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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曜赶紧行了一礼,不敢抬头:“小生姓元,名曜,字轩之。敢问,谁是非烟小姐?”

  韦非烟一怔,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左右看了看,奇怪地道:“自然是我啊,公子就是元曜?”

  元曜脸一红,仍是不敢抬头,“正是小生。”

  韦非烟掩唇笑道:“元公子总是低着头做什么?难道是我太丑陋,不入公子之眼?”

  “不,不,小姐美如天仙,小生只是不敢唐突佳人……”元曜赶紧道,随即抬起头来。韦非烟笑吟吟地望着他,那名提着青灯的红衣女子仍旧风帽低垂,静静地站在一边。

  元曜心中奇怪,暗道,她莫非是白天送信的红线?不对,他记得红线身形娇小,没有这么高挑。也许,是另一个贴身服侍韦非烟的丫鬟?一定是。不过她这身打扮,实在有些诡异瘆人。

  韦非烟看清元曜的模样,不禁十分失望。唉,世间的绝色美男子怎么就这么难寻?

  元曜紧张且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夤夜相召,不知有什么赐教?”

  话刚出口,元曜就想扇自己的嘴,这实在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和气氛下,应该用的措辞和语气。

  韦非烟果然一愣,“赐教?!我有什么赐教?让我想想……”

  韦非烟正在绞尽脑汁,牡丹亭下的巨石后,突然蹿出了一个高大的黑影。一名手持朴刀的彪形大汉鬼魅般向牡丹亭逼来,朴刀森寒如水:“都别动,谁动老子杀了谁!”

  元曜吓得魂飞魄散,有、有贼?!!

  贼人在元曜,韦非烟面前,舞动着明晃晃的朴刀,恶形恶状地道:“你们两个谁敢喊叫,老子就杀了谁!”

  元曜盯着刀子,双腿哆嗦,小声道:“小生不敢,好汉饶命!”

  韦非烟望着贼人,没有说话。

  贼人道:“告诉老子,银库在哪里?”

  元曜苦着脸道:“小生不、不知道……”

  韦非烟道:“我也不知道。”

  贼人望向韦非烟,见是一名明艳少女,顿时露出了猥、亵笑容:“老子转悠了半天,腿都累折了,也没有找到银库。罢了,今夜劫不到银子,劫走一个美人儿,也不算是白来一遭。”

  元曜吓得脸色苍白,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是挡在了韦非烟的身前,“你、你休想对小姐无礼!”

  “去,去,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滚一边去!”贼人蒲扇大的手一把推向元曜,将他摔了开去。

  元曜狠狠地摔在地上,头撞在亭柱上,疼得眼冒金星。他正好跌在提着青灯的红衣女子脚边,她的裙裾拂在他的脸上,有丝绸的冰凉质感。元曜一把抓住红裙,道:“快去找人,来救你家小姐……”

  红衣女子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

  

  007奴隶

  贼人推开元曜后,走向韦非烟,淫、笑道:“美人儿,乖乖跟老子走,老子一定好好疼你……”

  韦非烟望着面目丑陋的贼人,仰天叹了一口气,“唉,一个不如一个。老天啊,为什么你总不让我遇上绝世美男。”她冷冷望向贼人,“算你这厮走运,今夜我不欲张扬,你给我安静地滚出韦府!”

  贼人一愣,狞笑道:“美人儿好大的口气,看来,老子只好动强了!”

  贼人话音刚落,已经恶狼扑羊般向韦非烟扑去,想将她扛上肩头,带出府去。可是,韦非烟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贼人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怎么也抗不动她。

  贼人满头大汗,韦非烟笑道:“好了,轮到我了。”说着,她抓住贼人的手腕,只是稍微一用力,这个壮如铁塔的巨汉就被她摔了出去。

  元曜惊得眼珠脱眶,指着身形娇弱的韦非烟,“你、你……”

  韦非烟似乎有些羞赧:“我天生神力,吓到元公子了么?唉,曾经,有好几位美男子都被我的神力吓跑了……”

  贼人从地上爬起,恼羞成怒,面露凶光,持刀劈向韦非烟:“老子杀了你!”

  朴刀寒光凛凛,元曜看得真切,当即忘了惊愕,什么也顾不得了,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贼人闯入府中了!!”

  “元公子你不要叫,招来了家人和护院,你我可就说不清了!”韦非烟急忙阻止元曜叫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贼人的刀近在眼前,韦非烟侧身避过,抬足踢向贼人的手腕。贼人吃痛松手,朴刀掉落的瞬间,韦非烟抬手劈向贼人的颈间,贼人应手而倒。

  贼人倒地的瞬间,元曜再一次眼珠脱眶,指着韦非烟说不出话来:“你、你……”

  听见元曜的惊呼声,韦府的家丁、护院举着火把,提着灯笼匆匆而来。韦非烟望着渐渐逼近的一群人,揉着额头,苦恼地道:“我天生神力,又机缘巧合,从小蒙异人指点,习得一身武艺,对付两三个强盗、山贼没有问题。唉,家丁和护院都提着灯笼过来了,你我已经无处藏身。父亲大人他一定又要气得背过气去……”

  韦府的家人、护院举着火把,提着灯笼围上来。此时的牡丹亭中,只剩下一脸愁容的韦非烟,满面惊愕的元曜,还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贼人。提着青灯的红衣女子已经不知去向。

  韦德玄、韦郑氏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赶来。韦德玄一见韦非烟和元曜,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立刻知道女儿的老毛病又犯了,当场一口气没提上来,双眼一翻,背过气去。

  众人急忙施救,韦郑氏掐了半天人中,韦德玄才悠悠转醒,指着韦非烟和元曜,有气无力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地上躺着的是什么人?”

