正好我也该看看‘果’怎么样了。”

  听见白姬这么说,元曜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胡乱吃了些晚饭。

  明月高悬,清风徐来。

  白姬、元曜踏着月色走出缥缈阁,去西市蜉羽居拜访朱剥铁。

  白天熙来攘往的西市在夜间静谧如死,没有半个人影。街道边林立的各种店铺虽然已经歇业,但是居户倒还亮着灯火。

  白姬、元曜来到蜉羽居外,只见蜉羽居大门紧闭,但隐约可见店铺后面的院落里亮着灯。

  元曜抬手要敲门,白姬阻止了他:“轩之,大半夜的,这样突然造访会吓到朱掌柜,都是街坊邻居,不能让人坐实了缥缈阁里有妖怪。”

  元曜冷汗:“那该怎么办?”

  白姬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符,沾了一些唾沫,贴在元曜额头上,笑道:“因为蜉羽居很近,今夜轩之不是生魂,而是真人。所以,贴个隐身符,生人就看不见你了。”

  元曜明白了,白姬打算偷偷进蜉羽居。想起以往夜行的经历,元曜指着蜉羽居后院围墙的方向,苦着脸道:“又要小生翻墙进去,然后给你开门,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