  元曜万分羞愧,只恨不得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哪里敢回答?

  韦非烟小心翼翼,避重就轻地答道:“禀父亲大人,地上躺的是贼人,他半夜入府行窃,恰好被女儿撞见,就将他击昏了……”

  韦德玄气道:“住口!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深更半夜不在绣楼安寝,跑到牡丹亭来做什么?!还与贼人相斗,成何体统?!还有你,元世侄,你不在燃犀楼安歇,深夜来这后花园做什么?你是一个读书人,也当知道礼义廉耻,什么是当为,什么是不当为,你、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元曜万分惭愧,恨不得一头撞死,根本不敢答话。

  韦德玄又数落女儿:“非烟,你是要气死老夫,是不是?唉,老夫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逆女!”

  韦非烟讪讪,不敢答话。

  韦郑氏见了,又开始护短:“好了好了,老爷你就少说两句吧。女儿千般不是,万般错,不是还捉住一个贼吗?她如果不来这牡丹亭,哪里能捉住这个贼人?”

  韦德玄指着韦郑氏,气结:“哎,合着她不守女诫,半夜乱跑,不仅没有过,反而倒有功了?”

  韦郑氏道:“妾身可没这么说。老爷你主外,贼人和元世侄就交给你了;妾身我主内,非烟,跟娘走,不要在此妨碍你爹处理外事。”

  韦非烟巴不得一声,急忙笑道:“是,娘。”

  韦氏母女携手离去,韦德玄叹道:“妇道人家,就知道护短,女儿都是让你给惯坏了!”

  韦德玄命护院将贼人押送官府,又数落了元曜几句,才回去休息了。可能因为韦家小姐爬墙惯了,一众下人也都见怪不怪了,纷纷打着呵欠散去。

  元曜举目望去,在散去的奴仆婢女中,仍旧没有看见那个提着青灯的红衣女子。

  第二天下午,元曜正在房中苦恼缥缈阁的债务,大开的窗户外,突然冒出一颗人头,“元公子?”

  元曜抬头,道:“啊,红线姑娘,你怎么来了?”

  红线笑道:“我奉小姐之命,来给元公子带几句话。”

  想起昨夜,元曜就愧怕,急忙摆手:“不,不,这半夜逾墙之事,打死小生,小生也不敢再干了!”

  红线冷汗,暗暗腹诽,以你的品貌,就是你想,我家小姐也不乐意啊!

  “咳,元公子误会了,小姐不是让我送花笺,而是见公子您是一个老实人,让我带几句忠告给您。”

  元曜打文腔:“小姐有何箴言?”

  红线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说,大公子居心叵测,又是一个冷酷自私之人,公子您良善老实,与他相交,可要警之,慎之,否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元曜一怔,“这、这……小姐何出此言?丹阳对人诚恳热情,是一个大好人啊!”

  红线叹了一口气,怜悯地望着元曜:“元公子,您才是一个大好人啊!小姐也是一番好心,我的话也带到了,元公子自己保重,我告辞了。”

  元曜呐呐地道:“啊,如此,替小生谢过非烟小姐。”

  红线点点头,就要离去。元曜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红线姑娘,昨夜与非烟小姐一起赴约的红衣女子,她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吗?她为什么蒙头遮面,忽隐忽现?”

  红线回过头来,疑惑地道:“元公子在胡说些什么,昨夜,小姐明明是独自去牡丹亭的啊?”

  元曜心中一阵恐惧,也不知答了一句什么,红线径自去了。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三天。这三天,元曜过得浑浑噩噩,整天闷在房间里温书,天明时书本翻在哪一页,上灯时书仍旧摊开在那一页,他脑子里想的全是白姬,缥缈阁,以及那笔巨债,根本无心读书。

  这天下午,元曜终是无法静心读书,决定去缥缈阁。正当他整衣洁冠,准备出门时,几天不曾露面的韦彦居然来找他了。

  “咦,轩之,你要出去么?”

  “是,小生正想去缥缈阁请白姬宽限一下还债的时间。丹阳,你来找小生有事?”

  韦彦笑道:“哈,真巧,我也正是来邀你去缥缈阁。”

  “那就一起去吧。”

  “好,一起去。不过,现在还早,坐一会儿再去也不迟。”

  元曜一愣,只好道:“也好,那就坐一会儿再去。”